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禍？這那能啊！」我嘿嘿笑道：「其實不瞞您說，在楊總公司掛靠了這麼久，一直都想找您摸摸他的情況，前些天我不都忙著搞工程麼？今天剛空下，特意過來瞧瞧您，順便就問問……。」
「呵呵，這話我看應該倒過來說，是特意過來問問，再順便瞧瞧我這老東西吧？」師傅也是人精，我的謊話並沒有迷惑他，他笑著向我眨眨眼。
被人當場揭穿牛皮的確不是件愉快的事，何況他還是我師傅。我頓時臉有些不自覺地一燙，只好繼續厚著臉皮笑道：「您要這麼說，也可以算吧。對了，您還沒告訴我呢，楊總究竟和您什麼關係呀？」
「什麼關係？沒關係！」師傅把煙擱一邊，慢悠悠地拿起茶杯喝了口水，這才說道：「你以為我和他有什麼關係？既不是親戚，也不是師徒，普通朋友而已！只不過以前他們公司工程上出了點麻煩，托人找到我，讓我去幫了幾次忙，欠我了一份人情。」
我一聽就大失所望，本來還琢磨著這楊總再怎麼著和師傅之間有點深交，讓師傅出面幫忙說道說道，或許這事就輕而易舉地過去了。可沒想到，他們居然會是這種關係，那師傅在這事上根本就幫不了忙了。
「這可怎麼辦？」我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抓起桌上的煙就點上，悶聲不吭地坐著猛抽。
師傅見我這樣，心領神會地笑了笑，抬手拍著我肩膀就道：「瞧瞧！我這老東西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吧？你這小子，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想拉什麼屎。直說吧！究竟出什麼事了？幫不幫得上忙先另說，把事說出來讓我聽聽！」
我這才苦著臉把中標的事說了出來，特意點出，我在招標會上不僅碰上了楊總的哥們戎老闆，還暗地裡擺了他一道。今天，我已經正式派工人入工地了，估計用不了三天時間，戎老闆那邊就會知道全部情況，到那時候一旦他發覺受騙上當，弄不好就翻臉去找楊總，讓楊總中止掛靠合同，這樣一來，我就會失去做這工程的資職。
師傅越聽越皺眉頭，最後等我說完，他搖頭看著我，歎道：「你這小子怎麼這麼大意？耍小聰明也不是這麼耍法啊！現在倒好，騎虎難下！看你怎麼收拾！」
「我不在想辦法麼？這不，只能求您老來了？」我連忙擺出一副可憐樣，還耷拉著腦袋。
雖然這事很棘手，但我畢竟是師傅的關門弟子，他的確也很疼我。見到我這樣，他長歎一聲，站起來在房裡來回走了幾步，皺著眉頭。
「李傑！你知不知道，你這次還真是闖禍了！」
「闖禍？」我頓時一愣，疑惑不解地說道：「師傅，沒這麼嚴重吧？大家一起做生意憑自己本事。考慮不周我承認，可這叫闖什麼禍？」
「臭小子！這還不叫闖禍？」師傅衝著我一瞪眼，就罵道：「當初你提出要幹工程公司的時候，我在這裡說的那些話你全給當耳邊風啦？每行都有每行的規矩！俗話說沒有規矩就不成方圓，就是在工程圈子裡，也有它的潛規則在！我問你一句，為什麼楊總沒有參加投標？你是不是還真以為戎老闆說的那些話是真的了？屁！那都是騙你這種毛頭小子的！」
「啊！他不是說打賭贏了麼？難道是假的？」
「廢話！」師傅在我身邊坐下，點起煙繼續說道：「戎老闆是誰？私人老闆！楊總是什麼公司的老總？國有企業！這裡面的性質你不懂？打個比方說，戎老闆賺的錢可以落自己口袋，楊總公司賺的錢他能這麼幹麼？他要是今天多拿了，明天就得進局子吃牢飯去！這麼明白著的事你難道還不清楚？」
師傅這一提醒，我頓時就明白過來，看來正如師傅說的，戎老闆所說的打賭什麼很可能是胡扯！最大的可能是他們兩個早就暗中商量好了，楊老闆的公司特意不出面，為的就是給戎老闆減少強有力的競爭對手，等戎老闆拿下項目後，之間肯定少不了楊總個人的好處，弄不好，以他們的交情，很有可能在戎老闆的公司裡，早就有了楊總私人的暗股在。
「媽的！我還真是蠢豬啊！」想到這，我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這樣推論下來，我中了這個標等於就把戎老闆和楊總兩個全得罪了，恐怕不用戎老闆出面，楊總就會主動解除我的掛靠合同，弄不好還會藉著這事直接找到方圓集團，揭我的老底。
師傅見我恍然大悟後沮喪的表情，搖搖頭又說道：「你就算真想拿這項目，至少怎麼著也得先和楊總私下通個氣啊，只要你出的價碼比戎老闆高，雙方暗地裡達成協議，戎老闆這邊也沒話說。可你看看，現在把事辦成這個樣，再去找楊總是也白搭！弄不好，你還沒找過去，他就什麼都知道了！」
「師傅，這可怎麼辦啊！您幫我出出主意？這合同都簽下來了，要是做不成我就是砸鍋賣鐵一輩子也還不清這損失啊！」我聽得是汗如雨下，一把握著師傅的手苦苦懇求道，表情迫切，就差當場給他跪下了。
「你啊你！」師傅恨鐵不成鋼地罵了我一句，之後讓我在客廳裡坐著，他一個人進了臥室。也不知道他在臥室裡幹了些什麼，半個小時後這才走了出來。
「師傅……！」我已經快成熱鍋上的螞蟻了，見他一回來連忙迎上去。
「行了！」師傅把一張紙塞到我手裡，說道：「你馬上就去勞動局技校，這是技校三產公司包經理辦公室的地址和電話。我和他談好了，你和他簽個合同去，這個項目就掛靠在他們名下。」
「好！好！好！」我頓時大喜，連連稱道，急忙轉身就要往外跑。還沒等我邁開步子，師傅就一把拽住了我衣服。
「操！你小子跑什麼！我這話還沒說完呢！」師傅拽著我又道：「告訴你，這勞動局的三產是不給掛靠的，這次完全是個例外，而且費用很高，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這包經理出名的小氣，人很難弄。另外，他還說了，他們公司要在裡面占一半的項目，要不然這事就沒戲！還有一件事你別忘記，方圓集團那邊你馬上讓人去把合同方改一下，以防萬一，明白沒？」
「明白了……明白了……。」我連連點頭，畢恭畢敬地準備繼續聽師傅的教誨。而師傅這時候鬆開了手，看了看我，瞧我還站著，突然抬腳就衝著我屁股上踢去，笑罵道：「小兔崽子，傻啦？現在怎麼又不急了？還不趕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