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平定了江郡,但他對江郡太守嚴顏仍餘怒未息。他下令將被擒的嚴顏押入他的帥府大廳,他自己事先高坐案上,只待嚴顏進來,便狠狠消洩心中怒火。
嚴顏被五花大綁,推了進來,他怒視高高在上的張飛一眼,決計不肯下跪拜上。
張飛怒目圓睜,咬牙切齒道:「我張翼德到此,你尚敢不降,更敢抗拒,你可知罪?」
嚴顏面不改容,怒目而向,大聲厲斥道:「你們無義、侵我州郡,我力抗強虜,何罪之有。」
張飛怒道:「你不怕我將你斬成十八截麼?識趣者快快下跪降服。」
嚴顏哈哈大笑道:「莽匹夫,你可知在我心中,只有斷頭將軍,決無降賊之將也。」
張飛厲聲暴喝道:「刀斧手,將此老匹夫推出去,斬他一百零八刀。」
刀斧手架起嚴顏,狠狠的推他出去,嚴顏回頭怒喝道:「賊匹夫!要斬便斬,就算多斬一百零八刀,我亦無懼,發甚怒火。」
張飛但見嚴顏毫無懼色,神態從容,不似受死,倒似赴宴,又聲音雄壯,性如烈火,暗道:倒與我張飛有幾分相似。
他不禁回嗔生喜,忽地放軟口氣,喝令刀斧手退出。
然後張飛又走下台階,親手替嚴顏鬆綁,再將他扶上自己的座椅,俯身垂首,向嚴顏拜道:「張飛冒犯虎威,請勿介懷,將軍降與不降,我均放你離去便是。」
嚴顏見狀,不由一怔,道:「你真肯放我生離江郡?」
張飛決然說道:「放!不但放,且送贈黃金百兩,以便將軍安享晚年。」說罷,張飛果然令軍士捧出黃金十錠,每錠十兩,足一百兩,雙手捧呈嚴顏。
嚴顏心中感動,終於長歎一聲,慨然說道:「將軍恩義,令人感佩,但我無功不受賞,留待為將軍建功之後,才敢領受。」
張飛一聽,不由大喜道:「嚴將軍肯為我效力,同輔我義兄得成大業,妙之極了,百兩黃金,便權作張飛的見面禮吧。」
嚴顏決計不肯收下,張飛只好道:「既然如此,便當張飛替將軍暫時保管吧!待將軍建立奇功,再雙倍奉贈。」
嚴顏見張飛意態甚誠,毫無虛偽,這才斷然說道:「實不相瞞,從江郡到雒城各地關隘守軍,皆受我統轄,感將軍大義,無以為報,老夫願為將軍前鋒,沿路將下屬召喚出來,向將軍降順便是。」
張飛大喜,再三的向嚴顏拜謝。
嚴顏果然言出必行,他率領張飛的前鋒部隊三千兵馬,一路向雒城挺進,沿途所經關隘,守軍將領皆嚴顏的舊部,嚴顏又極受部屬的擁戴,因此嚴顏一到,傳話下去,守軍兵將,多半心悅誠服向張飛降順。但有猶豫不決的,嚴顏便慨然說道:「舊主昏庸,新主英明,迎新送舊,為保益州百姓,此乃大勢所趨,我亦已降服,何況你等呢?」因此部屬均向張飛軍獻關隘降順。
張飛有嚴顏相助,一路上進展十分神速,而且兵不血刃,根本沒有受任何阻延。
此時,劉備困守涪水關,已接孔明的飛報,說各路人馬將於雒城會合。
劉備接報,不由大喜,多日的煩惱一掃而空,他召集軍中將領,將此喜訊宣示,道:「我已接軍師報示,他與翼德、趙子龍分三路入川,會於雒城,再進取成都。不久將至,只待孔明抵達,我便可立刻進兵了。」
黃忠進言道:「主公不宜久待,被蜀軍窺破我軍心虛怯,必先發制人,向我發起猛攻,軍師又未趕到,則我軍危矣。」
劉備道:「龐軍師夭逝,我已無良策,如何穩定軍心,將軍有甚妙計?」
黃忠道:「蜀將張任,每日均來挑戰,若不向他示以顏色,則張任必輕視我軍矣,張任挑戰多日,兵將皆疲,又必疏於防範,正好趁機主動出擊,今晚夜深,引軍偷襲張任,必可令蜀軍不敢輕視我也。」
