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先生要去長安?」李承乾放下手中的棋子,疑惑地一眼,這個柳先生,以前不是很厭惡呆在長安城麼?
張楚聞也是奇怪地看著他的妹婿,無緣無故的,怎地就想到了要去長安?
「是的,李公子,拙荊有孕,可謂是喜從天降,所以柳某便想帶著家人去長安住上幾天,沾染一點皇城的貴氣,」柳一條轉身坐在李承乾的對面,輕笑道:「聽說長安的香積寺,向來靈驗,是一個為子孫乞福的好去處。」
「嗯,這個李某也有耳聞,確是一個乞求庇佑的好所在。」李承乾似想到了什麼,便輕點了點頭,道:「正好李某也有事要趕回長安,不知先生準備何日起程,咱們也好一同前去。」
「既然是去為我那未來的小外甥乞福,怎少得了我這個舅舅,也算上我的一份。」張楚聞也在一旁插言。
古人迷信,為子孫乞福雖不及過年進祭祖那般正式和隆重,但也不是一件可有可無的小事,事關後世的子孫,就是僅圖一個吉利,也是不能輕視。
「這是自然,」柳一條輕笑著說道:「剛剛小弟已派人去請了岳父前來,咱們中午就起程,想來到了晚上,便能到達長安的新宅。說到這個新宅,柳某在這裡還要多謝李公子的慷慨,當初為了些許的小事,竟送了柳某若大一個宅院。」
「柳先客氣了,」李承乾自是明白柳一條口中的小事為何。他面色肅正地看著柳一條說道:「那些事對柳先生來說,或是一些微不足道地小事,但對李某來說,那卻是大得不能再大的大事,當時柳某僅送上一所宅院,已是怠慢了先生了。」
李承乾這番話說得很誠懇,救母后,醫腿。柳一條幾是給了他一個新生的機會。
他是是一個知道感恩的人。不然現在他也不會呆在柳府。面對著侯君集的怒火,想著法地要保柳府一個萬全,也不會在李世民的面前,力薦程處默來三原為任一方縣丞。
「先生此去長安,路途和宅院的安全問題,就交給李某好了,李某的家業雖不大。但是一些個護院卻還是有地。」李承乾不是傻子,自是能夠猜到柳一條此去長安地真正目地,乞福為真,避禍更為真。
在長安,總比在這三原之地,更安全一些。
「大恩不言謝,有勞李公子了。」柳一條輕點了點頭,有了李承乾這一句話。他的心也安下了許多。長安城雖不是太子的地盤,但太子手下的東宮六率,卻也不是吃乾飯的。
言罷。柳一條便起身告罪一聲,隨同張楚聞一起,出了李承乾的客房,不打擾他們收拾行禮。
「一條,」張楚聞緊走兩步,跟上柳一條的步伐,輕聲問道:「這兩日為兄一直與他陪酒閒聊,發現這位李公子氣度和見識皆是不凡,遠非尋常家地貴公子所能比擬,你老實告訴為兄,這李公子,到底是何身份?」
「呵呵,大哥,」柳一條扭頭看了張楚聞一眼,道:「李公子是什麼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哥與他談得投不投機,有沒有跟他建立起一些交情來。」
帶著張楚聞一路來到楚楚教授學生的房間,柳一條別有深意地看著張楚聞,開口對他說道:「小弟之所以想著讓大哥在府內住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這李公子,大哥若是能得了他的賞識,那大哥以後的仕途,則無憂矣。」
在仕為官,僅僅只有才學,是不夠的,尤其是像張楚聞這般的寒門子弟,沒有出身,沒有根基,若是再沒有一棵大樹抱著,此生能得一個縣令,怕就是最大地成就了。
張楚聞讀了這麼多年書,這個道理,他自也是明白,只是家境所限,一直都是苦無門路,卻也是無可奈何。
現在聽了柳一條地話語,無疑是給他指明了一個方向,李承乾是大樹,要抱緊了。
自己的妹婿絕不會害自己,而且對於柳一條的本事,張楚聞也是佩服得緊,聽他地,應不會有錯。
「為兄的事,讓妹婿費心了,小兄已知該如何去做。」張楚聞正色給柳一條拱手行了一禮,然後連門都沒進,又原路返了回去。
讀書使人明勢,讀書使人明禮,張楚聞在做學問上或是有些書獃
在處事上,卻也有著別人所不及的英明。
有些事情,還是得靠自己,祝這個大舅哥好運吧。柳一條看著張楚聞急去的背影,輕輕地點了點頭。
「夫君,」張楚楚給三個小子佈置了一些作業,便起身出得門來,悄聲跟在柳一條的身後,遠離了書房,這才開口說道:「聽小喜說,今日午時,夫君想要偕全家一起趕往長安,走得這般著急,可是為了躲避那侯君集?」
與侯府的一些恩怨,柳一條原不想讓楚楚知道,怕她會擔心憂慮,不過以楚楚的聰明才智,及她對柳一條的瞭解,也自是猜出了一些端倪。
她知道,她的夫君不是一個愛吃虧的人,公公的腿被人踏斷,柳一條怎麼可能會無動於衷?
