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龍 第三卷:江湖 46、何處是你家
    「哎……」蘇小曼回頭看看像狗皮膏藥一樣貼著自己的黃承安,又看看一臉焉白菜表情的寶瓶。一陣無力感突襲而來,她只能更悠長地歎了一口氣。

    想她蘇小曼雖是為逃婚鑽了狗洞下山,但摒棄初衷,她也尋思著要依劍走江湖,做個英氣亦然的俠女。

    怎知這倒霉催的,自從遇到黃承安這夥人後,就沒遇到過好事。

    先是沒錢付賬,面子掃地不說,還要被黃承安譏諷。

    ——那是你自己沒有生活常識,有錢走遍天下,沒錢寸步難行的道理不懂就算了。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江湖經驗教訓還聽少了?!

    呃……好吧,這筆不算。追殺!追殺總是他們惹來的吧!

    也不知道黃承安到底是什麼來歷,讓那些黑衣人那樣樂不思疲、不離不棄、至死不渝地追殺。

    天知道,她連雞都沒殺過,那溫溫熱熱的液體灑上她手臂時的感覺和撲鼻而來的血腥味充斥著她的整個胃腔,著實讓她幾天沒吃下飯。

    這下好了,俠女還沒做成,倒先當了一回縮頭烏龜,硬是沒敢在寶瓶灼熱如火的注視下說出他家主人從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高大威猛、人見人愛,智慧與美貌並在,正義與力量共存的翩翩公子發展成現在這個只有吃奶小娃智商的……呃,「弱智」的成長過程。

    最後,只能由莫離代勞。而她,找了一堆土,將頭深深扎入。

    「不要!不要你,我只要娘子。」黃承安緊緊拽住蘇小曼的衣角,「娘子,安安只要你,不要跟他走。」即使改變了容貌,他的眼睛依然澈若星河,含著淚水撲閃撲閃地望著她,就像一隻害怕被主人遺棄的小狗。

    「哇——」寶瓶看著黃承安愣了半餉,突然如山洪暴發般地哭了起來。

    這下蘇小曼可真是傻了眼了,要說這黃承安現在的心智只有小孩的程度,經常鼻涕眼淚一把流,也是可以原諒的。

    可這寶瓶可是豪氣雲天,武藝一流,被人傷得流血跟流水似的都不吭一聲的俠士啊!

    他現在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形象,讓蘇小曼直覺的心裡憋屈。

    「好啦!別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流血流汗不流淚!」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人不還好好活著,看他哭得跟死了老婆哭喪似的。

    「主子……主子……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奴才該死!是奴才沒能保護好主子!」

    「啪!」一巴掌,「啪!」兩巴掌,「啪!」三……「再打都可以拿來當豬頭肉炒著吃了!」小曼和莫離急忙阻止寶瓶自殘地行徑。打自己也打的那麼狠,敢情黃承安家對僕人也忒狠了點吧!

    「寶瓶兄,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當務之急是下一步的計劃。不知寶瓶兄有何打算?」莫離的話終於讓他冷靜了下來。

    寶瓶沉默片刻,頭越埋越低,半天沒有吭一聲。

    蘇小曼和莫離無奈地對視一眼,頓時都明白了,寶瓶對接下來的路完全沒有打算。

    「咚——」寶瓶突然單膝跪下,對著蘇莫兩人一抱拳,「在下從未拜求過他人任何事,如今,我真是……還請莫兄與蘇小姐助我一把。」

    蘇小曼像發現新大陸似的,驚奇地看著寶瓶。他——他——他竟然——他竟然叫她——「蘇小姐」!他不都是橫眉冷對,大吼著叫她蘇小曼麼?!最客氣也就喚一聲「小曼姑娘」,這還得看他心情如何。現在他的客氣還真是讓蘇小曼極不自然。

    「呃……你還是叫我小曼姑娘吧,一聲蘇小姐叫得我一身發麻。」蘇小曼莫離合力扶起寶瓶。

    「寶瓶兄,恕在下冒昧問一句,你家主子到底是何人物?」莫離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一直查不出黃承安的身份,怕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吧。

    「這……」寶瓶蹙緊眉目,一臉的為難。

    「什麼這啊,那啊的!我說你是不是受刺激太嚴重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了!」蘇小曼忍不住丟給他一個大白眼。

