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龍 第三卷:江湖 45、天下第一
    什麼是天下第一?

    有第一江第一山第一宮,卻很少有真的第一人。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武林中人對天下第一高手的競爭之殘酷,遠勝於文人之爭。

    畢竟,文人最多是口誅筆伐,而武人動起手來,動則就是你死我活。

    所以這個天下第一,可沒那麼好當的。

    別人找上門來,可不是送牌匾送銀子送美人,要麼來求助借錢江湖救急,要麼來挑戰想一舉成名天下知。

    所以近百年來出現的天下第一高手,幾乎沒有能活過四十的。

    不是累的英年早逝,就是功虧一簣最後死於非命。

    天下第一高手這個活,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幹得了的。

    想幹的好,那就更難了。

    所以雲玄陽能夠在近十年中一直保持天下第一高手的聲名不墮,也是個奇跡。

    或許像一些人說的,是因為他低調。

    雲玄陽從來不公開參與江湖紛爭,更不會去給人做什麼和事老排憂解難。

    甚至連想挑戰他的人,都很難找到他。

    除非他覺得你有資格作為他的對手,那不用找,他也會自己送上門來。

    像是武當派,他找上門去,挑戰的卻不是掌門人,而是負責金殿香火的一個普通道士,那道士論資歷是現任掌門人的師叔,卻從未顯露過武功,也不曾參加過武當門人比武。直到雲玄陽找上門去,大戰了三百回合之後,那道士雖然落敗,卻讓武當現任掌門人都心服口服,直言相承,自己只怕是連雲玄陽百招都未必走得過。

    雲玄陽一戰之後,往往就消失若干時間,此人行蹤飄忽,當真如神龍見首不見尾,世人只道他為人孤僻,卻沒想到,他居然還有個徒弟。

    所謂人的名,樹的影,雲玄陽的大名一亮出來,那些個黑衣人再無反抗之心,以他們的水平,跟雲玄陽動手,簡直比自殺還來得快點。

    這些人非但沒了之前的囂張氣焰,還老老實實地把寶瓶放下來,恭恭敬敬地找出傷藥給他們敷上,然後乖乖地互相綁縛起來,到那個木籠裡擠成一團蹲著,像一群待宰的羔羊,哪裡還有之前如狼似虎的神氣。

    蘇小曼站在雲玄陽的面前,簡直拘謹的像個小媳婦兒。

    雲玄陽見了她,只問了一句,「你就是蘇小曼?」

    她點點頭,人家居然就沒下文了。

    然後幫著給莫離和寶瓶敷藥包紮傷口,她連眼皮都不敢抬一下,莫離幾次看著她欲言又止,她也沒心思問話了。

    雲玄陽雖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邊,可那眼神一直看著她,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研究什麼。

    蘇小曼忍無可忍,幾乎要發作的時候,莫離才趁著她給他包紮腰間的傷口時,低低地在她耳邊說,「對不起,我曾經向師傅提起過你,只不過——」

    蘇小曼一怔,心跳都漏了一拍,他曾經向師傅提起過她?什麼時候?為什麼?她望著莫離,滿口的酸澀,「說我做什麼?你不是對我沒感覺了麼?」

    莫離輕輕咬了下嘴唇,歎了口氣,「之前說的,那時我以為——對不起,回頭我會跟師傅解釋的。」

    蘇小曼點點頭,咬著牙,用力地紮好繃帶,痛得莫離呲牙咧嘴,卻又不敢哼出來。

    雲玄陽突然開口:「聽莫離說你是鬼醫的徒弟?」

    蘇小曼愕然地回頭看著他,點點頭。

    雲玄陽微微一笑,「西泠山和鬼醫居然會一起帶徒弟,還真是個異數。蘇姑娘,不知你跟鬼醫學藝有多久了?」

    蘇小曼一頭霧水,不明所以地說,「我很小就跟著師傅學藝,不過大部分時間是師傅去西泠山教我,我也就來過神針谷兩三次罷了。差不多學了十幾年了吧!具體時間我也記不得了。師——雲大俠為何問這個?」

    差一點就跟著莫離叫師傅了,蘇小曼喊了一半才急忙改口,小臉已漲得通紅。

    雲玄陽看著她輕輕歎了口氣,「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你跟我的一個故人很像,只不過,不可能的。莫離,你好些沒有?」

    莫離點點頭,「師父,一點皮肉傷罷了,沒事。」

    雲玄陽見他站起身來還有些搖晃,不由皺了下眉頭,對黃承安說,「從籠子裡弄出兩個人來,背著他們兩個走。」

    黃承安嗯了一聲,卻望向蘇小曼,「娘子!」

    蘇小曼頓時大汗,感覺到雲玄陽的視線一下子鋒利起來,急忙拉過黃承安說:「現在別叫我娘子了。」

    「為什麼?」黃承安一臉迷惑地望著她,「你本來就是我的娘子啊。」

    蘇小曼簡直想暈倒算了,但在雲玄陽的面前,又不能暴跳發怒教訓他,只得壓低了聲音說:「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先做事,沒人的時候才可以叫,乖,聽話!」

    「哦!」黃承安點點頭,到木籠那邊拉扯出兩個黑衣人來,見他們嚇得渾身哆嗦,還輕輕拍拍他們的肩膀,「別怕,那位大俠不過是讓你們幫忙背人,沒事的。乖,聽話哦!」

    蘇小曼捂著自己的額頭,不敢再看雲玄陽,真想死了算了。

    雲玄陽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望向莫離,莫離指指自己的腦袋,低低地說,「他受過傷,什麼都不記得了,徒兒幫他易容的。」

    一直在他身邊坐著不動調息運氣的寶瓶突然睜開了雙眼,驚詫地望著莫離,「你幫他易容了?那他原來是什麼樣子,叫什麼?」

    莫離不以為意,隨口說:「他跟蘇小曼一起來的,叫黃承安——」

    「黃——」

    寶瓶全身一震,朝那個看起來傻呼呼的黃承安望去,只見他面目平平,只是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如水,一霎也不轉地跟著蘇小曼轉。

    他早該想到,蘇小曼原來孤身一人,身邊怎麼會突然多了個人,原來是——竟然是——

    他站起來朝黃承安走去,還沒走到他身前就已跪倒,身上的傷口又被他一用力下掙開,鮮血湧流出來,他卻毫不在意,重重地朝黃承安一拜,「主人,寶瓶來晚了!」

    黃承安卻嚇了一跳,尤其看到他頭上的繃帶處又滲出血來,驚叫起來,「娘子——他是誰啊?好可怕!」

    寶瓶抬起頭來,之前那些黑衣人如何用刑都無所畏懼的硬漢子此刻卻是淚流滿面,「主人,你連我也不認得了?」

    說著,狠狠轉向蘇小曼,「你說,為什麼我主人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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