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慧若有所思,道:「是礙…但那又如何,與劉先生的墓地有甚關連?」
孔明道:「高祖的長陵,位於雍州,距巴蜀的白帝城足達千里,中間相隔關山重重,但他的墓碑為甚竟漂移入白帝城地穴呢?」
諸葛慧道:「當日那劉邦元神自述,他踞盤的雍州長陵,忽遭一場大水沖毀;他的墓碑和骨骸,同被衝入嘉陵江中,西流數千里,衝入長江,再入蜀川翟塘峽,越菱門鑽入江岸石洞,最後終抵白帝城地穴裡……二哥,這又如何呢?」
孔明意味深長的微笑道:「若當真如此,那自帝城地穴,必隱伏驚人的地力奧秘,或許與漢室劉氏一脈的氣運,有莫大淵源呢……因此我不能不詳加堪察,以明其中來龍去脈。」
諸葛慧恍然道:「那我明白了!二哥必定是派候儀師哥,再度前去白帝城地穴,查探清楚,然後引領二哥直闖那可怕之地……」她一頓,卻又吃驚的說:「但那白帝城地穴十分凶險,當日我和師哥也幾乎被生生困死!二哥身為蜀國丞相,肩負保國安民彌天重任,怎可犯此險地?」
雕雪亦連忙接口:「是啊!孔明師哥!今時不比往日,目下蜀危機四伏全憑你鼎力撐持,怎可為一塊小小的墓地,而置蜀川千里河山不顧呢?」
孔明肅然說道:「蜀國固然要保,但先生托孤於我,漢室劉氏一脈,我亦不能不顧!為先主尋此龍脈地,正是為日後的漢室劉氏一脈復興預佈奇局!此乃義之所在,試問我又怎能畏難不理?」
孔明說時,外面忽地傳出一陣猴子的吱吱叫聲。接而在窗戶外,露出一張猴臉,向諸葛慧古怪而神秘的笑了笑。諸葛慧一見,便格格笑道:「二哥,他便是白帝城地穴中的雌金線黑猴……雌的既現身,那雄的想必也距此地不遠,莫非我那師哥回來覆命了麼……」就在此時,窗外果然又露出另一頭模樣更古怪的猴臉,原來競是諸葛慧在白帝城地穴曾相遇的雄金線黑猴,雄金線黑猴不理諸葛慧,卻向孔明扮了個怪臉,又伸爪向他招了招。
孔明尚有點迷惑,諸葛慧已格格笑道:「二哥!雌雄金線黑猴已經通靈,又視候儀師哥為主人,想必是候儀師哥已尋到那白帝城地穴,派他們前來報訊了。」
孔明十分信任諸葛慧的洞察力,因此一聽便斷然說道:「既然如此,我等便隨這雌雄雙猴走一遭吧。」
不一會,孔明、雕雪、諸葛慧三人,便緊隨雌雄金線黑猴,掠出白帝城,向白帝城東面的江畔地域疾射。雌雄金線猴的身法十分神妙,有如蕭候儀的猴拳九式中的「捕風捉影」,其速度之快,簡直可以捕風捉影,幸而孔明、雕雪、諸葛慧三人的輕功造詣極高,半分不下於雌雄金錢黑猴。
很快,孔明等三人,便掠入東面的長江畔地域。再掠前一段,忽見在林中一棵巨樹下面,佇立著一人,正是奉命前來查探地穴入口的蕭候儀。
孔明向四周仔細一瞧,但見此地三面環山,東面長江滾滾穿峽而來,猶如處於山水中的一個聚寶盆。
他不由眼神一亮,暗道:此地恰處巫山之腹,巫山十二峰三面環列,東面即巫峽,長江水勢如巨龍,奔騰而來,可謂集地脈中的山精水魄於一身……難怪數百年前的漢高祖劉邦,為延續他的劉氏血脈氣運,不惜千里奔波,終抵此地……他轉念間,又忽見距蕭候儀所立巨樹不遠處,冒出一股白煙,孔明心中一動,也不及與蕭候儀說話,身形一縱,便向那冒煙之地掠去。
諸葛慧在此地曾經吃過白帝城地穴的大虧,深知十分凶險,連忙叫道:「二哥小心!此地遍佈陷餅……」她一面尖叫,一面和雕雪一道,疾奔過去,以便隨時救應孔明,其實諸葛意和雕雪也忘了,孔明此時的功力已達一代天機奇俠龐德公的境界,簡直已有如超凡入聖的通玄境地,在場四人中,就連功力通玄的蕭候儀也有所不及,何況是她二人呢?但她二人情之所切,也沒思索這許多了。
孔明掠到冒白煙之地,仔細堪察,只見冒出白煙的地上,僅寬三尺,而且恰好位於山地陵脊的頂部,猶如一尾巨龍之口,吐出團團白煙龍氣……孔明心中不由一陣欣喜,暗道:此乃白龍結脈之象,且龍氣十分旺盛,乃一座千年難得一見的白龍大龍脈啊!劉備若得葬此地,他的子孫血脈,必可受此強大地力的蔭庇,漢室氣運,也必可在他的子孫血脈身上復興!
