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大宋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遭遇埋伏
    安心與江傲兩人一路策馬揚鞭,飛也似地趕往延州三川口,就怕誤了時日瞧不上熱鬧。說是瞧熱鬧,其實安心心中揣揣不安,說起來,大宋與西夏的三戰,結果都不算好。可惜了,穿越回去的時候沒有想到過還會再回宋朝,對那些戰爭歷史關注的很少,只顧了去研究趙禎等人的命運。這時,讓安心做個神棍來混日子的話,必定是一代半仙,若是讓她參與戰爭的謀策,只怕還比不上那些武將身邊的小小幕僚。延州,便是今日的陝西延安。快馬加鞭而去,一路上穿府過州的都沒敢停留。安心心下感慨,唐朝時給楊貴妃運送荔枝的活兒真不是人幹的。都說荔枝一日色變,二日香變,三日味變,四日色香味盡去。嶺南到陝西,比餘杭郡更要遙遠,聽說那些荔枝都是整棵伐下運送而去,路上除了經過驛站時換人換馬之外,一刻都不得停留,人也就罷了,真是苦了那些馬兒了!想到這裡,安心不禁輕輕撫了撫跨下的馬匹柔聲道:「馬兒呀馬兒,跟著我,你真是享了福了!」江傲在旁聽了「噗嗤」一笑,道:「馬兒跟了你才是吃苦受罪呢!」安心滿心不服氣,辯道:「我待它多好!一路上,讓它吃細糧,喝清水,有時甚至給它喂些兒酒,天下哪有我這樣好的主人!」說著,瞟了眼江傲笑道:「再說了,我身量又輕,不像某些人,沉得能壓垮馬脊樑!」沉嗎?江傲低頭看看跨下奔馳著的駿馬,不過就一百多斤的份量,哪裡能夠壓垮馬兒?輕哼一聲道:「你那馬是讓途中打尖處的店伙照料的,若是你自己養——看看碧波島上那匹馬兒便知道了!」安心聞言猛咳了兩聲,倒不敢再置一詞。說起碧波島上的馬兒,安心還真是有點兒心虛。她那匹「專乘」,如今肥得像頭豬,渾身上下圓滾滾的,估計連道兒都快走不動了!好馬是騎出來的,要餵養得好,更要時常騎著跑跑,以免馬兒只長肥膘不精壯。可是人懶有什麼法子?安心別說每日騎著它溜彎兒了,即便是打掃清潔馬廄的活兒都懶得做,若不是別人順手替她干了,只怕那馬不止是長得像豬,而是當真要過上豬一般的生活了。不一日,已來到了延州境內。安心與江傲商議著,要易個容換個裝,混進劉平、石元孫的軍隊裡,當個小兵「實地考察」一番。江傲卻不同意,因為安心雖然有他在身旁保護,可是以她現下的身手,自保尚且不能,刀槍無眼,誰知道到時,江傲有沒有餘暇來照料她!若是出了什麼岔子,江傲便可以自刎以謝天下了!「那你說!該怎麼辦?」安心有些不悅,沒見過打仗啊,尤其是沒見過古代打戰,怎麼能不開開眼呢?但她卻沒曾想到,那血肉橫飛,哀號遍野的悲慘場面她是不是能夠受得了。估計到時候就該跳出來大喊不人道了。江傲賊忒兮兮一笑,輕聲道:「咱們喬扮了混進延州城裡去,到時隨便是當個平頭百姓也好,或是幫著守城,豈不是安全得多?」安心眼珠子骨碌一轉,笑道:「只怕現下延州城不是那麼容易進去的!戰爭期間,若是隨意放人進去,混進奸細怎麼辦?」江傲冷哼一聲,仰起頭酷酷道:「你小瞧你家夫君飛簷走壁的本事麼?小小的延州城,又不是東京那高高的城牆,帶個人進去,未必便能難倒我!」「夫君?羞也!讓我瞧瞧你娘子在何處?」安心笑著勒住了馬兒,一躍而下,道:「在這歇一歇,順便喬裝一下。」易容用的東西,她可是走到哪都隨身帶著,隨取隨用。江傲瞧了瞧四下的地勢,見此處倒也近山,有些許樹木遮陰,便也躍下馬來,牽著馬兒在近旁山坡邊找了棵樹拴住馬韁,又取出乾糧、水囊尋個乾淨地方坐了下來。