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到底是啥任務啊?曲明俊的好奇心幾乎被勾到了那九重天上太上老君的兜率宮裡面,等江安傑把任務書一遞到面前,他就幾乎是餓了三天的狼一樣貪婪地把目光扎到了任務書上,全然沒注意崔澤他們三個人看向自己那略帶憂慮的表情。
不,不是吧?曲明俊同樣被嚇得瞠目結舌,怎麼,怎麼可能,特種大隊怎麼可能有這種任務?
「密級:絕密;備註:閱後銷毀;任務代號:死亡;任務目標:……」
幾天後,坐在一路飛馳的一輛全密閉的麵包車內,曲明俊低著頭沉默不語,現在他崔澤、馮紹軍、司馬青四個人正在前往任務地點的路上,身旁還有江安傑親自陪同。
這輛中型麵包車很大,後車廂內幾乎拆除了所有的設施,只是沿著車壁兩側重新固定了兩排長椅,曲明俊他們就坐在一側,背*著拉上了黑布簾的車窗。車內不僅僅只有江安傑和曲明俊他們五個人,還有另外的五個人在。
車內的氣氛很是沉悶,曲明俊低頭再次看了看自己的裝束,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會被派出來執行這種任務。他和崔澤、馮紹軍、司馬青以及江安傑現在穿著的都是一身武警的迷彩服,戴著迷彩帽,肩上卻沒有軍銜,曲明俊、崔澤、馮紹軍和司馬青四個人的臉上還各自罩了一個只露出自己的雙眼和鼻孔的黑布套,看上去跟他們在基地看到的電視教學片裡面的恐怖分子非常像,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每個人的手上戴著被扎進到袖管內的一副白色絲綢手套,白得非常耀眼的手套。
在曲明俊他們對面的五個人,也是同樣的一身裝束,看上去,車內這十個人似乎就是從一個單位裡面出來的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對面的五個人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他們的身子挺著筆直,比起曲明俊他們四個人來說,更像是訓練有素的軍人。曲明俊他們這邊也就是江安傑的坐像還算好一些。
崔澤有點兒神經質地一個勁掰自己的手指關節,發出「卡卡」地響聲。在灌滿全車廂的汽車引擎的嗚嗚聲中,聽的都是那麼的清晰。這引得對面唯一一個沒有戴頭套看上去年紀稍大的人叔叔皺眉。
跑的時間不長,麵包車就拐下了公路,開上了一條土路,路況不好,車輛蹦跳著,所有的人都不得不伸手抓住了自己腦袋上的那個固定在車頂上的帆布拉環,曲明俊知道任務的地點快到了,心情愈發緊張起來。
「任務目標:對死刑犯人執行死刑!任務時間:2000年X月X日;任務地點:X省X市……」曲明俊又想起來後來被燒成灰燼的那份雪白的任務書。跟現在他們手上的手套一樣的那麼的白,白的耀眼。
在剛來到這個中等城市的時候,曲明俊他們被組織在當地法院看了一場以前在當地執行死刑的錄像,他怎麼也想像不到自己居然要按照錄像上那樣去經歷這麼一場任務。
就是在那個時候,曲明俊他們四個人終於都明白了江安傑為什麼說這次任務可能會終止他們軍人的生涯了。如果這次執行死刑的任務他們不能在心理上順利過關。那他們就真的只有脫下軍裝,離開突刺大隊這麼一條路可走了。
「喏!」對面一直沒開口的那個年紀稍大的法警說話了,還伸手衝著曲明俊他們遞過來一份文件,眼睛裡面全是善意。
這是一份這次要執行死刑的四個犯人的犯罪記錄,在前一天晚上,曲明俊他們已經看了一遍,但看到老法警的眼神,他們還是接過文件,互相傳看了起來。
從記錄上看,這四個人確實是死有餘辜。一個罪犯綁架並殺害了兩個不滿十歲的幼兒;兩個罪犯合夥入室搶劫殺害了一家五口,最後一個則是某個帶有黑社會性質的團伙頭目,案捲上他殺人、傷人、搶劫、**簡直罪行纍纍,無惡不作,令人髮指。這種渣滓死一萬遍都不嫌多,曲明俊恨恨地想著。
這份文件多少能激起曲明俊他們對這四個犯罪分子的憎惡之心,同樣也多少能從心理上減輕一下他們的負擔,至少他們知道自己要殺的人是確實該殺的。
「喝點兒這個。」那個老法警從身邊摸出來一個軍用水壺。遞給了曲明俊。曲明俊打開一聞,一股濃烈的酒香傳了出來。
「是茅台呢。喝吧。」法警笑了笑,抬了抬下顎示意。
曲明俊深吸了一口氣,撩起頭套的下擺,拿起酒壺「咕咚」就灌了一大口,這時候的他確實需要這個東西來緩解自己緊張的心情。
「咳咳咳……」好嗆,曲明俊喝得太猛了,嗓子被五十六度的茅台狠狠沖了一下,頓時忍不住嗆咳了起來。江安傑他們幾個和對面的五個法警臉上都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絲笑容。
