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如絲般輕輕得拂在玻璃上,留下如絲如縷的痕跡,站在窗前的人,將纖細修長的手指放在玻璃上,彷彿要撫摸這輕柔的雨絲。在這個季節裡,東京很少會下雨,看著窗外那一樹櫻花,被雨打風吹落,下起了一場別樣的櫻花雨。那些雪白,粉白的花瓣在風雨中旋轉,飄舞直至落地……
七日櫻花,無論開得再如何燦爛的櫻花,只有七日,短暫的仿若流星。只有剎那的芳華卻可成為一生的紀念。比如生命中總會遇到那個無法磨滅的身影,宛如心口的一粒硃砂痣。正在為自己莫名其妙得感歎什麼的時候,看到細雨中那抹單薄的身影,那抹紫色如一抹化不開的憂鬱,隱於眼底藏於滄海桑田……
輕輕的扣門聲,接著是輕柔的聲音穿過耳膜,拉回神遊的原神。
「周助わモ!」
優雅得轉身,臉上掛著淺淺的溫柔的笑容,月牙白的襯衫,袖子微微挽起,露出肌肉線條完美的小臂,外襯茶色絨線背心,下著米色的水洗布長褲,整個人看上去讓人從心底感到暖暖的,嘴角不由得掛上一抹溫暖的笑容。
「吶,若葉,你來了。為什麼不撐把傘呢?」不二看著她的頭髮上、身上掛著的水珠說道。
「哎呀,這是『吹面不寒楊柳風,沾衣欲濕杏花雨』撐傘的話,太破壞氣氛了。」若葉輕笑著回答道。雨中漫步,是很美,不過遺憾的是少了陪在身邊的人,就難免顯得有些悲涼,不由得想起那張清冷的面容,不知,此時他在做什麼?
「呵呵,如果手塚陪在你身邊就好了!」不二說著遞過來一杯暖融融的咖啡,臉上永遠都是27度的笑容,兩個人坐在沙發上。
「呵呵。」若葉輕笑著低頭,「是呀,他在身邊就好了。」
「既然這樣,還不去找他?」不二說道,這兩個人呀,到底在等什麼。
「我不想用感情束縛著他,而且我想要的是那種生死與之的絕對的愛,所以這一次我想讓他認真考慮,能否給予,因為這一次我們要承諾和交付的是彼此的一生。」若葉雙手捧著咖啡說道,「周助,不要總說我了。也談談你吧,天才攝影師。」
「呵呵,我嘛,正如你看到的,就是這樣。」不二用手比劃著工作室說道。
「那你就打算以此為終身職業了嗎?」若葉問道。
「吶,這樣有什麼不好呢?」不二反問道,臉上掛著淺淺得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是呀,周助一直都是這樣的呢,不自矜,不熱烈,不冷漠,不拒絕,不解釋,不多言,隨性得悠然,又任性的可氣。」若葉說道。
「吶,說到任性的話,在若葉面前我可是小巫見大巫了!」不二笑得越發燦爛,「不自矜,不熱烈,不冷漠,不拒絕,不解釋,不多言。好像真的是這個樣子呀,若葉還是這麼厲害呢!」
「都說過了,我們是同一種人了,不過那是以前,現在我比你要執著些呢!」若葉說著嘴角盪開一抹燦爛的笑容。
「呵呵,是嗎?我拭目以待喲。」不二微笑著,「吶,給你看看我最近的作品。」說著不二走到牆邊的書櫃裡取出一個大影集,放到若葉面前。
「這一次又是什麼主題?」若葉問道。
「你自己看就知道了,題目還沒有想好呢。」不二說道,注意到若葉的咖啡杯已經空了,問道,「再來一杯嗎?」
「呃,好呀,謝謝!」若葉將杯遞給不二,又接著翻看影集,撲面而來的就是開得極燦爛的八重櫻,淡淡的粉白,露著獨有的嫵媚,掛在花蕊上的露珠,又使得它看上去有那麼一絲嬌弱的淒美,這就是不二的特點,總會用和別人不一樣的視角,拍出不同於別人的作品,或許這也正是他被稱為天才的緣故吧。
接著翻下去,還是花,不過不再是櫻花,而是各式各樣的花,從高貴的菊到普通的朝彥夕顏,從妖嬈的玫瑰到素淨的白合。每一朵花,在不二的鏡頭下彷彿都鮮活了起來,正在搖曳多姿得展示著自己的美麗,雖然只是花,卻感到了一種磅薄的氣勢。
「很棒的作品喲!周助選的這些花都很漂亮呢!」若葉說道。