劉備同意黃忠的獻計,他下令黃忠領兵從左路殺向張任營寨,魏延從右路進攻,他自己則走中路。
當晚,劉備、黃忠、魏延等三路兵馬殺到時,張任果然毫無防備,被劉備軍衝入營寨,放起火來,蜀軍大亂,四散奔逃。
張任無法,只好率部分兵馬,退返雒城。
劉備乘勢向雒城推進,在半路紮下營寨,第二天即向雒城進擊。但一連攻城三日,張任均按兵堅守不出。到第四天,劉備親自率小部兵馬,攻打西門,令黃忠、魏延二人合力攻打東門。又故意留下南門、北門不攻,企圖誘張任從南、北門殺出,便可從東、西二面合圍張任,只要擊潰張任的守軍,則雒城便唾手可得了。
張任在雒城上親自督戰,但見劉備在西門,騎戰馬往來馳騁,親自指揮攻城,便下令堅守不出。當劉備在西門攻城大半日,人困馬乏之際,張任即令副將雷同、吳蘭二人,率軍從北門殺出,然後轉向東門,拖住正攻打東門的黃忠和魏延。
他自己則率軍從南門衝出,轉抄西門,圍攻已露疲態的劉備軍,雒城內,則改由民兵守城,又在城上擂鼓助威,以振土氣。
劉備率軍親攻西門,打了大半日,雒城依然固若金湯,而兵將已十分疲睏。劉備知危機將至,下令三軍速退。不料就在部隊剛向後移動時,張任率領的大軍已殺到,專門認準劉備,要將他生擒活捉,張任更率一千精兵,風馳電掣的追向劉備。此時大將黃忠、魏延在東門,被雷同、吳蘭拖住,不能前來救援。劉備無奈,只好親自迎戰張任,拚死廝殺。
劉備軍本已疲睏不堪,被張任的生力軍一輪衝殺,登時大亂,四散奔逃,劉備本來就非張任的敵手,此時見軍隊潰散,不由更驚,不敢再與張任苦鬥,當即撥馬而走。
張任一心要生擒活捉劉備,絕不放鬆,從後面策馬追殺,劉備單人匹馬,在山僻小路狂奔,背後張任亦僅得數騎,緊追不捨。
劉備正奔逃間,忽地山路上有一隊兵馬殺出,劉備一見,不由仰天長歎道:「前有伏兵,後有追軍,今日天亡我呀。」
就在此時,山路前面的伏軍中,卻有一員鐵塔似的大將,手挺丈八蛇矛,馳馬而出,從側面截住張任,大戰起來。張任一見此將,便已心慌意亂,根本不敢纏鬥,僅打個照面,便轉身飛奔,率軍火速退回雒城。
原來此人卻是張飛,他與嚴顏迅速進抵雒城外山路,正欲直插雒城,與劉備軍會合,半路且蜀兵正圍攻劉備軍,便殺了出來,擊退張任。
張飛趁勢追擊張任,張任見張飛已率大軍趕到,料想張飛既然已從荊州抵達,那劉備的軍師諸葛亮,便必在張飛軍中了,他如何還敢大意,立刻退入雒城,也不管雷同、吳蘭所卒的兵馬尚留在東門外,立刻扯起吊橋,緊閉城門。
張飛直逼殺到吊橋下,見吊橋已扯起,城門緊閉,便不戀戰,轉身奔回,與劉備軍會合。
劉備此時已由張飛的先鋒嚴顏接迎,進入中軍帳。張飛大步而進,向劉備拜見。劉備與張飛執手道:「若非三弟趕至,劉備今日幾乎被張任擒捉了。」他一頓,又立刻道:「軍師已抵此地了麼?」
張飛道:「軍師以趙子龍為前鋒,從水路入川,約定會於雒城,卻未趕到,被我奪了先拔頭籌之功。」
劉備道:「山路險峻,關隘重重,你如何可如此神速長驅直進?」
張飛把嚴顏引領到劉備面前,大笑道:「沿途關隘果然極多,共計四十五重,之所以如此迅速得過,全靠嚴顏老將軍仗義相助之功也,因此一路上並無花甚大氣力。」
於是張飛把如何義釋嚴顏之事,向劉備述知。
劉備不由大喜,他即時脫下身披的黃金鎖子甲,贈與嚴顏,欣然道:「若非老將軍義助,三弟怎能神速抵此地,於危難之際救我一命,老將軍當真義氣蓋山河埃」嚴顏見劉備如此厚待,亦向他真誠拜謝。
