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玉書還是第一次看見閔西原如此猙獰的模樣,再加上她本就是從睡夢中驚醒,衣冠不整,一時驚得花容失色。閔西原看著面前三個各有千秋的美女,眸子中的慾火熊熊燃燒,竟不分青紅皂白地撲了上去。
此刻他只有最後一個念頭,那就是把閔西全的好事徹底攪了,沒有人可以和自己爭搶女人,沒有!
然而,他原先以為三女只是弱質女流,卻沒料到明萱和孔笙都已經動了真怒。一向性情寬和的明萱第一次動了殺機,冷哼一聲便輕若無物地一袖拂在閔西原前衝的身軀上,頓時將他彈出去老遠。「想不到堂堂夏國公子居然如此卑劣,深夜闖進國中大臣府邸欲圖不軌,你就不怕天下人恥笑麼?」明萱的面上寒霜密佈,纖纖玉指上似有點點寒光掠過。
挨了這麼不輕不重的一下,閔西原熱得發昏的頭腦終於清醒了幾分,外面震天的喧嘩聲一點一點傳入了他的耳畔,直到此刻,他方才醒覺到了自己的魯莽。然而,無論是為了面子還是將來,他都不得不一錯再錯,霍玉書那充滿了驚懼和鄙夷的眼睛,重新點燃了他的滔天怒火。
「什麼恥笑,我乃是父侯的嫡長子,夏國之內自然是由我予取予奪,無論是女人還是地位!」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隨身佩劍,立刻長笑一聲反手拔出,惡狠狠地逼上了前去,「你們都是聰明的女人,我也一向憐香惜玉,不要逼我痛下殺手!」
霍玉書見那明晃晃的長劍不斷朝自己逼來,終於在無邊的恐懼下昏厥了過去。一旁的孔笙一把扶住她地嬌軀,重重冷哼了一聲。閔西全頓時感到如同耳邊響起了一個炸雷,踉蹌退出了幾步。就在這頃刻間,明萱身形微動欺近閔西全身側,迅疾無倫地徒手側擊在那長劍上。只聞一聲脆響,那名匠所製的精鋼長劍就斷成了兩截,劍尖光鐺一聲掉落在地。
「你……」閔西全終於發自內心地恐慌了,「你們竟敢對我動手!不要忘記了,霍弗游不過是臣子,要是我有什麼閃失,你們就全都準備陪葬!」他聲嘶力竭地狂叫道,聲音之中卻是掩飾不住的驚懼和害怕。
「恬不知恥!」明萱狠狠一腳踢在他的胸腹之間。巨大地衝力頓時將閔西全掀出窗外,直接撞斷了欄杆往樓下墜去。只聽撲通巨響和一聲淒慘的叫喊,閔西全便再也沒了聲息。片刻之後。下頭立刻傳來聲聲驚呼。
「不好,明萱妹妹你太莽撞了!」孔笙臉色大變,伸手將霍玉書的衣服扯破,隨即將其橫放在床榻上。由於她驚覺得早,所以早就換上了一身黑色夜行衣,吩咐明萱躲在室內看護霍玉書之後,她便迅速瓊出了房間,幾個起落出現在了房頂上。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下面眾人。
「堂堂夏侯公子竟然夜闖大臣府邸,偷上貴媛繡閣,實在是無法無天!」孔笙陰冷漠然的聲音轉眼便傳遍了全場。「今日若非我恰巧路過,豈不是任你污了霍小姐清白?哼,老夫倒想看看,此事傳遍天下之後,夏侯該如何面對洛都群臣百姓!」她說著便發出了陣陣陰惻惻的笑聲,人卻如展翅大鵬般在屋簷中躍動,轉眼便消失在長空之中。
儘管是深夜,但前有閔西原的犯夜,後有城衛府的大肆出動,霍府的驚變很快就惹來了不少權貴地查探。孟嘗君斗御殊在得知了閔西原的膽大妄為之後,連夜便召集了本族之人商議,隨後,十二位夏國大臣聯袂叩謁宮城求見夏侯閔鍾劫。
從二樓摔下來的閔西原早已被城衛府妥善安置在了一處靜室之中,但這個時候,除了幾個診治地太醫之外,無人再有空理睬這個半死不活地公子。這一夜,霍府之中損失慘重,不僅死了七八個家丁,而且連霍弗游也受了傷。好在繡閣中的霍玉書三女都安然無恙,除了衣衫被閔西原扯破之外別無損傷,這也讓斗節大大鬆了一口氣。
「荒唐,荒唐!西原竟敢夜闖霍府欲圖不軌,這還有沒有國法!」閔鍾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下頭一溜跪著的全是國中重臣,個個都是臉色肅重,絕不似作偽的模樣,「誰來告訴寡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斗御殊見其他人都沉默不語,思量片刻後便趨前一步奏道:「此事城衛府發現得最早,待會召來斗節一問便知。不過,此事經過非同小可,而且又驚動了江湖中人,倘若真的傳揚出去,恐怕……」他自己也是恨得牙癢癢的,早知道閔西原是這麼一個狂妄不知輕重的人,他早就派人將其牢牢監視住了,哪裡會鬧出這樣地麻煩。一招算錯滿盤皆輸,如今他竟是只能指望閔西全了!