孔明此時已確然判定,他也再不猶豫,向那面的蕭候儀傳聲道:「候儀兄弟!快過來這面……」蕭候儀一直守護在巨樹下面,因為他的腳下,便是當日那白帝城地穴的入口,外表看來,卻只是一塊巨大的石塊。
他奉孔明之命,前來查堪。幸而雌雄金錢黑猴適時出現,省了他一番找的功夫,很快便尋著大石板蓋著的入口了。他向金線黑猴發出指令,要他們進入白帝城,帶引孔明等前來此地。
蕭候儀一聽孔明呼喚,立刻飛身掠了過來。他進去拜見,便驚奇的說:「諸葛大哥!小弟已尋著那地穴入口了,怎的不上前察視?」
此時雕雪、諸葛慧亦圍在孔明身邊。諸葛慧亦奇道:「二哥不是判斷,那白帝城地穴,是一處龍脈地麼?怎不前去審視一番呢?」
孔明欣然一笑道:「我據此地之形勢地物而判,已知地穴乃龍脈之腹,此點與高祖劉邦的元神推斷一致,但高祖元神忽略了一點,他既已踞盤了地穴,亦即佔據了龍脈之腹,子孫中與他爭鋒呢?否則便必陷入子孫自相激鬥的可怕境地……因此我只好另尋一處龍脈之地。」
他一頓,為誘導諸葛慧和蕭候儀,不厭其煩的解釋道:「此處冒白氣之地,乃山陵脊頂部,亦即龍脈之口,其地力龍氣,決不下於那地穴的龍脈之腹。先生若得葬此地,必可蔭佑他的子孫血脈,令日後的漢室氣運復興!因此我已決定,可速返白帝城,將先生的靈樞運來,秘密下葬。然後再將空棺運返成都,舉行正式喪儀。」
蕭候儀、雕雪、諸葛慧三人,這才明白孔明的深遠用意,的確令人意料不著,有鬼神莫測之秘!
