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頭喪氣的回到了家裡。
這個所在唐朝所謂的家,至少是可以讓我容身,給我一絲溫暖的地方,至少,有人會真心的關心著我,噓寒問暖。
至少,這裡,是我在失落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地方。
剛邁進大門,便聽到右邊廂房裡傳來了陣陣哭聲。
發生了什麼事?
在這裡生活才沒幾天,我沒有來由的對這個外表奢華,實則窮困的家有了更多的好感,無論是珠兒還是宋姐兒,還是宋姐兒虎頭虎腦的兒子小五子,他們給予我的關心和溫暖是我所不能忽視的,於是我漸漸的變得願意承擔起這份責任來。
我願意去養活他們,熱愛他們,雖然,我至今還沒有賺到一分錢。
唉……
我快步走到那個房間裡,這房間,是宋姐兒和小五子的,聽哭聲,是宋姐兒無疑了,莫不是小五子發生了什麼嗎?
一進門,便見宋姐兒撲倒在躺在床上的小五子身上,哭得肝腸寸斷。
「怎麼了?」我驚出一身冷汗,忙衝過去,難道是小五子他……
只見躺在床上的小五子緊閉著雙眼,小嘴兒微張,似乎是很痛苦的樣子,他的小臉兒紅紅的,臉上、脖子上和露在外面的皮膚上全部長滿了紅色的疹子。
這是什麼病?
我給嚇了一跳。
是水痘,還是麻疹,還是別的什麼?
可是不管是什麼,總得看醫生啊!
我忙要去抱小五子,嘴裡急急的嚷道:「宋姐姐還哭什麼?還不趕快看病去?」
「小姐!」宋姐兒一把拉住我,哽咽著哭道:「請郎中來,是要花錢的……」
宋姐兒的後半句話沒有說,不過,我的手已經硬生生的停頓在半路了。
是的,宋姐兒的後半句是,我們沒有錢。
我這才開始懊惱起來。
如若不是那個該死的臭屁男,或許我就不會花掉我口袋裡的那些錢,可能就會有錢請郎中了。
我跺了跺腳,急得團團轉。
這屋子裡裝飾雖美,可是哪一件也是賣不得的,不過……我突然低頭看到了我腰間的一塊玉珮。
不曉得那是什麼質地,但看上去,卻是晶瑩剔透,有如羊脂一般白皙而又透明,似是可以從腰間滴下水來。那玉珮是個魚形的圖案,造型很是別緻,被翠綠的帶子繫著,看上去如此的飄逸好看。
看這質地,應該是價值連城之物,是可以換點錢的吧?不過,這玉墜,一定是這身體的元神李欣妍的鍾愛之物,不然,她也不會把這塊玉墜常常佩戴在身上。我這樣將它拿去賣了,會不會對不起這位苦命的才女了呢?
可是,我又抬眼看看這個可憐的小五子。他才七歲呀,人生的美好他還沒有經歷,怎麼可以因為沒有錢看病而讓他忍受病痛的折磨?
想到這裡,我不禁咬了咬牙,轉身就走。
「小姐!」宋姐兒見我不發一言的轉身就走,給唬了一跳,忙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去?」
「我出去一下,就回來。」我一面回答,一面快步的離開。
當鋪,無論是在哪個時代,都是很好找的。
從前,我一直不能理解古代為什麼會有當鋪存在,現在,我終於理解了。
看來,物體的存在,必然是因為有需要,有需才能有供。
我解下腰間的玉珮,用手摸了摸,這塊玉墜摸上去有如以指尖觸摸到了一汪冰涼的湖水,況且這玉墜雕工細膩,造型有如流線型一般的順暢,魚嘴上還含著一塊元寶,這種造型,一定是塊難得的上等好玉,或許,是這位被我附了身的李欣妍心愛的人所贈之物呢。
我心裡,多多少少的有些不忍,可是,小五子可憐的模樣就在眼前,我實在是別無選擇。
索性一狠心,踏進這當鋪裡面。
當鋪的小夥計在木頭的櫃檯裡面,漫不經心的問候了一聲,道:「姑娘要當什麼啊?」
「我……」我猶豫了一下,抬手將手心裡的玉珮捧給他看,說道:「我想當這件東西。」
那小夥計的眼睛在看到這玉珮的時候,陡然一亮,然後整張臉立刻變得笑容可掬,連聲道:「姑娘您先稍等片刻,我去請我們掌櫃來跟你說話。」
我點了點頭,輕輕的歎了口氣。
這間店的掌櫃是個小個子的瘦老頭兒,他瞇著一雙眼睛,仔仔細細的看了看那塊玉,臉上的神情,是一種陶醉與驚慕。然後,他抬起眼睛,打量了一下我,淡漠的問道:「你想當多少錢?」
我猶豫了一下,看那個小夥計和這個掌櫃的神態,這玉墜一定值不少錢,我雖然不是唐朝人,不知道這裡的錢應該是怎樣的一種兌換價值,可是,不可以隨便開價的道理,我也是懂得的。
於是我笑道:「掌櫃你看能給我多少?」
那掌櫃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玉珮,然後面無表情的丟給了我,說道:「你這塊玉值不了多少錢,我這一把年紀了,做人是最實在的。看你這小姑娘定是遇到了什麼難處,這樣吧,給你五十文錢吧。」
「五十文錢?」我愣了愣,五十文錢大概能有多少呢?我有些迷惑,不過,我想到了我腳上的這雙繡花鞋,這雙鞋尚且就要十五文錢,難道,這樣珍貴的玉珮才能當五十文錢?
我又偷偷瞄了一眼那個瘦小枯乾的掌櫃,只見他也正拿一雙精光四射的小眼睛瞄著我的舉動。
好傢伙,趕情是在騙我呢!
一股子怒火頓時衝上了我的腦門,我憤憤的抓緊了我的玉珮,怒道:「你這掌櫃,我好心信任你,拿我祖傳的玉珮來找你,你倒好,騙起我來了!我這玉墜豈是區區五十文錢能賣的?」
說著,我轉身就要走。
那掌櫃見我要走,急了,忙叫住我,道:「姑娘且慢,你可是嫌價格低了?咱們好商量。」
「好商量?」我冷笑一聲,道:「你只給了我五十文錢,我們還有什麼好商量?」
「這個……」那瘦小的掌櫃細小的小耗子眼一轉,乾笑道:「那姑娘你出個價。」
「哼!」我又冷哼一聲,轉身就要走,冷冷的道:「你這掌櫃好不實在,我的東西放在你這裡,還怕弄丟了呢!」
誰知聽了我這話,這掌櫃不怒反笑,他聲音尖細的笑道:「這位姑娘,不是區區在下我狂妄,但放眼這城裡的十里當鋪,只要我看過的東西,旁人家是絕不會收的!」
什麼什麼什麼?
怎麼個意思?
趕情!
趕情唐朝這種怪人怪胎就這麼多,偏偏都讓我給趕上了,就連這樣一個小破當鋪的掌櫃,都可以這樣臭屁了?
莫不是,傳說中的盛世大唐,都是由這些臭屁王組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