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劉娥自從那日從公主府看戲回來,一直心神不寧,坐臥不安,她時常做夢夢到寇珠向她索命,夢到李妃用手掐她。
她本想宣安寧公主進宮問個究竟,但是此時最後是什麼也不要做,她做得越多,越是告訴別人她心中有鬼。她只好在等待。
這可苦了孝順的皇上了,他知道太后整天茶飯不思,坐臥不安,心中好生著急。他問太后,太后總是說,她想知道當然在安寧公主府裡看的那半部戲結果是怎麼樣的。
皇上畢竟是孝子,他二話沒說就走了。這不,他把安寧公主宣進了宮裡來。
「皇帝哥哥,你這些日子怎麼了?感覺好像你有心事。」我進宮看到皇帝哥哥瘦了一大圈,忍不住問道。
皇帝幽幽地望了安寧一眼,這個丫頭像沒事人一樣,彷彿什麼事情和她都沒關係似的。他埋怨地說道:「還不都是因為你。」
我吃驚地望著皇上,然後指著自己說道:「因為我?我做出了什麼事情,讓皇帝哥哥你生氣了?」
他歎了口氣說道:「安寧,你可知道,母后因為看了你那半部戲如今弄得茶飯不思,想看結果,朕命你快點把結局寫出來。」
「皇帝哥哥,寫不出結局。這要等包大人回來了,才寫得出結局。」我連忙說道。
趙禎一聽馬上說道:「這和包拯有什麼關係?朕不管你是瞎編也好,亂造也罷,總之朕讓你快點把戲的結果寫出來,給母后看,你這個丫頭。」
我一臉委屈地說道:「其實,母后這樣不安,也不因為結局。皇上,你何不到相國寺去替母后祈福?順便回一次八賢王府,或者八賢王知道該怎麼治母后這病。」
「八賢王他知道?」
「知道。你去了相國寺,再去王府問他。他自然就知道了。」
趙禎望著安寧公主,看到她一臉神秘,他心想,這丫頭打什麼啞謎。不過去相國寺祈福,這也應該的。
第二日,皇上下了早朝就命宮裡人準備儀仗,擺駕相國寺。
在雄寶大殿之上,相國寺的方丈已經命寺裡的人把閒雜人等都給清理乾淨,就皇上一個人。
皇上跪在佛祖的面前說道:「感謝佛祖庇佑我大宋,令我大宋國泰民安,萬民安享太平。弟子趙禎感謝佛祖的庇佑。」
他說完親自點燃了三柱香,畢恭畢敬地插到了香案上,然後跪下磕了三個頭。他抬起頭說道:「只是弟子的母后,這幾日來,茶飯不思,弟子心中著急不安。弟子希望佛祖能指點弟子一條明路。弟子雖然非母后的親生兒子,但是朕七歲進宮,就在母后的庇護之下生活,她視朕如己出,為朕勞心勞力,朕怎麼忍心能看到她如此日漸消瘦下去!希望佛祖能庇佑朕的母后!」
「好個孝順的兒子!」突然間有個婦人的聲音出現了。這聲音帶著了憤怒和怨恨。
皇上站起來說:「誰!?是誰在偷聽朕和佛祖的說話?」
「是哀家!」一個五六十歲手裡拄著枴杖的老太太走了出來,她望著皇上說道。
皇上聽她自稱哀家,又看到她神態鎮定自若,心中不由一驚。他指著老太太說道:「好個瘋老太,竟然敢以哀家自居?你可知道,那是皇家太后太妃們獨有的自稱。你一個老婦人,怎麼敢這樣自居。」
「哀家有事情要問皇上?皇上先回答哀家,哀家再回答皇上的問題。」老婦人走了過來,望著皇上心中似乎有千言萬語,淚水雙雙如同珠線一般落下。
「哼,你一個瘋婦人,能有什麼問題?」皇上生氣地說道。
那個婦人望著皇上,淚流滿面地問道:「若有一個人,他二十五年不認其親娘,見到他的母親,卻口口聲聲稱他的母親為瘋婦?這樣的兒子是不是不孝?」
「當然不孝!」皇上不屑一顧地說道。
「好。若有一個人,二十五年來享受了山珍海味,而他的母親卻飢寒交迫,幾乎餓死。你說他是不是不孝?」
「確實不孝。」
「好。有一個人,他母親因為思念他,夜夜痛哭,哭瞎了雙眼,而他卻在向佛祖祈求保佑令他們母子分離的仇人。還口口聲聲叫那個仇人,稱之為母后,你說這個人是不是不孝??」
皇上總算明白過來了,他望著那個老婦人,說道:「你說的那個人莫非是朕?」
「就是皇上!」老人說道。
皇上望著老人心中疑惑地問道:「你有何憑證?你若沒有憑證,就憑你這瘋言瘋語,朕馬上就可以下令把你拖出去斬了!」
我見狀趕緊出來了,我說道:「皇帝哥哥,別斬她。她確實是你的親生母親!」
「安寧公主。原來是你設的局!」皇帝顯然對安寧公主在這裡出現很吃驚也很意外。他望著安寧公主說道。
我點了點頭,然後說道:「皇帝哥哥,你就是那個狸貓換太子裡面的那個太子。而她就是你的親生母親。」
趙禎一時間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他望著我好久才結巴地說道:「這,這怎麼可能?安寧,你千萬不要亂說。」
「安寧沒有亂說。那日安寧在梅隴縣救了李妃娘娘,幾經周折,才知道她的身份。郭槐知道李妃娘娘沒有死,曾經對她下毒,要將她至於死地,虧包大人使了詐死計,李妃娘娘才得於脫身。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八賢王府,去問個清楚。」我望著皇上說道。
「朕這就去。」皇上聽了馬上說道,他轉身就走。
我攔住了皇上,望著他說道:「皇上,等等。無論結果如何,都不要驚動太后。一切待包大人回來再說。否則只怕……」
「朕知道。」皇上說道。他說完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我。這個安寧公主到底是什麼人?