安心抖了抖身上的衣裳,皺皺眉道:「這邊的氣候就是不好,乾燥燥的,一路行來,滿面塵灰。樹木又少,天上一絲雲彩也沒有,這麼熱辣辣的太陽曬著,人都快變成肉乾了。」江傲笑笑不以為意,他自小在華山附近長大,這樣的氣候早已習慣了。而安心,在南方待了那麼久,這兩年又住在氣候濕潤的海島上,自然會覺得這裡乾燥。「你——坐過去點!」安心使勁將江傲往邊上擠了擠,好多佔些陰涼的地兒,接過江傲遞給她的水囊歎息道:「你說我是不是自個兒找罪受?好好的碧波島霸王不做,非要跑到這裡吃灰咽塵的。」江傲淡淡瞅了她一眼,道:「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好了,做了,也別後悔。人生短短幾十年,你若是總操心這個,過不了幾年,白頭髮便會長出來的,我可不要娶個老婆子。」安心柳眉一揚,但是在馬上顛簸了這許久,實在懶得站起來作母老虎發威狀了,輕輕靠著江傲歎息道:「你呀,就是嘴壞。心裡明明巴不得立刻就娶了我,卻愛說這些不鹹不淡的氣人話。」「我——我哪有!」江傲被道破了心事,竟也有些吶吶,別過了臉去不看安心。安心輕聲笑著,掰了一半餅子遞給江傲。這麼多年了,若是還瞧不出這傢伙臉臭嘴壞心裡軟,豈不是愧稱「魔女」了。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閒話,就水吃著乾糧,卻見遠處一道黃煙滾滾而來,耳裡聽得隆隆聲響,安心奇道:「那是什麼?」江傲瞇著眼瞅了瞅道:「像是有一隊兵馬正向著這裡來。」說著,縱身躍上了路旁的高樹,看了看又躍下樹來,急急解馬對安心道:「快走!是夏國的兵馬。」「夏國兵馬!」安心皺眉道:「怎會在此?」「先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江傲四處望望,見此地正是一個山坡,近處倒有一小叢樹林子,當下向著樹林走去,邊走邊道:「先進林子避避,這林子雖小,卻還能暫時藏身。這些兵馬,想必不會進林子來搜的。」「呃——」安心被江傲一拽,想要出口的話語都嚥了下去,再看看遠處,依稀可見人影,馬蹄聲也越來越響,顧不得多說,隨著江傲避進了林子。片時工夫,那一大隊夏國兵馬便已到了近前。安心隔著樹林子偷偷向外張望,看見那黑鴉鴉一片披掛周全,面目剛嚴的兵士,頓時感覺腳底有一絲涼氣直湧上心頭,身上彷彿壓著塊千斤的石頭,如同在做噩夢一般,險險喘不過氣來。丫丫滴!這也太多了吧!估計足有近十萬的人,若是被發現了,別說是打鬥了,一人吐口唾沫也能淹死自己了。江傲伸手緊緊地握住了安心的手,在她耳邊輕聲道:「別怕,有我在呢。」安心心下略定,回顏一笑,低聲道:「他們這是想幹什麼?」江傲沉吟了一會,搖搖頭輕聲道:「前邊就是延水了,看這附近的地勢,只怕這些夏國兵士想要埋伏。」「埋伏?」安心忽然想起司馬池說過,朝廷派了大將劉平、石元孫到延州增援,難道這隊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夏國軍隊是為了埋伏他們?「別擔心,咱們見機行事吧!」江傲唇邊泛出一抹笑意,面對如此眾多的敵國士兵,竟也沒有一絲怯意。話說,這隊夏國兵馬軍容卻也肅穆,十萬人,除了行軍途中發出的腳步聲響與馬蹄的的聲之外,竟連一聲咳嗽也聽不見。但即便如此,這麼多人一起前行的聲音,還是令人心跳加速。腳步、馬蹄聲響像是踩在了人的心坎上,整齊的一聲聲,令人血脈賁張。漸漸,他們行得遠了,卻能見這十萬人開始分散開來,向著四處的山壁掩去。