很快,一股暖意從胃裡面直直向上衝來,直抵上顎,導致曲明俊打了一個酒嗝,這下他的腦子被酒氣一沖,頓時有些飄飄然了起來,酒真是好酒,感覺真不錯。曲明俊抬眼看見對面幾個法警帶著善意的笑容,原本繃得緊張的不能再緊張的心安定了很多。
曲明俊將酒壺傳給了身邊的崔澤,崔澤同樣灌了一大口,馮紹軍和司馬青也都陸續喝了一些,他們四個互相看了看,嘴角也露出了得知這個任務具體目標以來的第一個會心的微笑。
不管了,當兵就要扛槍,殺敵衛國也是份屬應當。不過和平年代暫時沒有敵人可以用來交手,拿著死刑犯練練手,沾沾血煞之氣也是可以接受的。就像江安傑說的那樣,特種大隊可不要一群見了血就暈的軟蛋。
很快,麵包車就停了下來。現在的時間是早晨六點多,天剛濛濛發亮,聽著車外有些嘈雜的聲音。崔澤藉著酒意忍不住扭頭伸手把自己身後蒙著窗戶的黑布簾扒開了一條小縫。向外張望著。
曲明俊也好奇地向外望去,無論江安傑還是法警,都沒有制止他們,在這個時刻沒必要再給曲明俊他們增加心理上的緊張了。讓他們看看外面,瞭解一下現地情況,想來會對他們接下來的任務有所幫助。
這次死刑並不是公開執行的,可還是引來了一些附近早起的老百姓,導致現場的人很多而且很亂。沿著麵包車最前方的一座土崗外圍,一群全副武裝的武警搭了一個警戒圈,現場還有一些警察、醫生之類的人走來走去,甚至有好幾個身著便裝像是領導的人在現場指指點點。
在武警的警戒圈外圍,有好些老百姓或蹲或站地張望著這邊。有的在抽煙,有的在互相議論著什麼,在他們裡面,曲明俊甚至看到了幾個不大的小孩在人群中鑽來鑽去。
「操,真夠亂的。」崔澤嘟嚷了一句,馮紹軍和司馬青也湊在一個窗口小心地拉開一條縫向望著。
突然人群開始喧鬧起來,現場的警察和法醫們紛紛向處走去。警戒圈東側的武警們讓老百姓們向兩側退開了十幾步。讓開了一條足夠車輛通行的通道。
四輛卡車關著大燈開了進來,車上先驅者是跳下來幾個武警,然後從上面接下來一個穿著便裝、戴著鐐銬的人,看來就是罪犯了。
曲明俊暗暗數了一下,每輛卡車上只有一個罪犯,但車上卻至少有一個武警班押送著。下了車後,大部分武警又在內圈圍著土崗建了一條小一些的警戒圈,每個罪犯身邊只留下了兩名武警半是扶持半是拖曳的把他們推到了土崗的前面。
幾個穿著白大褂戴著警帽的法醫和一些身著便裝的人圍了上去,邊指指點點邊在手上的一些文件上勾勾畫畫。
「好了。」給曲明俊他們酒的老法警招呼曲明俊他們合上窗簾回過頭來。
「把槍給他們。」那位老法警招呼另外四位跟曲明俊他們同樣裝束的法警。
那四位法警各自沉默地從腰上拿下來一把五四手槍,取下彈匣看了看。然後拉動槍栓上膛,最後合上保險,倒提著手槍衝著曲明俊他們遞了過來。
曲明俊一眼就看到了彈匣口上那黃澄澄、亮晶晶的子彈,忍不住眉頭都跳了一下,他伸手接過手槍的時候就好像接過了一個不堪重負的擔子一般,手都有些拿不住地顫抖。
「記住。」老法警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凹陷的地方,「朝這裡打。槍裡面只有一顆子彈。待會兒我讓你們下車的時候,由南向北你們四個每個人站到一個罪犯身後。拉開保險等著,聽到命令後把槍抵住他們腦袋打。打完你們馬上把槍交給他們四個。」
老法警指了指另外四個法警,「然後你們馬上回到這個車裡,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問。明白嗎?」
「明白。」曲明俊他們四個人點了點頭。
「如果你們心有顧慮的話,可以退出。」江安傑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老法警有點兒驚訝地看了看江安傑,皺了皺眉頭,什麼都沒說。
可以退出?那為什麼起初接到任務的時候卻告訴我們不能退出呢?酒也喝了,槍也拿了,決心也下了,還要退出嗎?
馮紹軍低頭摩梭了一下手中的五四,搖了搖頭,沒說話。
司馬青也跟著搖了搖頭,崔澤則是先翻了一個白眼,才搖了搖頭。
江安傑把探詢的目光投向了曲明俊,馮紹軍他們三個也抬頭看向曲明俊。曲明俊心裡面掙扎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吐了出來,略有些遲緩地搖了搖頭。
老法警面色複雜地看了江安傑一下,才拿起手邊的報話機,低聲向裡面說了一句話,「準備好了。」
過了好一陣子,報話機裡面傳出來一個沙啞地聲音:「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