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們氣喘吁吁地衝上懸崖以後,果然發現那盞暗紅色的燈籠,就在上面晃來晃去的不肯遠去,而且好像是在衝我們點頭或招手一般。
看到我們幾個上來,那盞暗紅詭異的燈籠竟然慢騰騰地向前飄移,在漆黑一團的夜色中顯得非常不可思議,而且我們站在原地不動,它就不肯繼續向前飄動,我們向前稍走幾步,它就向前飄移幾步。
「劉老大,你瞧瞧那個鬼燈籠,它好像要領我們到哪裡去一樣啊?」小李兄弟嘀咕著說。
「嗯,我看也有那個意思,弟兄們小心點兒,跟上它!說不定那東西就是藥仙崖裡作怪的罪魁禍首也有可能!」劉老大低聲命令著。
「既然就是它在作怪害人,乾脆一槍打死它,不就算了麼!黑燈瞎火的跟著它幹什麼!」大傻不解地問道。
「別慌嘛!一槍打爛它是很容易,可惜那魏阿婆一家的怪事就難以弄明白啦!既然它想領我們到什麼地方去,我們不妨跟著它,去瞧個究竟不是更好嗎?」劉老大盯著那個鬼燈籠頭也不回地說。
劉老大短短幾句話就讓我們心服口服:幾個人一陣亂槍,肯定能打爛那盞鬼燈籠。但它究竟是不是藥仙崖裡的元兇禍根,以及魏阿婆她家中的那一系列怪事,恐怕就難以弄清楚了
我們幾個不再說話,而是跟著劉老大十分謹小慎微地向前走去,而且是食指緊貼步槍扳機,絲毫不敢大意地跟著那盞鬼燈籠向前緩行,只怕它突然之間變成了什麼張牙舞爪的鬼怪一般。
來真是奇怪,那盞燈籠見我們亦步亦趨地跟著它,它真是像有靈性一般,不緊不慢地向前飄著,並沒有像上次那樣突然消失,而是無論我們快慢,始終與我們保持數丈遠近的距離。
「劉老大,它這是想把我們引到哪裡去呀?莫不是想把我們引到鬼窟蟒穴裡面?那我們不就是自投羅網了嘛!」狗蛋的語氣中明顯地流露出些許的膽怯之意。
「嘿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它不中途消失逃跑,我們就跟它到底!我倒要瞧瞧,它能把我們領到哪裡去,惹火了我,我一槍打爛它!」大傻兄弟話音雖低,卻是充滿了好奇與果敢。
我原本擔心它把我們領到懸崖邊上,讓我們一不小心失足墜崖。現在看來,它反倒是向背離藥仙崖的方向走去,我心裡面也不由自主的好奇之心大熾——這個鬼東西,它到底是個什麼玩藝兒?這樣誘著我們算哪門子鬼把戲?
