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魔尊的求親,蕭亦軒自然是求之不得,甚至是欣喜若狂地答應了。
而魔尊剛才那話雖然是對著蕭亦軒說的,聲音也並不是很大,然而在場的眾人並沒有來得及離去,個個都聽得真切非常。
今天自儀事以來,魔尊的每一句話基本上都是在抬高青龍宮的勢力。這宮裡任誰都知道,蕭亦軒和青龍龍的關係,從前還只是隔著道冰牆,雖然弄不到一起,面子上卻還勉強過的去。可自打青龍宮出行途中中了歹人的埋伏,弄得非死即傷的回來,與蕭亦軒便是視若水火了,見了面那眼神,恨不得將蕭亦軒生吞活剝的吃了方才解恨似的。
而此番魔尊對青龍宮的諸人褒的褒,提的提,相對的,卻對身為右魔使的蕭亦軒這些年來獨撐大局的功勞苦勞卻是一句也沒提,大夥兒便也都跟著以為,魔尊怕是對姓蕭的這些年來的所做所為有些個不滿,想要換個人來做這個右魔使了。只是礙於他剛剛回來,宮中諸事尚未完全接手過來,還要倚仗著蕭亦軒些,再加上今日人事方面的變動已經很多了,右魔使的位子又非同小可,就算想換也不是那麼容易的,短期之內尚未找到合適的人選,所以今日才沒當面宣佈出來。蕭亦軒的失勢卻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只是時候早晚而已。
卻不料臨了了,魔尊卻突然開口向蕭亦軒求親了。尊主夫人之位雖然空懸至今。說來也是該選個德儀莊重、溫婉賢淑地女子出來了。然而這裡任誰也不覺得,他蕭亦軒的那個草包女兒蕭鳴鳳,能夠擔當的起這個母儀四方的名分。
在場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這品事琢磨人的本事誰也不比誰差,聽了魔尊要娶蕭鳴鳳,立馬便猜想出來,這必然是場政治婚姻,魔尊他孤身在外。多年不管宮中和妖界的事,如今突然不說一聲地回來了,怕是就連他自己,心底多多少少也有些忌憚蕭亦軒把持了多年政事,指不定暗自培養了自己地勢力,已經不能為他所左右了,所以這才急著娶了蕭亦軒的獨生女兒,一來是為了安撫蕭亦軒,二來也有拉攏蕭亦軒以及他背後的勢力的意思。如此看來。青龍宮和蕭亦軒這兩股勢力之間,究竟誰在以後的日子裡更受到魔尊的器重還說不定。甚至於,今後這魔殤宮是由誰來做主的,恐怕都是個未知數。
尚未來得及退場的眾人。連忙拱了手向魔尊道喜,向蕭亦軒道喜。幾句場面話說過,誰也不願再多說一句,多說多錯,恰逢多事之秋。又遇到撲朔迷離的形勢。若想保住脖子上那顆腦袋混個太太平平。還是少說為妙。
氣氛一時有些冷場,魔尊也不在意,擺擺手宣佈了:「今日就到這裡吧。大夥兒忙了一早上,也都累了,都散了回去歇著吧。」令眾人都散去了。
只把木芫清、寒洛和端木單獨留了下來。
木芫清不知道魔尊把她留下來是要做什麼,轉頭看端木,他也搖搖頭,表示同樣不知道。再看向寒洛,也只是點了點頭,示意她不必擔心寬慰了一番而已。
待得其他人都走盡了,寒洛這才從左魔使地位子上起身,抱拳向魔尊施禮道:「尊主大人,可以開始了麼?」
魔尊手支著腦袋,懶懶地點了點頭,表示可以了,自己也跟著站起了身子,示意端木先上前來。
端木依言上前。
魔尊雙手引了法訣,低聲喃喃了幾句,便看到有什麼白色霧一樣的東西緩緩在空氣中升了起來,像一團雲似的飄忽在屋子上空,接著那團雲看是慢慢旋轉起來,跟著越轉越快,漸漸凝成一個形狀分明的怪物,龍頭牛尾,身子似龜,上有細蛇緩緩蠕動,蛇頭跟連在龜殼上地龍頭一齊朝著空中昂首做嘶鳴狀,白色霧濛濛的身子,張著黑洞洞的口,露著尖尖的白色獠牙,看上去很有些可怖n
這白色的怪物在空中現身之後,魔尊站在它身後,雙手平推,低喝一聲:「去。那怪物便立時化作一道白煙,倏地一下沒入端木體內消失不見。
驚得端木和木芫清異口同聲「呀」了一聲。
「玄武宮主莫怕。」寒洛在旁連忙解釋道,「此物乃玄武宮守護式神也。宮裡地規定,只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宮地宮主可以擁有並左右各自相應的守護式神。守護式神既是開啟宮中祭祀聖殿參拜媸蓮女神的憑證,也是助各位宮主修習提升地密寶。端木宮主既然做了玄武宮的主人,這玄武式神自然要寄宿在你體內才是。只是……」
話說到這裡,寒洛卻頓住不說了,只望著魔尊不開口,似乎是在徵詢他的意見。
