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勸說無果,且李承乾又以大子的身份相壓,李績便是心中不願,也不得不按李承乾的意思去照辦。
隔日清晨,李績著軍中兩位武藝較好的將士護送著這位太子爺出了城門,向候君集方所在的營盤走去。
「李叔,方才怎麼不讓小侄隨著過去?」站在城頭,遠看著李承乾一行逐漸遠去,公孫賀蘭有些不忿地開聲向李績說道:「沒有一個心近的人跟著過去,天知道他會跟候君集那老匹夫說些什麼?上次通風報信兒的事情還沒有交待,李叔就不怕他會再耍出什麼手段?」
「讓你跟過去?」扭頭瞥了公孫賀蘭一眼,之後又環視了下四圍,見除了李震與公孫賀蘭外近旁再無他人,李績壓著聲音低聲向公孫賀蘭說道:「若是太子有問題,你以為他會讓你活著回來?若是太子沒有問題,就依著你與柳一條的關係」你以為候君集見到你會無動於衷?」
「太子殿下身份尊貴,跟候君集又曾是翁婿之親,候君集當是不會為難於他」但是你呢,一個無關緊要的隨行小將而已,隨便找上一個借口,候君集便是一刀殺了你,你也沒地兒說理去,死了也是白死!」
換句話說就是,不管李承乾有沒有問題」此次前去談判,多半都沒性命之憂。但是公孫賀蘭呢,只要跟著過去,入了高昌國的營帳」連猜都不用去猜,肯定都是一個有來無回。
「唔?」這倒是極有可能」公孫賀蘭的心思一下便安靜下來,李叔說得不錯」依著候君集那老匹夫不要臉的個性,這種事他還真就做得出來,自己若是真的跟了過去,死了」可不就是個白死?
而且便是真個發現李承乾有通敵叛國之嫌又能如何,那時候自己都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哪還再有機會將李承乾揭發出來?
「知道怕了吧?」低頭看了公孫賀蘭一眼,李績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淡聲說道:「凡事都要三思而後行,你這莽撞的性子也該改改了,要知道」不是什麼時候都會有人在身邊提醒你的。」
「還有你小子,也是一樣!」說完,李績又扭頭瞥弄了李震一眼,厲聲說道:「平日裡行事毛毛躁躁,方纔若不是小蘭兒提前開口,你怕是也要跳出來了吧?」
「唔?」李震縮了縮脖子」嘿嘿乾笑了兩聲,身子向後退了兩步,不敢搭言。
「是是是,李叔教訓得是」小侄確是莽撞了些。」公孫賀蘭腆著臉笑著說道:「得虧有李叔在旁邊照應著,不然小侄怕就凶多吉少了,要不怎麼說李叔是小侄的貴人呢」跟著李叔,必能逢凶化吉。」
「呵呵,你這小子,臉皮倒是不薄。」搖頭輕笑了笑,李績看著遠去的李承乾一行」看似無意地淡聲向公孫賀蘭問道:「聽說這一路行來,你一直讓人在暗中監視著太子殿下,可是真的?」
「就知道瞞不過您。」小心地抬頭看了李績一眼」公孫賀蘭嬉笑著開聲說道:「小侄一早就有聽聞,說是太子殿下與候君集那廝藕斷絲連」暗中一直都有聯繫,是以這一路小侄就留了心思,免得到時候會被太子出賣,到時連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說到這裡,公孫賀蘭有些咬牙切齒地責聲說道:「可恨的是太子還有他身邊的那個小太監行事隱秘」一直都沒捉到他們的痛腳,不然也就不會有前次的城前之敗了。」
「因為一些不可確信的流言」你就敢派人去暗中監視太子殿下」,李績沉著臉色」厲聲向公孫賀蘭說道:「你倒是好大的膽子!」
「空穴自來風,無風不起浪,小侄這麼做不也是為了確保萬全麼?而且這般去做,既能防止出現什麼意外,又能確保太子殿下週身安全,何樂而不為?」公孫賀蘭腆著臉朝著李績的身邊湊了湊,眨著眼低聲說道:「若是小侄猜得不錯,李叔當也不是剛剛才知曉這件事情吧?」
李績身為一軍之主帥,軍中的一切事務有多少能瞞得過他的眼睛,尤其是李承乾這位太子爺的身邊,又豈會沒有特意安排護衛在暗中守護?所以,從一開始,公孫賀蘭就沒指望過他的這些小手段能瞞得過李績的眼睛。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在監視李承乾的這件事情上,李績也算得上是公孫賀蘭的同謀。知而不止,那不就是森刻意地縱容和暗許?
