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蘇易水本性是個謙謙君子,比起蘇然,他對人性本善還抱著美好的期待。
「可是,對人家有利又如何,只要對自己也是有利的。大家何不雙贏,他們覺得是在利用我們,我們又何嘗不是在利用他們。」說完這些,天氣越發暗了下來,父女倆往家的方向慢慢走了回去。
第二天,蘇易水開始張羅著跟他的生意夥伴聯繫,被邀請的人聽說後,都滿口答應一定去觀禮。有些不常走動的聽到消息,還特意過來拜年,打探虛實希望能得到邀請前去觀禮。
認親的當天,場面非常盛大,來的人一點也不遜於老爺子七十大壽當天到的賓客。聽梅福民說,有好多老人家都是老爺子親自打電話請來的。蘇然被介紹給一個個的老人家認識,一口一個爺爺,叫得個個老人家心花怒放,收禮都收了一堆。
一會兒被這個扯到一邊介紹,一會兒被那個扯到一邊介紹。蘇然的頭都快轉暈了,最後一天下來,臉都笑得快要僵掉。父母也不比她好到哪裡去,滿場子飛來飛去。
「外公,那個什麼鄉巴佬討厭死了。」白瑩抓著蘇錢溏的胳膊使勁晃著。
「是啊,爸,那個小丫頭片子不知道有多囂張。要不是她,我們瑩瑩肯定能進前三,這次中考可以加分的。」蘇麗娜不滿意的嚷道。以前讓丈夫做些事,他都乖乖的照自己的心意來,這次不知道那根筋搭錯了,死活不肯出面。
蘇錢溏拍了拍外孫女的小手,面上淡淡的「我早說過,瑩瑩想上什麼高中,要麼憑真本事去考,要麼我們就出資幫他們建個教學樓。什麼高中不能上,非要搞這樣一套。」
蘇麗娜臉通紅,她當然知道,不就是想女兒如果能明正言順的考上,面子上要好看些嗎。所以才會曲線救國,把希望放在這次舞蹈比賽上。沒想到,卻那個鄉巴佬破壞掉。
「所以,你們就想搞跨別人家的生意,胡鬧。」蘇錢溏說到最後二個字已是疾言厲色。
白瑩被嚇得一跳,自覺依偎到蘇麗那懷裡。蘇麗娜雖然任性,但當著父親的面,卻是不敢亂發脾氣的。聞言,委屈的雙眼含淚,「爸,你就看著這些鄉下來的野孩子欺負我們瑩瑩,那以後,誰還會把我們放在眼裡。」
「放在眼裡,放在眼裡。你要我說多少次,淺薄無知。你先尊重別人,別人才會尊重你。你一口一個鄉巴佬,野孩子。是不是當著人家的面也這麼說,現在我活著,還可以幫你們撐一撐。等我死了,看你們怎麼辦。」外面的人看蘇家風光無限,蘇錢溏卻心裡清楚。
後繼無人是蘇氏最大的問題,女兒和外孫女都不能指望。女婿資質愚鈍,守成有餘,開拓不足。如果再不能找到合適的人選,等他百年之年,蘇氏能守幾年。可這些苦,女兒女婿全然不瞭解,只知道花天酒地,醉生夢死。
這些還不夠,還要在外面樹敵。他這張老臉還可以賣多久,還可以為他們遮風擋雨多久。想到這裡,頓時渾身無力,也懶得再說什麼,揮揮手示意自己累了,讓她們快走。眼不見,心不煩。
轉學的事提上日程,蘇易水覺得讓女兒早點轉學,可以更快的適應。也勸她如果柳艾青真的可以安排好,不如年後就直接在北津讀高中。蘇然見媽媽也是這個意思,終於點了頭。越著父親在北津呆的時間越來越長,她也不想長期和父親分隔兩地。要是湯湯和葛軍也可以轉學就好了,蘇然貪心的想。
湯湯知道後抱著蘇然哭了個天昏地暗,湯玲眼珠子轉了幾轉,想說些什麼,但看看丈夫嚴肅的臉,嘴唇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
很快就要開學,蘇易水指揮一家人分頭行動。楊明艷跟著湯玲一家一起回了雲林市,先去學校辦理轉學的手續,再將一家人要用的東西打包郵寄到北津,安排好蛋糕店的事。最後將高中旁邊的房子鑰匙給了湯玲,讓兩個孩子可以繼續住在那兒,免得來回把時間花在路上,兩家的大人分別派人去照顧就可以了。
而蘇易水則帶著女兒選高中,既然是承了情,就乾脆挑了離家近的好學校。蘇然一眼看中銀葉高中,柳艾青得了准信馬上就活動開了。沒幾天就過來說,讓準備準備,人家學校要見一見蘇然。
蘇然喜歡這所高中,完全是因為附近的重點學校只有他的門口有一條路,路兩旁種滿了高大的銀杏樹,而學校裡也栽種了不少銀杏。冬天黃色的銀杏葉飄飄落落,讓這條普通的小路充滿了詩情畫意。回到北津的楊明艷也很滿意,離家近不說,來回的路上沒有黑燈瞎火的小道,很安全。