「那是一個大的花房呢,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可以帶你去看看我取景的地方。」不二笑瞇瞇得說道。
「真的?」
「當然了!」不二看了一眼窗外,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下來,「吶,雨正好也停了,現在去怎麼樣?」
「咦?現在,好呀!」若葉興奮得答應道。
「呵呵,那現在就可以出發了。這樣的話應該來得及。」不二微笑著說道。
「咦,來得及什麼呀?」若葉問道。
「到時候就知道了!」不二微笑著關好工作室的門窒,在不二鎖門的時候,站在他身邊的若葉問道「周助,你就這麼打算放棄網球嗎?」
鎖門的手有一絲停頓,接著又恢復了正常,邊鎖著門,邊說道「吶,誰說我放棄網球了?」
「那你……」
「有時候打網球並不是只有成為職業球員這一種方法喲!」不二輕笑著。
「呵呵,但願如此。周助,還記不記得我們說過要一起去馬特洪峰?」
「當然記得了,手塚可是答應我了,要帶我去做燈泡的。」
「嗯,我們一定要一起去一次呢!這可是約定喲!」
「是呀,約定!吶,若葉也和我約定了,一定會幸福的,是嗎?」
「嗯,我一定會幸福的,周助。倒是你,也該找個幸福的歸宿了。」
「呵呵,這個隨緣了!」
雨後的空氣顯得格外的清新,尤其是夾雜著水氣和泥士的紛芳,不由得讓心情變得舒服,愉快起來。特別是越遠離東京,這種清新的感覺就越發濃郁。當車子在神奈川郊區,一座超大的花房附近停下來,若葉走出車子的那一瞬,身心就好像洗滌過了一樣的清新,舒爽,不由貪婪得大口吸著這純粹的,乾淨的空氣。
「吶,前面的花房,就是我取影的地方了。」不二指著00米左右遠的那個長方形的玻璃房子說道,「走了,進去參觀一下,這些花實際上比照片上的還要漂亮好幾倍呢。」
當若葉跟隨不二走進花房的時候,從花叢裡傳來溫柔如水的說道「周助嗎?請稍等一下。」
接著從花叢裡抬起頭,露出一張漂亮的讓人讚歎的絕美的臉——那娟秀的眉,秀鋌而不失英氣,一雙藍紫色的眼眸大而清澈,那高鋌而小巧的鼻子,削薄而性感至極的雙唇,線條極其優美的下巴,就連那珍珠色的皮膚也如絲緞一般細膩光滑!明明是男子,但是那眉眼之間,眼波一轉,似能流出媚人的風采,風情萬種。即使在這艷麗的花叢中也絲毫無損他的美麗,反而更有種「人比花嬌」的美感。
真可謂「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再難得!」
從花枝間的縫隙中一線陽光不經意地墮落,纖瘦的身影,卻像天使一樣泛起光暈。可能是由於陽光的緣故,彷彿那每一根睫毛上都洋溢著透明的溫暖,而恬靜的微笑同時勾勒出一個完美的輪廓,這種溫柔讓人難以相信他就是站在立海大頂點的男人——幸村精市。
「哇,精市哥哥,你笑得越來越禍國殃民了!」若葉誇張得用手擋在眼說道。
「呵呵,若葉,你終於肯回來了!不然,我就真的去英國禍害了!」幸村從花叢中走出來,白衣如雪,好似從仙界下凡的百花仙子一般。走到若葉面前,動作溫柔卻又霸道得將她擁入懷中,「歡迎回來,若葉!」
「嗯,我回來了,精市哥哥!」若葉回抱著他,比以前變高的肩膀,瘦削卻有力的手臂,身上醫院消毒水的味道被淡淡的清香所取代,讓人有一種莫名的舒心。
「來,若葉,過來坐。」幸村牽著她的手,纖瘦,微涼,不由得握緊,將她領到花房一角的中國風的籐椅上坐下。
「咦,精市哥哥,你什麼時候開始對中國茶藝感興趣了?」若葉看著這充滿中國古色古香的籐椅,籐桌以及桌上的中式茶具,好奇得問道。
「呵呵,剛剛開始。要不要嘗嘗我的手藝?」幸村眼波微轉道。
「好呀!不過,你不要拋媚眼了!」若葉皺著鼻子說道。
「好好好!想喝什麼茶?」幸村寵愛的眼神看著若葉問道。
