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道行 正文 第三十九章儒門槍凰
    上官嬋注意到,白庸的目光在那名相貌醜陋的黑衣女子身上徘徊了許久,忍不住調侃道:「沒想到你居然好這一口,品味也太獵奇了點」

    步蒼穹身形一抖,看了看白庸,又看了看那名黑衣女子,露出了難以接受的表情,看他的臉色不停變幻,顯然內心在天人交戰,似乎在逼自己接受某種審美觀

    白庸生怕這小子誤入歧途,連忙解釋道:「跟長相沒有關係,你難道沒有察覺嗎?她修煉的居然是儒門正功,還能達到這樣的修為,在獄洲絕對是鳳毛麟角」

    聽到這話,步蒼穹長長鬆了一口氣,這小跟班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

    「呵呵,誰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你這傢伙到現在為止都沒什麼紅顏知己,難免要讓人生疑,畢竟你長得也算過得去,人也細心,談吐也算風雅,修為也不差,在江湖上走了一圈,就算無心招花引蝶,也該有一些癡女飛蛾撲火才對」

    白庸苦笑道:「這份勉勉強強的誇獎暫且收下,我雖然去了一趟江湖,可既不是去復仇,也不是四處遊蕩行俠仗義,而是去參加戰爭,根本沒有桃花運出場的機會」

    步蒼穹附和道:「男兒志在四方,豈能被區區兒女情長所困,師兄這樣的英雄豪傑,完全不用在意這樣的事情,大丈夫何患無妻」

    這時,那名黑衣女子突然向著眾人走來,料想說不定有麻煩上門,眾人無不打起了精神

    「諸位可是第一次來天閻魔城,若是如此,你們與我不妨結伴而行,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白庸等人還沒有反應,一些旁觀者們紛紛議論

    「喂,看到沒有,儒門槍凰居然主動找人搭話」

    「這四個人什麼來頭,居然能讓丑……那個女人開口」

    「區區四個天人境的毛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進入天閻魔城,連長輩都沒有在一邊,能有什麼背景,我看八成是三教會的人」

    分心收集著其他人的話,白庸心中一番計較後,反問道:「我們與閣下素不相識,不知為什麼會想到這樣的提議?」

    黑衣女子微微皺眉:「你們不認得我?難道你們不是三教會的人?」

    她另外的一種不適應,來自對方稱的是平輩的「閣下」,而不是長輩的稱呼,不過一想到對方是沒見過世面的年輕人,也就釋然,覺得對方有這麼一股進取心還是不錯的,不要打壓為好

    在獄洲,門派裡都是達者為長比如一開始你只是一名進門的弟子,要叫別人師叔,一旦修為比師叔高了,就輪到對方叫你師叔

    這種攪亂輩分禮制、目無綱常的規矩在神洲是沒有的,哪怕上千歲的修仙者,遇見相貌比自己年邁的普通人,也得尊敬的稱一聲老丈,特別是神洲的儒門,要是有弟子敢用自身修為拿矯,直接一巴掌拍死,沒人會叫冤

    關於三教會,白庸在閱讀獄洲相關資料的時候曾經注意到,乃是道、儒、釋三教聯合的一個組織,鑒於三教在獄洲勢力弱小,以免被人吞噬,互利互助的一個組織

    「我們四人前不久才功成出關,從山上下來,並非三教會麾下」

    「哦,你們居然是剛剛下山,非得修到天人境才能允許弟子下山,道家諸派中還有這樣的門派?不知可否告知貴派名號?」

    「抱歉,出山我們曾得到警告,與師門相關的消息未得長輩允許,不能隨便告知其他人」

    「這樣啊,那我便不問了,」黑衣女子點點頭,表示能理解,「不管你們是不是三教會的人,都該知道獄洲三教勢微,若不聯合只怕會被人吞併,出門在外就該相互扶持你們天人境的修為雖然在外界已是非常了不起,夠資格進仙界,可天閻魔城之中危機重重,不是你們應付得了的切忌,不要進入內殿,有時候一個貪念,就會讓你喪命」

    在世態炎涼的獄洲,難道人醜心美才是王道?