聽著媽**評語,硬生生把詩情畫意打成了柴米油鹽,大笑著去整理媽媽帶回來的行李。留下楊明艷一臉的莫名其妙,問丈夫自己哪裡說的不對。
去學校是柳艾青親自陪著的,路上安慰蘇然道「校長是歸國的華僑有些固執,轉學的學生必須要親自看一看,再做一套他們學校出的題目才算過關。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成績好壞,差不多就行了。」柳艾青有些赫然地說。要是其他學校,誰不賣她的面子。這次一聽她家老爺子新認的乾孫女要找學校,好幾個重點學校的校長親自來找她要求安排。要不是那幾個學校路程有些遠,她還真想勸這孩子改改。
可當初打包票的是自己,人家選都選好了,她也不好再開口勸人家改主意。不管這孩子成績怎麼樣,反正銀葉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打定了主意的柳艾青,一點也沒有仗勢欺人的自覺。
銀葉的校長是歸國華僑,這所學校是他一手創辦的,說是私立學校也沒有錯,只是行政關係上還是隸屬於教育部門。柳艾青幫他們互相介紹著,蘇然禮貌的跟唐校長和一旁的兩個老師打著招呼。校長辦公室的門外,有人親熱的喊著「柳處長」就迎了上來,拉著柳艾青要去旁邊辦公室喝茶。蘇然衝她微笑的點點頭,用眼神示意沒問題,她應付的來。柳艾青這才跟來人說說笑笑的走了。
唐校長個子不算高,卻是極瘦,微笑著讓蘇然坐在自己對面。兩個老師一左一右的坐在校長身側,也是面對著蘇然。左側的男老師姓劉四十歲上下,白白淨淨,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右側的女老師姓王大概三十多歲,一臉嚴肅。最開始蘇然向她問好時,都沒有什麼回應。這種表情,蘇然非常熟悉,前世她看的太多太多了,出於本能,蘇然不喜歡她。
唐校長客氣而疏離的跟蘇然聊了些她轉學的原因,得知她父母都在做生意。眼裡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而兩個老師是徹底失望了。能出動柳處長這種關係,肯定不是一般人家裡的小孩子。父母幹別的都好說,做生意的人,有錢歸有錢,有幾個有時間管孩子的,大多數成績都不好。一時間,三個人心裡都冒出了相同的想法。
唐校長看了看左右兩邊的老師,這是自己學校高一年級最好的兩個班主任。他雖然講了要考試要面試,但人家親自把人帶來說明這已經是非辦不可的事。考不考都不重要了,關鍵看兩個老師誰願意接納她。
王老師搶著開口道「唐校長,你也知道,我們班裡已經有好幾個……那,孩子了。劉老師是沒吃過這個苦,真是操不完的心吶。」
劉老師心裡冷笑,明明是你自己看人家父母是當官的,巴巴將人要了去。每次一比成績都要嚷嚷自己收了關係戶,吃了虧。這次,一看人家父母是做生意的,瞧不上了就不想要。是非黑白就憑她一張嘴說嗎。
隨即開口道「王老師不愧是教語文的,這嘴快的。我沒什麼可說的,聽校長您安排就是。」
唐校長欣慰的點點頭,幸好還有一個讓他省心的。對蘇然笑道「你就去劉老師班上吧,這兩個都是我們學校的王牌,柳處長也是知道的。」
「不需要考試了嗎,二伯母剛才說,還有入學考試的。」蘇然知道他們是看在柳艾青的面子上收下自己,可看到兩個老師不情不願的樣子,還是有點不甘心。自己什麼時候成了老師嫌棄的學生了,明明自己很受歡迎好吧。
「這個。」哪有學生會自己提出考試的,要是別的學生恐怕巴不得老師忘記才好呢。這孩子不是太老實就是有點蠢……
「呵呵,開學會有一次考試,是一樣的。」劉老師馬上幫校長解圍道,開玩笑,如果是學生自己來或跟著父母過來,自然是要考一考的。管你成績好壞,要先立個威,讓你知道銀葉高中不是那麼好進的。但今天人家柳處長跟著一起來了,而且是全陪,他們再拿大也不敢讓人一等幾小時。
「謝謝唐校長,謝謝劉老師。」蘇然沒有理王老師,誰讓她瞧不上自己的。按劉老師指的方向自己去找柳艾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