很快,劉備的靈樞,便秘密的運到此地下葬。劉備的秘密墓地,恰好位於這白龍龍脈之口,其地力龍氣十分旺盛,墓地宏大而古樸,以土築成,墓前的石碑上,亦只刻上「漢室宗親劉氏之墓」等八個大字,一切均顯得奇妙而又神秘。
然後孔明與趙子龍、蕭候儀、雕雪、諸葛慧等人,護送劉備的空棺,由劉備的次子、三子扶靈,運返成都,舉行正式的國喪。對外則宣稱劉備下葬於四川華陽西南方的惠陵,但世人並不知悉,運回成都的劉備靈樞,只是一副空棺而已。因此劉備子孫後人的氣運,並不源於惠陵,而是經孔明巧妙佈局的白帝城秘墓。
劉禪在蜀川繼位為皇,消息傳入魏國,此時曹丕已正式定都洛陽,並將更始殿定為他的皇宮。曹丕登基稱帝后,果然雄心勃勃。他先是趁吳軍攻入蜀境,派數十萬大軍進攻荊州,卻被及時趕回的陸遜率軍擊敗,魏軍被退回中原,這一役雖然吳、魏均損失不大,但吳國因與劉備的荊州而消耗甚巨,被魏國趁虛攻擊,孫權因此對曹丕懷恨於心,吳、魏兩家又限入不和的局面。
曹丕正為魏軍被吳軍擊退恨怒攻心,此時聽聞蜀國劉備已逝,不由大喜,立刻召集朝臣,道:「劉備已亡,朕欲趁其內部混亂,出兵攻蜀!卿等以為如何?」
此時曹操的舊將張遼、徐晃等人,已封列候,各自守關隘,加上年事已高,出征已不再調用。武將便以曹氏宗族的年輕一輩曹真等為首,而文臣中,則以司馬懿、華歆、賈詡等人為主。
賈詡是曹操丞相府的舊臣。甚有見地,在曹丕登基稱帝的事上,亦出過力氣,立了功勞,因此曹丕對賈詡亦很信任。
此時賈詡出班奏道:「陛下,劉備雖亡,必已托孤於諸葛亮,諸葛亮感激劉備的知遇之恩,必竭心盡力,扶持新主劉禪,陛下不可倉卒征伐。」
曹丕一聽,想起征吳之敗,敗在陸遜之手,而諸葛亮比陸遜更勝一籌,他因此不由一陣猶豫。
丈臣班中的司馬懿見狀,不由皺一皺眉。也不知為甚。
自曹操去世後,司馬懿便一反常態,時時力主曹丕積極進取,掃平天下似乎成了司馬懿的最大目標。此時他見賈詡勸阻曹丕出兵,便忍不住一步跨出,大聲道:「勸陛下莫用兵者,皆懦怯之徒!不乘此時進兵攻蜀,便待何時?」
曹丕見是司馬懿,喜道:「卿有何高見?」
司馬懿道:「臣有五路奇兵之計,管教蜀國必一舉掃平。」
曹丕忙道:「哪五路奇兵?卿快說其詳。」
司馬懿道:「諸葛亮確有用兵之才,因此若只用魏國之兵,尚難取勝。但五路奇兵齊發,令諸葛亮首尾不能相顧,蜀國便易克矣。」
他一頓,又朗聲道:「今可派人待重金赴遼東,說服鮮卑國王金必龍,令其出兵攻打蜀國西部;又派人赴南蠻,重禮賄賂南蠻王孟獲,令其出兵攻打蜀國的南部;第三路則是東吳之兵,可派人約盟東吳,與其約定共取蜀川,令東吳出兵攻蜀國東部;再令蜀國降將孟達,出兵攻打漢中,第五路則由魏國大軍,直取陽平關攻入西川……五路奇兵,一舉攻蜀,即諸葛亮便有通天本領,亦難抵擋矣。」
曹丕一聽,大喜道:「此計妙極!朕決而行之!當下即頒下旨意,派使者四人,分赴遼東鮮卑國、南蠻、東吳,及上庸關的蜀國降將孟達四地,調動四路人馬。一面又令曹真為大都督,率十萬大軍,從中原西征,直擊蜀國的陽平關。在蜀川成都,蜀帝劉禪自繼位以來,凡事並無主見,一應朝政大事,皆聽從丞相孔明的裁決。劉禪自己則待在宮中享清福。」
此時劉禪在宮中,忽接報急,說魏國將發動五路大軍攻蜀。劉禪不由大吃一驚,慌忙令內侍請丞相孔明人朝商議對策。不料內侍去了半日,才回報說:「丞相染病在府,拒見任何人。」
