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聲音道:「飛兄有空常來親近親近!」
正是上次聽到那個男聲,應該就是鳳絲雲的大師兄封崔漢。
那個被他喚做飛兄的人笑道:「封兄是一代英傑,我們這些跑腿的人一定常來叨擾,只要封兄到時不嫌棄就好。」
風斯聽到這個聲音覺得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不由更加留神的聽著兩人說話。
只聽封崔漢哈哈一笑,道:「飛兄太謙了,以飛兄之才,將來必然超過戴將軍成為聯邦最年輕的少將……」
風斯聽到戴將軍知道說的是戴爾馬,那這個飛兄?心中一顫,不會就是那個飛雲吧?
果然只聽那個飛兄謙虛道:「封兄勿誇我了,我飛雲哪有那個能力超過戴將軍,戴將軍可是雲小姐手下第一少將!」
封崔漢哈哈一笑,也不再多說什麼,兩人邊說邊走逐漸離開了臥室,向外走去。
躲在床下的風斯心中思緒翻滾,當日在卡格爾德,飛雲害死了在場幾乎所有的自由聯盟中人,背叛了凡柔的一片深情,背叛了華薩等兄弟的情義,直到此時華薩的妹妹華楓依舊失蹤著,想到這裡,心中一股殺意湧出,整個人迅速掠了出去。
風斯小心的在屋內閃掠著,一會後終於確定屋內已經沒人,疾速閃出房子,漂浮在上空,試圖發現飛雲的蹤影。
因為間隔的時間並不長,除非飛雲使用了交通工具否則是不會憑空消失的,果然在風斯不斷的搜索之下,終於在鄰街上看見了一個身穿軍服的將官身影,腳步匆匆,風斯心中暗忖看這軍服,他應該就是飛雲。心中一確定便立刻降了下來,避免因為漂浮而再被城內的絕情軍追捕,影響了追蹤飛雲的大事。
他悄然落在那軍官的身後,因為那人腳步十分快速,風斯忙運真氣,不敢超前,便遠遠的跟著,終於在一個拐彎的時候,風斯看見那軍官如刀削出般的俊朗側面,心中確定他正是飛雲。
這裡還是在新省城內,風斯即便心中充滿殺意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飛雲現在的身份是一個軍官,在這裡殺了他肯定會被絕情軍發現,到時候就難辦了。聯邦雖然不管武學界的恩怨情仇,但如果公然傷害聯邦軍官的話,罪名還是很重的。而且看飛雲腳步匆匆的,不知道是去哪裡,尤其是剛從封崔漢那邊出來,難道是和鳳絲雲他們有關的?
想到這裡,風斯便耐心的跟在後面。
飛雲出了新省,來到念迪城,風斯一路跟著,心中疑慮漸增,進入念迪城以來這路越走自己越熟悉。
前面的飛雲似乎很急的樣子,到了一個路口,四處看了一下,腳下一點,竟然直接漂浮上空,身形迅速的向東邊掠去。
風斯這下犯愁了,若論到漂浮速度,飛雲怎麼也不會及的上自己,但是在空中不像地面般有障礙物,一旦上空只要他微微往後一瞟就會發現自己。這可如何是好?
