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辦事不利,請皇上責罰。」李德全淚眼汪汪的跪在康熙面前,很是艱難的說出了這句話。
康熙這回可真驚訝了,李德全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以往只有李德全不想查,而沒有他想查卻查不到的事。康熙給李德全的權利可是很大的,甚至有一部分康熙的暗衛都在李德全手裡,這麼一件並不複雜的事怎麼會查不出來呢?
「哦?給朕說說經過。」康熙揮手攆出伺候他起身的奴才後,對著李德全問道。
李德全見康熙並沒什麼不悅的神色,有些忐忑的來到康熙身邊,一邊給康熙束髮一邊回道:「御膳房的人奴才按個審了,但那些人當時都不在場,接觸過那道湯的人也一一查了,從湯被做出來一直到端到您面前,都沒出過任何狀況,那湯裡的東西就像是憑空出來的一樣。」
「說有人都問了?」康熙皺眉問道。
李德全連連點頭道:「都問了,還是分開問的,當時御膳房的人很多,他們身邊也有人注意著,而且因為是您用的頭湯,所以看著的人也很多,沒人能在那種情況下使什麼手段。」
康熙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個結果,說實話,若真的查不到人的話,萬一以後再出現這種情況怎麼辦?要知道這次是能看見的髒東西,下次要是無色無味的劇毒可怎麼辦?
康熙心頭的陰影消散不了,臉色也陰沉的不行,他想了想說道:「御膳房的人全都換了吧,控制起來繼續拷問。」
小七並不知道因為康熙對自己飲食是否安全的顧慮所以導致御膳房內的眾多奴才都將人間蒸發了,她以為此事查不出來也就不了了之了,哪想到她只是想著收拾一個佟貴妃卻搭上了很多無辜的人命。
可惜此事康熙雖然辦的很隱秘,但小七這個消息靈通的人還是很快從某種不為人知的途徑知道了。
事已至此,小七不敢在外面露出馬腳,萬一叫康熙發現她的不對勁,從而推斷出這事是她想辦法指使的,那豈不是自投羅網、前功盡棄?
整整一白天,小七笑顏如花的召見了已經接掌宮務的惠德宜榮四嬪,又陪著胤礽用了早膳晚膳,陪著玉珍讀了書繡了花,陪著衛氏討論了養胎的事,到了傍晚還得了康熙的召見,親自去了趟乾清宮。
「臣妾恭請皇上聖安。」小七盡量控制著自己不露絲毫異樣的行禮請安道。
康熙亦臉上帶笑,親自扶起小七拉著她坐到膳桌邊,問道:「朕聽說芳兒晚膳已經陪保成用過了?」
小七滿臉可惜的頷首道:「是啊,若是知道皇上招臣妾用膳的話,臣妾就多等一會了。」說著小七看著膳桌上那壺珍釀笑道:「皇上今天興致似乎不錯,竟是要小酌幾杯麼?」
康熙把玩著和田玉雕的小巧酒杯,微笑道:「是啊,許久不曾與芳兒小酌幾杯了,芳兒可否賞光呢?」
小七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提起酒壺先給康熙斟滿後,又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滿,這才笑道:「皇上可折煞臣妾了,想要陪您小酌的人能從午門一直排到神武門呢臣妾今個可是有天大的福分了。」
小七這個比喻康熙還是第一次聽到,倒也免不了樂了一番,他端起酒杯稍稍沖小七示意了一下,接著就一仰而盡,笑道:「痛快,痛快,這百年佳釀的確香醇無比。」
康熙都喝了,小七自然不能落後,這時代的酒小七因為不總喝的緣故也認不出都是什麼品種,只是湊到鼻尖一聞,一股濃濃的酒香吸進了鼻中,彷彿沒喝就醉了似的。向乳白色的玉杯中一看,金黃色彷彿粘稠狀的液體更像是融化的金水,漂亮極了。
小七一番打量後,倒也不怵什麼,舉杯爽快的喝了進去,頓時酒液從喉間流到胃裡,熱乎乎香噴噴的,連呼吸間都是那股子酒香味。
「好酒」小七忍不住讚了一聲。
康熙笑瞇瞇的看著小七,說道:「這酒雖好,但芳兒身懷有孕,可不能多飲,喝兩杯陪陪朕就行。」
小七柔聲道:「臣妾省得,皇上放心吧」
說著小七又為康熙和自己分別斟上一杯,又給康熙布了菜,還勸說道:「皇上也用些菜,空腹喝酒傷胃的。」