就這樣,那盞鬼燈籠滴溜溜轉著向前走,我們幾個傻呼呼地跟著他不離不棄,慢慢的離那藥仙崖漸行漸遠。
走了沒多長時間,大概離那藥仙崖也就有二里左右遠近時,大傻兄弟終於忍耐不住啦,他衝著前面那盞鬼燈籠,直著嗓子大聲叫道:「喂!我不管你是鬼怪妖邪、還是什麼東西成精,我只想問問你,你這樣一直向前,到底想要把我們領到什麼地方嘛?你以為老子怕你麼?怕你我們就不來啦!」
「你這個大傻兄弟啊,它要是會說話,豈不是早就開口告訴你它想要幹什麼了嗎?跟著它就是了,你別逼它說話,萬一他要是再對我不利,小心我找你算賬!」狗蛋趕快制止大傻。
我心裡當然明白,狗蛋的意思非常清楚,那就是如果那個鬼東西想要開口說話,說不定又要驅魂奪體,而我們五個人中,只有狗蛋自己八字不硬陽氣弱,要是需要借人身體的話,他肯定又是最佳人選
令人實在想像不到的是,那盞鬼燈籠聽了大傻的話,竟然真的停在那裡不再飄遠,而且滴溜溜地轉了幾下,傳來一陣蒼老的笑聲:「哈哈哈哈!脾氣不小嘛,杜歡伯果然沒有看錯你們!真是有些膽色的!老夫佩服啦!」
聽到那盞閃爍著暗紅色光芒的鬼燈籠,竟然口出人言,而且是自稱老夫,我只感到背上一緊、頭皮發麻!要不是這幾年經歷了那麼多稀奇古怪、不可思議的怪事,讓我的見識與膽量與日俱增,當時我真的差一點手一哆嗦,就會不由自主地扣動扳機。
「杜歡伯?杜歡伯是誰?你又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把我們領到這個鬼地方?」劉老大一連串的問道。
見那鬼燈籠並沒有顯現出什麼怪異之象,更沒有張牙舞爪的撲過來,而且從它那頗顯蒼老的話語中聽起來,好像對我們並無什麼惡意,我們幾個慢慢也就放鬆了一些——只是出於軍人的習慣,仍然雙手持槍瞄準,保持著對它的警惕。
「你們不認識杜歡伯?不可能啊!都在一塊喝過兩次酒了——哦,對了,看來老杜他有可能沒有告訴你們他的名諱啊!」那盞燈籠一閃,旁邊竟然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看那老態龍鍾的樣子,好像是個長者一般。
那個提著燈籠的老者笑道:「呵呵,幾位不要驚愕,老夫也是杜歡伯的酒友故交,杜兄可是叨擾過你們兩次,每次都是痛飲美酒、滿意而歸啊!老夫雖然是第一次和你們打交道,但已聽杜兄多次提起,說你們幾個很是仗義有膽,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老夫很是佩服啊!」
我們愣了片刻,仔細想想,曾經和我們喝過兩次酒,而且不是活人的,莫非那個老酒鬼,就是杜歡伯嗎?只有他曾不請而至,和我們喝過兩次酒啊,而且還是借助於狗蛋兄弟的身體。
「哦?老先生所說的杜歡伯,是不是非常愛喝酒,而且喜歡附在別人身上喝酒的那個長者啊?」劉老大見對方並無害我們之意,也就非常恭敬客氣地問道。
「呵呵,是啊是啊!作為陰靈亡魂的,我們只能是聞酒氣解饞,肯定沒有痛飲瓊漿過癮吶!那個杜伯歡杜仁兄,最愛借人**而大過酒癮!」手提那盞鬼燈籠的老者笑說著,「不過,杜仁兄可是從來不亂佔人的便宜,而且還要是看得起對方,才會去湊熱鬧喝酒的!」
「原來是這樣啊,那老先生你怎麼稱呼呢?你和杜歡伯老者是故交至友?」小李也好奇地插嘴問道。
「我嘛,與杜歡伯一樣,同為酒鬼,生前姓李,名金波,號青州從事,卒於大清嘉慶末年;你們叫我李老伯就行啦!」那老者非常爽直地接著說,「有一點兒你們儘管放心,那就是我和杜歡伯不但不會害人,而且常以救人為樂,否則天地諸神也不可能放任我們兩個老傢伙自由自在啊!」
