清晨的陽光,縷縷照射進素雅寢居之內,暖光流溢。
皇帝早已上朝,路映夕懶洋洋地起身,梳洗,用膳。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他給了她足夠大的自由,默許她不需遵守一部分的繁文縟節。可是,他越表現得縱容她,後宮的嬪妃就越會把她看作肉中刺。而這結果,就是他樂見的。
辰時過後,她為自己沏了壺茶,手捧一卷醫書,悠閒翻著。實則腦中在思索,賀如霜的事該如何妥善處理。
「娘娘。」宮女晴沁侍立在旁,低聲道,「娘娘可有聽到奴婢的話?」
她抬起眼,慢條斯理道:「小沁,你越發沒有規矩了。」
晴沁垂首,輕輕地跪下,恭聲道:「娘娘,奴婢收到消息,棲蝶暗中與幾個貴嬪走得很近。奴婢擔心她們將會對娘娘不利。」
路映夕無聲歎息,微有倦怠:「小沁,你記住,莫要自作主張。」
晴沁姿態恭謹,但字字清晰:「奴婢不敢,奴婢只是為娘娘擔憂。娘娘要盡快剷除障礙,才可完成任務。」她頓了頓,又緩緩道,「昨日刺殺空玄子神醫的人,是……」
「小沁!」路映夕低喝一聲,制止了她接下去的話,「有些話,你認為在此時此地適合談論?」
「奴婢疏忽了,請娘娘息怒。」晴沁低眉請罪,卻再道,「但是奴婢不明白,為何娘娘似乎並不願聽此事。」
路映夕沒有回應,淡淡覷了她一眼,意興闌珊地擺了擺手,道:「你先退下吧。」
「是,娘娘。」晴沁依言退下,神情卻是肅冷,與甜美長相極不相符。
待她的身影消失,路映夕才皺起眉頭。晴沁是父皇安排給她的人,對父皇無比忠心,對她卻未必有絲毫情誼。最初她確實打算選擇父皇建議的那條路,先爭君寵,再誕下皇朝龍嗣,然後籌謀一個精密毒殺計劃,慢性毒死慕容宸睿。那麼她所生的皇子順理成章繼承皇位,而她自然可以幕後攝政。但是,現在她的想法有所改變。若要贏,她亦要贏得令慕容宸睿心服口服!
揉了揉眉心,她放下書卷,走出寢居。剛踏出門檻,就見一臉煞氣的范統迎面大步走來,他的身後跟著四名帶刀侍衛。
「范俠士,何事?」她微微挑眉,問道。
范統不語,繃著臉,面無表情。
其中一名侍衛躬身行禮,語氣尚算恭敬:「皇后娘娘,卑職等奉皇上口諭,搜查鳳棲宮。」
「哦?」路映夕淡淡一笑,也不深究追問,隨手指向寢門內,道,「既是皇上聖諭,你們就進去吧,查仔細點。」
侍衛們一齊揖禮,而後推門魚貫進入。
但范統卻佇立原地,不動如山,炯炯褐眸中閃過一絲厭惡之色。
「范俠士,為何你不進去搜?」路映夕笑意盈盈,沒有分毫被冒犯的慍怒。他們直衝她的寢居而來,顯然是有人特別指明。那人存心陷害她,而皇帝一早就想看到這局面,自是準備隔山觀虎鬥了。
「皇后寢居,范某不便進入。」范統臉色不佳,似很不情願來此,更不想看到她。
「不知你們到底想尋什麼?告訴我,也許我能幫得上忙。」路映夕神情輕鬆,笑望著他。
范統的眼角隱隱抽動了兩下,萬分看不慣她這副不正經樣,硬著嗓子回道:「有人密報,皇后寢居裡的熏爐中參有催情藥,此藥會傷及皇上龍體。」
路映夕一眼瞥見他耳根泛紅,不由掩袖遮唇,輕咳了兩聲,抑下想笑的衝動,正色道:「本宮從不用熏香,又何來熏爐,何來催情藥?」皇帝應該最清楚這一點,但他卻任這栽贓的無稽戲碼繼續演下去?
范統冷哼了一聲,道:「事實如何,終會水落石出。」這等淫穢之事,他都羞於說出口,她卻毫不在乎,果然是不知矜持為何物的女子!
路映夕聳了聳肩,挪步到門側。她雖與范統在交談,但眼角餘光一直留意著居室內。
侍衛們搜完外間,便要繞過屏風,她即時出聲喝道:「站住!」
范統又悶哼了一聲,似十分不屑,認為她做賊心虛。
路映夕無暇理他,朗聲道:「本宮的鳳床,你們也敢窺視搜索?」
侍衛們互相對看一眼,退了出來,畢恭畢敬道:「卑職不敢。」
「他們不能搜,那麼朕可不可以搜?」忽然間,一道沉厚的嗓音,由遠至近。
路映夕瞇眼看去,明媚的陽光下,那一襲尊貴明黃色龍袍,耀眼得刺目。
「皇后莫氣,朕也只是想還皇后一個清白。」皇帝走近,揚眉笑得煦暖俊朗。
路映夕亦漾開淺笑,盈身一欠:「那麼有勞皇上了。」她心中不無嘲諷地想,原來,他不僅要看戲,而且還另有目的。
皇帝溫雅地睇著她,伸手牽住她,道:「皇后陪朕一起吧,免得朕不小心碰壞皇后的心愛之物。」
路映夕微笑著點頭,與他一起跨入寢門,心裡暗忖著他究竟意欲何為,該不會他已察覺了什麼……
才行了兩步,門外突然響起微喘的惶恐嬌聲:「皇上!皇上明鑒!這不是奴婢房裡的東西!」
路映夕扭頭看去,那張與她肖似的臉龐怯弱中帶著驚慌,梨花帶淚,楚楚可憐。
棲蝶似這時才看見她,撲通跪下,淒淒哀求道:「皇后娘娘!奴婢是冤枉的!求您為奴婢做主!」
路映夕未接言,目光越過她,看見她身後有一名侍衛以刀架在她脖子上,難怪她這般驚懼。如此看來,皇帝並不是只下令搜查她的寢宮,而是要徹查整個鳳棲宮。
這麼大的動作,所為何事?難道……他真的知道她在鳳棲宮裡暗掘密道?!
她轉眸,對上皇帝深沉莫測的眸光,一時間啞然無語。
密道之事若敗露,她再無翻身餘地,即便不喪命,也必被打入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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