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相逼
車攆駛入巷子深處,一宿的夜雨早已將掛在錦上園門口的燈籠吹滅,一個披著蓑衣的小廝在門口候著,竟是一宿未睡,只等祁淵回來,便迎了兩人入宅
斗笠取開,竟是水清,面色有些疲憊的蒼白,趕緊過去扶了祁淵和許書顏下攆,低聲道:「二爺和四姑娘隨小的走雜房後門吧,此時下人們都去廚房和前院忙著做飯打掃了,倒沒什麼人。」
「不怕,就從大門進去。」祁淵卻擺擺手,怕了拍水清的肩頭:「從後門進去是偷偷摸摸,我們大可光明正大地進去。」說罷回頭同許書顏道:「你也累了,咱們就快些回去吧。」
許書顏也覺得兩人沒必要從後院回去,被人知曉了反倒會有閒話傳出來,便點點頭,也沒說話。
「吱嘎」一聲,宅門開,兩個守夜小廝見祁淵回來了,趕緊福禮。
許書顏一路跟在祁淵身,知道兩邊的奴僕有些指指點點,更加抬高了下巴,神色自若地款款而行。本想直接回到內苑休息,沒想來經過花廳時背朱嬤嬤叫住了,說是祁老爺和二夫人在裡面等著他們進去回話。
與祁淵對望一眼,對方的表情也冷靜如常,許書顏心下雖還是有些緊張,但畢竟有祁淵頂著,自己也不用多言,便雙雙轉而去了花廳。
花廳內擺了兩盆時令花,滿室飄向,沒那些個熏香的味道,很是清爽怡人。
祁冠坐在上,身邊是一身水紅衫子千嬌百媚的柳如煙,兩人正在用早膳,面前的食桌擺了個滿滿當當。
見兩來了。祁冠天揮了揮手:「正好。一併過用早膳吧。」
「是!」祁淵和許書顏齊齊答雙雙渡步過去落座席間。
一旁地丫鬟上來布菜。許書顏倒真是有些餓了。端起一碗魚茸鮮粥便開始喝。又夾起一塊桂花香糯糕送入口中。這才覺得空空腹中滿足了些。
柳如煙瞧著許書顏這樣。忍不住掩口笑道:「這龍鳳客棧可是京城數一數二地。怎麼四姑娘和二爺去住了一宿。都沒試試他們地早膳再回來麼?」
「兒子怕父親擔憂。自然不敢耽擱。所以累地書顏餓肚子。實在罪過。」祁淵沒理會祁含煙。只是朝著祁冠天簡單解釋了一下。
祁冠天本來板著臉。見許書顏是餓了。自家兒子也是面色青青地。很是疲倦地模樣。便也放軟了話音:「回來就好。叫你們過來就是怕沒吃早點。」
「如此正好。」祁淵領了情,也動了筷子,見身旁許書顏一口接著一口,雖不至於太過失禮,卻明顯是餓壞了,心中有愧,夾了一塊糯米黃雞到她碗裡:「這雞肉極嫩,吃了才不至於噎到。」
許書顏知道祁淵是在笑話自己吃的多,也不爭辯什麼,一把夾起雞塊入口,細嚼慢咽吞下肚才喝了口清茶潤喉:「多虧老爺和二太太備了早膳,不然書顏還真沒力氣自己走回攏煙閣呢。」說罷眨眼笑笑,表情悠然,讓柳如煙原本心裡地懷疑也消散了許多,但看著祁淵竟主動為許書顏夾菜,覺著有些奇怪。
「對了,讓你們來還有一事。」祁冠天取過絹帕擦了擦嘴,放下筷子,又道:「書顏,看你的樣子也累了,回去好生沐浴一番,再休息休息,今日就不用過去書坊聽學了。」
聽祁冠天地意思要讓自己先走,好像有什麼話要單獨和祁淵說,許書顏巴不得,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起身來二位福過禮,這邊退出了花廳。
「聽說昨席上畫樓恢復了身份?」等許書顏出門,祁冠天才問了出來。
「他前日裡來辭了父親,難道沒說要回宮的事兒?」祁淵喝了口粥,隨意答道。
「他好好的為何要突然回宮,你可曾問過?」祁冠天不死心地又問。
祁淵側眼瞧了瞧一邊的柳如煙,冷聲道:「兒子怎麼知道,他又不是祁家真正的門客,要走要留,還不是隨他自個兒地性子。」
「可是沒道理啊,前一日還住的好好地,後日便去了。」柳如煙也插話,神色有異:「若是讓別人知道,還以為我們祁家怠慢了貴客了。」
「你少讓那些個亂七八糟的人去接近他就是極大的優待了!」放下筷子,祁淵不想多言,起身來準備告辭。
祁淵話音有些不善,惹得祁冠天一皺眉:「我話還沒問完,你坐下。」
「父親,畫樓在祁家園子裡住了兩年,如今回宮,對祁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再說皇上也一直都知道他在咱們家落腳,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從未說過什麼,您還擔心什麼呢?」祁淵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回去坐下了。
「原本是想促成二皇子和咱們祁家姑娘的婚事,結果兩年過去都什麼也沒撈著,奴家看這也是咱們家和畫樓沒有緣分。」柳如煙原來是心疼這個,嘖嘖直歎。
哪知柳如煙不提此事還好,一說出來,惹得祁淵一怒:「你是傻了還是瘋了?畫樓是什麼身份,你竟想將那水往他懷裡塞。且不說水的相貌,那個出身,就算爬上了皇子地床又能怎樣,要是外人知道了,還以為我們祁家不擇手段自降身份去做這些齷齪之事。虧得畫樓並不介意,生性清然,懶得理會這些事情,否則,祁家的臉都讓你這些骯髒地小把戲給丟光了!」
祁淵說罷一拂袖,轉身便離去了,也沒理會祁冠天大喊「站住」!
「砰」的一聲門響,祁冠天被祁淵如此態度氣得只喘氣,柳如煙趕忙幫著順氣,在他耳邊道:「二爺脾氣就是這樣,老爺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這死是該給他定一房媳婦兒了,管他答應不答應,取回來地是這祁家少奶奶,他祁淵的結夫妻!總該能讓他收收心,明白什麼是為人臣子,為人夫君地道路!」祁冠天叫罵著,喘氣聲也越來越重,似是有什麼隱疾。
「老爺別慌,二爺的性子只能軟這來,您要是真抬個大姑娘塞到他屋裡,他才不理呢。」柳如煙眼珠子一轉,心裡自有計較,覺著這肥水可不能留了外人的田地。得為自家那些個表侄女兒們們好生籌劃籌劃,最好是生米煮成了熟飯,到時候他可賴賬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