就在此時,軍中探哨忽然人報,說黃忠、魏延二將,與雷同、吳蘭二蜀將交鋒,雒城中的吳懿、劉磺又率兵助陣,兩下夾攻、黃、魏二將抵敵不住,敗退向東面去了。
張飛一聽,便向劉備道:「哥哥,我與你兵分兩路,殺去救援。」
劉備欣然答應:於是和張飛各率一軍,殺奔雒城東門而來。
蜀將吳懿、劉磺見有劉備生力軍殺到,不敢戀戰,慌忙退入城中。
吳蘭雷同二將,卻只顧追殺黃忠、魏延軍,一路向東追擊,其後路便被張飛和劉備堵住了。黃忠、魏延見劉備、張飛援兵殺到,立刻回馬圍攻。雷同、吳蘭二將知難硬抗,只好下馬向劉備投降。
這一仗,劉備在張飛的神勇助戰下,總算稍有收穫。不過,欲想破雒城,卻依然千難萬阻。劉備無奈,只好先在雒城郊外五里處紮下營寨,待軍師孔明來到,再作下一步行動。
此時,在雒城中,張任因精於用兵,已隱然取代吳懿,成了蜀軍的主帥。他見失了雷同、吳蘭二將,心中不由甚感憂慮。
吳懿是蜀主劉璋的舅父,名義上是蜀軍的主帥,但他深知用兵不及張任,因此督軍大權交給了張任,此時吳懿向張任道:「兵危勢急,若不決一死戰,如何退得敵軍,趁劉備的軍師孔明尚未抵達,宜速用計破之,否則,我們只怕死無葬身之地也。」
張任亦極為敬畏孔明的謀略,暗道:吳懿所言不錯,若孔明趕到,要破劉備便難上加難了。張任心念電轉,便決然說道:「我明日親領一軍前去挑戰,詐敗奔城北,劉備軍必追,城中再出一軍,截斷追兵退路,劉備軍必敗無疑。」
吳懿欣然答應,並決定由他親自出城助戰。
第二天一早,張任率四千精騎,出城向劉備挑戰。張飛大怒,躍馬挺矛來戰張任,張任與張飛斗了了十餘回合,即詐敗而奔,繞城而走。張飛在後面窮追不捨,追到城北門,吳懿率軍殺出,截住張飛的後路,張任趁勢率兵殺回,將張飛困在中心,進退不得。
張飛雖然毫不畏懼,但苦戰半日,依然難以脫身,兵將已漸露疲態,再鬥下去,必定潰敗。張飛不由有點吃驚,心想:張任這賊匹夫,倒有用兵之謀,張飛今日只怕敗於他的手下。
正危急之際,一隊兵馬從江邊那面風馳電掣而未,領先一員大將,銀槍銀甲,躍馬挺槍,神威凜凜。
張飛遠遠望見,不由心花怒放,忙大叫道:「趙子龍,見你如見軍師,他必已來到也,我被張任賊匹夫困住,正兵疲勢危埃」那面的銀槍銀甲大漢,果然是從水路挺進入川的趙子龍。趙於龍聽張飛在陣中大叫大嚷,不由呵呵大笑道:「翼德放心,軍師已有萬全之策,我先來救你脫困。」說罷,躍馬挺槍,來勢快如電奔。
張任和吳懿軍,此時被趙子龍和張飛二員猛將裡外一吼,更聽說劉備的軍師孔明已駕臨,軍心立刻渙散,紛紛覓路奔逃,張任臉色亦不由驟變,慌忙搶先退入城中。
吳懿卻被嚇得手忙腳亂,逃奔不及,破趙子龍快馬搶近,一槍刺來,吳懿手中長槍嚇丟到馬下,趙於龍趁勢銀槍一抖,將吳懿的腰帶挑住,扔到馬下,兵士一擁而上,生擒吳懿。
張飛大喜,策馬飛奔而近,向趙子龍大叫道:「子龍,軍師的名頭果然驚人,甫於蜀川亮出,便將賊匹夫張任嚇退了,軍師現在何處?」
趙子龍欣然笑道:「軍師緊隨我上岸,此時想必與主公會合了。」
張飛一聽,連忙與趙子龍一同直奔劉備的中軍大營,他心急難熬,非要當面見到孔明才放心。
趙子龍和張飛同入中軍大營,帳中,劉備正與一位羽扇綸巾之人殷殷敘話,只見劉備欣喜萬分,就如孤兒見了至愛至敬的娘親。
