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情影 正文 第二集(2)這個男人對於你永遠是謎
    有一次,米楠去開發區參加一個企業辦的風箏節,活動結束後在巨大的廣場上舉行的大型慶祝酒會上,米楠和一個站在她身邊的男人非常客氣地過了幾句話。等這個男人被主辦方非常謙恭地引向主賓席,米楠才從旁邊人的口中得知他是分管這個區所有企業的一位重要領導。酒會是自助開放的形式,於是,米楠再次在一個水果桌旁和這位姓崔的領導相遇。他們相視一笑,雖然是幾分鐘前認識的,卻如同老朋友一樣聊了起來。

    臨分手,男人給了她電話,眼睛看著她握著她的手,反覆囑咐說有事情就去找他。因為大部分在場的女性都是新聞界的人,所以米楠猜想他的熱情是因為把自己當成電視台或者報社的記者了。她說了她供職那個報紙的名字,他說他見過這張報,米楠心裡樂了一笑,覺得他是客氣的敷衍並不相信。

    但等米楠回來不久,就因為報紙搞的一個競賽活動需要企業的贊助,使米楠不由自主想到了他。

    米楠試探著給他打了電話,不敢確認他是否還能記得自己,但他很快說出了米楠的名字,米楠因此很高興。那件事雖然因為他的幫助與企業達成了一致的意見,但因為另外的原因一直還沒有如期舉辦。

    現在,米楠出了這樣的事。

    如果沒有這樣的變故落在米楠身上,也許他們早就成為路人。為了救自己,她沒有別的餘地,她再次打通了他的電話。

    老崔做到了,他沒有出面,派別人去協調的同時,借給米楠10萬元補缺。如果他不幫忙,米楠要付出的更多。

    一切終於風平浪靜。

    在剛落成不久的中京酒樓,他們坐在了一起。

    包間裡的地毯簇新腥紅,餐具珵亮,麻質的餐布還散發著一股清新好聞的味道,周圍的一切,好像都在提醒著這裡就餐的客人,今天是新的開始。

    米楠穿了一條淺黃色布質的長褲,這是她許多年穿著上的喜好,幾乎所有的衣服,都是純棉麻布的料子。今天,在亞白色的襯衣外套了件深灰色的毛衣。她的樣子,在老崔眼裡,就像外面季節給人的感受,高曠和遙遠的天空令人的心情很舒展。但秋風的涼意已經從窗外滲進來了,米楠的臉在濃黑的頭髮襯托下顯得蒼白,好像有點怕冷似的整個身體看上去板板的很僵硬。

    崔達生身材乾瘦,大概有五十大幾歲,臉上那種叫人難以琢磨的,心有玄機深藏不露的表情,透視著他深不可測的城府和久陷官場的老辣。

    看著眼前的米楠,老崔煥發了久違的激情。他從見到米楠,就喜歡她,沒理由。就是他自己的願望,希望自己能夠幫助她成全她,還沒有想到回報,就是從自己的美好願望出發的,最初,一定是僅此而已。

    他沒有想到米楠會因為錢的事情尋求到他的幫助,錢的數量不多也不少,但他很容易地就答應了,不是他大方,也不是他很有錢,相反,他其實是一個很吝嗇的人。但當他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米楠可憐而無助的聲音,他沒有任何的猶豫,就決定幫助她。當準備給她這筆錢的決定做出的一剎那,他的心裡湧上因為自己的仗義而產生的感動。甚至覺得自己能為這個叫米楠的女人做這件事情的本身,就是一種命運中的冥冥注定。

    今天老崔穿了件暗灰的西服,上面有隱隱的淺色格子,這使他看上去即顯得年輕又顯得精神煥發,兩個人不謀而合的服裝搭配,彷彿就是命運安排一樣的巧合,空氣中某種蠢蠢欲動的東西在瀰漫,這使心裡忐忑的米楠很拘謹。老崔看出了她的緊張和不安。

    他們選則坐在臨窗的位置,米楠不知道怎麼回事,覺得每一個經過她身邊的人都能窺見她的心思一樣,神情惶惶然。她想告訴老崔的是,她非常感謝他,一定會把錢還給他的,這話是她的真心話,是真心話,卻也很難說出來。

    老崔自然知道她此時心裡是怎麼想的,知道只有打破這種尷尬,兩個人的會晤氣氛才能好轉,事情才能夠發展下去。

    老崔:好幾天沒好好吃飯了吧,今天就是吃飯,和吃飯無關的話題不許說,也不許想。

    說完,主動給米楠盛湯。米楠連忙要自己動手,被他制止住,微笑著聲音也不高:我要做的好一些,給你留個好印象,覺得我這個人雖然是官場上的,卻很真實不虛偽。

    米楠見他這麼說,不由得表情開始放鬆,但沒說什麼。

    老崔:女人應該喝湯,最有利於女人的保養了。然後,把一碗烏雞參湯放在了米楠面前,示意米楠品嚐。等米楠點點表示好喝,他又把一份木瓜魚翅盅推到米楠眼皮底下,叫她再嘗一口,看看味道怎麼樣。

    米楠:真的不好意思了,今天一定我請客。

    老崔:你請客給我點這些女人菜呀。

    米楠有些不好意思:那你愛吃啥?