「幸會幸會!今天能得遇李老伯,實屬晚輩大幸!」劉老大把槍背在肩上,向那自稱李金波的老者抱拳施禮,「晚輩一直不解,那杜老先生到底是神是仙,為何能逍遙兩界之中啊?而且正是那杜老先生上次曾經指點晚輩,告訴我們說『遇河而進、遇山而讓,遇鬼而安、遇川而亡,生死之際、切莫徬彷,才讓我們逢凶化吉的,算是對我們有救命之恩,個中緣故,還請李老伯指教一二!」
見劉老大把槍放下,我們也是不好意思再將槍口對準人家,連忙學著劉老大的樣子,把槍拉上保險,背在肩上。
「呵呵,好說好說!既然我們今晚相遇,也算有緣;而且你們今晚到這兒的用意,老夫也是了如知掌,何不坐下來好好聊聊呢?」李金波老先生笑著說。
「好啊,能有李老伯肯指教晚輩,晚輩甚感榮幸!剛才聽李老伯曾說,您老和那杜老先生一樣,甚愛杯中之物,我這裡還帶有烈酒一壺,還請李老伯不要嫌棄啊!」劉老大解下腰間所帶的那個酒壺,雙手遞了過去。
「哈哈哈哈,真是太好了!不過,你只要打開壺蓋兒,老夫聞聞酒香即可,我可不像那杜歡伯一樣,喜歡借人**、痛飲玉液啊!」李老伯席地而坐,衝著劉老大打開的酒壺,顯得非常陶醉的樣子。
我們幾個也學著他的樣子席地而坐。聽他講了起來:
我和杜歡伯一樣,生前以善為本、苦苦修行,無奈慧根不深,又極愛杯中之物,所以終其一生也並未修得正果。
好在我們兩個除了貪杯之外,倒也並無什麼惡行;而且苦修多年,也算小有所得,身死之後,不受地府管轄,逍遙於兩界之中;因為靈識不泯、慧根不斷,權當是繼續修行吧
聽那杜歡伯曾講,一個非常偶然的機會,他遇到你們正在痛飲,引得他酒癮大發,故而聞香留步、借酒解饞;後來又發現你們頗有正氣,所以深有好感
前一段時間,憑著我們的先知之術,知道你們將有大劫,故而杜歡伯特意去指點你們,想讓你們趨吉避凶、化厄解困,故而說出那幾句偈言,你們突圍出來以後,就由我提盞燈籠加以引路而已
「打擾一下,李老伯,你講的這一切確實沒錯。不過,李老伯你怎麼會在藥仙崖出現呢?而且據那魏阿婆所說,她兒子的屍體被盜那晚,魏阿婆也曾看到一盞紅燈籠,當時是不是您老人家呢?」小李插嘴說道,他的意思我們都很清楚,就是最終想瞭解一下那鬼推磨究竟是怎麼回事。
「呵呵,那當然是老夫啦,如果不是老夫提醒他們,他們一家就算是家破人亡、不留活口了!」李金波頗為自豪地說。
「呔!休得花言巧語、想要騙人,不說你害了人家一家,反而說是救了人家,真是讓人可笑!還有,那村子裡在這藥仙崖死了那麼多人,是不是全是被你害的?」大傻兄弟突然變臉問道。
「大傻住口!不得胡說八道!」劉老大趕快制止,並笑著向李老伯解釋說,「李老伯勿怪,我這兄弟向來是心直口快、嫉惡如仇!言語衝撞,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呵呵,不怪不怪!正是因為你們嫉惡如仇、頗有善心,我們兩個老鬼最後一番商量,才想請你們幫忙剷除那個苯波教的異僧呢!」
「苯波教?苯波教不是早就滅亡失傳了麼?李老伯所說的苯波教異僧,到底是人是鬼?」劉老大一聽此言,驚詫不已。
「呵呵,看來你對苯波教還是略有所聞的。那苯波教與佛教相互融合,形成了獨特的藏傳佛教,但原始苯波教並未完全同化滅絕,而是一脈相襲地保留了下來,只不過已非主教而已!」李老伯說。
「無論是佛教還是苯波教,都是勸人為善的,怎麼會殺人害命呢?」劉老大不解地追問說。
「無論是何教派,總會有敗類出現,那苯波教雖然同正宗佛教一樣,主張眾生平等、相信因果報應,但在此害人的,卻是苯波教的一個敗類逆徒而已!」李老伯很是氣憤地說。
「李老伯所說的那個苯波教異僧,現在在哪兒?你和杜老先生道行深厚,為何沒有剷除了他,也算是為民除害、修善積德啊!」小李問道。