張飛見了,大步走上前去,向羽扇綸巾之人俯身拜道:「張飛參見軍師先生!見到軍師,我便心安了。」
帳中羽扇綸巾之人,果然是軍師先生孔明。只見孔明向張飛欣然一笑,又拱手賀道:「恭喜!恭喜!翼德已佔先行入川之奇功也。」
張飛自進軍蜀川以來,他試著用計,又義釋嚴顏,競兵不血刃,便速破四十五座關隘,他由衷的確認,戰爭之道,計謀之士,的確能抵百萬雄師,而由此他對孔明更為傾佩,他見了孔明,心中已十分欣喜,此時聽孔明向他祝賀,不由呵呵笑道:「軍師!我的成功,全賴先生行前再三囑咐,令張飛亦試著用計行兵,否則,只怕尚被阻於江郡城外埃」孔明欣然一笑,暗道:「莽張飛」這名號,只怕須改一改了。他向張飛笑道:「翼德亦曉用計謀,此乃主公之洪福也,如今蜀川東部已平定,應該是進軍蜀川心腹重地成都之日矣。」
劉備道:「雒城守將,有劉璋之子劉磺、劉循等,而唯一的勁敵卻是張任。此人極善用兵,又有膽色,不可輕敵。」
孔明微一沉吟,即決然說道:「既然如此,我便定計先捉張任,再克雒城。」
孔明說罷,即不顧遠途奔波疲睏,親自乘馬前去雒城郊外,視察地形,趙子龍恐孔明有失,親自護送。
孔明但見雒城東面有一座橋,名「金雁橋」。橋下河水甚急,兩岸有大片半人高的蘆葦草叢。孔明仔細辨察一番,便向趙子龍欣然道:「可矣!我明日必捉張任。」
他返回中軍大營,即召集軍中諸將,下令道:「魏延、黃忠二將聽令。」
黃忠、魏延深知孔明用兵如神,他的令旨已下,哪敢怠慢,即一躍而出,肅然道:「未將黃忠、魏延聽令。」
孔明道:「雒城東面有座金雁橋,橋下河水甚寬,無舟不可渡也。離橋六里,有大片草叢,魏延引一千兵馬,伏於左岸,以長槍專刺馬上兵將!黃忠引一千軍伏於右岸,專以大刀砍馬腳,敵軍潰敗,張任必走東面小路,翼德可引一千軍埋伏,待張任來到,即生擒活捉。」
張飛一聽,大喜道:「好啊!我有擒將之機,必不負軍師所托。」
孔明欣然點頭,又對趙子龍道:「子龍率軍伏於金雁橋北面,我親自誘引張任過橋,你便將橋拆斷,陳兵於橋北。張任必不敢北走,轉奔南面,正好中計。」
趙子龍、張飛、黃忠、魏延四將,領令各率兵馬部署去了,孔明毫不猶豫,立刻準備明日一早的誘敵。
此時,在雒城的張任,知吳懿被捉,更已投降劉備,心中不由更為驚怒,幸好此時劉璋從成都派來卓膺、張翼二將前來增援,張任這才稍感安慰,他為了先發制人,決定留張翼助劉磺守城,他自己則與卓膺出城退敵。
張任剛出城列好陣勢,便見孔明率一隊凌亂的兵馬,走過金雁橋,向這面而來,在百丈外列好陣勢,但也顯得十分混亂。
孔明坐在一輛四輪車上,手執天機無為羽扇,越眾而出,向張任羽扇一招,笑道:「張任!曹軍百萬雄師,聞孔明之名,亦望風而逃,你敢不投降麼?」
張任見孔明陣勢混亂,不由冷笑道:「人說孔明用兵如神,如今看來,虛有其名罷了。」說時,把手中槍向前一揮,一隊兵馬即向孔明衝殺而來。
孔明從容一笑,座下四輪車忽地無風自動,向後疾退。
張任不捨,率軍追殺,孔明退過金雁橋,張任亦追過金雁橋。
再追前五里,忽地兩支軍隊殺出,左面劉備,右面嚴顏,孔明退入中軍不見。
張任心知中計,欲退回金雁橋入城,但金雁橋竟於片刻間被趙子龍截斷了,又見趙子龍在橋北面嚴陣以等,張任不敢接戰,只好向南面繞河而奔。
逃奔不及六里,張任兵馬來到河岸左面草叢,魏延率軍從草叢中躍起,長槍齊刺,將張任的馬上兵將刺死無數,右岸黃忠,亦用大刀砍馬腳,張任的騎兵人仰馬翻,大半被殲,其餘的四散潰逃。