康熙倒是十分聽話,小七夾什麼他吃什麼,連喝酒都是小七給倒他就喝,小七不給倒他就不喝。小七本來緊繃的情緒也不知是因為這杯酒還是因為康熙的『順從』漸漸也緩和了下來,但那整個御膳房內眾多人的生命卻是她想忘都忘不掉的。所以小七即使面上一直淡笑著,但心中的愁苦和後悔卻滿滿的,任憑這酒再香醇也掩蓋不住。
「芳兒,你肚裡的孩子若是男孩的話,八成就是咱們的小兒子了,朕打算等他出生後就封他為親王,芳兒覺著如何?」康熙喝著喝著突然開口說道。
小七第三杯酒剛下肚,就聽到康熙這麼一番話,弄得她險些把嘴裡的酒噴出來,還好她還知道對面就是康熙,這噴錯地方可就完蛋了,所以小七強忍著把酒嚥了進去,但仍舊有點被嗆著了,一時間咳得天昏地暗的。
康熙見狀一邊給小七拍背一邊哭笑不得的說道:「這是怎麼搞的?好端端的怎麼還嗆著了?用不用朕叫太醫來看看?」
小七嘴上說不出什麼,只得右手連連揮動表示不用,左手捏著帕子緊緊地捂著口鼻,咳了半晌才算好些。
「好了?呼,你也太不小心了。」康熙典型的惡人先告狀,也不想想剛剛是誰說了那麼驚悚的話。
小七實在忍不住白了康熙一眼,接著她又掏出一塊帕子擦了擦咳出眼淚的通紅的眼睛,收好兩塊帕子後才說道:「皇上怎麼能這麼嚇唬人?這話也是好說的?臣妾看您八成是喝醉了。」
說著小七眼角的餘光掃了一遍整個殿內,當見到只有李德全隨侍在側後,這才鬆了口氣,李德全的嘴還是很嚴的,要不然也成不了康熙的貼身大管家,除非康熙想把這個消息傳出去,要不然這事絕對只會有他們三個知道。
小七在心中歎了口氣,她猜不出康熙到底是怎麼想的,是真的懷疑頭湯的事是她弄出來的,感覺威脅到他自己了,還是想把她們娘倆推到風口浪尖上?要知道胤礽被立為太子後,他們娘倆的安全就已經沒什麼保障了,若不是她管著宮務,又對胤礽身邊嚴防死守的,胤礽到底能不能平安的長到這麼大還說不准呢
要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小七也不會用這種牽連甚廣的法子暗算佟貴妃,佟貴妃掌一天宮務,她就睡不了一天的安生覺,好不容易讓惠德宜榮四嬪相互牽制了,卻不知康熙竟然打算著把她肚子裡這個都拖出去立靶子了。
親王?整個宮裡除了胤礽一個太子外,剩下的全是無品的阿哥,別說親王了,連貝子貝勒康熙都不曾封上一個,若是康熙真把她肚子裡這個封為親王了,那她估計就要成為全宮公敵了。連她赫捨裡家都不能倖免,要知道她才剛把索額圖安撫下來,康熙難道就不想讓她們赫捨裡家安生了?
小七很生氣,偏偏不能表現出來,要不然一個不知好歹的帽子就要壓下來了,她被氣得鼓鼓的,直接端起酒壺倒了杯酒就一口喝進了肚,一杯不夠解氣,再來一杯,兩杯不夠,第三杯
「別喝了,怎麼了?不願意?」康熙按住小七拿著酒杯的手,明知故問著。
小七低著頭,挺淒慘的笑了一聲,只說到:「臣妾這胎萬一是個女兒呢?」
康熙也不知怎麼想的,哈哈笑了幾聲後說道:「女兒怕什麼?若是女兒朕就給她封為固倫公主,我們的孩子總是最尊貴的。」
小七搖頭說道:「孩子還沒出生呢,您給他這麼大的福分,臣妾怕他承受不住,這事以後再說好麼?民間都說孩子要賤養才能平安,臣妾不想別的,只希望孩子能平平安安的長到成年,成家立業。」
小七這話說的其實已經很委婉了,但也不失真誠。
康熙聽了微微挑了下眉毛,笑了幾聲倒是沒再回答什麼,之後兩人的氣氛自然回不到剛開始那樣,小七幾杯酒下去也有些醉了,這酒畢竟是百年佳釀,度數可不低,康熙喝的比小七多,感覺上好像比小七還要醉上幾分似的。
他喝了會悶酒,等到了天黑之後才手拄著椅子扶手,一雙深邃的眸子看著小七說道:「芳兒,朕以為宮裡面凡事逃不過朕的耳目,誰知道只一個在御膳房搗亂的人都抓不出,呵呵御膳房管著宮裡上下所有人的伙食,竟然出了敢給朕飯菜中加料的人,偏偏這人還查不出來,朕想,若是某天那人想取朕的性命不也是易如反掌麼?也許朕明日就暴病身亡了?不在朕尚在的時候給你和孩子們一點保障,朕走了你們母子幾個又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