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唐 第二卷 唐朝小地主 第538章 我是柳一條(2)
    一念之間,張良棟的心,靜了。

    什麼恥辱,什麼臉面,全都是自己給自己套加上的一道無形枷鎖,身為一個醫者,只要病人能夠全痊癒,只要方法能夠行之有效,幹嘛還要去在乎所醫者為何人?難道自己的名聲,竟得一個人的性命還要來得重要?

    而且,依著桑現在的傷勢和病情,氣虛血匱,高熱難消,又無法食用藥石,他自己已是全然無法可尋,無方可開,與其讓她躺在榻上等死,為何不讓個這柳亦凡一試?

    「不知,老夫能否知曉亦凡先生所用之方,為何?」心結一開,張良棟說起話來,語氣也和緩淡定了不少,看著柳一條還在攪拌的動作,輕聲向他詢問。

    「張先生,你?」看到張良棟對柳一條態度的轉變,桑梓不免有些錯愕,怎麼,難道這位張太醫,也會同意讓這個半調子的獸醫來給兒瞧病?

    「醫者父母心,」扭頭看了桑梓一眼,張良棟淡聲說道:「這是去歲,在立政殿,柳一條先生為長孫皇后診病之時,所說過的話語。對於桑小姐的病症,老夫現在已是無能為力,現在既然柳先生有方可依,為何不能讓他一試?難道桑公子想眼睜睜地看著令妹,就這麼一睡不醒嗎?」

    聽到張良棟這個太醫提起自己的夫君,並似頗為讚賞和尊敬,張楚楚的心中多少泛起一絲自豪之意,身子朝著夫君這裡靠了靠,兩隻眼睛也熱切地向柳一條這裡看來。

    感受到楚楚看向自己的眼神,柳一條扭頭衝她微微一笑,然後又扭頭向張良棟這位老太醫看來。很意外這老頭兒能夠說出剛才那番很是坦然地話來,感覺這老頭兒與太醫署的那般老頑固,不同。

    開明,大度,坦然,能夠切實想患者之所想,盡自己所能盡之全責,這才算得上是一位真正的醫者。

    「晚生所用之方,很簡單。」敬重地看了張良棟一眼,柳一(電腦閱讀

    ))條輕聲言道:「冷熱之突變,散熱以降溫,雖比不得正統的中醫療法,但是它卻很有奇效。」

    「好了,晚生以備妥當。還請張先生來為晚生壓陣!」看著盆中地冰塊已與水相融了大半,柳一條頷首向張良棟一禮,輕聲言道。

    「亦凡先生客氣了!誠望亦凡先生之方,能有奇效,以解桑小姐這危急!」明白柳一條話中的意思,張良棟側讓開身,為柳一條讓開去路。

    「桑會長,」在張良棟的身後,桑梓挺身而立,面色猶豫不決。柳一條信然抬步,緩走近桑梓的跟前,輕聲對其言道:「多拖一刻,桑姑娘就會多得一分危險。」

    「如果沒有效用,兒醒不過來。桑某絕不會饒你!」撂下一句底氣嚴重不足的狠話,又看了一眼正立於側旁的張太醫與任幽一眼,桑梓也抬步讓到一旁。

    「嘩!!」

    披頭蓋臉地,沒有一點猶豫,也不給得身後諸人絲毫反應時間的,半盆接近於零度的冰水,就這般乾脆地被柳一條給潑灑了出來,完完全全地傾倒在了桑的頭上,臉上,桑身上地被褥。浸濕了一片。

    「小子敢爾?!」在任幽,張楚楚與張良棟三人目瞪口呆的同時,桑梓一下從身後穿來,拎起柳一條胸前的襟衫就要予以胖揍,卻被柳一條一下給攥住拳頭,再動彈不得。

    「想要打人。也得先看看效用如何再說。魯莽!」臉上沒有一點意外地表情,柳一條反手把桑梓給甩到了一邊。扭頭向榻上的桑看來。

    在冰水及面的瞬間,冷熱之間劇烈的刺激,讓桑地腦袋和身體全都猛地顫抖了一下,臉色也被突得來的冰意激打得一片粉白,過了大約兩三秒的時間,桑的腦袋又稍微地拌了一下,眼皮也開始緩緩地顫動。

    「醒了!桑小姐醒了!」

    在側旁丫環歡叫的同時,柳一條也長出了口氣,這種程度的冷熱相激,雖然有效,但是也最容易引得受激局部神經的反興性痙攣,就像是一塊豎冰,被人猛地給投放到了滾熱的油鍋裡一般,會驟然炸起,很容易再引發別的一些症狀,非不得已,柳一條也不想給她用上。

