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int:默契造就最協調的配合,契合帶來最完美的旋律。人與人的相處,就像一首奏鳴曲,每一個音符,都至關重要。
當他們趕到酒店會場的時候人都來得差不多了,整個飯廳鬧哄哄的。兩個孩子剛放下書包就被各自的父母叫了去,任他們自豪地介紹著他們的名字、年齡,然後毫無意外地接受各種驚歎和讚美。
林靜藍的出現顯然比紀華寧更為轟動,因為他更具傳奇色彩。一個年僅九歲的五年級生,一個十分漂亮的天才少年,優秀的紀華寧和他相比倒顯得平凡許多。她壓下心裡那股不是滋味兒,臉上依然掛著甜蜜的微笑,按照父母的指示向各位叔叔阿姨打招呼。
林靜藍個性沉默內向,遠不如紀華寧的討喜,所以當大人們對天才的新鮮感過了,又將注意轉移到乖巧可人的紀華寧身上。他安靜地坐在角落裡喝果汁,看著她巧笑倩兮地穿梭在各種各樣的大人之間。
「各位,各位,」拿著麥克風站在主賓位的正是林宇軒,「謝謝大家捧場來參加我和童夏的party。說起來也是我的私心,想藉機舉辦一次同學聚會,看看多年不見的老友,看看大家現在好不好。」
在場的大多都是他們的同窗好友,有的相識十多年了,彼此非常熟捻。
「在這裡,我要感謝童夏,為我帶來了我們的寶貝——靜藍。」林宇軒手一揮,一束燈光打在了角落裡的林靜藍身上。他琉璃般的眼睛在燈光下光彩迷離,整張臉完美得令人驚歎。
「靜藍的出生為我們帶了新的快樂,家的溫馨。所以,我也要感謝他。靜藍,你從前幾年開始學習鋼琴,今天能不能為爸爸媽媽和各位叔叔阿姨彈奏一曲?」
他放下手裡的杯子,乖巧地站起身來,清脆的童音朗朗:「當然,爸爸。不過,我可以請華寧姐姐跟我合奏嗎?」然後腦袋一轉,對上了紀華寧正在看他的眼。
他沒有說話,但她知道這是在徵詢她的意見。林靜藍學鋼琴不過三四年,就想邀請她一起合奏?她的小提琴此時已經過了九級,正在往更高的目標衝刺。她微微一笑,當是接受了他的邀請——他的挑戰。
林宇軒愣了下,隨即笑道,「當然,華寧的小提琴也是頂好的,我們都聽過。接下來的時間交給你們了。」
會場的設施很齊全,燈光、樂器,如果你有需要,可以請他們的樂手為你演奏。不過眼下,一對小小的樂手正在試音,準備他們的初次合作。
「你想演奏什麼曲目?」紀華寧挑了挑眉,一副「隨便你點」的模樣。
林靜藍想了想,「久石讓的《天空之城》吧,怎麼樣?」
很美妙的歌曲,也很適合這樣年紀的孩子來演奏。紀華寧欣然應允,因為這也是她喜愛的曲目之一。
黑暗的會場之中,所有的燈光都集中到了主賓台之上。穿著初中校服的少女架著小提琴,姿態優美地拉出主旋律。一段獨奏之後,坐在一邊黑色鋼琴旁的小男生,也按下了琴鍵,叮咚錯落的鋼琴聲融合到綿綿的小提琴聲中,整齊而準確,配合得天衣無縫。
《天空之城》的曲調安靜而柔美,空曠婉約淡淡傳開。曲子並不難,但這份感覺卻需要用心表現出來。紀華寧驚訝於林靜藍的鋼琴,並不只因為他彈得熟練。他的鋼琴像在追趕著她的提琴,一聲一聲,都要融入進去。她不得不專心再專心,生怕自己出一個錯。
少女的及肩黑髮合著裙擺微微飄動,少年的側臉沉靜而又完美無暇。這默契無間的配合,這超脫了場合的靈動,讓在場的長輩們深深動容。
很多人日後再提起這個場面,都覺得難以忘懷。也許在台上的兩人不知道,他們恰到好處的交流和那難以形容的契合感,帶給了觀眾們許多的感觸。好在紀如景帶著攝錄機,偷偷抓拍下了這難能可貴的幾分鐘。
當紀華寧以自認為幾近完美的姿勢謝幕致禮,剛跨下台,一群花癡般的阿姨就飛也似地撲了過來——當然,目標是她後邊的林靜藍,她們甚至把她擠得連退了幾步。
「小藍,你彈得好好!聽你爸說你才學了四年?完全看不出來!」又不是什麼很難的曲子,她暗暗不屑。微笑,注意保持微笑和風度。
「小藍,你長大了是不是要做鋼琴家呀?開演奏會阿姨一定會來捧場的!」用不用得著啊?這麼遠的路都為他想好了。嗯,微笑的嘴角有點僵。
「小藍親親,你劉阿姨家的小玲妹妹最近正在學鋼琴——對了,你上次不是見過她嗎?她和你一樣大哦!你以後有空過來教教她怎麼樣?你們小孩子一定能玩得起來的!」這個更絕,看準了日後還遙遠,先把眼前的機會抓住再說。扯了扯麻木的嘴角,她開始準備撤離「新聞現場」。
「抱歉,劉阿姨,我想把更多時間用於學習。」他淡淡回了一聲,精緻的臉蛋依然沒有表情。
劉太太尷尬地笑了幾聲,應和道,「對,對,小藍成績這麼好,平時一定很努力學習哦,我怎麼能耽誤了他的功課呢,呵呵,呵呵。」
天知道他學習的時候根本早就超過了考試的範圍——這個秘密止步於紀、林兩家。
紀華寧無端被林靜藍搶了風頭,滿心不悅地走下台去。這場暗暗的較量她雖然沒有輸,可是原本屬於她的光環此刻全都跑到了他的身上——她的驕傲有些無所適從。她瞟了一眼女人堆中的小男孩,無暇的臉上有一些讓人好笑的無奈拘謹,他似乎很不擅長應付女人。
那麼,我就來幫他一下好——她壞笑了一下,悄悄走了過去。
「其實你週末還是有時間的嘛,」她成功地吸引了那群人的耳朵,「何況你不是誇過劉阿姨家的小妹妹可愛嗎?」
她的一番話說得劉太太面露喜色,極有面子地追問著他是不是真的。林靜藍無聲地歎了口氣,望著悄悄、悄悄挪開步子的紀華寧——
真不知道誰更小孩,誰是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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