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片驚歎聲中,只有玉輕塵淡然如舊,拱了拱手,道:「雲公子。()」
「玉公子!」雲安然第一眼就看見玉輕塵,眼眸中頓時閃過一抹亮色,整張臉燦然生輝。
夕陽西下,秋風蕭瑟,斜暉映出長長的影子,兩個同樣出色的少年就這樣相對而立,一寶藍,一墨綠,一愣一暖;一張揚,一溫淡,一動一靜,彼此對視著,眼中閃爍著只有自己才明白的光芒,心中掠過只有自己才懂的心思。然後,玉輕塵淡淡的一笑,垂下眼眸,而雲安然卻揚起了眉梢,嘴角的笑意越濃厚。
「雲公子。」
「玉大人。」
兩人重新見過,這次卻溫和得多,再沒有分毫的針鋒相對。
「雲哥哥!」一道清脆的呼喊聲打破兩人間異樣的沉靜,第三頂轎剛停下,轎中人便急不可耐地掀起轎簾,衝了出來,張揚的火紅衣裳隨風飄揚,彷彿一團跳躍的火焰,轉眼間,那道窈窕的身影便燃燒到了雲安然身旁,不由分說挽住了他的手臂,這才轉向玉輕塵,頓時又是眼睛一亮,愣在了當場,好半天才道:「這位公子是」
聲音嬌糯軟甜,神情文靜羞澀,與剛才的張揚判若兩人。
雲安然的笑容立刻僵硬起來,也不轉頭,「很不經意」地掙出手臂,走開幾步,「入神」地欣賞著縣衙的匾額。
而少女則怔愣著,看看雲安然,再看看玉輕塵,似乎猶豫不決。
「好字啊!好字啊!真是好字!」望著匾額上蒙塵得幾乎看不出來的「傅陽縣衙」四字,雲安然連連點頭讚歎,轉過頭,好像剛看見少女,臉上立刻堆起誇張的笑意,道:「孟二小姐也在啊,失禮失禮,剛才看字看得太入神,沒注意。對了,孟大人,你跟二小姐和林少夫人久別未見,一定想念得很,趕緊聚天倫之樂吧,不用在這陪我了!」
眾人看在眼裡,心中都暗暗偷笑。
「是,是,那下官就先告辭了!」孟斂光連連點頭,尷尬的笑著,急忙拖著不情願的孟想裳離去。
雲安然踮著腳尖,探著脖子,目送那兩道紅色身影等了轎,消失在遠方,這才大大地鬆了口氣,撫了撫胸,整個人立刻輕鬆起來,幾乎要跳起來揮舞兩下手來表示心中的雀躍之意。好一會兒才定下來,環視眾人,忽然眼睛一亮,落定在慕晚晴身上,忙不迭地上前兩步,拱手彎腰,笑意滿面地道:「安然冒昧,不敢請教姑娘芳名!」
說話間,微微抬頭,朝著慕晚晴嫵媚地眨眨眼,隨便丟了個媚眼過去。
「」眾人集體無語。
慕晚晴卻覺得這一幕熟悉得很,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見她一笑,雲安然頓時更加得趣,笑道:「俗話說得好,肯擲千金輕一笑,原本我還想著銀票沒帶夠,博不得美人一笑呢,沒想到姑娘居然這樣給面子,可見這就是你我的緣分,怪不得老天爺要我到這裡來,原來是為了跟姑娘相遇!」
慕晚晴更忍不住,幾乎要仰天大笑。
這個雲安然,言行舉止,活脫脫就是個「男版」的江小凡!但凡遇上美男,那丫頭也是這樣一馬當先,衝上前去,眨眨眼,再拋個媚眼,然後,真誠地望著對方的眼睛,不過,她的台詞就比較現代了:「你知道嗎?天使告訴我,在這裡等待,就能遇見我所愛的人,現在,我就遇上了你!」
唉,也不知道這丫頭跟方靜現在在哪裡?過得好不好?
左大安臉立刻就黑了,咳嗽兩聲,仰頭看天,「不經意」地踏過兩步,將慕晚晴擋在身後。
「雲公子,請入內奉茶!」玉輕塵輕淡如風的聲音靜靜飄過來,同時揮揮手,示意眾人離去。四人進了縣衙,分主次坐下,早有丫頭上來奉茶。雲安然優雅地端茶啜飲,不時地瞥眼望嚮慕晚晴,一旦對上她的目光,立刻奉上迷人的笑意,外帶媚眼無數,真可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而慕晚晴在旁,心中忍笑幾乎內傷。
這個傢伙,真是小凡那丫頭一模一樣!
用過茶點,玉輕塵撥弄著茶蓋,開口道:「不知道雲公子此次來傅陽縣,所為何事?」
「哎,說起這個,真是慚愧啊!」雲安然頓時神態大變,一副往事不堪回的模樣,歎了口氣,又歎了口氣,接著再歎了口氣,這才道,「我哪有什麼貴幹啊?我這是避難來了!」
玉輕塵淡淡地應了聲,並不追問。
但雲安然卻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冷淡。這位風流公子就像被單獨關了十八年的囉嗦唐僧,這會兒終於刑滿出獄,逮住個人就開始狂吐槽:「玉大人你是運氣好啊,離開京城離得早!你不知道,這會兒京城可以說是烽火四起,硝煙瀰漫,那叫一個兵荒馬亂,簡直不是人呆的地兒!這話呢,得從頭說起,玉大人,你知道忠勇親王莫言歌吧?」
雖然無意追問,但雲安然已經問了,玉輕塵也就微微點了點頭:「嗯!」
莫——言——歌!旁邊原本暗笑到幾乎內傷的慕晚晴瞬間呼吸困難,幾欲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