安心被那久久不散的塵霧嗆得幾乎忍不住要大咳特咳起來,捂著口鼻,憋得臉頰通紅,才總算緩過了一口氣。「我們怎麼辦啊!難道在這裡乾站著?」安心開始為劉平的部隊擔心起來,不知怎生才能報個信兒。江傲抬起頭,望向遠處,目光閃爍,忽道:「咱們去延州報信。」這裡,離延州也不過區區十里左右,飛馬趕去,一忽兒也便到了城下。放眼望去,只見延州城夾河而成,城牆矮小,雉堞稀疏,城牆上只零零落落站著些守城的兵士。安心見了,大為搖頭歎息——如此城防,怎麼能抵擋得住夏國這麼多兵馬的進襲?行到城下,守城的兵士卻不肯放行,幾雙眼睛都迷離地望著安心緊急中未曾易容的臉。江傲惱怒起來,一手一個都點了穴道。卻驚動了一隊人馬向著這邊圍來。丫丫滴!搞什麼!還未跟夏國打起來,便要自相殘殺了麼?安心瞪著那領頭的將領,強壓下心頭怒火,急道:「李元昊數十萬兵馬已在三川口設下了埋伏,快些派兵去增援劉將軍,遲了就來不及了!」「你們是什麼人?」那領頭的將領倒也有些威嚴氣勢,上下打量著這兩個看似平民打扮的男女。「我們是大宋子民!」安心嘴裡說著,肚中卻在暗罵,丫丫滴!什麼時候了,還問這些狗屁倒灶的問題,若不是這個年代沒有身份證,安心早都要掏出來塞到這傢伙眼前讓他瞧個仔細了。好說歹說,費了半天口舌才讓這個將領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只見他低頭在那裡沉吟不語。他身旁,又有一副將,對他附耳輕道:「盧將軍,不能輕信他們的話,萬一是夏國奸細,想賺咱們出城圍剿又如何是好?還是先稟報范知州再作打算吧!」那盧將軍搖了搖頭,范知州范雍的性子他最瞭解了,此人膽小如鼠,怯懦無謀,告訴他知曉,只會誤事!前兩日李元昊率軍大破金明砦,逮住守將李士彬,又割了他的雙耳派來一個叫賀真的將領到延州來見范雍,說是願意談和。范雍一見夏國軍隊在城北五十里五龍川口安營紮寨,後隊直接魚家莊,如此浩浩蕩蕩的人馬,十萬餘眾,早都嚇得腿軟,忙不迭和那曾被夏國大軍嚇得號啕大哭的鈐轄盧守勤商議,要派人去談和。若不是都監李康伯寧願抗命求死也不願去與夏國人議和,只怕這延州城,早都落入了李元昊的手中!這兩人,簡直丟盡了大宋的顏面!那盧將軍又沉思半晌,目光炯炯地抬起頭來,一揮手道:「派探子去查!」一聲令下,立刻便有人飛身上馬,向著三川口馳去。那盧將軍又深深看了江傲與安心一眼,沉聲道:「你們在這等著!」說著,自顧自進城去稟報范雍了,不管怎麼說,他是這延州府的知州,若是不知會他一聲,私自帶兵出去,只怕私斷違命的罪名可逃脫不了。安心與江傲對望一眼,各都無奈歎息。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遇到緊急戰況還得層層上報,如何能掌握戰機,贏得勝利?一向都聽說將在外,軍命有所不授,可是瞧眼下的情形,便仍舊是大宋軍制的弊端,以不會軍事謀略的文官來掌控軍權,會打仗的將領卻被冷落在一旁。半晌,那盧將軍臉色通紅,氣沖沖地走出城來,瞧他那臉色,便知道與范雍激烈地爭辯了一場。正巧趕上那去探聽軍情的探子回來,盧將軍只聽他說得兩句,臉色又變,這會是青白交加!只見他雙手緊緊攥成拳狀,咬牙切齒了半天,憋出幾個字道:「傳令下去!整備兵馬,前去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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