    老崔並不回答米楠的問話,只是勸她多吃多喝。

    氣氛因為兩個人開始喝酒顯得溫馨起來,紅酒的熏熏然和善解人意的男人的話語,使米楠的心裡的束縛漸漸解除,她的臉色開始紅潤,目光也開始流動。老崔看在眼裡,喜在心上,情不自禁地說,現在,我終於又看見我們初次見面那次酒會認識你時候的樣子啦。我就是因為那次對你印象很深,一直沒忘記你。

    米楠又有些不知所措。

    但老崔因為喝了酒,自己也很在情緒中,開始跟米楠講起他年輕時候的故事。

    你問我愛吃啥,我可沒這福氣啦,我的胃不行,沒見我這麼瘦嗎?我年輕時候下鄉插隊那個地方,別提了,那個窮,你們這個歲數的人想像都想像不出來。你信嗎,我下鄉那三年沒吃過醬油,太奢侈了,還吃醬油?我吃窩頭沾鹽水,頂多喝點韭菜湯的涮鍋水,就算吃著菜了。你信不,我吃過雞蛋皮。

    米楠:吃雞蛋皮幹什麼?

    老崔:補鈣呀,吃紅薯吃得我現在一見紅薯就反胃流酸水。結果是得了很嚴重的胃病,現在生活好了,想吃什麼有什麼,可是我這胃,卻是什麼也享受不了了。

    米楠:就是吃雞蛋皮和紅薯鬧的呀?

    老崔:倒沒那麼確定就是這兩樣鬧的,主要就是餓,再加上累。那時候,一到冬天,公社就戰天斗地大搞農村水利基本建設,那地凍的,鎬頭一上去,地上塴出來的是白點,手上虎口都震裂了。滿手都是血口子。等到後來又叫我去磚廠背磚,好傢伙,我那小身子骨,活活快給壓癱了。終於熬到77年恢復高考,我和別人一起去公社報名,等後來,人家都能走,就我沒通過,成份太高!我現在還記得那一幕,我一個人躲在磚垛後面,看著別人坐著牛車歡天喜地的走了,我哭呀,還不敢叫人發現,怕別人誤解我對上級有意見。

    米楠:你最後怎麼離開的農村呀?

    老崔:給大隊書記送禮,最後一批,終於輪上我了,是調到一個機械廠當翻砂工,那時候就是工人崗位裡最差的工種了,別人都不願意去,我願意。

    米楠平視著老崔的目光,目光裡攙雜著的,已經比剛才多了許多。好像距離被縮短了,兩個人共同舉起杯乾杯。

    但是,很快,米楠的情緒似乎又回到自己的心事上,神情又黯然。

    老崔: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米楠低下頭。

    老崔:別想錢的事了,我又沒急著要你還,你放心吧,能還你就還,實在還不了,咱們還有別的辦法。

    米楠抬起頭,望著老崔,等著他說話。

    但老崔沒有馬上就把什麼辦法說出來的樣子,他問米楠吃好了沒有?

    米楠說:吃好了。等著他接著說下去。

    老崔站起來:回去好好休息吧,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晚上是不是睡眠也不好呀?

    米楠還不習慣老崔這麼細緻的關懷,張了張嘴,沒說出來。

    老崔和米楠一起往外走,他們並肩走著,快到門口時,老崔很自然地摟了一下米楠的腰,米楠緊張了一下,老崔伸手給她開門,衝她笑了一下,米楠從他的神情裡意識到了什麼,低下頭,出了門,米楠的表情被月色籠罩,我們無法看清楚。

    兩個人上了車,很快匯入夜色的闌珊中。

    米楠進了自己的家門。她打量著自己的房間,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覺得什麼地方發生了變故,要不為什麼她突然覺得屋子裡的一切都變陌生了,還是,是因為鏡子裡的女人突然變的她不太認識了?米楠久久注視著鏡中的女人,覺得就從現在起,不,就從剛才起,她自己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女人,從裡到外都有了變化。

    可是,那變化又是從哪裡開始的呢?米楠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抬頭看鏡子的人的臉,沒有改變,但,還是變了,是米楠的內心世界變了,一個男人的決定,頃刻間就會改變一個女人的一生。

    米楠用水沖洗自己的臉,慢慢地一點一點把臉從毛巾裡露出來,想再端詳一下從前一個叫小米的女人的樣子,因為從此以後,再找她從前的影子該是很難找了吧。她心情複雜,不知道自己將要遇見的是喜還是悲。不,當然是喜,難道自己想進監獄呆幾年嗎,不想!那麼,你自己有錢交到檢察院去嗎?沒有!