皇上來到了八賢王府。
「父王,娘親。」皇上看到八賢王和狄娘娘就想跪下來,卻被八賢王拉著了。
八賢王望著兒子說道:「兒啊,你如今跪為皇上,你如何能再向別人下跪呢!」
「父王,朕有事情要問你們。」皇上望著八賢王,他看著他看了好久,他幾次欲言又止,他終於鼓起來勇氣問道。
「什麼事情?」八賢王看到皇上這樣的表情馬上問道。
他心中有不好的預感,這個預感從看了安寧公主的戲就開始有了。
皇上望著八賢王的眼睛問道:「朕到底是不是你們親生骨肉?」
八賢王一聽頓時沉默了,連狄娘娘也沉默了。
「到底是不是?」皇上看他們不回到,又看到八賢王的眼神閃爍,故意避開自己的眼睛,他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八賢王的手望著他再問道。
在一旁的狄娘娘害怕皇上抓傷了八賢王,她趕緊說道:「當然是了。皇上,你怎麼問這樣的問題?」
八賢王一個踉蹌摔倒了在地上。
狄娘娘趕緊把他扶了起來。
皇上搖著頭望著他們兩個,哭泣了很久。他最後望著他們說道:「你們騙我。你們的神態已經告訴了我。你們不是。父皇,娘親,你告訴朕,這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一個婦人,她說她是朕的親生母親,她說她是李辰妃,她是朕的親生母親?還有安寧公主也說她是朕的親生母親!」
「李辰妃沒有死?」八賢王聽了馬上問道。她果然沒死,那麼包拯給自己看的那個金丸就真的是從李辰妃手上拿到的。
皇上開始還有些懷疑的,如今聽到八賢王如此一問,他更加確定了。他望著八賢王流著淚說道:「果然是真的。父王,當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像安寧公主給我們看的戲一樣?是母后,不,是劉娥她讓郭槐用剝了皮的狸貓換走了剛出生的朕?是父皇身邊的太監陳琳把朕交給你們撫養的?是不是?」
八賢王看到皇上這般傷心,心何嘗不痛。他一直以為這件事情可以永遠地瞞下去,直到自己死去,也沒有知道。可是該來的還是要來。他望著皇上說道:「皇上,你既然什麼都知道了,為什麼還要來問孤王?」
皇上望著八賢王難過地說道:「因為朕希望這是假的,疼愛朕這麼多年的母后竟然是害得朕母子分離的仇人,朕……」他如今真想痛痛快快地大叫一場。
狄娘娘看到皇上轉身就要走,她馬上拉住了皇上說道:「皇上,你去那裡?」
「朕要進宮去找劉娥問清楚,問她為什麼如此蛇蠍心腸,害得我們母子二十五年不能相認!」皇上望著狄娘娘說道。他說完就掙脫了狄娘娘的手。
「皇上,千萬不可!」八賢王拉住了皇上的手,然後跪了下來說道。
皇上一臉不明白地問:「為何不可?」
八賢王馬上把這些年來一直壓抑在他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
「如今雖然說劉後已經還政於你,但是她有很多心腹大臣,邊關的守將和各地地方的節度使,很多都是她的心腹,你若是貿然前去,只怕……只怕會被她所害。皇上,這就是為什麼孤王這些年來一直沒有告訴你真相的原因。」
「怪不得安寧公主說,無論問你們是什麼結果,都不要讓太后知道。朕終於明白了。連父王你也懼怕於她,看來朕和母親相認無望了。」皇上聽了點了點頭說道。
這個毒婦果然厲害,連父王都怕她,難怪安寧讓朕小心她。
皇上想到這裡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他想到自己的一切悲慘遭遇,想到母子不能相認,他就忍不住痛哭。
