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雷一等有了點意識,頭一個反應就是握緊雙手,然後他驚覺自己的手裡居然是空的。首發於
終究還是沒能抓住她啊!一念及此,他不由感到好一陣焦躁,掙扎著喃喃叫出一聲:「寧兒……」
「啊,醒了醒了,大哥醒過來了!」一迭連聲的大呼小叫,把司徒雷吵得腦袋陣陣發疼,還好可以聽出這個熟悉的聲音,皺著眉頭吸了幾口涼氣,他勉強又叫了一聲:「三弟……別吵!」
可因為他聲音實在太微弱了,司徒月並沒有聽見他在說話,只顧著往門外跑了,不提防在門口一下子就撞到了正想進來的司徒雲,差點兩個人一起摔倒。
「怎麼了,是不是大哥病情有變?」司徒雲聽三弟大聲嚷嚷,還以為出什麼狀況了,顧不上理會司徒月,逕直衝到床前先探手試了試司徒雷的額頭,再把了把他的脈搏。還好,體溫不高,脈像雖然微弱,但卻已經平穩了很多,應該不算有事,他這才放下了心來。
回頭瞪了一眼司徒月,忍不住數落他兩句:「都老大不小的了,還是改不了莽撞的性子,要嚇人也不是這樣嚇的!」
「誰想嚇你嘛?我是看見大哥總算醒過來了,我高興呢!」司徒月很不服氣,「還說我莽撞,要不是我一直不死心地追那個姓關的小子,又怎麼會走到那個破廟,又怎麼會看見大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你後來追過來不也看見了的嘛?大哥躺在破廟裡,廟外面是好幾具死屍,那是殺手門裡的黑衣殺手,偏偏王福和馬吉兩個人又不知道去了哪裡!多危險啊,假如你和我沒到那裡,卻先有殺手到了,那大哥豈不就要嗚呼啊哀哉了?」
「少胡說八道了。」司徒雲恨不能去擰他的烏鴉嘴,「你就不會說點吉利話?」
司徒月說:「好吧,我說點吉利的,大哥昏迷了兩天以後總算醒過來了,我早就說他是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二哥你就別太擔憂了吧?」
不擔憂?那是不可能的!司徒雲可不像司徒月那樣一根直腸子通到底,腦子不會拐個彎多想想。大哥的病如果沒問題的話,又怎麼會除了「九轉還魂丹」之外就沒藥能救了?憂心忡忡地歎暗了一口氣,發現司徒雷已經把眼睛睜開,看來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了,就放低了聲音問一句:「大哥,現在覺得怎麼樣,還難受嗎?」
司徒雷不回答他的問題,直接問:「我這是在什麼地方?」
「在客棧裡。」司徒雲說,「這是離我們找到你那個地方最近的一個小鎮,這客棧也是我們能找到的唯一像樣的客棧了。」
司徒雷再問:「那麼小東西呢?她在哪裡?」
司徒雲安慰他:「大哥先別急,表姐夫現在率領著他的十八鐵騎,一則找魔教妖女算帳,二來也在加緊時間尋找小東西的下落,千里兄弟和呂鳴鐵也分頭去找她了,估計小丫頭跑不太遠的。」
司徒雷心揪了起來,問:「怎麼,你們就沒一個曾經見過她的嗎?」
「見過的啊!」司徒月搶著說。
「是嗎?」司徒雷心稍微放寬了一點,「那怎麼現在還沒有她的消息?」
「是這樣的。」司徒月解釋著,「那天晚上我們才和表姐夫他們會合,正愁沒地方去找小丫頭呢,誰知道她居然自己冒了出來……」
一五一十地把當天晚上的事情,包括關逸飛怎麼求親送禮,又怎麼把小東西帶走等等說了一遍。司徒雷這才明白為什麼小東西會和八桿子打不著的關逸飛糾纏在一起的了,微微皺起了眉頭問:「那後來呢?」
「後來?」司徒月看著大哥的臉色,很小心地回答,「自從關逸飛把小東西帶走之後,就沒有『後來』了。」
「什麼?」司徒雷把眉頭皺得更緊了。司徒月趕緊加上一句:「可我們一直都在努力找她,真的!」
司徒雷說:「那你們在找到我的那時候呢?小東西就不在我身邊嗎?就算她不在,也應該就在附近,你們就沒多找找?」
「大哥你說什麼?」司徒雲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差點跳起來,「你是在說,你曾經找到了小東西的?」
「只不過是『曾經』!」司徒雷掀開被子咬著牙挺身坐了起來,「快點找她去!」
兩人嚇了一跳,一起伸手把他按住了,司徒月說:「大哥別亂動,要知道你的身體實在是太差了,這次舊病發作,整整昏迷了兩天呢!」
