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聽了康熙的話,心裡一突,也不好受的緊,她很想說自己根本不可能傷害康熙的性命,不是別的原因,光是那種試菜太監都驗不出來的毒她就弄不到,即使有這心也絕對沒這能力,康熙絕對是多慮了。
可惜這話說不出口,小七不能因為聽了康熙這麼一番感人的話就把事實全盤托出,她要那樣做絕對是不要命了,所以小七張了張嘴,只乾巴巴的說道:「不會這樣的,怎麼會?皇上有試菜太監,什麼毒能逃過他們的眼睛和嘴巴?您別想那麼多,您會長命百歲的,臣妾也不要您這樣護著臣妾,臣妾還想要和您一起看著孩子們長大成人、娶妻生子呢」
說到後來,小七也動了真情,而康熙聽了小七的話卻什麼都沒說,只端起酒杯喝掉杯中酒後,笑著起身道:「時辰不早了,芳兒回去早些休息,今個你喝得不少,明日記得讓太醫給你診診脈,別真傷了肚裡的孩子。」
小七也有些待不下去了,她起身衝著康熙福了福身,在李德全的相送下走了出去。而過了不一會李德全又推門走了進來,他站到康熙身邊,眼觀鼻鼻觀心的等著康熙說什麼。
而康熙卻沉默了許久,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才沉聲卻彷彿呢喃般的說道:「是不是她?是她嗎?」
李德全也不知該怎麼回答,他嘴巴一張一合的,直到見到康熙抬眼看向他後才回道:「回皇上的話,奴才覺得不像是皇后娘娘。」
康熙揉了揉額頭,問道:「哦?你怎麼想的?」
李德全垂首說道:「娘娘神色上並未瞧出半點不妥,奴才看著一切正常,最重要的是娘娘在御膳房安排的人早已被佟貴妃調走了,娘娘根本沒能力插手御膳房的任何事。」
康熙聞言閉上了眼睛,歎了口氣道:「芳兒對朕的心朕看得明白,她不會害朕但她有理由利用朕對付芷萱……」
說著康熙又一次揉起了額頭,彷彿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一樣,他頓了頓眼中厲色一閃,又說道:「不論如何,這事芳兒的嫌疑最大,若真的是她,那她手中的能力就太大了。這樣,你看著趁芳兒養胎這段時間把她的人都放出宮吧分寸要把握好,也不能讓芳兒做了聾子瞎子,記得叫人保護著她和保成,若是芳兒和保成出了一絲差錯,朕就拿你試問。他們平安,你就平安,他們若有一絲危險,你就不用回來了。」
李德全心裡苦的要命,但也只能跪著應了下來。
而康熙下令親自遣散小七所有能用的人手之後,倒是放下心來回到了西暖閣繼續批閱奏折,只不知小七知道這些後又會如何想了。
當晚,小七做了一宿的噩夢,許多御膳房內的奴才都滿身血肉模糊的向她的床上爬來,她又哭又喊,又是悔恨又是求饒,但說什麼都沒用,那些人只是動作緩慢的衝她爬著,即使滿屋的血染紅了地面,即使小七又推又踹的不讓他們上來,但漸漸地這些人還是爬滿了小七那張寢床,把小七逼到了床裡面的角落裡。
「對不起,我不想害你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嗚嗚……」小七雙手下意識的揮舞著,卻仍舊漸漸沾染上那些人身上鮮紅的血液,她淚流滿面,跪在角落處,滿眼驚慌的即將承受不住了。
「娘娘,娘娘您怎麼了?娘娘……」突然遠遠的似乎有人在叫她似的,小七感到耳邊的呼喊聲越來越大,她猛地瞪圓了眼珠,映入眼簾的是問春慌張的臉,還有推攘著她的雙手。
小七漸漸回過神來,她伸出手來反覆看了看,半晌才苦笑著說道:「竟是夢麼?」
問春見小七醒過來了,這才拍著自己的胸脯鬆口氣說道:「娘娘您嚇壞奴婢了,奴婢一早來叫您,卻叫了半晌都沒聽到您起床的聲音,這才斗膽進來的,結果看到您被夢魘著,一邊揮手一邊啊啊叫著,嚇得奴婢連忙叫您,好在是叫醒了。您沒事吧?用不用奴婢叫太醫來?」
小七感到臉上濕濕的,她抹了一把臉,又把手伸到眼前一看,上面滿是淚水,小七苦著一張臉搖頭說道:「不用了,只是做了個噩夢。對了,什麼時辰了?」
問春仍舊擔憂的看著小七,她很想勸勸小七看看太醫,因為小七的臉色實在不好,但小七主意很正,只要她決定下來的事根本沒有人能勸得了,也因此問春小嘴微張著卻最終還是沒說出勸說的話。
