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in:婚姻不是人人必經的交通要道。它對有些人而言是獨木橋,對有些人是康莊大道。有時候,它會成為衝動的附帶產物。
林靜藍與紀華寧的交往,可以用撥雲見日來形容。那掩藏在層層雲霧後的太陽,終究是穿透了重重阻礙,將光與熱播向了人間大地。就好比愛情,在穿越各種阻力的困擾,終能綻放出華麗的光芒。
不久後紀華寧二十九歲的生日到來了。不知不覺中,歲月將一個驕橫跋扈的小女孩打磨成了一個成熟能幹的女人。她的臉漂亮而驕傲,說話圓滑得體,有一份高薪的工作: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很是完美——然而她畢竟快要三十了。
三十,對一個從少女走向熟女的女性來說,無疑是一個比恐怖片更駭人的名詞。生日飯桌上秦怡江的女兒王唸唸已經四歲多,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在桌底下轉來轉去片刻不消停。謝啟達快要結婚了,一人一張發著粉紅炸彈,惹來笑罵一堆。
Nih和Jack已經回英國登記結婚。曾一度八桿子打不到一塊去的兩個人,在婚紗照上看起來是如此登對。16K紀華寧慶幸當時努力撮合了兩人,第一次當紅娘就順利合格。
最吸引人眼球的。當然是首次以「男朋友」身份正式登場地林靜藍。其實在座好幾個人都對見過他,尤其是高中時代,這個紀華寧的「弟弟」大家多少有些瞭解。撇開江遠影不談,校花最終情歸這位當年的小男孩,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不過時光荏苒。當年的小男生早已褪去青澀,成了一個會讓很多女人一見傾心的美男子。聽說他們已經相識二十多年,看著他們默契十足地樣子,也不會有人再去質疑這段感情究竟會不會鏡花水月了。#39;中,紀華寧閉上眼睛默默許願。就在歌曲唱完的時候,飯廳輝煌的燈火忽然全滅,王唸唸嚇得大叫媽媽。秦怡江急忙把她一把摟住。輕輕拍著女兒的背,納悶的她看到一個人緩緩走到紀華寧面前時,隨即瞭然地微笑起來。
紀華寧也先是一驚,然後想到這可能是某個朋友安排的驚喜,就坦然地在微弱地燭光中搜索大家的笑臉。林靜藍一襲白衣,長身玉立,他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那裡,高傲得像童話裡地王子,寧靜得像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燭火在他幽深的雙眸中輕輕躍動
魔術般的。他不知從哪裡變出一把小提琴,優雅地擺正、搭弓,任憑細軟的音符從指尖流滑而出。
他什麼時候學會了拉小提琴?紀華寧微微瞇眼,看著這個像永遠神奇的小男友。像在挖掘一個源源不絕的寶藏。在專業的她耳裡,他的小提琴遠不如他的鋼琴出色,可能並沒有學多久,卻是嚴謹得沒有一個錯音,想來也是好好練習過地。想到這裡,她心裡又溫暖又幸福。
林靜藍拉的曲子,紀華寧尤其耳熟。依稀記得那年他九歲,卻已經敢大膽挑戰她引以為傲的小提琴——那時他們合奏的。也就是如今林靜藍手裡演奏地那一曲《天空之城》。他在告訴她,這是他們第一次合奏的樂曲;他在告訴她,時光荏苒,他們卻還在一起;他在告訴她,歲月是一種輪迴,慶幸。她和他都在這裡。有緣的人能長相聚……是的,她聽出來了……16K手機站聽明白了,在無言的樂曲中,一個字一個字地,被他細長的手指輕輕帶出。
一曲畢,場內寂寂無聲,所有人屏息以待。林靜藍從容地走到紀華寧面前,「小提琴真不好拉,練得我脖子都酸了。」
眾人愕然。原以為他會原地跪下順便摸出個鑽戒什麼的,沒想到一張口卻是一句這麼煞風景的話。紀華寧噗哧一笑:「想要趕上我,得再練個十年!」
還記得嗎?當小男孩邁著急促地腳步吭哧吭哧地想追上前面的女孩時,女孩卻對他扮了個鬼臉:小鬼,想追上我?沒門!
小男孩疑惑地歪歪腦袋:明明是天使的,怎麼轉眼就成了惡魔呢?
五歲那年,他想學一樣能和她的小提琴一起發出聲音的東西;九歲,他的鋼琴已經足以配得上她地小提琴。上天賦予他聰慧,也給予他磨煉,他用了整整十年,才走進了那個惡魔,哦不,那個天使地心裡。
他把提琴連弓一起遞到她的面前,屈膝半跪:「下一次,願意再與我合奏一曲嗎?還有下下次,再下次……」
不知是誰輕呼了一聲:「看弓梢,戒指!」
果然,一枚精緻地鑽戒被綁在琴弓的末端,在湊近燭火的地方熠熠生輝,像茫茫黑夜中一顆璀璨的晨星,光彩奪目。
目睹這一幕的女孩無不動容。這般誠摯而獨特的求婚,怕是每個女孩都想擁有的。
紀華寧也顯得有些始料未及,望著那閃閃發光的鑽戒不知該說什麼。望著小藍手捧提琴和鑽戒,深深的眼眸寫著執著,她猶豫了。
也不是沒有想過結婚,只是每一次想,結果都是無疾而終。她是典型的女強人,事業已經足夠填滿她的生活。她什麼都不缺——甚至不缺愛情,她很幸運地擁有著別人羨慕不來的很多東西。然而誰也不知道,在她的心裡是恐懼婚姻的。看到自己的父母從前是多麼恩愛,後來依然走上窮途末路。最可怕的是他們都再次一頭載入婚姻的深淵,如果結婚以前他們知道自己的伴侶以後會和自己分開,甚至能和另一個人,也執行相守白頭的承諾,還有人敢義無反顧地說我願意嗎?
婚姻不是人人必經的交通要道。它對有些人而言是獨木橋,對有些人是康莊大道。
所以,婚姻對於她來說,和一張沒有任何意義的白紙無異。她並非不信任小藍,只是既然沒有意義,又何必去和別人一樣擠那座獨木橋呢?有的人走過去了,有的人在途中搖搖晃晃,有的人,則直接掉入了無限黑暗。
她輕輕接過他手裡的提琴,卻把琴弓留在了他的手中。他看著她的眼睛,像是在問為什麼。
她說:「下一次我還是會和你合奏;下下次,再多次也如此。只是這弓太沉重,我暫時還沒有能力舉起來。」
林靜藍保持了良好的風度。他站起身,將戒指取下放進她的手心,不容解釋。
「我會等你。有一天,我一定會親手將它和所有的幸福一起為你戴上。」
紀華寧感激地笑了笑,自覺有些慚愧。而林靜藍倒真是不惱,只是有些悔。悔什麼呢?就是悔自己引導了她如何在眾目睽睽下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