「嗯,碧螺春。洞庭碧螺春,而且最好是分前的喲,如果沒有明前的也可以呢!」若葉說著嘴角掛上了一絲弧度。
「呵呵,你還挺會挑的嘛。這碧螺春可是綠茶中的名茶珍品。而且採摘也要求必須及時,從春分前後開始採摘,『分前』的碧螺春十分名貴,堪稱十年難得的珍品。我這兒只有明前,此時採摘的也貴為上品的。」幸村說著,鬆開了握著若葉的手,起身端起茶盤離坐。
「精市,今天很高興呀!」不二看著幸村的背影笑瞇瞇得說道。
「精市哥哥是不是很高興我是沒有發覺,到是周助,是什麼時候起和他變成了互稱名字的關係了。」若葉笑得意味深長得說道。
「吶,我和精市的關係同我和你的關係是一樣的呀!」不二笑瞇瞇得將球輕鬆打回,腹黑的本色依舊沒改呀。
這時幸村端著茶盤走了回來。
「吶,不愧是上品呀,味道果然很香呢!」不二吸著鼻子說道。
「當然了,洞庭碧螺春就是以『形美、色艷、香濃、味醇』四絕聞名於中外。而且,洞庭碧螺春還有『一嫩三鮮』之稱,在眾多的名茶中,它的細秀是出了名的。如果把茶裝在罐子裡,看起來相當蓬鬆,所以素有『一斤碧螺春,四萬春樹芽』之稱,可見其功夫之深,芽葉之細嫩的程度了。」若葉自豪得說道。
「呵呵,若葉很內行的嘛!」幸村溫暖得笑著,修長纖細的手指在靈巧得進行著,從紫砂壺裡將茶分別給不二和若葉斟滿。
「略知一二。」若葉說道,輕輕啜了一口茶,含在嘴裡,然後緩緩得嚥下,雙眼微閉,「嗯,不愧是上品呀,真的不錯。」
「那若葉知道怎麼品碧螺春嗎?」幸村笑盈盈的問道。
「頭酌色淡、幽香、鮮雅;二酌翠綠、芬芳、味醇;三酌碧清、回甘,使人心曠神怡,彷彿置身於洞庭東西山的茶園果圃之中,貪圖那『入山無處不飛翠,碧螺春香百里醉』的意境,真是其貴如珍,不可多得。」若葉說道笑瞇瞇得看著幸村。
幸村鼓起掌來,眉眼含笑得說道,「不錯,沒想到若葉也是個行家呀!」
「因為這洞庭碧螺春是我家鄉蘇州吳縣洞庭山的特產,而且爺爺和爸爸都是愛茶之人,所以從小就耳濡目染罷了。」若葉淺笑著。
「原來若葉是蘇州人呀!」不二答道。
「吶,若葉,你這次來日本還回去嗎?」幸村關切得問道。
「嗯,暫時是不會去別的地方了。我會在東京的東櫻醫院外科做見習醫師。」若葉答道。
「呵呵,那真是太好了!」幸村溫暖得笑著。
「那精市哥哥呢?打算做什麼?」
幸村笑道,「你也看到了,種種花,喝喝茶了。」
「哇,有錢人家的少爺也不用這樣得顯示優越感吧。」若葉怪嗔道。
此時幸村的手機不合時宜得響了起來,他向若葉和不二投以「抱歉」的笑容,起身到一旁接聽電話。在拿起電話的那一瞬,那種溫柔無害的笑容從他臉上隱去,眼神變得銳利,雖然交談的聲音不大再加上距離的關係,但還是依稀有如下內容,傳了過來。
「……只是口頭承諾,只要沒有簽約我們都有機會的。明天接著再去……對,條件是高出兩倍的價錢收購……呃,我記得他應該有個正在讀國中的兒子吧,多去瞭解一下他兒子的情況,你的兒子也差不多這個年齡吧……那就請你明天親自去一趟吧,和談的時候側重於親子經,重點介紹我們的親子設定……呃……其它的就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吧……好的,我等你的好消息。」
幸村重新坐回來的時候,那種溫和的笑容又出現在他的臉上,又是那個秀美柔弱的少年。
「呃,精市哥哥,我收回剛才的話。果然,全國第一地產商的繼承人也很辛苦呢。」若葉輕抿了一口茶說道。
「呵呵,這算是誇獎嗎?」幸村笑得禍國殃民。
「嗯。精市哥哥,你真的打算放棄網球,現在就繼承家業嗎?」若葉問道,不敢相信這個曾說「網球是我的生命」的男子會在上大學後放棄網球,而且現在幸村老先生的身體比兒子要好得很,估計再做個十年八年的不成問題。他真的就這樣放棄了嗎?