她頓了頓,先回道:「已經卯時三刻了,娘娘起身麼?不如奴婢去趟慈寧宮,就說娘娘身子不舒服,免了今早的請安吧您的臉色實在不好,還是多休息一下為好。」
小七歎口氣,對著問春道:「把鏡子拿來,本宮先看看。」
很快問春就把梳妝台上的小鏡子拿了過來,這是一面西洋水銀鏡,照人還是蠻清楚的,小七接過鏡子後只往臉上一照,就發現問春說的一點不錯,她的臉色豈止是不好,簡直是太差了。眼睛紅紅的明顯是哭了許久,眼眶黑黑的像是睡眠不良,臉色白白的更是受了驚嚇,就連平時紅潤的唇色都黯淡的不行,這副面相連用胭脂掩蓋都掩蓋不住。
小七歎了口氣,把鏡子往床上一放,支著手臂坐起身道:「今天本宮就不出去了,叫人跑一趟慈寧宮和寧壽宮,就說本宮身體不適。」
問春應了一聲,眼巴巴的瞅著小七等著小七還有什麼吩咐。
小七雙眼向屋內掃視了一遍,昨夜那場噩夢又不由自主浮現眼前,這屋內的擺設跟夢中的一樣,甚至眼前的床單被面都是相同的,只差那蔓屋的血跡……
小七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不由大聲說道:「撤了,全撤了,全給本宮撤了」說著小七不顧自己酸軟的身子,愣是踉蹌的站了起來,光著腳丫就往外走。
問春見狀急吼吼的追了上去,一疊聲的說道:「娘娘您怎麼了?地上涼,您先把鞋穿上啊,娘娘……」
問春說話的功夫小七就已經開門快步的走了出去,她也不管門外站著的盼夏等人,直接繞著迴廊來到了胤礽未搬走前的屋子,進去後爬到了胤礽原來的床上後才舒了口氣。
這時剛剛守在小七寢殿門口的奴才也跟了進來,金嬤嬤當先來到小七身邊,看著把自己包裹在被子裡的小七眼淚就辟里啪啦的掉了下來,嗚咽著跪在腳踏上,連連問道:「娘娘您怎麼了?您別嚇奶娘啊」
小七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眼睛在屋內眾人身上掃視了一遍,見除了春夏秋冬四女外,只得金嬤嬤和何玉柱兩人,都是她的心腹班底,這才開口道:「本宮做了個噩夢,那屋子是不趕待了,嬤嬤找人把那屋裡所有的擺設和傢俱都換了吧,本宮住不得了,先在保成這湊合湊合。」
金嬤嬤見小七說話還算利索,雖然這要求奇怪的緊,但好歹鬆了口氣,連忙叫何玉柱和四女去準備辦事,等屋內只剩她自己和小七後才問道:「娘娘到底夢到了什麼?怎麼臉色這麼不好?用不用找太醫看看,好歹開兩幅壓驚的藥啊您肚子裡還有小主子在呢」
小七聞言微微頷首道:「好吧,一會叫人請太醫來吧」說著她低頭看著自己微凸的肚子,又伸出手來溫柔的撫摸了一通,這才低聲說道:「嬤嬤,本宮夢到御膳房那些奴才了,他們滿身是血,找本宮索命來了。」
金嬤嬤唬了一跳,她連忙起身出門,左右檢查一番見沒人靠近後,才關上房門來到腳踏處,仍舊是跪在那裡摩挲著小七的手,胖乎乎的臉揪成了一團,但仍舊安慰道:「您別擔心,他們雖是被皇上的人叫走了,但不一定就沒了性命,御膳房的奴才可不少,皇上也不會做得太過全都害了他們的性命的,也許只是調到了別的行宮中也說不定呢,您別自己嚇自己啊」
小七流著淚搖頭道:「是本宮沒料到後果這麼嚴重,若是早料到的話,本宮不會那麼做的……是本宮害了他們,他們定然是都死了,好幾十條人命啊我、我……」
「娘娘,不是您的錯,是老奴沒想到這些,沒能事先提醒您,都是老奴害得,他們要找儘管來找老奴,不關您的事,您別這樣……」金嬤嬤見小七哭的厲害,一把摟住小七隻把所有的罪都往自己身上搬,一邊為小七心疼一邊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小七哭了一會哭累了,而且她一宿沒睡好,漸漸也收了眼淚不知不覺睡了過去,金嬤嬤見狀也在一邊陪著,她幫小七擺好了舒服的姿勢,又給她蓋好了被子,心裡覺著小七還是太過善良,雖然她原來在赫捨裡家沒一次傷過這麼多人命,但陪在小七額娘身邊弄死的人加起來也差不多有這些了,所以金嬤嬤從不怕什麼索命的說法,但她是他,小七是小七,她雖然覺著小七難免經歷這些,但也不願小七在這個懷孕的結果眼上受這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