「咳咳!」李績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了兩下」之後惱羞成怒」飛起一腳踹在公孫賀蘭的屁股蛋子上,高聲喝道:「給老子滾下城去!備一千軍士,隨時準備出城接護太子殿下回來!」
「是!末將遵令!」捂著自己的屁股,公孫賀蘭一路小跑著下了城樓,面上滿是笑意,屁股上一的腳能夠換回李績的支持和默許,值了。
「爹」,看著公孫賀蘭屁顛兒屁顛兒的跑下城去,李震正色向他老爹問道:「你說太子殿下真的會通敵叛國嗎?身為大唐儲君,將來整個大唐國域都是他的,他這麼做圖的是什麼?」
「是啊,老夫也想知道他圖的到底是什麼?」李績輕聲感歎了一句,雖然一直都沒有切實的證據,不過對於李承乾這位太子爺,李績已經沒有初來時的那般信任了。
捨近求遠,繞道夾擊,候君集確是有可能預料得到,但是正如小蘭兒日前所言,候君集便是再有本事,難道他還真能準確地預料到精確的時間,知道他們要在何日何時何刻開始出擊嗎?
更何況,候君集所知道的」不止只是確切地時間而已,李績心裡很清楚,從上次交戰的情況來看」候君集甚至連大唐所出動軍卒的人數和具體兵種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伏擊時也都是在有針對地進行伏殺,不然的話,他們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多的損失?
所有的定計只有自己與太子兩人知道,現在出了消息洩露的狀況,李績很難不去懷疑。只是苦於沒有直接的證據,而且也顧忌著李承乾太子督軍的身份,不然,依著李績之前的脾氣,怎麼也不會容許一個叛徒留在自己的身側。
「人心難測啊!」輕聲感歎了一句,李績雙目緊盯著城外,再沒了說話的興致,李震見此,也知趣兒地立在一旁,不再言語。
城下,公孫賀蘭已經嚴陣以待,命人在城頭觀探著敵營的動靜」只要李承乾一行露頭,他們就會衝出城去,接護幾位回來。
「頭兒,他們出來了!」沒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城頭的小兵看到遠處幾個模糊的人影,高聲向城下的公了賀蘭稟道:「身後沒有異常,可開城門相迎!」
「這麼快就完事兒了?果然是有一腿!」公孫賀蘭在城下狠呸了一口,高聲向城門官兒喊道:「給老子打開城門!」
不管心中願不願意」公孫賀蘭還是帶著一干人馬衝出城外將人給接了回來,等他們安然進了城內之後,李績父子也正好從城頭下來。
一行人回到營帳,分主次在帥帳坐定之後,李績抬頭看了李承乾一眼,率先開聲向其問道:「不知太子殿下此行,結果如何?那候君集可願退兵歸降?」
「回稟李將軍知曉!」李承乾一掃之前傷患時病秧無力之態,挺了挺身子」宏聲向李績稟道:「經過孤王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候君集已有歸降退兵之意。」
說完,李承乾有些得意地扭頭四顧,想要看一看帳中諸將吃驚意外的表情,不過結果卻讓他很是失望,除了少數幾今年輕的偏將面色稍微有些變化之外,主帥李績,還有公孫賀蘭、李震等幾位主要將領全都是一副無動於衷之態,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自己所說的話語一般。
「條件呢?」見李承乾面色有些尷尬,李績適時接言,淡聲向李承乾問道:「想來,候君集也不會無緣無故就歸降退兵吧?」
現在的局勢很明朗,候君集明顯處於優勢一方,若是沒有足夠的利益驅動」李績不相信候君集會傻啦吧唧地捨棄自己的優勢而歸順於唐。
「條件很簡單」,方才討了個沒趣兒,李承乾也就再沒了炫耀功績的心思」直接開聲向李績說道:「除了要求再次減免高昌一半的朝貢並不追究高昌此次出兵之責之外」候君集還要求朝廷必須交出柳一條及其家人,以報當年他候氏一門家破人亡之仇怨。」
「呃?!」
這一次,倒是有許多人開始有些驚異地朝著李承乾這裡看來,眼神之中有不解,有鄙夷,還有一絲的不可思議與不敢置信。
柳一條是誰,那可是你李承乾的救命恩人,救命,醫腿,更重要的是還保下了長孫皇后的性命」讓李承乾不至於會失去宮中最大的一座靠山,對李承乾說是有再造之恩也不為過。
但是現在,說放棄就給放棄了?!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尚且如此」日後他若真個當了皇帝,那他們這些縣子還能得了好去?
「放屁!」公孫賀蘭第一個站出身來,不屑地撇著嘴看了李承乾一眼,大聲說道:「若是我大唐連對付一個小小的高昌國都需要犧牲一些於國於民都有過巨大貢獻的有功之臣,那日後還有誰再肯為大唐效命?我大唐還有何顏面在西北諸國立足?還有何顏面再向大唐子民說什麼保家衛國」護衛他們的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