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時節又逢君 正文 第六十二章 一號粽子
    第六十二章一號粽子

    東櫻醫院。

    上午的陽光溫柔得透過窗子散了進來,陽光中的人,臉上掛著絕不輸給這陽光的笑容,溫柔如水的聲音和圍在身邊的小孩子們談著話。

    「咦,這麼說,哥哥是很厲害的選手了?」一個眼睛大大的,臉圓圓的像蘋果一樣的男孩子問道。

    「呵呵,算是吧!」露出了一個足可以奪人魂魄的笑容,好聽的聲音如微風輕輕劃過水面。

    「幸村先生,你該吃藥了!」護士小姐的出現打斷了小孩子的問話,「還有呀,你們不要總纏著哥哥,他現在需要休息的。」

    「哞~」小孩子向護士做著鬼臉,一窩蜂地跑開了。

    「呵呵,」幸村看著小孩子跑開的背影,臉上露出了溫暖的笑容。

    「你可真喜歡小孩子呢,他們總是纏著你。」護士說著把藥遞到幸村的手裡,幸村熟練將藥吃下。吃藥成了他每天除了呼吸之外必須做的一件事。

    「呵呵,這些小孩子多可愛呀!我確實很喜歡和他們在一起聊天呢。」幸村淺笑著,多想回到小時候呀,能和他們一樣無憂無慮得笑著。

    「那你喜不喜歡和我聊天呀?」伴著一個愉快的聲音,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當然喜歡了,我可是天天盼你能來看我呀,若葉!」幸村的嘴角掛上一抹極好看的弧度。

    「哇,拜託,不要笑得這樣閃亮了,眼睛睜不開了!」若葉誇張得用手擋著眼叫道。

    護士見狀含笑得悄聲退子出去。

    「呵呵,好像誇張的是你吧!我還沒有超水平發揮呢!」幸村笑道。

    「千萬別,現在的狀態就已經禍國殃民了,超水平的話就是慘絕人寰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手下留情,放過小女子一條生路吧!」若葉求饒道。

    「我怎麼感覺你在說的是一種生化武器呢!你呀,安分得坐下,看你晃來晃去的,我眼都暈了。」幸村說著,拉著若葉的手腕,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幸村前輩,我怎麼發現你好像又變帥了呀?真是天大的罪過。」若葉看著幸村那張由於生病而略顯蒼白的臉,漂亮的程度卻絲毫沒有因為病痛而有所打折。

    「你叫我什麼?」幸村挑著眉問道,「幸村前輩,唉,好傷心的稱呼呀,上次就是這樣叫著,害得我一直傷心到現在呢!」

    「哇,不要向我撒嬌好嗎?我不是絕緣體呀!精市哥哥!」若葉誇張似做暈倒狀。

    「呵呵,這就對了。以後在學校也不准叫幸村前輩!」幸村有些孩子氣霸道得說道。

    「呃?當然,我們又不同校,在學校當然叫不了。」若葉擺著手道。

    「誰說的?弦一郎已經打電話告訴我了,秋天你就要轉到立海大了。我已經開始安排人辦理你的轉學手續了。」幸村淺笑著。

    「喂喂,太過分了!我還沒同意呢,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我了!還有呀,精市哥哥,雖說你叔叔是立海大的理事長,但也不用這麼快吧?」若葉瞪大眼看著幸村道。

    「呵呵,不快,不快,弦一郎恨不得你現在就來立海大呢!我也是這樣的希望。你一個人在東京很辛苦的。回神奈川吧,我們照顧你。」幸村溫柔得說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可以照顧自己了!放心好了!對了,精市哥哥,我給你帶了禮物喲!」若葉說著,打開帶來的布包,「噹噹噹~~若葉私房甜點!」

    「真是令人懷念呀!」幸村看著食盒裡一個個精緻的小點,微笑著說道,「今天可有口福了。」說著,用纖細好看的手指拿起了其中的一塊,「這『落雁』還和以前一樣,不,比以前還要好吃呢!」