劉禪不由更慌。第二天,他無奈又派諫議大夫杜瓊、黃門侍郎董元二人,赴丞相府,準備直入孔明的臥榻,告知緊急軍情,但二人不久回報,說丞相府由親兵親將把守,說奉了丞相令旨,任何人不得擅進,因此亦無功而回。
劉禪大驚,只好又入內宮,將此事告知皇太后。皇太后吃驚道:「丞相為何如此怠慢?先帝托孤於他,豈能袖手旁觀?我當親赴丞相府責之。」
諫議大夫杜瓊忙道:「丞相素來處事慎重,且料事如神,或有妙計思量,太后請勿輕往臣府,且侍主上先去,丞相若再輕怠,太后再召丞相入太廟斥之不遲。」
太后同意了,劉禪只好親赴丞相府,他車駕來到相府門前,守門兵將慌忙跪迎。劉禪道:「丞相在何處?」門將道:「小人不知,但接丞相令旨,教擋住百官求見,不得入內。皇上大駕親至,恭請進內。」
劉禪走下車駕,步行入府。他單獨一人,走進第三重門,卻見一人倚在池邊,正用心釣魚。
劉禪不敢驚擾,悄悄接近,在那人身後佇立了好一會。
見那人依然用心垂釣,渾忘了一切似的,才忍不住輕聲道:「丞相感到安樂麼?」
原來垂釣之人竟是孔明,孔明一聽,慌忙將手中魚竿一拋,伏地拜迎道:「主上親臨,臣接駕稍遲,罪該萬死……主上請進府內。」
劉禪卻不動,他伸手扶起孔明,迷惑說道:「相父!你可知道?曹丕令五路兵馬,攻蜀來了……相父,這如何是好?」孔明就近目注劉禪一眼,但見他命宮山林依舊一片灰暗,毫無起色,而灰暗之氣卻一直延伸,至主兆六十五歲的彼鵝位,孔明心中不由微歎口氣,暗道:劉禪年值十七登帝位,其壽可延續四十八年;但先主下葬白龍龍脈至今已達半年,劉禪這位長子卻毫無承納龍氣之兆,顯然他絕非復興漢室的天命人選矣……而次子劉永、三子劉理,亦非復興漢室的天命中人,莫非那白龍龍脈的龍氣旺發,只能應驗于先生的孫兒一輩身上麼?
他接而又暗道:先生的兒輩天命如此,先生復興漢室的遺志,看來只可容托於他的孫兒輩了……而我亦唯有竭力延續三分天機勢的勢格,以保那復興漢室的天命之人誕生……孔明心念電轉,便再無猶豫,呵呵笑道:「主上放心,五路來兵,臣怎會不知?臣非觀魚,實靜思破敵之策。」
劉禪道:「相父計將如何?」
孔明從容笑笑道:「五路來兵,其勢淘淘,實乃表面之象,魏國欲令我首尾不能相顧而生亂地罷了!羌王金必能、蠻王孟獲、反將孟達、魏將曹真,此四路我已有破敵之策。但第五路吳國之軍,我雖有退敵之計,可惜仍缺一能言善辯子才,未得其人,故須詳加思慮。」
劉禪仍帶疑慮,忙道:「五路奇兵來犯,蜀國兵力薄弱,相父有何妙計退敵呢?」
孔明微微一笑,道:「先帝以陛下忖托於臣,臣怎敢絲毫怠慢?朝中諸官,多不曉兵法之妙,貴於神速而不為敵之所測,因此不可輕洩。」
孔明說罷,即親自扶持劉禪入內堂,君臣二人單獨相對。
孔明這才將他的破敵之計,向劉禪詳釋一番。
關於鮮卑國和金必能率兵攻打西平關,孔明早就派密使到馬超軍營,令馬超鎮守,而且馬超的祖輩屬西川人,極得西羌鮮卑人的敬畏,因此,由馬超鎮守,西面的一路奇兵,可不戰而退。
第二路是南蠻王孟獲所統的十萬南蠻大軍,孟獲已兵犯南面蜀國四郡,孔明接報,即調魏延率軍前去反擊,但教他只疑兵佈陣,左出右入,右入左出,令蠻兵心疑,不敢放膽進攻,這一路亦已保不敗之地。
