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跛著腳,搖搖擺擺地趕到立政殿時,魏王李泰還沒有到,長孫皇后的身邊只有李世民和年僅八歲的晉王李治作陪。
太醫署的幾位太醫圍在一起,正在商討救治長孫皇后的良方。
李承乾小跑到李世民的跟前,跪地行禮道:「兒臣見過父皇。父皇,母后她?」
「起來吧。」李世民無力地揮手示意李承乾起來,道:「坐吧,坐在你母后的旁邊,你母后素來疼你,趁現在多陪陪她吧。」
「謝父皇。」李承乾從地上起來,挨著小李治坐下,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長孫皇后,眼淚不由得便流了出來。握著長孫皇后冰涼的手,泣聲叫道:「母后!母后!你醒醒,我是乾兒啊,母后,你睜開眼看看兒臣啊,母后!」
李世民見他哭得悲切,心中也是一片傷感,長孫氏自十三歲下嫁與他,至今已有二十三載。這期間有大半時間都是在戰亂和不安中度過。就連她生育李承乾時,他也因出戰在外而無法相陪。
對於這個結髮妻子,李世民從心裡面覺得愧疚。
李世民輕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道:「乾兒莫要如此,你母后向來剛毅,她要是知你這般痛哭流涕,心中定會不喜。你便不要再讓母后難過了」
見慣了戰場上的生離死別,李世民對一個人的生死,已經看淡了。只是這長孫氏,讓他在心底生出萬分地不捨。
李承乾擦乾臉上的淚水,向李世民問道:「父皇,太醫們怎麼說?難道母后她真的?」
「能不能挺過去還很難說,太醫們也正在商議對策,治病救人這方面,他們是行家,咱們就是有心,也無力可使啊。」李世民歎了口氣,看著一臉恬靜地長孫氏,不由想起二十三年前他們初見時的情景。那時她還是一個活潑,健康,知禮的小姑娘,怎麼才轉眼的功夫,就變成這樣了呢?
「皇上,皇上!」
「父皇!」
「嗯,什麼事?」李世民被近旁的李承乾給驚醒,開聲問道。
李承乾小聲地回稟道:「父皇,太醫署王子魁有事稟告。」
「哦?」李世民連忙向立在一旁的王子魁問道:「王太醫,可是有眉目了?!」
王子魁上前一步,躬身回稟道:「回皇上,皇后氣疾之症乃是由前次風寒,引發故時舊疾,造成肺脾腎三髒陽氣虛弱,體內陰寒之邪旺盛而陽氣不足引起。再加上皇后娘娘身子向來瀛弱,不耐嚴寒,故此才會出現久咳不下,胸悶氣短,以致現在昏撅之症狀。若是用藥,需得」
「王卿,」李世民止住王子魁一大堆讓人聽不懂的藥理病理,直接問道:「朕現在只想知道,皇后她的病你們可能醫得?」
王子魁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叩首回答道:「回皇上,臣等無能!皇后娘娘的病症只能緩解,並無根治之方。請皇上賜罪!」
柳一條被柳二條纏得無法,只得坐起身來,道:「二條,你現在是讀書之人,過了今年也已到束髮之齡,是個大人了,凡事都要學著自己去處理。再說這詩文之事乃事你們讀書人的本分,你怎能請教我一個農作之人?這要是傳聞出去,豈不是要讓人笑話?」
「大哥,我知道了。」柳二條點頭認錯,遂即又為自己辯解道:「不過大哥你才爍古今,博聞強記,豈是一般農戶所能比擬?就是我們私塾裡的先生也都遠不及大哥之一二。所以遇事請教大哥,二條並不覺會有什麼不妥。」
「你啊,真是的。」柳一條被柳二條一記馬屁拍得心情大好,睡意也去了大半,他坐直了身體,笑著對柳二條說道:「好了,說吧,是什麼難題?竟能難為住我們柳家的柳二公子?」
「大哥,是這樣的。」柳二條見柳一條答應幫忙,就急著說道:「是一闕很古怪的上聯。是一個賣燈籠的奇怪老伯出的題目,內容是:四水江第一,四時夏第二,老夫居江夏,誰是第一,誰是第二?」
「四水江第一,四時夏第二,老夫居江夏,誰是第一,誰是第二?江,夏,江夏,嗯嗯,有點意思。」柳一條細品了一會,笑著向柳二條問道:「那個給你出題的老伯是什麼打扮兒,為什麼要給你出這種難題?不會沒有理由吧?」
柳一條道:「所以我才說他奇怪,那老伯明明是一個賣燈籠的小販打扮兒,可他的燈籠卻不能用銀錢來買得。非得對出他每個燈籠下方相對應的詩,詞或是楹聯才可求得。」
「哦?那他的燈籠一定很別緻了?竟能使得你放棄燈市的熱鬧,早早地回來侯我。」柳一條也被勾起了興趣。對賣燈籠的人好奇起來。料想那人能想出此等售燈之法,定是一文雅之士,比之杜子貴那種沽名釣譽之輩要好上很多。
「燈籠是一盞很奇特的佛燈,外表是一個盤膝而坐的佛爺,雙手持禮,而帶微笑,看上去很詳和。娘要是見了定會喜歡。」柳二條說起燈籠的時候雙眼放光,看得出他很想把那只燈籠拿回家來。
「你倒是有心了,玩的時候還知道為娘親著想。」柳一條寬慰地笑了笑,柳賀氏信佛,禮佛,敬佛。柳二條若是送她一盞別緻的佛燈,她定會心中歡喜。
同時柳一條也在佛燈的寓意上想到了賣燈老伯的下聯。
佛乃三教之一,居於儒下,位於道上。在唐僧回來之前,儒居第一。
柳一條在心中思量了一下,便笑著對柳二條道:「我已想到下聯,你去拿筆墨來,將之記下,去換燈吧。」
「哎,我就知道這種事難不倒大哥!」柳二條應了一聲,連蹦帶跳地衝出門去。
待他把紙筆拿來,柳一條也不客氣,提筆在紙上寫道:「三教儒在前,三才人在後,小子本儒人,豈敢在前,豈敢在後。」
在濕潤的墨跡上吹了兩下,柳一條把紙張遞給柳二條,道:「諾,拿去吧。事完了,就別來煩我睡覺了。」
「四水江第一,四時夏第二,老夫居江夏,誰是第一,誰是第二?三教儒在前,三才人在後,小子本儒人,豈敢在前,豈敢在後。」柳二條上下念了一遍,恍然,誠心大讚道:「好!妙!大哥,你好棒!我崇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