    平白從一個陌生人那裡得到提醒和關心,白庸不禁有些受寵若驚,他倒不認為對方在欺騙自己,或者圖謀自己身上的什麼東西,除了對方的語氣真誠之外,還有圍觀者的評論,都不難得出這樣的結論,除非這裡的人都是有心人請來的演員

    白庸還敏銳的察覺到,在黑衣女子提出要結伴而行的時候,龍霸天身邊的中年人忿怒的嘖了一聲,顯然是覺得有高手護持,不好下手而且光以表面修為來看,黑衣女子明顯高過白庸等人,如果同行肯定是白庸他們受照顧較多

    白庸心中分析一下,道:「敢問閣下名號?」

    「儒將閣,左朱殷」

    左朱殷,白庸在心中咀嚼了一番,很快就想到這名字出自《左傳》中的一句名言,於是疑問道:「左輪朱殷,豈敢言病?」

    左朱殷微微露出詫異,似乎是沒料到眼前的年輕人居然有這樣的見識,一下子就能想到出處,這可不是簡單的將部記下就能做到的,就像秀才熟讀四五經,真正臨考時卻常常想不出名言一樣,於是她讚賞的點頭:「正是如此」

    此句出處原文為,郤克傷於矢,流血及屨,未絕鼓音,曰:「余病矣」張侯曰:「自始合而矢貫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輪朱殷,豈敢言病?吾子忍之」

    在古代,病重、傷重、飢餓、勞累過度造成體力難以支持,都稱為病因此原文翻譯為:

    郤克被箭射傷,血流到了鞋上,他沒有中斷擂鼓,只是大聲道:「我受重傷了」

    解張字張侯,而非姓張的公侯說:「從一開始交戰,箭就射進了我的手和肘,我折斷射中的箭桿繼續駕車,左邊的車輪都被我的血染成了黑紅色,但我也沒有在這個時候說受傷?您就忍著點」

    因此,「左輪朱殷,豈敢言病」便是指代人的意志頑強,哪怕鮮血染紅車輪,也不會停止戰鬥

    白庸等人也自我介紹了一番,也許是為了感激對方的幫助,白庸也示之以誠,道:「其實我等修為並不似表面看上去那樣,但對這天閻魔城的確是一無所知,如果能有人做嚮導,自是萬分感謝」

    他這樣的坦白,反而令左朱殷心中確定了對方是剛出山門的江湖人,忍不住提醒道:「也許現在從我口中說出很奇怪,但你們也要做好警惕,別輕易相信人,哪怕是我也一樣,可曾聽過欲擒故縱的故事,小心我反手出賣你們」

    白庸笑道:「對別人自然要提防,對閣下卻不用,倒不是出於言談或者印象,而是閣下深厚的儒門正功,已經足夠說明一切,沒有什麼比這為有利的證據」

    一名惡徒可以擁有很高的內功修為,但不可能擁有很高的正道內功修為,雖說江湖武學常有一種說法,武功是不分善惡的,刀在惡徒殺人利器,在好人手中卻是保家衛國的武器

    可這其實只針對武學招式,對內功並不完全適用就像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用的兵器,勉強槍者用刀,也練不出好刀法惡徒可以修煉正道功法,卻絕對修煉不到深處,善的功法會影響人的心性,心性不符,勉強練功只會走火入魔

    讓一個嗜血殺人的屠夫去修煉大慈大悲菩薩心經,能指望他能修成正果嗎?正如雞也有翅膀,卻頂多只能撲騰幾下,不可能像鷹一樣在蒼空中翱翔

    一個正道功法造詣高深的人也許會做壞事,但絕不會是一個壞人,除非這功力是平白得來,或者像白庸一樣能夠自行轉化

    對於白庸的回答,左朱殷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搭配她的醜臉,怪滲人的不過白庸從來不以長相看人,因此沒有覺得什麼,反倒是穆若愚這種心如赤子的,容易被表象影響,下意識的離開一步距離