    這個夜裡,米楠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到黎明快要到來的時候,她的心因為有了決定已經平靜了,她是這樣勸慰自己的:

    他是喜歡自己的,這是他幫助自己的唯一理由;

    不接受他的幫助我沒有任何辦法:

    我沒有退路,難道這不失為一種人生的選擇?!

    米楠自己說服了自己以後,就像是內心裡打了很激烈的戰鬥,很疲倦地頹然睡去。但是,當晨曦的光輝映照在睡在床上女孩子的臉上時,那眼角卻是殘留著淚痕的。

    米楠離開了單位,無論如何,她不可能繼續留在那裡了。她在家等著老崔給她找到工作的消息,等得非常的急,已經一個多月過去了,但她無法打電話給他,因為老崔出國考察去了。這樣的期待,讓米楠很煩躁,她不知道怎麼安排自己以後的生活,離開這裡,隨便去什麼地方,不行,假如她跑掉,不僅與心不安,那簡直真是什麼都淪喪了,欠著人家10萬塊錢,沒有工作怎麼還,而且,別說還錢了,連最基本的生活怎麼維持都要成問題了。米楠覺得自己這樣的生活簡直也跟坐牢差不多少。

    正在等老崔等得焦頭爛額之時,她的手機響了,她像找到救命恩人一樣攥緊手機。

    他們再次見面,這一次,是在一個叫野戰排的茶餐廳。米楠進去時,感覺裡面就像一個神秘的植物園,每個人掩映在樹叢裡,很有叢林裡捉迷藏的奇怪感覺。

    米楠:怎麼搞得像參加叢林戰一樣?

    老崔:就要的這個感覺,怎麼樣,喜歡嗎?

    米楠:喜歡,不知道別人喜歡不。

    老崔:當然都喜歡,跟你我一樣,現在人們的口味越來越高,消費也要追求刺激,不光要吃好,還要感覺環境叫人心裡舒服。

    米楠羨慕地看著周圍的環境,我什麼時候有這麼個地方開個茶館,我一輩子就知足了。

    老崔:不願意上班了?

    米楠歎氣,不是上不成嗎,我就是想問問你,給我聯繫的工作有結果了嗎?

    老崔:我就是和你商量你工作的事來了。

    米楠興奮地:怎麼找到了嗎?去哪?是事業單位還是企業?

    老崔:是你自己的事業,就你一個人的單位,做你自己的企業。

    米楠:什麼意思,我沒明白。

    老崔:坐下,不急,先品品這上等的凍頂烏龍,看看味道怎麼樣?

    米楠只好坐下來,端起小口瓷杯,慢慢斟了一下口,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直撲她的鼻孔,她不由自主深深吸了一口進去。

    老崔:怎麼樣,不錯吧。

    兩個人喝著茶,老崔不急不慢地開始給米楠講他考慮已久的一個想法。

    來崔說:我為你的事考慮來考慮去,不準備幫你去找什麼工作了,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還靠公家的鐵飯碗,再說了,哪裡還有絕對的鐵飯碗呀,不如我們自己幹點自己喜歡的事。

    米楠:我們?

    老崔:剛才你說什麼來著?

    米楠:我說什麼?

    老崔:我替你重複,你說如果你有這麼個地方開個茶館,你一輩子就知足了,是真話?

    米楠:當然,只是?

    老崔:這個地方我已經找到了,一會兒就帶你去看,我來投資,你來經營,你看怎麼樣?

    米楠:做什麼?

