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顏 正文 章二百六十 花潮(三)
    理了秦如月生母行刺之事,暖閣內又恢復先前的氣事兒人一般,各自吃酒賞花,行令賦詩。

    許書顏知道眾人雖然對剛才發生的一幕頗為驚訝,但礙於祁含煙說不得散場,繼續花潮會,大家自然懂得看臉色,只當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免得因為那蠢婦而惹得皇后不開心,連累到自己身上就划不來了。

    瞧著牡丹地毯上的點點血漬,許書顏腦中揮之不去的是那婦人墨綠錦袍下的一身素縭。不禁想,要何其悲慼一如死水的心,才能讓一個唯唯諾諾了十多年的夫人鋌而走險,藏刀行刺。

    或許皇帝會念在秦如月慘死的事兒上放秦家一馬,不會再追究。但秦家死了一個女兒,又死了一個姨娘,這個仇,是不是從此就會轉而和祁家結上了呢?

    這些事兒並不算長遠,對於即將加入祁家的許書顏來說是個不大不小的隱患。秦家歷代為官,其三輩前雖然落敗,但這一代又出了個一品的大員,國之棟樑。祁家雖然是兩百年的世家大族,但畢竟現下沒有人在朝中為官,都轉而經商。商受官制,若秦侍郎想弄垮祁家為女兒和未出世的外孫報仇,也並非是不可能的事兒。

    想到此,許書顏著眉,望向了祁含煙。見她如常的神色中也閃過一絲隱憂,知道她必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竟也下意識地往許書顏這邊望了過來。

    輕輕招手讓身邊的宮女前,祁含煙低聲說了什麼,那宮女點頭稱「是」,轉而向許書顏這邊走了過來。

    「皇后娘娘讓主歇宴的時候去一趟側閣。」

    宮女傳了話又回去了,許書顏暗:盤算等會兒該怎麼和祁含煙好好談談此事,便散了賞花聽戲的心思,半首地捏著杯盞,顯得有些安靜。

    「書顏怎麼一副心事重的樣子。」祁玉悠湊了過來,雖然臉上也並沒帶著什麼笑意。

    「還以為你不來呢。剛才在鸞殿請安地時候都沒瞧見你。」書顏一笑。看到祁玉悠覺得心情好了些。

    「我在鸞安殿裡歇了會兒。結果睡了。沒想醒過來都這時候了。才被匆匆催著趕來。」祁玉悠靦腆地解釋著。

    不明白祁玉悠怎麼會在鸞安殿裡睡著。但許書顏也沒多問。反而慶幸她剛才沒有看到秦如月生母行刺地那一幕便拉了她地手坐攏:「聽說六月初六姑姑節你就進宮備選了?」

    點點頭。祁玉悠並沒有開口說話。

    「我問過了瑩玉姑姑。如今負責容繡宮管事一職地是她老姐妹。到時候我讓她送個信過去多照顧照顧你。」許書顏笑道。

    「那真是要謝謝你了。書顏。」祁玉悠終於有所動容緊言謝。畢竟宮裡有宮裡地生存法則。即便祁玉悠是皇后地侄女兒也不例外。進了容竹宮地哪一個不是大富大貴之家地女兒呢?塞了銀錢不過能讓小宮女多跑跑腿罷了。管事姑姑可不會照顧你。

    只有她們宮女之間的交情能幫襯一二所以若是瑩玉能送個信兒,祁玉悠在裡面的一個月就會過得舒服順當許多。

    用過午膳,這些後宮妃嬪和貴婦們都有些累了,由宮女們引到御花園附近的偏殿去休息等晚些還要過來繼續賞花聽戲,並未全部離開。不過一些年老的命婦就先行告辭了,留下媳婦兒和孫女在宮裡,也不算是失禮。

    許書顏則跟著祁含煙的宮女一起去了暖閣的側殿,留下祁玉悠一人和其他幾個小姐說這話。

    雖然好奇祁含煙為何要單獨召見許書顏,但也沒有多問什麼和幾個秀女身份的官家小姐一起去了外殿休息。

    斜倚在鋪了厚厚羊羔絨毯的貴妃榻上,祁含煙掩不住神色間的疲憊之意許書顏來了,抬手讓她不用行禮又讓宮女賜座。

    「書顏,你是個心細的前本宮瞧你在外面的時候若有所思,是否想到了什麼,不如說出來。」

    祁含煙主動讓自己開口,許書顏自然不能不說,便把心裡對秦家和祁家將來的狀況擔憂簡單說了幾句,並盡量避開了祁含煙覺得敏感的詞眼,免得勾起她傷心事。

    聽完許書顏不深不淺的分析,祁含煙抿唇,陷入了沉思當中。過了好一會兒才抬首,眼底閃過一抹顧慮:「你說的沒錯,秦家或許不敢拿我這個皇后娘娘怎樣,但絕不會就此姑息,很可能會把怨氣轉嫁到祁家的頭上。」

    書顏也點點頭,「聽說秦侍郎掌管的戶部,賦稅田地皆是其管轄範圍,對於經商的祁家來說,確實相當有制衡的作用。」

    「本宮這個皇后,說到底皇上已經不太在意了。」祁含煙自嘲地冷笑了一下:「而皇上又念及舊情,根本不會動那秦侍郎半根寒毛,所以,本宮也無可奈何。」

    以為祁含煙會有什麼對策,許書顏意外地望著她,不知該如何接話才對。自己將要嫁入祁家,此事不能不放在心上,唯一的倚靠也只有這個皇后。

    但隨即一想,許書顏又明白了幾分。

    看來,皇帝是確實對她死了心。雖然沒有讓她失去皇后之位,但冷漠的態度恐怕讓祁含煙也吃夠了苦頭。宮中一生,淒苦之味各在其中,若沒有皇帝的寵愛,與守活寡無異。對那些沒有受過寵的宮妃來說到沒什麼念想,一生如此早已注定。但對於祁含煙來說,從巔峰摔下來的滋味可不太好受,曾經擁有皇子,身為皇后,又受到皇帝百般寵愛的她早已不復存在。在許書顏看來,如今的祁含煙,還有著兩分可憐罷了。

    不願讓許書顏看出自己的悲哀之處,祁含煙收起了無奈的神色,唇角微翹,冷冷道:「不過燕官已經懷孕,不久玉悠也會進宮。雖然皇帝對本宮已無情意,卻不會對祁家的女兒怠慢。到時候若是她們其中任何一個能誕下皇兒,咱們祁家也不用再忌憚秦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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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平安夜,祝書友們都平平安安的,群波兒一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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