    「當然了,若葉的甜點可是很受歡迎的了!」若葉的嘴角彎成好看的弧度。

    「呵呵,你現在可真是越來越厚臉皮了!」幸村笑道,接著拿起了一塊ZEZI。

    「這叫自信了!」若葉輕笑著。

    「你今天怎麼捨得來看我了?」幸村擦著嘴角,問道。

    「當然了,因為某人不聽話,不肯做手術呢!我在想,是不是過來狠狠得打他一次屁股呢!」若葉看著幸村輕笑著。

    「吶,你的消息還蠻靈通的嘛!」幸村嘴角化開一抹淡淡的笑容,卻給人一種心痛的無奈。

    「當然了,因為我在你身邊放了只粽子!」若葉輕笑著,這個驚艷絕世的男子不適合這憂怨的神情,他應該是網球場上盡情得揮散著自己的熱情!

    「粽子?」幸村皺著眉,饒有興趣得看著若葉,她的小腦袋裡總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是呀,可是一個很有趣的故事喲!」若葉輕笑著,「我可以給你講這個粽子的故事,但是我又能交換到什麼呢?」

    「吶,我可以告訴你想知道的東西。」幸村淺笑著。

    「O。說好了,咳咳,」若葉清了清喉嚨,「話說,有一天,米飯和包子打架,米飯人多勢眾,不僅僅是包子,看見只要是包著的,就衝上去打。粽子被一群米飯,避到牆角,情急之下,把衣服一扯,露出裡面的米,大喊道我是臥底!」

    「哈哈!這個就是粽子的意思呀!」幸村開心得笑道,其實看若葉那張表情豐富的臉,就已經很有趣了。

    「當然了,怎麼樣?有意思吧!」若葉看到幸村的表情變得明朗了,心裡也鬆了口氣,明明是如此風華絕代的人,眉宇間卻總好像有化不開的憂鬱。

    「呵呵,嗯,很有意思。那你想知道什麼?」幸村抬眼問道。

    「你在害怕什麼呢?」若葉眼瞼輕佻,紫色的眼眸彷彿可以看穿一切。

    「呵呵,是呀,我在怕什麼呢?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幸村喃喃得道,如水的雙眼空空得望向遠處,末了嘴角邊化開一抹淡淡的笑容。

    「害怕再一次受傷還是害怕恢復不到以前的狀態?」若葉問道。

    「可能都有。」幸村答道,「我不可以輸,立海大不可以輸。可是,我卻沒有信心重新站在球場上的自己可以不敗。」

    「沒有試過怎麼知道自己不行?再說了,誰規定『神之子』就必須不敗?神仙還有犯錯的時候呢,更何況你還只是『神之子』,老子都可以犯錯,兒子怎麼就不可以了?」若葉直視著幸村的眼睛,平靜而堅定得問道,「精市哥哥,你打網球只是為了不敗?只是為了『神之子』這個稱呼嗎?

    「為了什麼打網球?」幸村輕笑著,「當然是……」

    「請好好想想,究竟是為了什麼而開始打網球,請不要說什麼三連霸,什麼立海不敗之類的話!我要聽的,是你真實的心意!」若葉打斷了幸村的話,認真而嚴肅得說道。

    「不是三連霸,不是不敗,那是為了什麼而打網球……」幸村喃喃得道,似乎一直有人在問自己這個問題,是為了什麼而打網球,不是三連霸,不是立海不敗,那是為了什麼呢?這個問題這麼簡單卻又如此的複雜,我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打網球……

    「爸爸,這是什麼?」

    「是網球拍呀!」

    「那你可以陪我玩網球嗎?」

    「精市,這個球拍太重,等你長大了就可以用了!」

    「爸爸,教我打網球吧!」

    「爸爸,我想打網球!」

    「精市,為什麼要打網球呢?」

    「因為……因為我喜歡網球呀……」

    「精市喜歡網球呀……」

    「爸爸,我要一輩子都打網球……」

    是的,怎麼忘記了,是因為自己喜歡網球呀!是真的真的很喜歡網球呀!

    「我要一輩子都打網球……」現在怎麼就可以放棄呢,不可以的,因為我喜歡網球呀!

    「想到了嗎?精市哥哥?」若葉看到幸村嘴角那不斷上揚的弧線,微笑得問道。

    「吶,是的。想到了,因為喜歡呀!」幸村微笑著。如此簡單的問題卻為何看不到呢?