    老崔:你剛才不是說了嗎,就也開個茶餐廳,現在,在東南亞,這類型的茶藝館火極了。

    米楠興奮起來,臉上是不能掩飾的高興,說,在哪,走呀,咱們馬上就去看看那個地方。

    來崔看到米楠高興,更加興奮,兩個人說著話一起走出野戰排。

    因為是晚上,他們無法很清楚周圍的一切。米楠只覺得地方很大,還有幾間殘破的舊倉庫,因為就是山根底下幾幢破房子還有一個大空場,基本看不出什麼來,老崔有些擔心,看米楠的反應,米楠卻不出聲。

    老崔見她不吱聲,就自顧自地說下去,這個地方原來是個放藥材的倉庫,已經廢棄好多年了,如果你覺得這個地方行,我就叫他們把它盤過來,如果你覺得不行,就算了,再另找地方。

    米楠:別另找了,就是這裡,再好不過了,給我兩三個月的時間,我叫它舊貌變新顏,我保證叫你對它刮目相看,還有,對我也刮目相看。米楠充滿信心望著來崔,老崔拍拍她的肩,點頭說,一言為定,明天我就把這個事定下來,對於你,從今天晚上,這個地方就歸你了,你可以考慮怎麼設計怎麼裝修了,拿出你全部的本事來吧。

    米楠像是換了一個人,生動的神情重新回到她的臉上,她把自己關在家裡,全身心開始了「欏欏吧」的大型設計工作,整整三天,終於全部圖紙繪製完畢。

    她給老崔打電話,老崔說這幾天有非常重要的會,他就不看設計了,就完全按她自己的實際要求做就行了,他完全放心,還說,裝修款她不用操心,他已經準備好,最遲後天他一回來,就可以動工,讓米楠先和裝修公司把各個環節都約定好。

    三天後,米楠急匆匆去到一個銀行,按照老崔的意思和一個人見了面,那個人交給她一個信封,裡面是一張紙條寫著一串數字密碼,還有一張銀行卡。米楠和那個人告別,自己到櫃員機查看裡面的數額,是一個叫她心跳的數字,按找老崔的囑咐,她把密碼更改後,離開銀行。

    路上,米楠心情異樣。她知道自己不應該想這些,但是,還是憋不住去想,她不知道這錢的來歷,但她也不可能去問老崔。她絕對不敢,於情於理,都不能問。

    老崔三天後沒過來,說是又去外地了,電話讓米楠自己開工就得了不用等他,願意怎麼幹就怎麼幹,完全按照她自己的思路就好。還特別補充說,他絕對相信他自己的眼光肯定不會有錯。

    米楠不知道老崔說的是他看她的眼光呢,還是看她設計的眼光,大概都有。

    於是,米楠第一次完全按照自己的意願,領著施工隊伍開始大興土木,因為既有建築活又有裝修活,現場參與的人很多,米楠自己也成了一個施工隊伍中的一員,渾身上下弄得髒兮兮的也不覺得苦和累,反而總是興致勃勃。

    就這樣,三個月後,「桫欏吧」誕生了。

    老崔沒有給米楠打電話,他獨自一個人開車來到裝修後的「桫欏吧」,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崔下了車,一邊東看西看,一邊拿出手機給米楠打電話。

    米楠就在後面的寮屋裡,跟工人們一起調試燈光。接了老崔的電話,她喜悅的笑容露在臉上,巡聲望去,正看見仰頭向上觀瞧的老崔,她笑著向下招手,老崔看見了她。兩個人一上一下互相望著很高興。

    接著,就是給「桫欏吧」準備開業,這一階段,老崔的事少,經常和米楠在一起。時間久了,米楠對他從感覺到壓力到適應,特別是對他做為一個智慧沉著胸有成竹男人魅力的感受,米楠看到他身陷繁多的工作事務卻靈活周旋於錯綜複雜的人事糾葛,在不知不覺間,因為佩服更因為感激,米楠已經在內心裡接受了他。

    米楠不知道這是一種怎麼樣的感情,肯定不同於陳賓那樣類型的感情。與陳賓的激情,又持續了多久?米楠在努力,努力找到愛的感覺,她和他開車去水庫釣魚,玩了一天。

    當老崔似乎不經意說到是否就地休息這些一些敏感的話語的時候,她就沉默了,搖了搖頭。不是觀念的事,似乎還有,她覺得身邊的男人那樣說僅僅是在表明一種姿態,一種示愛的姿態而已,他和她一樣,都並沒有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

    「桫欏吧」開業當天,老崔一直沒有在現場露面,他用電話遙控著米楠,他們已經約好,順理成章進行到營業狀態以後,他們兩個人自己一起慶祝。

    直到晚上九點鐘,米楠才從「桫欏吧」裡走出來。

    在米楠身後,老崔看到了一個令他滿意的局面,張燈結綵顧客盈門,開業成功,皆大歡喜。米楠因此很得意,穿著一件海藍色的羊絨裙,手裡拎著一件同樣顏色的款包,飄然而來。老崔發現,她從前任何一件裝束都不如今天性感迷人。等她上了車,老崔禁不住充滿愛意地看著她,米楠似乎也心領神會,抿嘴一笑。

    車子像水一樣緩緩向前滑動,他們倆都不說話,但都知道彼此有話要對對方說,他們都等待著,誰先說。

    終於,米楠問:咱們去哪?