    左朱殷盡到前輩的職責,解說道:「這間大廳其實是天閻魔城的中樞站,畢竟天閻魔城是魔道大本營,當年的幾名魔道長老都是平起平坐,各自為營從這裡可以通向各個魔殿,所以有那麼多修士在門口猶豫,就是在考慮是否去這一間魔殿」

    「左前輩的建議是?」

    「星辰魔殿不必去,那裡的好東西已經被繼承者拿光了虛淵魔殿也不能去,七大門派的太上皇都去了這一殿,想來之前說他們要聯合破除禁制的消息是真的那些想趁機撿漏的傢伙們都是自尋死路,對方既然有所協定,肯定將利益都瓜分清楚,哪容得小貓小狗來偷食,虛空強者的威嚴不是常人可以褻瀆的剩下的是觀心魔殿、萬獸魔殿、永恆魔殿,這五個是大魔殿,還有十個小魔殿,所以這裡有五扇大門,十扇小門」

    「大魔殿和小魔殿?」

    「大魔殿是魔道五大統領的住所,殿主都是虛空強者的層次,小魔殿要次一級,殿主基本是跟我一樣的層次,相比大魔殿,小魔殿要加容易破關,寶物當然也會相應少一些,但你們用起來是最合適的,虛空強者的寶物反而不合適,發揮不了真正的威力,現在已經有三座小魔殿被人挖空了如果你們只是想拿一些天材地寶,不如去那些已經被拿走寶物的魔殿,因為裡面的禁制大多消失了,不過要防範來自修士的襲擊,在這裡人很容易見財起心究竟做何選擇,你們自己好好考慮」

    「不知左前輩原本計劃去哪一殿?」

    「觀心魔殿這是心魔老人的的宮殿,設下的禁制大多以幻術為主,是我等最有可能取得寶物的魔殿,卻是虛空強者們最不願觸及的魔殿,也是死亡人數最高的魔殿」

    要得到其他魔殿的寶物,要麼通過試煉,要麼強行破除,可虛空強者設下的禁制,除非同一等級,否則根本沒有可能,只能乖乖參加試煉,失敗則亡

    心魔老人設下的禁制,專門針對人心,無論試煉也好,強行破除也好,都是一樣的待遇,試煉就接受心魔考驗,強行破除則是引發心魔反擊,於是對虛空強者而言,這是最不願接觸的一座魔殿

    魔由心生,除非太上忘情,否則任何人都有心魔,而且心魔實力都是跟主人的實力相近,也就是說破關者越強,遭到的反抗越強,那麼對極道強者而言,自然是大大吃虧,不願沾惹

    獄洲巫道興盛,巫道中又多的是旁門左道,本身修煉就有許多破綻,容易被引發心魔左朱殷肯挑戰觀心魔殿,恐怕多的是倚仗自身的儒門正功,克邪滅魔,對付這種針對心靈的邪術有特效

    白庸抱拳道:「既然如此,我等也就隨左前輩去一趟觀心魔殿,一路勞煩了」

    「真的要跟我一起去?原本我的打算,是護持你們去一趟其他的小魔殿,這點時間還是有的,你們不必擔心會影響到我的形成心魔老人的試煉,沒有那麼多戰鬥上的考校,能過一下子就可以過,不能過永遠也過不了,所以時間上綽綽有餘」