「主上,斗大人所言極是。事出突然,若是不能下禁口令,屆時一定會壞了我國聲名。不僅如此,原公子為了私怨而擅闖大臣府邸欲行不軌,致使霍大人受傷,霍小姐和兩位女眷受到驚嚇,這一罪過若不加以懲處,難以還受害者一個公道!」一向立場不偏不倚的國相國濤終於站了出來,給此事定下了一個基調,「主上剛剛宣佈要冊立世子便發生了這件事情,足可見原公子德行有虧,不能當世子大任,所以,臣祈主上速立全公子為世子,再下旨懲處原公子的罪過,如此便可令百姓官員心服口服!」
國濤地這些話就猶如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水面,所有在場的官員都不禁勃然色變,幾個善觀風色的立刻隨聲附和,但不少人仍在觀察著孟嘗君斗御殊的神情。夏侯閔鍾劫也沒有料到,自己會突然被逼到了這樣一個地步。他膝下只有兩子,如今閔西原已經失了人心,就只有庶子閔西全能夠上得了檯面,可是,這大大有悖於他起先的意願,難道真的要壞了宗法立閔西全為世子?望著剛才奏報之後就猶如老僧入定的斗御殊,閔鍾劫不由陷入了兩難,此時此刻,他真是恨不得掐死只會惹禍的閔西原。
「什麼,閔西原居然會膽大妄為到夜闖霍府?」練鈞如不可思議地看著安坐在房中的孔笙,面上儘是驚愕,「不過,你居然會任由明萱小姐將其踢下樓去,未免太過失策了!閔西全此人雖然識時務懂進退,卻也得留著閔西原以作牽制。你今天一下子讓他丟了半條命,將來又該怎麼辦?」
「若不是明萱動手在先,恐怕我也會接著下手!」孔笙的臉上寒霜密佈,再也不復早先的冷靜,「你知不知道,他衝進來就是一通瘋話,然後就想要對玉書不軌,還想連帶著染指我們二人,這種人渣若是不給一點教訓,恐怕我和明萱誰都嚥不下這口氣!」發洩了一通之後,她方才恢復了原先的神情,「只是今次我和明萱彼此都有了瞭解,在霍府也待不了多久了。至於閔西原的傷勢你大可不必擔心,半年之內足可痊癒,我看到那時候明萱腳下留情,不會讓他下半生無法動彈的。想必這個時候,明萱姑娘已經去了宮城謁見夏侯。」
「對了,剛才孔懿拿來了陛下的密令,說是要召我回華都。不過,聽她的口氣,似乎這件事是伍形易的手筆。」練鈞如仔細斟酌著語句,慢慢吐露著心中所思所想,「中州天子雖然尊崇,但如今四國對其政令本就是陽奉陰違,而伍形易又將陛下牢牢掌控在手,所以其中關係分外複雜。
我這兩年一直在外還可少受鉗制,一旦歸去,怕是就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自主……」
「殿下三思!」孔笙斬釘截鐵地建議道,「既然知道是死路,你又何必偏往虎山行?魚要得水才能夠暢遊無忌,你這麼輕輕巧巧一回去,不過是一個送上門的傀儡。這兩年中你的不少情形都讓人刮目相看,想必伍形易早已起了疑忌之心,他怎麼還會輕易讓你在人前露面或是交結大臣權貴?只要將你關在那個御城之中,你就是被遮住眼耳的聾子瞎子!」
練鈞如不是不知道這些道理,理智和感情都告訴他不要輕易回去,但是,一想起翹首以待的父母,他便著實難以下決心。不僅如此,天底下就只有伍形易那八個使令知道自己是冒牌貨,只要這件事對外一宣佈,他哪裡還有存身的餘地。可是,這些事情能夠對孔笙說麼?
沉默了不知多少時候,練鈞如想到了孔懿,儘管明面上沒有給過任何承諾,但僅僅是這些天仿若不經意間說出的一個個消息,就足以讓他明白一切。既然如此,對於幾乎無孔不入的黑水宮,他要取得足夠的,恐怕還應該更坦率一點。他終於向前跨出了兩步,緊盯著孔笙的雙目,說出了那埋藏心中的隱秘。他可以肯定,孔懿並沒有對妹妹坦白這一切,那麼,是死是活就看這一遭了。
比:看到書評區幾條置疑的書評,發覺我的看法和大家確實有分歧。我的本意只是他的身份見不得光,在目前不能牽連霍家,畢竟霍弗游官還不大,經不起這種折騰,誰知不少人已經上綱上線到那個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