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己帶軍數年的經驗,墨離自認自己手下最強的軍陣,也擋不住這些怪獸的攻擊。
然而,谷乘風、流風王他們的足跡通到此處,多半落入這些怪獸的掌握。
墨離心中猶豫,不知該不該下去一探究竟。
正在此時,忽聽彭的一聲爆響,那平地上炸開一個火球,萬獸咆哮長嚎,響聲震天。平地一端的山坡上忽然現出一個巨洞。燈火閃爍下,大巨洞黑黝黝一片,不知裡面有何古怪。
墨離正自奇怪,只聽耳邊傳來「咚」的一聲,沉悶、悠長,餘音遠遠傳去,消散在夜空中。隨著那響聲,地面都被震得在顫動。片刻之後,又是一聲沉悶的響聲。
平地上萬獸咆哮聲更為驚天動地。
墨離忽然覺得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怖。這是他自從記事起從未有過的恐怖。一種所有已知知識盡被顛覆,未來卻一片未知的恐怖。
自蒙神帝傳授神之鬥氣後,他本來對自己已增加了不少自信,這時又忽然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渺小。
那聲音不斷傳來,間隔卻越來越短。墨離的耳膜被震得生疼,不得已撕下兩塊衣襟,團了塞在耳中。聲音小了很多,卻仍能隱約聽見。
又是「彭」的一聲。一個火球升入高空,在空中炸開,四野登時一片通明。
墨離忙又藏在石雕身後,就在此時,那洞口忽然探出一個巨大的頭顱。單是那頭顱已幾乎與洞口差不多大小。
墨離睜大了眼睛,心口跳得厲害,屏住呼吸,不敢發出聲響。
「咚咚」聲中,那怪獸已鑽出山洞,站直身子。
燈光中,只見那怪獸龍頭獅身,足足有五六丈高。那震耳欲聾的聲響不過是它的腳步聲。
墨離的心幾乎提到嗓子眼上。生平從未有過的震撼。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直直地望著那怪獸,忘記了恐懼。不是因為戰勝了恐懼,而是震驚得不知恐懼為何物了。
那巨獸忽然昂首向天,張開大嘴。
墨離心中一驚,急急身手緊緊按住耳朵。只覺得地底震動,耳邊傳來沉悶之急的叫聲,那叫聲連綿不絕,幾欲讓人窒息。
良久,那叫聲方才停歇。
墨離只覺手足發軟,額頭冷汗滴落。
那平地上的怪獸這時卻已都匍匐地上,前蹄跪地,向著那頭巨獸,似乎是在行禮。
那巨獸看著地上的群獸,點了點頭。
一排怪獸忽然從隊列中走出,一爪似抓了什麼東西。走到那巨獸身前一丈處停下。
墨離仔細一看,地上躺著的一排是一個個的人。那些人卻都一動不動,想來是被那巨獸的叫聲震暈了。
墨離正奇怪那些怪獸想搞什麼名堂,那些怪獸已經一爪探了下去。利爪收回,爪中已多了一個東西,正是那些人的心臟。
墨離在戰場上出生入死,見過死人無數,這時見那血淋淋的生生挖出心臟的場面,也覺得一陣噁心。
那些怪獸挖出心臟,放在身前屍體腹上,又齊齊退出數丈之外。
忽見長舌飛捲,那巨獸身在一丈開外,長舌伸出,已捲了一顆心臟送入口中。
墨離看得戰戰兢兢,不知谷乘風等人是否在那些人之中。心中擔憂,可是連那巨獸的一聲吼都擋不住,空自著急,卻是毫無辦法。
那巨獸長舌連捲,轉眼間已將幾十顆心臟盡數送入口中。
吃了這些心臟,它似乎精神大漲。在平地上踱來踱去,步子竟比先前快了許多。它打量著身前群獸,驀然又昂首向天。
墨離一見它那勢頭,心知它又要長嘯,連忙急急按住雙耳。
只聽得耳邊地動山搖一般,雖然耳朵裡塞了布團,又緊緊摀住,耳膜還是幾欲碎裂。大腦中如萬蟻啃噬,麻癢難當。
那巨獸的吼叫聲卻仍不停歇。
墨離只覺自己氣力越來越小,大腦越來越沉重,心跳得厲害,呼吸急促,胸口越來越悶。他後悔不迭,萬想不到這巨獸的吼聲竟這般厲害。這時只想離去,可是雙腿要挪動一步都很困難,又哪裡能走得脫。
墨離被那巨獸的吼聲震得幾欲暈去,不由在心底悲歎:「沒想到畢命於此地。」
正在絕望的時候,忽覺自己被什麼抓起,身子急速升空,直上雲霄。去勢之快,比之自己飛身上縱的速度要快了幾倍。
耳邊巨獸的吼聲已經消失,墨離漸感頭腦清楚了許多。
身子仍在不斷上升,鼻端卻傳來一陣淡淡的清香。
墨離轉頭去看,這才發現救起自己的是一個女子。那女子輕衫飄飄,長袖漫舞,背上背著一把半月形的樂器,正是那天在連雲嶺下救自己的女子。
墨離心裡噗通噗通直跳,不敢看那女子的面容,生恐一看之下自己再也不能回到現實。
「偷看了我一眼,怎麼又把頭扭開了?」那女子咯咯一笑。
墨離臉紅過耳,道:「唐突仙子,叫仙子笑話了。」
「嘻嘻,我把你一把抓起來,是我唐突了你才是,你怎麼能亂講話呢?」
墨離不知說什麼好,短暫的沉默之後,道:「謝仙子再次救命。請教仙子怎麼稱呼,在下當銘記於心。」
「嘖嘖,銘記於心,說得這麼深情款款的,我可不敢當。我叫雪靈。」雪靈看了一眼墨離,笑道:「你一個大男人,沒事紅什麼臉?」
墨離口才本來也不算差,一到這仙子面前卻變得笨嘴笨舌,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
「呵呵,不想回答就不回答。我脾氣隨和得很,不勉強你回答。」雪靈俏皮地一笑,盯著墨離,看得墨離的臉更加紅了。
墨離極力使自己鎮靜下來,不敢看雪靈,對著浩渺的天際道:「在下覺得姑娘超凡脫俗,我輩凡夫俗子看一眼就褻瀆了姑娘,因此不敢多看。」
「嘿嘿,你還挺會誇人的嘛。我問你,你沒事去山裡看那夔龍做什麼?不想要命了麼?」
墨離奇道:「夔龍?就是那個巨大的怪獸?」
「嗯。夔龍一吼,聲聞九幽;夔龍一怒,天地凝固。可不是鬧著玩的,要不是我趕來及時,你這條小命早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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