    「左前輩多慮了,我師兄弟四人此番前來只是走個過場,經歷一下場面,增添一些江湖經驗,並沒有一定要奪得寶物的念頭有左前輩護持,我等也可安心不少」

    白庸這話並沒有撒謊,他對所謂的魔道寶物還真沒什麼興趣,在他眼裡,寶物是否珍貴不是看效果多麼厲害,而是看珍稀程度一個對肉身境修士而言非常厲害的寶物,可能到了天人境就變成了垃圾,甭管法寶的效果吹得多麼天花亂墜,只看這寶物是不是世界前列的

    問鼎道器、無雙利器全世界加起來不到十個,自然珍貴無比,神魔仙器、絕品利器的數量也絕對不過五十,同樣稀罕接下來的第三檔次中,上品利器就比較氾濫了,屬於稀罕但並非不能複製的,寶器則要少一些,器靈到孕育自我意識需要很長的歷史沉澱和一縷冥冥中的造化,

    如墨陽劍,雖然在屢次與強敵交鋒中起到的作用並不大,可那是因為對手太強大原因,這柄劍本身能排進劍器譜的前百名一百的名次很靠後嗎?可將所有位面的劍型寶物總數算起來,就能知道這是一個多麼了不起的名次

    什麼天道劍,戮神槍,別管名字起得那麼響亮,只要問一下這法寶是不是世上絕無僅有的,在名器譜上能排到第幾名,就知道究竟是否厲害光在肉身境橫,光在天人境橫,又有什麼意義?

    器修擅長應對同境界以及低層次的對手,在面對高層次的時候往往戰力會大打折扣主要在於他們的法寶只能對層次相差不大的對手起效,可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遇上的都是實力相仿的敵人,特意給人攢經驗?

    像白庸這樣,才天人境初期的修為就遇上了好幾個虛空強者,他若是器修早就完蛋了

    當然器修也有應對的方法,那就換代隨著自身實力的提升,而煉製強大的法寶,這在前期很方便,可等到修為高深了,再去煉製厲害的法寶,就要浪費的時間,很可能當你煉製出一件像樣法寶的時候,你的對手已經領先一步了所以在神洲這種天降氣運,人人修行進步快的地方,器修寥寥無幾

    聽聽這番話,左朱殷重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稱讚歎:「你們能有這樣穩健的想法,很好我本來就打算帶你們一程,不過記住,千萬別進去內殿,以我的能力也只能在外圍保護你們,進入內殿後也會有心無力你們若是覺得哪裡不妥,隨時可以離開去其他魔殿」

    白庸並不在意進哪一殿,不過若能幫到眼前這位好心人,他也不吝嗇出手

    縱橫老祖看見白庸等人向著觀心魔殿大門走去,不屑道:「哼憑你們也想打那觀心魔殿的主意,真以為有了儒門強凰的護持就萬無一失?真是得了癡心瘋當年不知多少高手進入此殿,結果,別說鎩羽而歸,能安然脫身的都是鳳毛麟角」

    白庸當做耳邊風,聽若不聞

    旁邊的中年人也出聲道:「少年人,別被騙了,真當那女人好心帶你們進去?天下哪有這麼傻的人,小心被當試探陷阱的馬前卒告訴你們,那女人並不是衝著心魔老人的寶物去的,而是衝著當年和心魔老人戰鬥的儒門高人留下的東西」

    左朱殷站在原地,沒有說話,看來是默認了她猛的轉過頭,凜然的殺氣束成利箭,射向兩人龍霸天承受不住,蹬蹬退了兩步,站到中年人的背後,總算穩住身體

    中年人手中捏了一把冷汗,他知道這時候不能退縮,道:「怎麼?被人說破陰謀,惱羞成怒,想殺人滅口」

    左朱殷握槍的手加用力,不過她也清楚,在這個地方不好出手,真打起來,要拿下對方起碼要付出一些傷勢,這對她渡過觀心魔殿勢必有所影響,對方也正是因此才有恃無恐

    這時,白庸轉過頭,對著龍霸天兩人道:「凡是敵人擁護的,我們都要反對;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們都要擁護謝謝你們,替我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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