    「是呀,所謂的『神之子』,『立海大三巨頭』,三連霸,立海不敗,這些都是因為『喜歡』網球才會產生的。可是,你為什麼偏偏在意那些表面的東西,而忽略了本質,喜歡打網球,就去打吧,喜歡打球的過程,即使最後輸掉了比賽,但是如果打了一場無怨無悔的比賽,那麼心裡也是幸福的,不是嗎?」若葉輕笑著,手塚君,你為什麼就看不到這一點呢?你什麼時候可以御下負擔為了你自己的「喜歡」而真正的打一場比賽呢?

    「呵呵,若葉,你總是會把複雜的東西還原到本質。已經得了五冠軍獎盃了,這一次應該為了自己的喜歡而打一場比賽了。只是為了喜歡,與勝利無關。」幸村笑道。

    「吶,我好像是在磨滅你的鬥志呀!」若葉看著幸村眼中透著熟悉的堅定,心中不禁釋然。

    「錯了,是點燃鬥志。你難道不知道,人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時容易爆發超強的潛能嗎?」幸村眨著如水的大眼睛說道。

    「那就是說,你願意接受手術了?」

    「嗯。我一定要趕上全國大賽,這之前浪費了太多時間了!」幸村信摯旦旦得說,這樣一個笑起來春回大地的男子無疑是最俊美的,也是最具殺傷力的,尤其站在球場上的那個認真起來的幸村精市,哪怕只是看漏一眼,便會滿盤皆輸。

    「是呀,時間不多了。」若葉若有所思得歎了口氣。

    「吶,我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到你呢,你的問題要怎麼解決?」幸村看著若葉,溫柔得問道。她總是在一笑一顰間,將別人救贖,卻用這種風輕雲淡的笑容將自己隱藏,是過分的自我保護還是要強過了頭?為什麼你就不會學著依靠呢?還是我們渺小得不足以使你依靠?

    「我的問題?我的什麼問題呀?」若葉不解得看著幸村。

    「你的眼睛。」幸村淡淡得吐出這幾個字。

    「呃?」若葉微愣,但隨即臉上又綻開陽光般燦爛的笑容,「什麼呀,精市哥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呀!」

    「唉,你呀,我不是弦一郎,少在我這裝傻充愣!我也是有粽子的人呢!」幸村輕笑著,眼中卻透著深深得擔憂。

    「是呀,你不是弦一郎那個笨蛋了,你是東京第一腹黑的人,還是神奈川第一美人!」若葉輕笑著打著哈哈,第一腹黑不是靠傳說的,難怪立海大那幾隻被馴得服貼貼呢!

    「雖然你說的是事實,但也不要轉移話題。告訴我,你打算怎麼辦?什麼時候告訴弦一郎?」幸村怎麼可以輕易得讓她這樣逃掉,那份病歷,他絕對不會看錯的。

    「那個,粽子不是都告訴你了嘛,幹嘛還問我。」打死也不認,打不死更不能認了!腹黑的傢伙怎麼知道他說的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再說自己也沒有露出什麼破綻的。

    「只是在院長那無意間看到病歷而已,而且你和櫻澤家的關係,我也是略一二。我想知道你的打算。」幸村知道,不亮底牌,這傢伙是絕對不會認的。

    若葉淺笑著,她知道這場對話,幸村不知道結果的話,是不會結束的。與太過聰明的人講話是幸運的又是不幸的,幸運的是可以省去不少麻煩,不幸的是對於他想知道的你根本就無法隱藏。

    「打算嘛,就是在做完自己想做的事之後去英國接受治療。」若葉輕描淡寫得說道,就像是在說一次旅行計劃一樣的隨意。

    「想做的事?與弦一郎有關?」幸村皺著眉,在日本能讓若葉牽掛的除了弦一郎還會是什麼呢?

    「嗯,不完全是。」若葉點頭道。一直以為,見過一面之後,就可以輕易得離開,誰知在真正面對的時候,才發現,竟有這麼多的事想要去做,竟有這麼多人捨不得。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灑脫究竟要怎樣才能擁有?

    「手塚?」幸村極小心得吐出那兩個字。從上一次就隱約感到這兩個人的牽掛,手塚啊手塚,你和弦一郎究竟是怎麼樣的一種維繫?