已經兩天了!司徒雷焦躁地把他們的手推開。他在這裡躺多少天都不是問題,有問題的是小東西,他昏迷之前她明明就在身邊的,怎麼會又失蹤了呢?誰又知道在他們把自己找到之前的那段時間裡,又發生了什麼意外?小東西會不會正身陷危險之中?「而且還有一個問題……」
司徒雲問:「還有什麼,大哥?」
還有就是他一時情難自抑吻了她啊!她會不會因此受到驚嚇,或者有什麼胡思亂想,以至於行為失控?可是這一點不方便說出口,司徒雷頓了好一會兒,最後重重一歎:「不行,得盡快把她找回來!」
「這個我們來操心,大哥你還是稍安毋躁,身體最要緊!」司徒雲轉過頭叫來幾名隨從,吩咐他們立刻到荒野破廟附近再仔細搜索可能遺留下來的線索,然後又說,「大哥,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這些,竭盡全力去找,其實太焦急也於事無補,反而對你的病情不利,你更加不能再出去奔波勞累了。」
司徒月插話:「對,大哥再出點什麼岔子的話,讓我們顧著兩頭,又怎麼顧得周全呢?」
「你少囉嗦!」司徒雲白了他一眼,「小東西直到現在仍然不見蹤影,這有你一大份『功勞』,要真明白事理的話,現在就出去找小東西去,別在這裡礙我的眼。」
又來怪他!司徒月一臉的冤枉哉也,二哥心急這個他理解,可不能總拿他當出氣包啊?難道他就不在為小丫頭擔心了?
司徒雲重重地歎了一聲,知道三弟不服氣,可就是心裡毛躁得管不住自己脾氣。而且他心裡清楚,他再著急都急不過大哥,因為大哥心裡最在意的就是小東西了——你當他是瞎子笨蛋,這麼多年來都看不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他自小就聰明過人,司徒雷剛到桃花塢那時候,他年紀雖然還小但卻已經很懂事了,不像弟妹們那樣都不知道大哥的出身來歷,只當就是親大哥了。但雖然如此,隨著年齡增長他就越覺得大哥值得尊重,按理說他才是爹娘的長子,但就因為這份尊重,而對大哥做了少當家的並無半分歧義。
而司徒雷對小東西的感情,別人當作是兄妹之情,他卻不這麼認為的,而且也沒覺得這事有什麼不妥當,反而覺得這完全是青梅竹馬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但誰又能想得到,小東西這小丫頭會越來越讓人傷腦筋?現在又該到什麼地方找她才好呢?以前還知道她是跟著振遠鏢局的人馬走,目標大容易找,現在已經如泥牛入海,一去無蹤影了,要找她好像大海撈針,她不出什麼事還好,萬一出事,最終落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結果也是完全可以預料的啊!
只這麼想上一想都能讓人冒一身冷汗的了。眼看著大哥強忍著疼痛硬要穿衣起床,司徒雲心裡清楚光憑三言兩語的難以打消他立刻出去找人的念頭,但仍然得勸啊,畢竟他還病著呢。
又歎了口氣,他才開口叫了一聲「大哥」,忽然聽見門外有隨從高聲稟報:「報三位爺!」
「是有小小姐的下落了?還是找到了王福和馬吉?」司徒雷趕緊問,小東西的安危固然很重要,但他兩個貼身的老隨從一去竟然無消息,也夠讓人牽掛的了。
隨從回答:「回三位爺,都不是,是老當家的和夫人有飛鴿傳書到!」
「哦?」司徒月趕出去搶著接過信,才想拆開來看,司徒雷已經伸出了手:「給我。」
「大哥別著急,我看過了再給你看不是一樣的?」司徒月說著,一看那還是加封了金漆的加急傳書,心裡不免嘀咕,爹娘又有什麼要緊事了?
展開信箋一目十行看完,他嘴巴張開了就合不上了,看著司徒雷時那眼神開始不對勁,對著司徒雲使眼色:「二哥,你過來說話。」
「幹什麼鬼鬼祟祟的?」司徒雲說,「爹娘有什麼吩咐照直說就是了。」
司徒月沒來得及回答,司徒雷已經把臉沉了下來:「快把它給我,你倒是聽不聽我的話了?」
「不行!」司徒月趕緊把信箋往身後藏,生怕大哥來搶似的,「這是爹娘給二哥的信,不是給你的。」
「快給我!」司徒雷有點情急,撐起身體就想下床,看樣子真要上去搶了,司徒雲連忙把他按住,司徒月乾脆躲到了門外,只探進個腦袋來:「二哥你出來我給你看,但就是不能給大哥看。」
「你——」司徒雷還沒法和他生氣。他心裡又有什麼不清楚的?爹娘飛鴿傳書,而且這次是用了加金漆的千里加急傳書,那只可能是為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