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總呢？我剛才怎麼沒見他在？」我左盼右顧，往人群中張望，假裝不經意的樣子打聽著虛實。
「找老楊啊？呵呵。」戎老闆笑著，有些得意地說道：「那你可得去公司找他了，他今天可沒來！」
「啊！沒來？」我驚訝地問道，心裡卻是一陣狂喜，但表情依舊透露著詫異：「楊總怎麼會沒來？這麼大的項目，他肯放棄？」
我這一問，戎老闆更是得意，哈哈一笑，還把腦袋湊近我耳朵旁，悄悄說道：「小李，你還不知道吧？為了這買賣我和老楊私下打了個賭，誰輸的話就誰退出競爭，所以嘛……哈哈哈！」
他這一說，讓我心中狂喜，臉上卻是恍然大悟，而且還帶著一絲遺憾，歎聲說道：「這還真可惜了，本來我以為楊總來了能拉拉關係，誰知道……。」說到這，我頓了頓，又笑了起來，抬頭用羨慕和期待的表情望著戎老闆，巴結道：「看來戎老闆今天是勢在必行了，小弟就先恭喜您了。等項目拿下後可千萬別忘了給小弟留點湯水，小弟這裡感激不盡啊！」
「小意思！一定！一定！」戎老闆笑容滿面的點點頭，這時候外面又進來一家大公司的老總，戎老闆估計和他認識，連忙和我說了句抱歉，轉身帶著他的小蜜迎了過去。
戎老闆一走，我臉上堆著的笑容馬上漸漸淡了下來，心中雖然為楊總沒來參加投標而感到慶幸，但也為了戎老闆剛才那些話而覺得煩惱。
一旦這標拿下來後，這事能瞞一時瞞不了一世，很快就會被戎老闆知道。雖說，這商場裡爾你我詐的事是數不勝數，可我現在掛靠的抬頭卻是楊總的公司，不能不考慮到這裡面的問題。我不是怕戎老闆，但我擔心，一旦楊總知道這事後，會不會和我起什麼誤會，如果他為了面子，要在他在朋友面前給一個什麼交代，很可能和我終止掛靠合同，從而讓我失去資職，沒了資職，我還有什麼能力做完這個項目？這就等於一場戰爭中，一方糧草準備齊全，兵將全部到齊，準備開始打仗的時候，皇帝卻下旨撤掉了元帥的指揮權一樣。
「媽的！早知道老子今天就化妝來了！」我暗暗責備自己這兩天樂暈了頭，大意之下沒考慮到這些細節，拿下這個項目，和戎老闆的梁子是肯定結下了，掛靠公司那邊究竟會怎麼樣，也是個未知數，這不能不讓我感到憂心忡忡。
發了一會兒愣，我一咬牙，連忙把許良拉到外面，在他耳邊叮囑一番，讓他等會代替我把資料交上去。
許良是我的人，戎老闆不認識他，而且幸好剛才沒和他介紹，雖然他和許良只照了照面，但應該還不清楚他是我的人，估計這麼幹，至少在拿到標之前戎老闆是不會看出破綻的。至於得到標之後的事怎麼辦，我現在也不顧了這麼多了，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只要能安全度過這個難關，等這個工程搞完後，我就不用再看別人臉色，能夠建立起真正的自己的工程公司。
許良雖然平時愣，可也不傻瓜，何況剛才我和戎老闆的對話他在一邊也聽著，雖然我沒和他明說其中的原因，他也明白這裡面的奧妙。當下就點頭答應，等再進入會議室後，我為了以防萬一，還特意和他分開走，單獨一個人向戎老闆所坐的位置那邊走去，並挨著他坐了下來。
招標會在十點正式開始，主席台上坐著方圓的一群高層人員，其中卓少秋就在裡面，他作為招標的主要負責人，還擔當今天主持人的角色。而主席台的另一邊，還有什麼公證處之類的辦事人員，個個帶著大蓋帽，瞧上去像模像樣，正面還拉了條橫幅，上面寫著「方圓集團XX工程招標大會」邊上還貼著「公開招標！公平！公正！」八個大字。
先是由領導祝詞，再是負責人對這個項目的介紹，隨後又是介紹主席台各人的身份職務等等，羅裡巴嗦地說了一大堆廢話，聽得下面眾人是昏昏欲睡，哈欠連天。直到一個半小時後，卓少秋這才正式宣佈招標開始，請各公司代表按著次序把標書交上來。
終於到了正戲的時候，下面眾人一掃剛才的倦色，個個變得精神煥發，雙目炯炯，一片歡聲鼓掌。隨後，大家按著招標邀請函上的編號，一個個把標書遞交上去。這時候，我留意到身邊一直神色篤定的戎老闆在這種時候，也未免會顯出有些緊張的表情。
「戎老闆，您排在幾號？」我故意探身問了一聲。
「八號！」
「好數字！真吉利啊！看來戎老闆這次是贏定了！」我笑呵呵地恭喜他，他聽後也忍不住得意地樂了起來。
很快，就論到戎老闆的公司了，他作為老闆當然不會親自出馬，自然有手下人去交標書，而我算好了號碼，等快叫到自己的號碼時，我故意一個勁地向戎老闆提前祝賀他中標，並有意無意地拉著他詢問，如果分包的話，究竟能給我多少活幹。
反正已經把標書交了上去，戎老闆心中已定，見我這麼急色地想拉生意，他也得意地笑了，和我低聲談了幾句。而這時候，報到了我們的號碼，許良趁著戎老闆和我聊天，沒留意的空隙趕快上去交了標書，等他下來後，我這才抹了把冷汗，笑瞇瞇地又和戎老闆聊了幾句，這才停下了話頭。
整個過程只有十幾分鐘，等所有標書收齊，卓少秋請公證處的人過來看了幾眼，就宣佈這次招標會圓滿結束。至於投標的最後結果，還要等看完標書後再決定，現在請各公司代表回去耐心等待回復。
在坐的人，全都帶著笑容和希望離開了，而我也是一樣，跟著戎老闆一起下了樓，分手時候還不忘記再次祝賀他能中標，叮囑著中標後千萬別忘記小弟，記得剛前說好的，給我分點湯喝。
我這種不依不饒的勁頭，惹得戎老闆哈哈直笑，就連他身邊的小蜜也覺得我這人怎麼這麼有趣，想做生意想得都快發瘋了，掩嘴笑個不停，在這種錯覺下，戎老闆得意洋洋，也存了小看我的念頭。
目視著戎老闆的車子從眼前離去，我臉上的媚笑馬上就轉成奸笑。我這麼干就是要麻痺他，盡量拖延他知道消息的時間，也為自己做好後手準備。
「老大，姓戎的走了？」躲在一旁的許良終於現出了身影，笑呵呵地跑了過來。
「走了！」我也笑了笑，連忙和他打了個眼色，兩人急急快步離開了方圓集團總部。當半小時後，我們到了一家裡方圓集團三公里遠的一家茶樓，讓老闆開了一間包房，進去後再點了兩壺好茶和一些瓜果什麼的。隨後，邊聊著天，邊抽著煙，喝著茶，磕著瓜子，開始了耐心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