「我沒有放棄網球呀!現在只是協助打理,畢竟繼承家業是我的使命,而且網球手的運動生命也是有限的。只不過,我在等一個人,在沒有他的網球場上比賽不是真正的比賽。」幸村的臉上依舊掛著溫柔的笑容,藍紫色的眼睛中透著認真而執著的光芒。
「呃?」若葉微愣,等一個人,即而釋然得一笑,是呀,那個人,那個為網球而生的人,那個獨一無二的弦一郎!
「老師!幸村老師!」這時一個男孩兒跑了進來喊道,「幸村老師!時間到了嘍!」像蘋果一樣紅撲撲的小臉,大而黑的眼晴水汪汪得看著幸村,眼神中儘是崇拜。
「呵呵,好的,雅治告訴大家我一會就過去。」幸村看著他溫暖的笑著,眼睛裡透著疼愛的光芒。
「嗯,我知道了,老師!」雅治恭敬得向幸村行禮道,要離開的時候突然發現了不二的存在,愉快的童聲再次響起,「不二老師今天也一起來嗎?」
「吶,雅治希望老師去嗎?」不二笑瞇瞇得問道。
「嗯,大家都想再看一場不二老師和幸村老師的比賽呢!今天老師們也會比的,是嗎?」說著仰起了充滿希翼的小臉,黑黑的大眼睛期待得在不二和幸村身上看來看去。
「呵呵,會的。」幸村走過來,摸著雅治的頭說道,「不過你們今天要好好訓練喲!」
「嗯,我馬上去通知大家!」雅治留下一個大大的可愛的笑容,轉身跑了出去。
「吶,精市是這附近小學的網球教練。當然,當我覺得自己需要運動一下的時候,也會過來客串的。」不二笑瞇瞇得解釋道。
「呵呵,這就是你們兩個人繼續網球的方式呀!」若葉微笑著,果然他們的生命中還是無法離開網球。
「將自己的技藝傳授給別人,不正是自己的一種延續嗎?」幸村微笑著說道。
「若葉今天可以看到當年全國大賽決賽的重演了。」不二笑瞇瞇得說道。
「今天你可不一定會贏我的喲!」幸村說道。
「吶,還請手下留情喲!」不二暖暖得笑著。
若葉看著在球場上互不相讓的兩個人,犀利的進攻,狂熱的睛神,深深得感到,他們對於網球的熱愛還和當年一樣的執著!
柔和秀麗的臉形,精緻明麗的眉,他一直都是溫和悠然一如他秀美的容顏。直到在賽場上,瞥見他微微翹起的嘴角,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泛起,才發覺,那一瞬,他的眸中剎那火起,熾熱得灼傷人心,如刀鋒般銳利的眼,那樣凜冽而澎湃的傲然,那個秀美得看似無害的不二周助,認真起來竟也是這般的可怕。
沒有人可以質疑,站在網球場上的幸村精市散發出的如神名的氣勢,所帶給人們的震撼。那是隱藏在陰柔臉孔下的剛烈,閃躲在溫柔笑容背後的硬朗,剪水雙瞳上高高挑起的傲慢眉峰,瓜子臉邊緣隱隱的剛毅稜角,這個秀美如女孩一樣的男子,骨子裡卻是再陽剛不過的!正是這樣一個男子,他微笑有禮,他斯文溫和,他倔強剛烈,他內心強硬淡漠卻外表溫和柔弱得讓人喪失戒備,唯獨他,可以站在王者立海大的頂峰六年之久!
有些人從他們的故事開始到結束就注定要一個人去擔負和走過,孤獨行走,獨自承載著自己生命的重量,他人可以分享的只能是與他們的記憶。幸村精市或許就是這樣的人吧。從一開始,他就是站在頂峰的強者,「神之子」他實力強勁的象徵,然,這又何嘗不是他的一種悲哀——如高高在上的神名一般孤寂……
若葉看著球場上這個柔弱絕美被戲稱為「美人」的男子,此刻的他正在飛揚著**,揮散著汗水,享受著網球帶給他的快樂。他的美沒有人可以忽略,可以否定,可是他的美卻又是那麼的遙遠,疏離,看似親切隨和卻如天涯海角般的遙不可及與深不可測,正所謂
卷帷望月空長歎,美人如花隔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