眼睛盯著他飛去的方向,腳下微微抬起,低空飛掠著,這樣即可不被飛雲發現,又可以跟的上他的速度。
但隨著速度的不斷加快,飛雲已經從空中穿過鬧市區了,風斯在下面急得直跺腳,鬧市區人太多,根本不可能做到低空急掠,一咬牙,顧不得周圍的轟動,整個人忽的拔起,迅速往上飛去。
漂浮術對於每人來說都是有限制的,在一定的高度內漂浮,低空急掠與高空飛行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風斯此時一口氣拔起就是上升到一般武者無法到達的高空,這樣做會耗費大量的真氣,但此時為了跟上飛雲也只好這麼辦了。
因為高空氧氣的稀薄以及漂浮者真氣的耗費巨大,所以即便有能力上到那個高度的人也很少會飛上去,此時的風斯便是一個人在高空中快速的往前飛著,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看見了比他低大約數十米的空中有一個人影,風斯一咬牙,再次加速,終於看清那人影就是飛雲。
不一會,飛雲忽然身體一頓,一個縱身,人便落到地上去了。
風斯心中沒來由的一陣顫動,在距他一段距離處也落了下來,一落下來便覺得心神一震,這個地方他昨天剛來過,正是凡柔所住的城東一個住宅區內。
他心中忽有種不妙的感覺,不再跟著飛雲,整個人迅速掠向凡柔住的地方。
凡柔所住之戶是一個單獨的房子,在整個住宅區的左上方,風斯偷偷的伏在邊上,心中仍有一絲希望,希望飛雲不是來這裡。
但不一會,飛雲便急匆匆的走了過來,輕拍了兩下門,門應聲打開,一襲長裙的凡柔臉色蒼白的俏立在門內,眸中射出複雜無比的神色盯著飛雲。
只聽飛雲道:「小柔柔,我來看你了。」
凡柔冷冷道:「你來做什麼?」
飛雲道:「我昨天便收到你來的消息,但因為太忙所以沒走開,今天特別來找你的。來,先讓我進去好嗎?」說著,身體便要搶進門內。
凡柔面無血色的退開了,但門依舊開著,這房子似乎是有特殊材料所作,風斯將真氣遠遠放出,仍舊聽不清楚兩人說話,悄悄的往外潛去,躲在一個人工移值的假山背後,恰好可以看到門內的情景。
凡柔背對著門,飛雲面朝著門外,英俊無匹的臉龐上正堆滿笑容,不停的說著話。
風斯改將精神異力慢慢探出,不一會,終於聽到了兩人的說話聲。
只聽飛雲道:「小柔柔,還記得我們的家嘛?我還一直保留著原來的佈置,就等你搬回去住呢。」
風斯心中暗怒,這人真是不知羞恥,背叛了凡柔後現在又來討好她。
他心中恨不得現在就衝進去一刀宰了他。但凡柔接下來的回答卻讓他大吃一驚。
只聽凡柔輕輕道:「雲哥,我們還能在一起嗎?」
飛雲拍了拍胸脯,一抱摟住凡柔,喜道:「當然,我的小柔柔,我最捨不得人就是你了。現在你總算來了,放心,在這裡誰也不會欺負你的。明天我就去軍部打招呼。」
聽到聲音的同時,飛雲的動作也讓風斯看得一清二楚,風斯腦中嗡的一聲,眼前金花飛舞,整個人彷彿被打了一蒙棍般,混混沌沌。
柔……柔姐怎麼會……
裡面的對話還在繼續。
只聽凡柔道:「雲哥,我……我好想你!」說完這話,凡柔的身體還在飛雲懷裡抖動了一下。
風斯心中僅存的一絲希望徹底破滅,凡柔修長優美的背部曲線此時看去竟是如此醜惡。
他有些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了,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肉體的疼痛比起此時的心痛已經毫無感覺。
風斯站在外面木然的看著飛雲一隻手在凡柔的後背上輕輕撫弄著,耳畔邊的聲音繼續傳來。
「嗯哼,雲哥,門關起來……裡面……」
飛雲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之色,在凡柔胸前重重的捏了一下,跑到門口,將大門一腳踹上。
風斯呆呆的看著大門關上,正要切斷精神異力的探查,但終於還是忍住衝動,抱著最後的僥倖聽著兩人的對話。
一陣衣服摩擦及兩人喘息的聲音。
風斯腦中不自覺的掠過昨晚上凡柔在自己面前露出的佼好身材,心中越發的冰涼。
裡面忽然傳來了一陣呻吟的聲音,風斯終於徹底失望,切斷了精神異力,腦中想起自己昨夜還曾與凡柔有過的親熱,一陣難以遏制嘔吐感湧上來,伸手扶住假山,一陣猛吐,淚水也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嘔吐奪眶而出。
為什麼?柔姐為什麼會這樣?
昨晚記憶的片斷不斷掠過,風斯心中幾乎極力的吼著。
難道就是因為自己無法在肉體上滿足她,她就要去找飛雲?那個背叛過他,害死了兄弟們的畜生?犧牲自己而救我們出去的華薩大哥會安息嗎?一路保護著她的哈爾桑又能安息嗎?她到底有沒有想過她自己在做什麼?
風斯一股衝動湧了上來,心中殺意四溢。
活這麼大以來他還是首次有了如此強烈的殺意!