張任無奈,只好率數十騎兵向南面飛逃。不料突然殺出一將,正是猛將張飛,張飛發起神威,丈八蛇矛一挑,將慌亂的張任挑落馬下,眾兵一擁而上,活捉了張任。
張飛將張任押入中軍帳見劉備和孔明,劉備本來欲勸張任投降,張任卻大叫道:「忠臣豈可事二主?今日雖降,日後亦必反也。」
劉備亦不忍殺,孔明下令將他遺體葬於金雁橋側,受雒城百姓年年參拜。
劉備令嚴顏、吳懿等一班蜀軍降將,領先直抵雒城,向城中守軍勸降。劉璋派來增援的蜀將張翼,在城上斬殺劉磺。
開城投降。劉璋之子劉循,則隻身逃回成都去了。
孔明向降順的蜀將打探從雒城往成都的佈防,知除前面的重鎮綿竹布有重兵外,成都兵力已不到四萬,孔明判斷,只要攻陷綿竹,則成都可不攻而破,於是決定集中全力,攻打綿竹。
由於有孔明用計,又有大將黃忠、魏延出力;而此時蜀軍已人心渙散,人人思降。因此不消半月,劉備軍便已攻陷綿竹,守城蜀軍三萬重兵,大半降順。
孔明正欲趁勢向成都進軍,就在此時,卻報說馬超投入張魯旗下,劉璋向張魯求救,張魯便派馬超攻打葭萌關,守將孟達、霍峻難敵馬超,形勢危急。
劉備一聽,不由大驚道:「馬超乃虎將啊,若被其攻陷葭萌關,則我軍前後受敵,其勢危矣。」
孔明微笑道:「主公不必憂慮,馬超雖然神勇,不外是勇士一類的人物,只須先以武懾其志,再用計服其心,馬超不難破也。」
劉備道:「馬超勇猛,如何可以武力懾之?」
孔明笑道:「若要馬超懾服,須用翼德、子龍二將不可。」
劉備道:「子龍在外安撫界川各州郡末回,翼德在附近。
可急召他趕赴葭萌關救援。」
二人說時,張飛已在外面大叫而進道:「告辭哥哥,便去戰馬超也。」
孔明卻只當不聞,對劉備道:「馬超英勇無敵,除非往荊州召關雲長來,否則無人可以抵禦。」
劉備知孔明用的是「激將法」,便點點頭道:「軍師所言甚是。」
張飛聽了,忍不住大聲道;「軍師!你為什麼如此輕視我?我曾獨力抗拒曹操百萬雄兵,豈會畏懼區區一名馬超。」
孔明微笑道:「當年翼德拒曹操於長板橋,乃因曹操不知虛實而已;曹操若知底細,他豈會退兵?馬超之勇,天下聞名,與曹操渭水大戰,殺得曹操割須棄泡,幾乎喪命,豈是等閒之輩?就算關雲長至此,亦未必可勝。」
張飛被激,不由哇哇大叫道:「軍師!張飛決計要去!若勝不得馬超,甘受軍法處置。」
孔明一聽,欣然道:「既翼德肯立軍令狀,必會全力以赴,可作先鋒,再請主公親自押陣,我留守綿竹,待子龍回返,我當親赴葭萌關破敵。」
劉備欣然答應,魏延亦向孔明請纓,孔明便令魏延為前部,張飛作先鋒,劉備隨後率一萬大軍,即日開赴葭萌關救援。
劉備親率大軍,趕到葭萌關,關下馬岱已向關上挑戰。
魏延先到,他欲搶張飛的頭功,出戰馬岱,卻被馬岱一箭射傷左臂,張飛趕到,殺退馬岱,救走魏延。
第二天一早,關下鼓聲震響,報說馬超兵到,正在關下挑戰。
劉備與張飛上關樓俯視,但見馬超縱馬挺槍而出,頭戴獅盔,身纏獸帶,銀甲白袍,面如冠玉,神威凜凜,儀表非凡。
劉備在關上見了,不由讚歎道:「當真不愧人稱錦馬超也。」
張飛見劉備贊馬超,不由又妒又恨,他哇哇大叫,決要下關出戰馬超,劉備再三阻止住了,直到見馬超的人馬已呈疲態,已近午時,才向張飛道:「馬超軍已疲睏,翼德可下關與他一戰。」
張飛大喜,率五百精騎,飛馳出關,馬超見張飛只率五百軍出戰,他銀槍向後一擺,亦令所率大軍退後百丈,單人匹馬,迎戰張飛。