「咳,說來慚愧!我和那杜歡伯,只不過是個稍有道行的陰靈而已,雖然不致於被那異僧所控制驅使,卻也絕非他的對手啊;所以當有人誤入迷途時,老夫才會提燈警告,讓其避開的嘛!」李老伯坦率地說,「以前杜歡伯之所以沒有告訴你們,一是機緣不到;二是你們也不是他的對手啊!近來你們有緣前來,我倆不相阻攔,則是因為你們偶得那巫家至寶」
這時我才算是慢慢理清了頭緒:原來李金波與杜歡伯二人,雖然好酒如命,卻也並不糊塗;他們雖然盡力救人,卻也並不與那異僧以死相搏;之所以這次指引我們突圍解困,一是為了讓我們逢凶化吉,二是想利用我們手中的巫家至寶,除了那個異僧
「李老伯,你所說的那個苯波教異僧,他現在在哪裡啊?」我提問道。
「就在藥仙崖,老夫之所以用燈指引你們前來,一是怕你們根本找不到他;二是怕你們中了他的毒手啊!」李金波說。
「可是那藥仙崖,我們白天已經仔仔細細地搜查了一遍,根本沒有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更不要說什麼害人的異僧啦!」大傻兄弟直愣愣地說。
「呵呵,那等異僧,他怎麼可能傻呼呼地往你們槍口上撞啊!而且我和杜歡伯兩個聯手,仍然不是他的對手,說明他還是頗有妖術邪法的!」
「嗯,李老伯所言極是,既然靠我們手中的刀槍仍有可能鬥不過他,還需要巫賢老人家的那兩塊東西,說明他確實不簡單!」劉老大說,「不過,從魏阿婆兒子暴死,到她家發生鬼推磨的怪事,再到她兒子的屍體不翼而飛,這麼多亂七八糟的稀奇古怪之事,還請李老伯詳細指點啊!」
「好說好說!老夫不但將那些怪事的來龍去脈,全部向你們講清楚,而且還要告訴你們,那個該死異僧的強項弱點,才好讓你們剷除了他啊!」李金波終於進入正題,把這一切怪事的底細,向我們娓娓道來:
你們所說的這一切怪事,都要從那個異僧說起,如果沒有他的到來,根本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怪事發生
那個異僧是從西藏而來,因為在西藏之地,藏傳佛教已經根深蒂固,苯波教日漸衰微。所以他離藏前來,原本是想收徒傳道的。
可惜的是,他原本善根不牢,離藏前來以後,又恰逢一些巫術邪道。最終背棄正宗苯波教義,想要對其加以改進,自成一家、自為教主。
要說是想自立門宗,那也原本並無大錯。畢竟各大宗教門派眾多,因人因地而變,只要不改其義、不變其宗,未嘗不可摻入自己的獨特見解而自成一派。
可惜的是,那異僧受邪巫蠱惑,不以悟道修身為主,反而進入魔道,修起了驅屍煉魂的妖邪之法。
那個異僧雖然善根不牢、不修正道,卻是極為聰慧、悟性很高,自立一派後,自創小煞與大煞兩種妖法,妄想和佛教中的小乘、大乘相提並論
更為不巧的是,他深懂此山草藥之道,能夠以獨門秘法,將茯苓與黃精等藥材合煉服用,固本培元、輕身健體;而且深居那道藥材豐富品佳的懸崖之下,為了避免山民打擾而獨自佔有,曾興起妖法,自稱藥仙,不許山民入內。
後來所有進入那懸崖之下的山民,全部被他害死,而且供他驅屍煉魂之用。
久而久之,不明真相的山民們,也就信其所說,把那道懸崖稱之為藥仙崖
當初我和杜歡伯兩個,也曾勸阻於他,可惜他不但不聽,還想收伏於我們,以供他煉魂驅屍。
我們兩個雖然逍遙自修,卻並無什麼厲害**在身,兩人聯手,仍然敗落下風。
從那以後,我和杜歡伯也只能悄悄救人,實在不行,我就提燈將人嚇走,避免落入那異僧魔爪
至於你們所說的那個暴病身死的年輕人,也就是你們所說的那個魏阿婆的兒子,包括那件鬼推磨的怪事,則是另有隱情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