    老崔:我原打算領你去一個很合適我們現在心情的地方,可是,我現在又改主意了,今天你一定特別累,我們還是去我們第一次一起吃飯的那個地方吧,因為很晚了,那個地方是通宵營業。

    米楠覺得很意外,她原來以為老崔和自己一樣的興奮,現在,他說話的態度使她迷惑不解。好像,他覺得今天發生的——桫欏吧的開業,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他的態度他的神情,好像就在告訴她這個。

    米楠心底有些沉,像是什麼東西壓在了那上面。但她說不出什麼,在他們倆的關係裡,還沒有形成某種平衡。

    很幸運,他們來過的那個房間空著。

    老崔沒有跟米楠商量,自管自點了菜,米楠見狀,更加沉默。

    老崔清楚知道米楠心裡正想著什麼,但他似乎早就預料到今天談話的氣氛,所以,他也開門見山:米楠,他端起酒杯,辛苦了!

    米楠已經沒有剛上他車時的興奮勁,淡淡地笑了一下,不辛苦,應該的,做到你滿意就好。

    老崔:今天我原打算帶你去一個地方,但現在改成這裡,是因為我希望我們倆今天的談話更顯鄭重。

    米楠聽他講這些話,知道他是真的有些重要的話要說,就轉而神色也凝重起來,等著聽老崔講。老崔見她很認真的樣子,笑了一下表示放鬆。

    老崔:今天桫欏吧正式開業了,我知道非常的成功。由於你的能幹,有了今天的成功,這是你的成功,也是我們倆的成功,來,為我們倆的成功再喝一杯。然後,我就說點嚴肅的話,米楠,說什麼希望你都能接受,如果不能接受,就說出來,好嗎?

    米楠點頭。

    老崔:桫欏吧會越來越紅火,肯定會這樣。你明白嗎,這個名聲不能掛在我的頭上,我是個有身份地位的人,必須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你懂嗎?

    米楠:知道。

    老崔:我充分信任你,我已經決定,桫欏吧名義上的一切都署你的名字,一切文件的註冊都是米楠的名字,你同意嗎?

    米楠發愣,儘管她心裡是震驚和感動,但她還是推托:這樣是不是不妥?

    老崔:怎麼不妥?你不可信任嗎?

    米楠:不是,我是覺得對我太信任了,不好。

    老瘁:太信任了不好,信任一點或者不信任,那我們今後,怎麼在一起?

    米楠語塞。

    老崔;其實這在商業活動裡很正常,就算我投資,你把收益給我就好了,我們可以簽個一對一的君子協定,你要求合同正規更簡單,找個律師事務所公證一下也行,把先期的投入,還有裝修的費用全算出來,看看有多少,還有你每年打算賺回多少錢,也給我算出來,我這邊再簡單摟摟數,看你願意還我多少錢合適,達成一致不就行了?

    米楠:是這樣,那我同意。說完,米楠主動舉起酒杯:謝謝你,就等於給我一個機會,我會好好的把桫欏吧經營好的,然後,我早一點,把那個錢還上。說完,米楠自己把酒全干了。

    老崔:你還沒聽我講完,還有就是那十萬塊錢的事,就算了了,明白嗎?

    米楠望著他,等著他進一步解釋。

    老崔;那十萬塊錢就算我第一年付給你的全部工資,這就是說桫欏吧第一年全部的收入你都要交給我,明白嗎?

    米楠猶豫著,不知道是說好合適還是說不好合適。

    老崔:你不用擔心你日常的開銷,什麼都會由桫欏吧解決的,房子還有車,都解決。

    米楠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但米楠的心裡,卻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因為老崔這樣的安排。她原來以為今天晚上,是個特殊的日子,他和她,即將會發生點什麼,比如上次去水庫,他不是也提到可以留下來住在那裡的嗎。但現在,很顯然,他的主張裡沒有這樣的安排,米楠不知道是應該失望還是什麼,她如果失望也只是失望於他的態度,而絕對不是失望於那件事情本身,因為她並沒有在老崔身上讀到自己心底裡的慾望。

    她的眼睛透過琥珀色的酒杯,打量著桌子對面的男人的臉上的神色,因為無法辨別清晰,她心裡莫名的感覺到隔離和孤寞。

    (第二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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