張飛見馬超膽氣過人,心中亦暗暗稱讚,他手執丈八蛇矛,飛馳而出,一面大叫道:「馬超,認得燕人張翼德麼?」
不料馬超傲然道:「我關東世家子弟,豈識得你等村野匹夫。」
張飛大怒,也不打話,驟奔上前,挺矛便刺馬超,馬超長槍一橫,震開張飛的蛇矛,兩人的手臂均感一麻,顯然兩人神力不相上下,因此誰也不敢輕覷對方,奮起神威,矛來槍往,激戰起來。
劉備在關上注視,見兩人已激鬥了百餘回合,依然難分難解,他恐張飛有失,便鳴金收兵,召回張飛,馬超也不追趕,長槍一橫,於關下往來馳騁,十分威風。
張飛剛上關,見馬超得意洋洋的模樣,不由大怒,不聽劉備的勸阻,頭盔也不戴,只纏了一條黑巾,又驟沖而出。馬超毫不畏懼,挺槍接住,與張飛又大戰起來。
劉備恐張飛有甚閃失,便親自率兵下關,替張飛押陣見兩人又鬥了一百回合,依然難分勝負。
眼見天色近晚,劉備鳴金召回張飛,道:「馬超英勇,不可輕敵,且先上關,明日再戰吧。」
張飛殺得環眼血紅,精神倍加,咬牙大叫道:「我誓死不會。」
劉備道:「今日天晚,不可再戰也。」
張飛道:「點起火把,我與馬超夜戰。」
此時,馬超亦縱馬而出,向這面大叫道:「張飛!你敢與我夜戰麼?」
張飛被激得虎吼連聲,再不從劉備勸阻,換了戰馬,令軍士點起火把,關下如同白晝。
馬超亦換了戰馬,馳出陣前。張飛挺矛而出,大叫道:「馬超,我不將你生擒活捉,誓不上關。」馬超亦大喝道:「張飛!我不能勝你,決不回寨。」
兩人又激戰起來,鬥了五六十回合,馬超撥馬便走,暗中算計,用銅錘打張飛,張飛見馬超突然退走,心中也自加小心。
馬超見張飛趕近,忽然回身,右手一甩,一柄流星錘閃電般擊向張飛。張飛目光如電,立刻窺破,頭一側,流星錘擦耳而過,絲毫無損。
張飛勒馬而回,馬超不捨,亦回身趕來,張飛忽地抽箭張弓,一箭向馬超射來,馬超目力超群,亦一閃而過,兩人心中均不由一凜,各自暫回陣中。
劉備知張飛和馬超功力相當,再久戰下去,必定兩敗俱傷。他心中甚喜馬超的英勇,便向馬超叫道:「馬孟起,我以仁義待人,不施詐,你可收兵暫歇,我決不趁亂追擊。」
馬超一聽,暗道:我遠道而來,果然已疲睏不堪,劉備必已窺破,他卻不趁虛而乘,果然不比曹操的奸險!於是馬超向劉備大聲答應道:「劉玄德,便依你之意,今暫且收兵,明日再戰罷了。」
馬超說罷,即傳令收兵,又親自斷後,待大軍退盡,他才馳回營寨。
劉備見馬超身先士卒,英勇不凡,心中又羨又奇,下令不許追擊,亦退回關上去了。
第二天一早,張飛又欲下關再戰馬超,就在此時,軍中哨馬飛報:「軍師來到了。」
劉備一聽大喜,連張飛亦不再堅持出戰,無奈說道:「哥哥,既軍師來到,戰與不戰,便由軍師裁決好了。」劉備深知張飛對孔明敬若神明,孔明說一句話,甚至比他劉備更有力度,便欣然一笑,不再與張飛糾纏。
不一會,孔明已到,劉備接入,客氣一番,便連忙將連日的激戰情形,對孔明說知。
孔明聽罷,目注張飛一眼,見他環眼血紅,便知他已殺得虎膽暴熾,孔明向張飛含笑道:「翼德鬥志可嘉,已足令馬超不敢輕覷我軍之武矣。」
孔明這一當面稱讚,張飛不由如吃蜜糖,十分欣喜,他呵呵大笑道:「先生料事如神,張飛怎敢不信?但教馬超知我軍人材濟濟,不可輕覷,我願足矣!戰與不戰,一切的從先生裁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