    不過,看桑現在的狀況,肌肉筋骨神經痙攣這種事情地幾率,並沒有發生在她的身上。桑的眼睛已經睜開,雖然仍是很是虛弱,連抬下眼皮的力氣都有欠缺,但她總歸是已經恢復了意識,醒了。

    不管怎麼說,這是一個好的開端。

    「娘子,」柳一條抬手把兩壺三碗不過崗原液遞之於楚楚地手中,輕聲向媳婦兒說道:「一會兒把這兩壺酒全數塗抹在桑小姐身上每一個地方,尤其是傷口所在,更是要反覆沖洗(電腦閱讀

    ))上數次,之後便不要再給她多穿衣物,傷口也暫莫要包紮。」

    「嗯,妾身知道了!」把兩壇烈酒抱之於懷,張楚楚點頭應道。

    「至於療傷治病調理氣血的湯石藥水,」柳一條回轉過身,抬頭看了還是有些錯愕的張良棟一眼,有禮輕聲言道:「非晚生所擅,也不敢妄開,就要依仗張老先生妙手了。」

    「此乃是老夫之本分,亦凡先生客氣了!」張良棟拱手輕言,說話之間,比之前又是客氣尊重了不少。顯是,柳一條剛才一系列出人意料,但卻又合於情理的大膽舉動,已經贏得了這位老太醫的看重。看到柳一條方纔的這般作為,張良棟不由地得,便想起了他已故數年,授業恩師的一句話來:

    為醫者,凡事墨守成規,諸症皆遵於前人醫書套路,不尋突破,不知活用,醫術想要大成者,難!

    潑水以激神志,這種事情知之者多矣,但是真到治病臨用之時,能夠想起,並果敢施為者,卻是寥寥。最起碼的,自己這個前任太醫,就沒有想,也沒敢想起過這般手段。

    「柳先生,多謝了!」坐在榻前,歡喜地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桑梓起身復來到柳一條的近前,躬身拱手,深施了一個大禮,開聲言道:「方纔是桑某有眼無珠,對先生多有得罪,還請先生恕罪!」

    「桑會長言重了,桑會長兄妹情深,柳某怎麼會介意?」柳一條側身讓過,伸手將桑梓扶正,輕聲說道:「而且,這件事情與柳某本就有些關聯,」扭頭看了任幽一眼,柳一條接著說道:「當初若不是柳某與那湯胖子有些糾葛,小幽也不會出手與他結下了仇怨,桑姑娘更也是不會因此而受到牽連,所以,能夠出手幫得一些小忙,也是柳某當為。」

    「好了,夫君,還有桑會長,兒妹妹初醒,身子正虛,而且現在還浸在水裡,若是再不快些為她換些乾燥地衣物,被襯,說不得病情會變得更加嚴重,所以,我現在便要為兒妹妹清洗身子,換取衣物,幾位還是先出去暫避一番為好。」拿著一方毛巾,在桑的額上,臉上,脖間,不停地擦拭,感覺著桑因為發冷而顫抖著的身子,張楚楚終於站起身形,一舉便把柳一條與任幽一干男人全都給趕出了屋外,只留下了兩個丫環,在一側幫著與桑擦拭烈酒,換取干被。

    傷口在桑右腹偏下,接近盆腔腰骨之處,像是一塊柔滑細膩的綢子,被人在上小劃了一個缺口,很窄,只有不到三指的寬度,不過因為是前後貫穿,傷口深邃,有豁口和肉屑翻出,而且直到現在,在傷口處還隱有血水從裡面冒出,看上去,很是嚇人。

    所以,在依著夫君的吩咐,彎身為桑擦洗傷口地時候,張楚楚地小臉變得很白,下手的時候動作也很輕柔,盡量地不讓自己地小手發生一丁點地顫抖,生怕自己稍一用力,便會讓桑再次痛暈過去。

    心疼地扭頭看了桑一眼,有一個丫環正側坐在榻前,平端著一碗藥湯,一勺一勺地輕往桑的嘴裡餵食,每喝上一勺,都要過上半天才能夠完全下嚥,張楚楚僅是在一旁看著就覺得很是費勁,實是是很難想像,兒妹妹現在的身子,會有多麼地痛苦。

    「兒妹妹放心,」張楚楚不停地把酒水塗抹在桑光潔潤滑,而又很是滾燙高熱的肌膚之上,憐惜地輕聲向她說道:「有嫂嫂,還有你柳大哥在,你不會有事的,過不了許久,你便又能夠像是以往一般,隨著小幽一起,到嫂嫂家裡來作客,跟著嫂嫂學習針繡裁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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