第三路是叛將孟達之軍,出兵欲攻漢中。孔明知李嚴與孟達有生死之交,便立刻派李嚴東赴白帝城鎮守,孟達見守邊之將是李嚴,即推病收兵,不再進攻漢中。
第四路是曹真率領的魂軍,為數十萬,最難對付。孔明調派魏軍最畏懼的虎威大將軍趙子龍,親赴陽平關鎮守。趙子龍的神威,就連當日的曹操亦十分怯懼,更何況是曹操的子侄輩曹真?孔明又授計趙子龍,在陽平關多布旗號,堅守不出。曹真果然不敢貿然輕進,等待其他四路的動靜,再作打算。因此魏軍被擋在陽平關前,不敢進攻。
孔明將他的部署,告知劉禪。劉禪不由驚歎道:「相父用兵,果然神鬼莫測礙…但未知東吳一路,相父如何克破?」
孔明沉吟道:「東吳有陸遜為帥,此人深通兵略,不可輕視。但陸遜用兵謹慎,他此時必在等待;若四路兵馬取勝,他必出兵;但四路不成功,他便必按兵不動。但五路兵馬中,以東吳一路最為重要,我須先行瓦解,以穩定東面。但派赴東吳的使者十分關鍵,我此時又決不可能抽身前去,因此一時之間,尚未有決斷。」
劉禪一聽,才完全放心,他心性又很坦白,便向孔明笑道:「太后亦十分擔心,打算見相父問清楚呢!但相父已伏下萬全之策,朕已如夢初醒,不再憂慮啦。」
孔明見劉禪毫無心機,暗道:他畢竟是十七歲的少年人。
也不忍令他太難做,便又安慰幾句,更與他一同飲了幾杯酒。
讓他安心而去。
孔明送劉禪出府。府外朝中百官仍在守候,環立於門外,但見後主面有喜色,心中皆不明其故,卻准也不敢詢問。
因為百官多感驚惶,誰也沒有主意。
孔明送走劉禪的車駕,返回府外,但見百官神色猶豫不定,皆有驚惶之心,其中卻有一人,正欣然而笑,似已窺破其中的奧秘,原來此人是朝中的吏部尚書鄧芝。孔明送走百官,卻暗中令人留住鄧芝。
孔明邀鄧芝入相府,直抵他書房密室,請鄧芝坐下,才道:「當今之勢,魏、蜀、吳三國鼎立,若求一統山河,當必征伐哪兩國呢?」
鄧芝毫不猶豫,斷然說道:「丞相大人,下官以為,主上初登帝位,局勢未穩,魏國雖然是漢賊,但勢力強大,非一時三刻所能搖動,因此宜先穩定局勢,再徐圖征討。而蜀、吳處境相同,實力唇齒相依,唇亡則齒寒之勢,因此宜與吳盟好,將先帝與吳下仇怨瓦解冰消,彼此相助,方才是保國以圖北伐進取的長久之計。丞相以為如何?」
孔明一聽,不由欣然大笑,道:「我欲得此人才很久了。
今日終於遇上。」孔明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鄧芝已深知孔明之意,卻故意含笑道:「未知丞相欲差此人辦何事呢?」
孔明欣然道:「我正欲派使者往東吳說盟,一直未得合適人眩鄧大人既洞悉時局,必不辱所命,赴吳之行,非你莫屬。」
鄧芝見孔明如此信任,心中感動,但仍謙稱:「下官恐難當此重任。」
孔明卻決然說道:「鄧大人不必推辭,目下乃蜀國先死存亡之際,不容我輩中人謙虛了。」
鄧芝亦肅然說道:「是!丞相大人既有鈞旨,下官當遵從便是。」
第二天一早,鄧芝即動身前赴東吳。
東吳此時已將都城從柴桑遷到武昌,即湖北鄂城。陸遜破蜀退魏,功高蓋世,孫權對陸遜十分信任,拜他為輔國將軍江陵候,更兼領荊州牧成為荊州最高行政長官,東吳的軍權由陸遜執掌。
就在此時,忽報魏國有使者來拜。孫權對魏國進攻荊州,心中仍耿耿於懷,但魏國派來的使者,他又不敢不見。無奈只好召魏國的使者入朝。