雖然前陣子柳一條一直都沒有出得門去,平常表現得也很和藹,但是張楚楚知道,那吳醉劍的腿,一定是她的夫君所為。
老婆太聰明了,有時也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柳一條看了楚楚一眼,上前輕身擁抱著她,兩隻手在她的小肚子上輕輕地摸來摸去,笑著對她說道:「此去長安,主要就是為咱們的小寶寶乞福庇佑的,你莫要太過擔心。那個侯君集雖然勢大,但再怎麼大,他還能大過天去?大唐有律法,他不敢胡來的。」
「嗯,」張楚楚輕依在柳一條懷裡,扭頭看了柳一條一眼,道:「這些本是你們男人家的事情,妾身一個女人家也不好插嘴,但是妾身就是放心不下,夫君,你千萬不要出什麼事,好不好?」
「楚楚放心,」柳一條緊了緊雙臂,把張楚楚抱得更緊一些,他溫聲對張楚楚說道:「就算是為了你,為了你肚子裡的小寶貝,為夫也不會讓自己的出事的。你要對為夫有信心,要知道,從為夫來到這個世上開始,還從來沒有被什麼事情給難倒過,一個侯君集,為夫還沒把他放在眼裡。」
柳一條這話雖有吹牛的成分在內,但是從他身上湧出來的那種強烈的自信,讓張楚楚安心了不少,她癡迷地看著她的夫君,用力地點了點頭。
「好了,咱們也回房去收拾東西吧,一會用完午飯,咱們就要趕路了。」柳一條輕拍了拍張楚楚的肩膀,輕笑著向她說道:「在長安城,為夫可是還有一個大宅院哦,以後每年得閒時,咱們都去那裡住上一陣,也感受一下長安城的繁華氣氛,到時候,咱們的小孩子定會喜歡那裡。」
「嗯,妾身聽夫君的。」張楚楚輕點了點頭,從柳一條的懷裡站穩身體,跟著柳一條,去了他們的房間所在。
在柳府的大門外,柳無塵已經將所有的一切都准妥當,四輛馬車,裝滿了一些常用的衣物,和柳府內現有的部分家財,足有上千貫之多。
這是柳一條剛才的交待,長安城雖然繁華,但卻也是一個巨大的銷金窟窿,沒有錢,在長安幾是寸步難行。
見時間已至午時,車馬也都沒有什麼問題,柳無塵向下人們交待一聲,便轉身進了府裡,是時候出發了。
之後,李承乾被他的七個護衛騎著白馬擁護著,走在前面,張楚聞在馬車裡與他陪行。
柳一條一家老小,還有他的岳父岳母,趕著馬車跟在後面,四五輛馬車一起,場面倒也是頗為壯觀。
「柳一條走了?」程處默坐在椅上,看著正向他稟報消息的程鐘,道:「你說他帶著家人全去了長安?而且他們的身邊,還有太子殿下的護衛在側?」
「是的,老爺,」程鍾彎身稟道:「小的看得清清楚楚,走在前面的那個護衛,就是東宮的侍衛統領,李紀和。」
「這麼說,太子殿下也插手這件事了?」程處默輕點了點頭,不過隨即,他又站起身,破聲開口大罵起來:「你個龜兒子的柳一條,有太子幫著你,你還怕個鳥鳥啊!竟然在這個時候偷跑了,呀你個膽小鬼!老程我以前看錯你了!」
程處默在這裡怒氣沖沖,破口大罵,公孫府還有楊府的兩個家主,卻在同時的微笑點頭,示其以弱,避其鋒芒,柳一條這一步,走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