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低聲說著什麼,許書顏站的遠聽不太清楚,只看著余素芊在她的安慰下逐漸恢復了神智,臉色也不那麼難看了,
「魚兒,我沒事兒了。」眼神黯淡的幾乎沒有一絲光彩,剛才的激動也彷彿透支了余素芊原本就幾近枯竭的精力,這下徹底癱軟了下來,只幽幽地看著許書顏。
走進一步,書顏卻也不知該說什麼,只等著余素芊,知道她還有話要對自己說。
「其實,我從不曾怪過任何人。」自嘲般地揚起唇角,只有在微笑的時候,余素芊的臉上才能找到當時的一抹風情:「當初我嫁入王府之前,也曾讓舅舅幫忙打聽過庸王的為人。更是從柳如煙那兒聽到了一些傳聞。舅舅勸我,說余家的女兒不用非要嫁給王爺不可,但我卻還是在皇上第二次召我進宮的時候,答應了婚事。」
「咳咳」說著,余素芊似乎支撐不住,咳了兩聲。魚兒趕緊取了茶盅過來喂到她的嘴邊。
潤了潤,或許覺得可以了,余素芊又開口沉緩的道:「其實我們很像,為了自己的目的,心中堅持著信念。只是你比我運氣好,得到了祁淵的愛,而我,卻失敗了。」
許余素芊的意思,也明白兩人其實何其相似,但卻有著本質上的不同。搖搖頭,心中有股子酸酸的意味湧上來:「知道我和你最大的不同之處麼?」
啞然地看著許書顏,余素芊搖搖頭。身邊的魚兒也轉身過來看著許書顏一臉恬靜無擾的表情,眼神迷惑。
「說到心性,你我確實有些相似,與其他女子相比,也更有主見。」:「但是,你的目的和我的目的卻全然相反。你要的是富貴,權勢,傲視天下的高高在上。我卻只想和祁淵相依相守,平靜度日。」
余素芊冷笑一聲:「難道你當初看上祁淵,是因為愛上他,而非因為他是祁家少主?」
許書顏淡淡地點頭:「當初我甚至很討厭他這個祁家的少主,你信麼?」
茫然的看著許書顏,余素芊卻並未搖頭或者表現出不信的樣子,只是這樣看著她,等她繼續說下去。
似乎在回憶和祁淵相處的過程,書顏聲音輕緩卻顯得很放鬆:「若不是我無意中知道了他對待感情的態度,也不會漸漸傾心於他。在我看來,外表桀驁不馴,風流不羈的祁家少主,骨子裡竟是個深情如許的男子,也就有了與其攜手一生的心思。只是他的身份是祁家未來的家主,更加讓我堅定了和他在一起的心思罷了。這樣的先後順序看起來沒什麼,卻和你選擇嫁入王府有著根本的區別。」
「是麼……」余素芊無奈的悶哼了一聲:「看來,我知道的太晚了。」似乎想到了什麼,她又一把抓住身邊的魚兒,朝著許:「有件事兒我求你。」
「什麼事兒?」書顏問。
「雖然不怨任何人,但畢竟是你和祁淵把我推給御儊的,所以你們欠我。」余素芊咬咬牙,喘著氣道:「魚兒是我從老家帶來的,她母親是我的姨母,從小也是錦衣玉食長大的。本來想著嫁入王府,能帶她到京城來有更好的生活,沒想到卻……」
「表姐,我不會離開你的。」魚兒倔強的搖搖頭,大眼睛裡流露出一絲不捨和慌亂,打斷了余素芊的央求。
沒有理會魚兒的拒絕,余素芊直直的盯著許書顏,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彷彿在等著她的答案,眼底充滿了期待的神色。
上下打量著這個名叫魚兒的小姑娘,許書顏看到她一雙白淨的小手很是細膩,看得出從前並未做過什麼粗活兒。但手背上明顯是幾個燙傷疤痕,卻猜出是因為煎藥的時候被濺出的藥汁所燙。
再看她一身細布衣裳洗得有些白,卻散出淡淡的清香,小腦袋上的頭均束成了一根辮子搭在肩頭,頗有些一絲不苟的味道。
看著看著,書顏終於還是點頭:「我答應收留魚兒,但今日她就得跟我離開,否則便沒什麼機會找庸王要人了。」
神情一鬆,余素芊顯然很高興,趕緊拉著魚兒道:「你去把櫃子裡那套新衣裳拿出來換了,著就跟著祁少奶奶一起出去,盡量埋著頭不要讓人看見,表姐以後有機會定當去錦上園接你回來的。」
「表姐……」彷彿知道余素芊是在和自己永別一般,魚兒一雙大眼睛裡湧出了泊泊的淚水,滴答滴答地往青石板上掉。
掙扎著將魚兒摟進懷中,余素芊哄著道:「傻丫頭,你跟著表姐只有手委屈的份兒,去了錦上園,那兒還有柳姑婆在,祁少奶奶也會好生待你。」
「二姨太那兒,應該沒什麼問題。祁家也會把魚兒當成小姐一般的對待,你放心吧。」不忍看那種離別的場面,書顏抿著唇,轉過身子:「魚兒,我在門口等你,你快些換了衣裳出來吧。」說完,也沒再看余素芊一眼,就離開了。
不一會兒,魚兒就推門而出,一身杏黃兒的衫子倒顯出幾分女兒家的嫵媚,大眼睛仍舊露著怯意,卻有種堅毅的神色在眼底。
書顏心底一歎:「魚兒,這王府的下人們可都認識你?」
「當初跟著表姐進府,還是有些宮女見過我的。」魚兒想了想,開口道:「但庸王殿下卻是沒見過我的,那些側妃什麼的也沒見過我。」
點點頭,:「只要王爺認不出你就行了,那些宮女見你跟著我也不敢吭聲。我這就帶你直接出去,交給門口攆車的車伕,只是你最好一直埋著頭,把領子拉起來擋住臉,以免惹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交代完這些,書顏也就領著魚兒從來時的路走出去了。
幸而前院客人眾多,後院許多宮女內侍都到前面去伺候了,一路走來倒也沒遇到什麼人,就一個宮女好像看出了些什麼,奈何魚兒頭埋得極低,許書顏又是公主身份,她倒是不敢上來盤問。
反倒是許書顏問了她側門祁家的車攆停在何處,說是要讓下人過去取一些物什,然後帶著魚兒直接出了庸王府。等安置了魚兒呆在攆子裡,書顏又囑咐了外面守車的下人幾句,這才回到了王府內,當做什麼事兒也沒有生過,又直接去了內苑看望小王爺和新晉的側妃永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