魏國使者向孫權奏道:「蜀國派人求救於魏,魏國一時失察,發兵攻吳,已知錯矣。今魏國卻出四路奇兵,趁蜀國局勢未穩,進而擊之。請吳國派兵相應。若陷蜀國,可將蜀土各分其半,決不食言。」
孫權猶豫不決,問計於張昭,張昭亦不敢作主,反而向孫權道:「陸將軍甚有見地,何不召他商議?」
孫權便急召陸遜,告知魏國之意。又道:「曹丕奸詐,言而無信,出兵攻蜀之約,孤是否答應呢?」
陸遜微思忖,即斷然說道:「曹丕雄踞中原,急切間難於搖動,主公若不答應,必與曹丕結仇也。但臣知蜀國丞相孔明,非等閒人物,當今之世,魏、吳兩國尚無人可與之匹敵也,因此我軍亦不可輕舉妄動。宜靜觀其變,密切留意四路兵馬情形,若四路兵勝,則蜀國必危,孔明首尾不能相救,我軍即可發兵,直搗成都。若四路兵敗,我軍只宜按兵不動。」
孫權立刻依從陸遜之策,向魏國使者道:「貴使請先行回覆魏主,吳國因軍需未辦妥,急切問尚不能起兵。待軍需齊備,即出兵相應。」
魏國使者知此乃吳國緩兵拖延之計,但又無可奈何,只好先行回報去了。
不久,蜀國便有探子回報,說鮮卑國金必能的大軍,見馬超守蜀川西閏關,不戰而退。南蠻孟獲,被魏延施孔明所授疑兵之計,殺退回南蠻,上庸關盂達,出兵攻打漢中,中途卻稱病不起,退回上庸關。而由魏國大將軍曹真所率的十萬大軍,進攻陽平關,被守關之將趙子龍神威懾震,交鋒不及數日,便嚇退回中原去了!
孫權接報,即召陸遜入朝,以手撫陸遜之背,向朝臣笑道:「若非陸將軍洞悉先機,孤又險上魏國曹丕惡當,與蜀國結怨了!孤有陸將軍輔國,可高枕無憂了?」
吳國君臣正議論問,忽報蜀國派鄧芝作使,前來拜見吳主孫權。
孫權一聽,驚疑參半,即問陸遜道:「陸將軍以為如何?」
陸遜沉吟道:「當今勢局,吳、蜀皆元氣大傷,魏國獨大,蜀亡則吳亦不長,反之吳亡蜀亦將不保,實乃唇亡齒寒之局埃我料孔明必深明此大勢,他遣使前來,乃欲修吳、蜀盟好。主公宜善加相待,見機而行可也。」
孫權因荊州之戰,與劉備結下深仇大恨,此時尚未釋懷,暗道:吳、蜀之仇,難道蜀國便不思報麼?若其大局穩定,出兵復仇,我又將如何?因此雖然認為陸遜之析甚有見地,但仍顯得猶豫不決。
吳國老臣張昭,對陸遜治國之才,深得孫權信任,甚至已超越凌駕自己,心中不由有點妒恨。他暗道:我在此怎又讓陸遜一人獨大……他心中轉念,便向孫權道:「主公!蜀國遣使至此,乃諸葛亮退兵之計,故遣鄧芝來作說客,主公雖決定吳國按兵不動,但亦不可令其過於得意,輕視吳國之力也。」
孫權一聽,正合他的心意,便間張昭道:「當以何法應之?」
張昭道:「可於殿前放一大鼎,將油放入,燒沸鼎油;更執雄壯武士,執刀環立,從宮門直排至殿也。再傳入鄧芝。不待他說話,即責以說客之罪,若犯之則投油鼎烹之。看他如何對答。」
孫權深以為然,又見陸遜默默不語,以為他亦贊同,便大笑道:「此計甚妙!可速依法行之。」
於是迅速放置油鼎、武士,然後再召鄧芝入見。
陸遜在一旁思忖著:吳蜀如今雖已是唇亡齒寒之局,然而主公對於蜀國似仍存顧忌,若此時反對張昭之議,不僅不能解除主公之慮,反徒招張昭忌恨,不如暫且先看蜀國使者如何應對,我再見機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