「我來說吧。」魔尊接口道,「只是上一任的玄武宮主費莫膽大妄為,最後不但自己不得善終,竟連玄武式神也跟著他一同被毀了。所以我剛才只好又做法,重新從媸蓮女神那裡請來了一駕玄武式神為端木宮主所有,希望端木宮主能夠好自為之。」
端木哪敢怠慢,立刻施禮謝了,順帶著表了一番忠心。
接下來便該輪到木芫清了,她剛剛做了青龍宮的宮主,也是同端木一樣,要接受青龍式神的。
寒洛運了運氣,轉眼間便有一道青煙從他身上竄出,慢慢幻化成一條盤旋而上的青龍,依稀便是從前他帶木芫清去青龍聖殿見媸蓮女神像時,從他身上竄出來的那條青龍模樣。木芫清此時才算知道這條青龍地名字——青龍宮守護式神。
寒洛將青龍式神喚出之後。正要招呼木芫清上前接受青龍式神。
不料卻被魔尊憑空將青龍式神收了去。
「青龍宮主的式神,過些日子再受吧。」魔尊揮了揮手,青龍式神繞空盤旋了兩圈,鑽出房頂遁入雲霄而去了。
「尊主,這……」寒洛不解。
「此事我自有定奪。」魔尊並不願解釋原因,隨口打發了寒洛,又說道,「輪到左魔使你了。」
又施法喚出了一隻怪物。龍頭與鳳頭一左一右,龍尾與鳳尾彼此交疊纏繞。魔尊將這龍鳳交疊的怪物又驅入寒洛體內,正色叮囑道:「寒洛,這青龍朱雀式神便歸你所有了,從今往後,青龍朱雀兩宮便由你來率領,萬不要辜負了我的重托才是。」
寒洛忙拜謝了。
木芫清見了那龍鳳交疊的怪物後,心中一顫,忽然開口向魔尊說道:「魔尊大人。我有一事想問,不知當說不當說。」
寒洛不知道木芫清究竟要說什麼,怕她莽撞闖禍,忙使眼色要她不要問了。
「噢?青龍宮主有話要問?不知是何事?」魔尊側頭看向木芫清。目光中並沒有責備的意思,「但問無妨。」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屬下見方才尊主驅入左魔使體內的式神,不由地便聯想到了家父。」木芫清很滿意自己倉促之間居然能夠把這敬稱謙稱用到了位,「所以便想問問尊主,家父當年任青龍宮宮主和左魔使時。是否也曾受過這青龍守護式神和青龍朱雀式神?」
木芫清她的親生父親是九尾天魔狐寒聖一事。剛才魔尊並未沒有當眾說出來。所以當她問了這個問題之後,端木是一頭霧水,不知這事情究竟從何談起。而寒洛是又急又慌,生怕再這樣下去,指不定又鬧出什麼事來。在場四人,只木芫清和魔尊二人不急不躁,不動不語,面對面眼對眼直視了好一會兒。
良久,魔尊淡淡吩咐了一聲:「左魔使,玄武宮主,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要跟青龍宮主說。」
寒洛還想再說點什麼,可是還未等他開口,魔尊兩道冰冷如刀的目光便掃了過來,聲音拔高地「嗯」了一聲。寒洛頓了頓,終於一揖到地,道了聲:「屬下遵命」,和端木一同退了出來。
待他們二人走後,偌大的議事廳只剩下木芫清和魔尊二人,魔尊退了兩步,重新坐下,略有些疲憊地用手指撫了撫額頭,嗓音中也有些暗啞,道:「芫清,你究竟想要問什麼?」
「屬下要問的,方才不是已經說了麼?屬下只是看到尊主驅入左魔使體內的式神,不由得想起了我那個也曾做過左魔使的爹爹,一時間思親情切,想要知道關於已故爹爹的一些往事而已。若是屬下的問題有不妥之處,還請尊主責罰。」木芫清一口一個屬下,一口一個尊主,語氣恭謹而冷淡,說著說著便要跪下請罪。
「芫清!你這是做什麼!」魔尊不知為何竟有些惱了,忙拉了她起來。
木芫清便站了起來,垂首肅手,神態恭敬地很,一句話也不多說。
沉默了一會兒,魔尊的語氣便有些軟了,聲音中竟隱隱有些不太一樣的感情:「芫清,若是沒有旁人,你不用對我用那些敬稱,也不用自稱屬下。」
「屬下不敢放肆。」木芫清低著頭木木地接道。
魔尊皺了皺眉頭,繼續軟語道:「我特許你可以。你喜歡叫我什麼都可以,南宮也好,御汜也好,或者,別的什麼都好,只是不要再稱我為尊主了。」
「屬下不懂。」木芫清依然是一副不冷不熱地反應。
「芫清,我……」魔尊頓了頓,還是決定說出來了,「我雖與南宮御汜不同,然而宿在他體內時,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事情,我卻都是清楚的。甚至於,甚至於,他藏在心裡的感情,在我,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