    「嗯。現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兩個人。」若葉攸攸得道。

    「這件事你打算告訴弦一郎嗎?」

    「不。我已經讓弦一郎背負了太多東西,不想再增加他的負擔。」

    「他那麼高大的身軀即使為你背負再多的東西也無所謂的。」

    「不可以的,這一切都不應該由他來背負。他,應該是為自己而活,不是為真田家,不是為我,也不是為你,精市哥哥!」若葉堅定得說道。

    「那你這次離開後,還會再回來嗎?」幸村問道,他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不知道,也許不會了。」若葉歎了一口氣說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再次離開,弦一郎該怎麼辦?」幸村一雙幽藍色的大眼睛看著若葉,神情複雜。上一次的離開,守著一個承諾,弦一郎一直等到今天,這一次呢?你留給他什麼?承諾還是決別?

    「對不起,我知道自己這樣太自私,但是,弦一郎不能一直這下去,他應該有屬於他自己的生活,和我無關的生活。一直以來,覺得弦一郎是在守著我們那個承諾而生存,我不能這樣牽絆著他一輩子。不能讓他只看到眼前,他應該看向更遠的地方,因為他是弦一郎呀,那個獨一無二的弦一郎!」若葉的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讓人看了卻有一種莫名的辛酸。

    「弦一郎他確實是個應該站在頂點的男人啊!」幸村說道。可是若葉,你知道嗎,弦一郎他是心甘情願得為了你在原地徘徊,為了你放棄一切呀!不是弦一郎不想變強,是因為他不想放棄與你的牽絆!

    「我會讓弦一郎變強的,一定會的!我不會再讓他背負任何東西了!我一定會還你一個真正強大的真田弦一郎,精市哥哥!」若葉看著幸村,語氣堅定執著。

    「真正強大的真田弦一郎?他這裡會痛的!若葉,這是一場看不到勝負的賭博!」幸村指著心臟的地方說道。若葉,真的要剪斷和他的一切嗎?你可知道,這樣要麼成就最強的真田,要麼是徹底擊潰他!

    「既然注定沒有未來,為什麼還要給以虛幻的承諾呢?長痛不如短痛,至少還有你呀,精市哥哥!你一定會幫弦一郎的,對嗎?有你在,弦一郎就不會孤獨,有你在,弦一郎就一定會挺過來的!我相信你,也相信他!」若葉用期待的眼神望著幸村。

    「會的,因為弦一郎和你都是我最珍視的朋友!」幸村篤定得道。若葉,你可知道天堂與地獄只有一步之遙,只是墜入地獄的弦一郎,除了你沒有人可以救贖!同樣獨自背負這麼多的你,又由誰來救贖呢?你們兩個,為什麼總是想要為彼此減輕負擔而委屈自己呢?兩個人一起分擔有什麼不好呢?

    「弦一郎,今後就拜託你了,精市哥哥!無論今後他遇到什麼,都請你守在他身邊,哪怕我把他推進深淵也請你救贖他,拜託你了,精市哥哥!」若葉雙手抓住幸村的手,懇切得說道,淡紫色的眼中流著淡淡的憂傷。

    幸村微愣,回握住那纖細的手,微涼,心不由得微痛,微微得點頭,「我知道了,放心好了,若葉!我答應你!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照顧好弦一郎。這是我和你一輩子的約定!」

    「我就知道精市哥哥最好了!那麼從今天起,精市哥哥就是我放在弦一郎身邊的粽子了!」若葉輕笑著,眼睛彎成兩彎新月,嘴角翹起好看的弧度,彷彿初升朝陽般燦爛,熱烈,將剛才的那一抹憂傷融化得消失殆盡。謝謝你,精市哥哥!對不起了,弦一郎!

    「粽子?呵呵,還真是一項很有挑戰的工作呀!」幸村輕笑著,那春風化雨般的笑容中帶著化不開的擔憂。若葉,你真的不後悔今天的決定嗎?你真的捨得拋棄這一切嗎?弦一郎,我還能替你守住她嗎?

    你可知,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用一顆冷漠的心,在你和愛你的人之間掘了一條無法跨越的溝渠……

    明明只差一步,便可執手千年,然而到頭來,卻只是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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