    莫離見寶瓶一臉掙扎,坦誠道,「江湖險惡,我們並不是不相信寶瓶兄。只是,既然我們決定介入此事,是否就應該讓我們明白個中緣由呢?」

    寶瓶目光如炬,一臉嚴肅地來回看著小曼和莫離,把兩人從裡到外看了個遍,就差沒把他們的心臟掏出來看看是什麼顏色的。

    在這樣的注視下存活了四分之一個半個時辰後,蘇小曼撫撫集體立正的寒毛,忍無可忍地嚷道:「你覺得你自己眼睛大還是怎麼的,盯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不相信我們就算了!什麼人嘛,不相信我們,還叫我們幫忙。得,這破事我管不了了,這黃承安還給你,以後你們走你們的陽光道,我們走我們的獨木橋,出門千萬別說認識我。我們走。」說著拉了莫離氣呼呼地就準備往外走。

    真是氣死她了!本著人之初,性本善的高尚品德,她一路冒死保護黃承安,奔波來奔波去的,差點把心上人給奔波去了。

    還好死不死的被人叫作「娘子」,一個大姑娘家,她且不論什麼名節不名節的,反正易容後也沒人知道她的真面目。但那黃承安在莫離面前一口一個娘子的,叫得她那個尷尬呀。

    這樣就算了,誰叫她蘇小曼善良了。但是,受了這麼多委屈,到頭來還要被人用質疑的目光行注目禮,她真的火大了!反正把黃承安交給寶瓶,也算是給他找到組織了,她正好要拉莫離去解決些私人問題。

    咦!怎麼突然走不動了。

    「娘子,娘子,你不要丟下安安,安安以後都乖乖聽娘子的話,嗚……以後安安會好好保護娘子,再也不讓壞人欺負娘子了,我也要走獨木橋,我不要跟他走陽光道。娘子……」小曼回頭,見黃承安臉上的兩行淚水流的跟小溪似的。

    大家設想下,一個八尺男兒,抬頭挺胸那也是一風度翩翩的俊男子,現在卻拉著個女子哭得唏哩嘩啦,像是全世界都拋棄了他似的。你是啥感覺?

    不管大家是什麼感覺,反正黃承安是成功的喚起了咱們小曼的母性溫柔。

    蘇小曼回過身來,放柔身段,思索著怎麼給現在這個智商水平的黃承安解釋眼下的情況。

    「安安呀,告訴我,你到底哪來的呀?」蘇小曼難得的溫柔。

    黃承安身後的寶瓶深深地吸入一口氣,一臉鄭重,像是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決定。「我家主子是京城人士,因要事出門,卻不知怎惹來黑衣人追殺。此事茲事體大,在下只能言盡於此,還望兩位代能保守秘密,著我掩飾主子的身份。」

    「我還當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了,不就是京城來的麼,又不是個王爺將軍的!」蘇小曼撇撇嘴不屑道。

    她看寶瓶那麼慎重,還當是自己遇見了什麼大人物。她初次闖蕩江湖,自然也期待著遇見些個不平凡的事,不一樣的人。這下可好,被寶瓶一盆冷水,從頭頂澆到腳尖。

    寶瓶眼睛一瞪,像是蘇小曼偷了他家媳婦似的,「王爺算什麼,整個天下都是我家主子的!」

    此語一落,整個房間安靜的只剩下四人的呼吸聲。

    莫離眼露訝色,雙唇微抿,帶一絲品酌的意味。

    寶瓶卻像是吞了蒼蠅,嘴巴閉的緊緊的,恨不得拿根針將自己的嘴縫起來。

    黃承安一臉的茫然,似乎不明白大家為何突然安靜了下來,向左看看,再向右看看。最終還是決定把視線鎖定在自家娘子身上,咧著嘴笑得一臉燦爛。

    蘇小曼皺著眉頭,眼珠子一個勁的在眼眶裡轉悠,不知道在思考什麼人生難題。

    四人表情各異,誰都沒有出聲。

    「啊!我知道了!」突然發聲的正是蘇小曼。

    聞聲,三人都把目光駐留在她身上,等著聽下文。

    而蘇小曼此時卻十分悠哉地端起了茶盞,茶霧繚繞而上,她輕抿一口清茶,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瞭然於心的姿態,緩緩道出,「我知道你家主人的身份了,果真是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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