他雙手扶著假山,慢慢站直身子,臉頰上的淚水吹著風,一片涼意,但他自己已經忘了這些,雙眸通紅的看著那道門,似乎正是那道門害的柔姐變得了現在這樣。
身形颼的一下飛到門邊,一腳抬起踹向大門。
「澎」的一聲,大門竟然被他踢得四面炸開,碎屑四飛。
風斯身形迅速掠進房間,正是昨晚上他曾呆過的房間,地上的衣服亂七八糟的丟著,床上一對裸身男女正大驚失色的看著門口。
他看著床上的情景已經不知道如何思考了,雙眸通紅的看著兩人,從嘴巴中生硬的蹦出幾個字,道:「你們……」
此時,凡柔、飛雲已經看清了來人,凡柔一見來人是風斯,頓時掩面哭泣起來,而飛雲也想起來這小子就是當日在卡格爾德圍剿自由聯盟時多出的一個小子,此時的他雖然光著身子,但他一向自詡身材健美,所以根本不在乎,得意洋洋的道:「小子你想怎樣?趕快給我滾出去,小心我告你擅闖民居!」
風斯不怒反笑,大笑兩聲,道:「擅闖民居?你背信棄義,背叛兄弟,害死手足,這筆帳又該怎麼算?」
飛雲見風斯反應怪異,心中微凜道:「你想幹什麼?這裡是邦都!你別亂來!」
風斯右手上舉,一股光團忽然從食指指尖處湧出,藍色光芒頓時滿溢屋內,冷冷道:「我不幹什麼,宰了你而已!」
飛雲見他手上真氣頓時一嚇,知道這小子不是說假的,站起身來,叫道:「這裡是邦都,你別亂來,我是絕情軍大隊長,雲淺夢的直屬手下,你殺了我就別想再活下去。」
風斯嘴角邊扯出一絲冷笑,道:「這些事情輪不到你管了,你先關心好你自己吧。」話音一落,食指一點,那團不停閃耀藍色光華的光球如一道閃電般打向飛雲。
飛雲慘叫一聲,倒在床上,汩汩的血開始往外湧,整個床單上都開始滲出血來。
凡柔似乎是被慘叫聲驚醒,忙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一切,飛雲正痛得在床上直叫喚。
風斯冷冷道:「剛才那一下是代華大哥所打,斷你右腿。」
又是一團光華從指尖湧出,這種集結成光球並停留在手指上的招數極其耗費真氣,每一秒都在損耗著真氣,但此時的風斯顯然已經不在乎,道:「這一下是代哈大哥所打,你們同學幾載,為了同樣的夢想共事幾載,所換來的就是你的背叛!」
話音一落,光球迅速已經閃出,不停旋轉的光球在空中一分為二,打向飛雲的左右手。
飛雲又是兩聲慘叫,倒在那邊奄奄一息,連慘叫的力氣都沒了,血很快就將整張床都浸染了。
這兩下慘叫似乎把凡柔徹底驚醒了,忙撲在飛雲身上,叫道:「你別殺他……」
風斯看著此時裸身的凡柔,心中竟然又有一股強烈嘔吐感湧出,強忍下衝動,冷冷道:「你是誰?我在殺不忠不信不義之人,關你何事?」
凡柔秀眸瞪大,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風斯,檀口微張,說不出一句話來。
風斯皺眉喝道:「讓開,我要動手了。」說著,又是一股光球從指尖湧出,這次藍光的強度竟然超出前兩次,顯然是風斯含怒施出,已經控制不住真氣的強度了。
凡柔淚水不斷往下流,叫道:「好弟弟,你饒了他吧,他那次也不是有意的,那是雲淺夢故意栽贓給他的。」
風斯重重一哼,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華大哥,孟大哥,哈大哥他們都死了,血債需要血償!」
一頓,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他怒喝道:「滾開!」
凡柔說不出話來,只是伏在飛雲身上死也不離開,秀髮披散,螓首不停的搖著,似是想說什麼,但又說不出什麼。
風斯盛怒當頭,且已經認定了凡柔背叛了所有人重新和飛雲在一起,怒喝道:「既然你要陪他死,那我就成全你們。」話音一落,藍光更加強盛起來,真氣強大的還沒發出便已經讓人感到陣陣寒意。
凡柔抬起頭來,雙眸有些淒迷,一句話也不說,雙膝跪在床上,早已經沾染上了血的雪白胴體就這麼露在風斯的眼前。
風斯一咬牙,心一狠,手指橫著一揮,強大的真氣打向了凡柔與飛雲。
凡柔面上泛出慘笑,眸中不再是剛才的淒迷,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情的射向風斯,檀口似張非張,似乎在說著什麼。
風斯看著凡柔眸中的柔情,心中掠過曾在卡格爾德兩人患難與共的日子,就在光球即將打到凡柔時,他右手向上一揮,那道光球忽的一下改變了方向,沖天而去,轟隆一聲,打破屋頂,衝上雲霄。
凡柔帶著幾分訝然的看向風斯,似乎在問他為何不打下去。
風斯總覺得凡柔有些不對,但又想不出哪裡有問題,但剛才那一瞬間眸中的一片柔情是來騙自己的嗎?