八賢王看到皇上這樣傷心,心中也不由地一陣酸。他走了過去,把皇上抱在懷裡,然後拍著他的背安慰他說道:「皇上,且莫傷心。事情總是有迴旋的餘地的。而且你找到了你親生母親,雖然暫時沒辦法把她接回宮中,和她母子相認,但是可以暫時把她安置在王府,有時間你可以出來看她。等到時機成熟,你再將劉娥等人的勢力一打盡,一併清除,到時候,你們就可以母子團聚了。」
「父王。」皇上聽了八賢王的話果然收住了淚水,他感激地望著八賢王說道。
狄娘娘有些不捨地問道:「皇上,你們母子相認,你還會認我這個娘嗎?」
她從小把皇上照顧長大,如今兒子成了別人的兒子,她的心多少有些酸酸的。她望著兒子流露出了母性本能的不捨得。
皇上一把抱住了狄娘娘說道:「娘親,無論怎麼樣,你都是朕的娘親,朕從小就是你帶大了,朕怎麼會不認你呢!」
就在他們一家三口如此不捨的時候,突然門被推開了。
管家走了進來說道:「王爺,安寧公主在門外求見。她還帶了兩個和尚,一個老一少,說是給王爺你治病來了。」
「和尚?安寧公主帶和尚來做什麼?快請進。」八賢王一聽一臉不明白地說道。
不一會安寧公主進來了,在她的身後果然跟著一老一少的兩個和尚。
我見到皇上馬上跪下來說道:「安寧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安寧見過皇叔。」
「起來吧!安寧。」皇上擦乾他臉上的淚水說道。
八賢王望著安寧公主說道:「安寧,你來這裡做什麼?他們兩個?」
他上下打量了安寧公主身邊的哪兩個和尚。
安寧公主笑著伸手把他們兩個人臉上的偽裝個撕下來,原來是易容術。這個老和尚……是李妃娘娘,雖然二十多年不見了,但是她的面如除了變老了,其他沒什麼變化。她的眼睛還是那樣溫柔有神。
八賢王吃驚地說道:「李妃娘娘……你果然是李妃娘娘。」
李妃娘娘望著八賢王,心中忍不住想到,他還是沒什麼變化,出了留了鬍子,樣子還是那樣。
李妃望著八賢王笑著問道:「王爺一向安好?」
「李妃娘娘,沒想到當年冷宮那場火,你沒有死。」八賢王有些吃驚,有些驚喜,他再仔細地打量李妃一番,她果然就是當日的李妃娘娘。
李妃苦笑地搖了搖頭說道:「是哀家身邊的一個小太監救了哀家。哀家從此流落民間。」
「母后!」皇上走了過去,一把將李妃娘娘抱著了李妃娘娘。他喜極而泣地說道。
李妃摟著皇上,摸著他的頭說道:「皇上!別哭,你現在是一國之君,怎麼能動不動就流淚呢!」
在李妃身後的鳳娘忍不住流淚了,原來母親真的是當今皇上的母親。
我望著他們母子相認,心中無限感慨。我把眼角的淚水擦乾,然後對皇上說道:「你們母子相認,本宮就放心了。本宮要走了。」
我轉頭望著八賢王說道:「王爺,你要記得提醒皇上,萬事不要衝動。」
「安寧,你不留下來和朕一起商量怎麼樣對付那個奸後的事情嗎?」皇上聽安寧公主要走,他趕緊放下懷中的母親,然後走了過去,望著安寧說道。
我望著皇上,心中有些難受。我搖了搖頭說道:「皇上,劉娥再怎麼不好,畢竟她這些年對你可也是盡心盡力的。李妃娘娘可以罵她,八賢王也可以罵她,天下人都可以罵她,唯獨你不能。因為她愛你的心,不比你親生母親的少。安寧已經幫你找到你的親生母親,安寧是一個感性重於理性的人,安寧不願意再做出傷害母后的事情。請皇上原諒,安寧不能和你一起對付她。安寧走了。」
「安寧……」皇上沒想到安寧公主會說出這番話,他望著她離開,心中有些難過。
李妃說道:「讓她走吧!皇上,安寧公主是一個重感情的人。她怎麼樣幫哀家和皇上,已經夠難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