就在他思索時,忽然門口處傳來一陣騷動,五六個絕情軍人闖了進來,喝道:「屋內的人趕快出來,這裡是絕情軍警衛隊第八區第二隊。」
凡柔聽到聲音,迅速的對他指了指上面屋頂的大洞,顯然是示意他從這裡逃走。
風斯冷哼一聲,理都不理凡柔,轉身走向門口,門口幾個全副武裝的黑衣絕情軍人見風斯衣服上沾著血跡的走了出來,全神戒備的看著他,同時喊道:「兇徒趕快束手就擒,你要接受聯邦法律的制裁!」
聽到這句話,風斯心中怒意難遏,剛才沒發洩出來的殺意全部湧了出來,冷哼一聲,身形一閃,以手作刀砍向了靠他最近的那個軍人。
那軍人壓根來不及反應,便被刀氣侵身,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其他五人見同伴瞬間便倒了下來,全部抽出兵刃衝了上來。
風斯順手從倒在地上的軍人身上抽出一把長劍,看造型與普通長劍差不多,但其實這是一把軍方特用的「真流劍」,在特殊的陣勢之下,所打出的真氣會是幾十倍之強。
抽出長劍,雖不似刀那般順手,但也比手指的威脅大的多,似水刀法頓時展開,寒光大盛,綿綿不斷的刀勢湧了出去,劍尖出更是偶爾吐射出刀氣。
幾招不到,這些絕情軍人全部慘叫的倒在了地上。
這時外面又湧出了五六個黑衣軍人,風斯自出道以來還沒如此暢快的大開殺戒,此時心中憋悶,哪裡還顧的上人多人少,劍光一閃,便又衝了上去。
風斯盡展似水刀法的奧秘,但顯然這幾個人比剛才的又厲害了很多,尤其是幾人同時施展手上的劍時,竟然予以風斯攻不進去的感覺,一股強大的真氣牆擋在了門口。
風斯一邊繼續連綿不斷的攻勢,一邊暗聚真氣,剛才一輪刀法施下來真氣耗費也不少,但此時風斯特有的經脈就開始發揮他的好處,真氣一旦耗盡,瞬息即生,如此源源不斷的真氣讓風斯越殺越勇。
那六個軍人雖然能憑著真流劍勉強抵住進攻,但也都已是強弩之末,心中吃驚哪裡來了如此強勁的敵手。
風斯真氣聚好,忽然一聲厲叱,一團藍色光球從手間湧出,夾雜著凌厲綿密的刀氣一起打了過來。
那六人忙用盡全部真氣,運起真流劍,一道白色光牆首次出現在面前,這已經是真流劍的最高境界了,即便在往常的訓練中,這幾人也沒曾練出過「真流牆」,此時他們在風斯的巨大攻勢下竟然超常發揮。
一聲巨響,藍色光球竟然徑直透過光牆,打在六人身上,凌厲的刀氣同時也一刀劃過六人,六人慘叫一聲,血雨四散,飛了出去倒在地上。
血雨撒在風斯身上,讓他從憤怒中清醒了過來,低頭看了看自己,雅心一送給自己的這套衣服上已經沾滿了血跡。
想起雅心一,他心中終於一震,看見身邊倒著的六人,以及遠處剛才被震飛的六人,心中一陣顫抖,扔掉手中長劍,雙手沾滿血跡,忽然凡柔後面呼道:「你快走,他們一會還有人來!」
風斯一醒,回望凡柔一眼,見她已經穿上長裙,身上血跡斑斑,此時正一臉關心的看著自己,心中不及多想,颼的一下飛了出去,騰在空中。
望著不斷變小的房子,風斯歎出了一口氣,看著手上的血跡以及剛才的情景,頭皮一麻,宛如一場惡夢,只想迅速離開這裡,身形不斷的拔高,直往高空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