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翁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回事,幾步湊到木芫清跟前問頭,你剛說的葡萄酒,是怎麼一個做法呢?」
木芫清聽了他這話,便知自己又把他的酒癮勾了出來,遂狡黠地笑笑,貼近了綠柳翁的耳朵悄聲道:「我跟你說,我釀的葡萄酒可好喝了,酸酸甜甜別有一番風味,包你在別處喝不到,這可是我的獨家秘方,輕易不外傳的。這樣吧,你幫我去跟藍老頭多討幾串葡萄,我釀好了葡萄酒多分你幾壇來喝。記得,多討幾串啊,我最後能分你多少壇,可全在於你這張嘴了,你老可明白了?」
綠柳翁初聽說葡萄還可以釀酒,備覺新鮮有趣,這會兒聽木芫清這樣說,肚裡的酒蟲鬧騰地愈發厲害了。他伸了伸脖子,嚥了兩口唾沫,瞇著一雙小紅眼使勁點了點頭,屁顛屁顛地跑到藍籽翁跟前,又是揉肩又是捶背,一個勁地獻慇勤,好話說了一籮筐,無奈藍籽翁吃了秤砣鐵了心,一看木芫清還不打算放過他的葡萄樹,忙一個箭步衝到葡萄架前,張開兩臂挺身護在前面,不停的搖頭晃腦,說什麼也不肯答應,嘴裡嘟囔著:「好你個見酒忘義的綠柳翁,為了幾罈子酒就來算計老夥計。」
「老藍老藍,有話好好說麼,嘿嘿,不過是撥你幾個頭髮鬍子而已麼,又不是要你的命,過兩天不就又長出來麼。」綠柳翁不以為意,依然涎著臉陪笑道。
「平日裡也沒見你這麼積極過。敢情不是要你身上的東西!」藍籽翁一副沒得商量地樣子。
他見藍籽翁依然梗著脖子不肯點頭,心想軟的不行,不如來硬的。遂趁藍籽翁不留意,合身撲了上去將他抱緊了,嘴裡嚷道:「喂,木丫頭,你快去摘呀,摘下來安不回去不由得他不同意。」
木芫清哈哈一笑,忙拽了楚炎一起去摘。
藍籽翁見此情景又急又氣。偏偏綠柳翁抱的甚緊,無論他怎麼掙扎也掙脫不開,無奈之下只得大喊大叫著喊幫手:「喂,你們兩個。哎,老不死的,哎呦,東西。別光站著,哎呦,快過來,哎呦。快來幫幫我呀,哎呦,哎呦。疼。疼。丫頭你下手輕點。
木芫清和楚炎四手並用,說話間便已摘了好幾串葡萄下來。每摘得一串,藍籽翁便「哎呦」叫上一聲,一句話沒說完已是喊了五六聲,加上他急得面紅耳赤的樣子,顯得很是滑稽,樂得一旁袖著手看熱鬧的白枝翁黃楊翁笑得前仰後合,險些岔了氣。綠柳翁也經不住逗,雙手抱著藍籽翁也跟著呵呵笑起來。他這一笑不打緊,手上頓時失了力道,藍籽翁趁機身子一扭,掙脫了出來。
他也顧不上其他三個老翁的嘲笑,三步並作兩步衝到葡萄架下,又拉又拽連攆帶轟地將木芫清跟楚炎趕出了葡萄架,嘴裡罵著楚炎,道:「臭小子不學好,這才幾天工夫就被小情人給帶壞了。我看,往後跟你爹一個德行,都是怕老婆的命!」
罵完,瞥眼瞧見兩個年輕人懷裡捧著地葡萄已是不少,心疼得厲害,跺著腳指著綠柳翁罵道:「嗨,你個老東西你,你,為老不尊,吃裡爬外,出賣朋友,你你你,等著吧,我跟你沒完,遲早把你的那些勞什子酒都給你倒溝裡去,叫你撈不到酒喝,讓肚裡頭的酒蟲鬧騰死你!」罵完還不解氣,又指著白枝翁黃楊翁怪罪道:「你們兩個老東西也是,就會杵在那裡看笑話,跟他一個鼻孔出氣!不講義氣的傢伙,看以後你們有了麻煩我再幫不幫你們!」
綠柳翁雖然心裡清楚藍籽翁也就是發發狠說說氣話而已,並不是真地從此便忌恨上了他,不過做戲要做足,他哭喪著臉對木芫清說道:「丫頭哇,綠柳翁為了讓你釀酒,把多年的老朋友都給得罪了,你可得記住這份情啊。等酒釀出來以後,記住多送幾罈子過來啊。」
從山洞回來以後,木芫清便張羅著要釀葡萄酒了。
先將搶來的葡萄淘洗乾淨了,再將葡萄一粒一粒擺放在提前刷洗好晾乾的罈子裡,鋪一層葡萄撒一層糖,再鋪一層葡萄再撒一層糖,多少由自己口味來定,木芫清認為糖吃多了對身體不好,而且太甜了容易失了酒味,因此每層間只薄薄撒上一層糖而已。一直到一罈子都裝滿了葡萄,便蒙上布,用泥巴密封好這算完成了,很是簡單。
因外頭天冷,為了讓葡萄早點發酵,木芫清把她那一個個寶貝罈子都擱在屋裡,順著牆個擺了
出來進去地很是惹眼,光楚林就滿臉好奇的問了好幾姐,這樣子就算是釀酒麼?那酒呢?從那裡出來呢?」
「當然算是釀酒了。」木清一臉肯定地回答道,「你等著吧,等過上大半個月,那罈子裡的葡萄就都自己化成了水,那是你再嘗,酸酸甜甜還有一股糟一樣淡淡的酒味。要是一時間喝不完,那就用紗布細細地過濾了,封在罈子埋進土裡,喝到明年開春也不會壞。這葡萄酒不但好喝不上頭,還有活血養顏的功效,全家老少不論男女喝了都很有好處的。」
楚林本就很喜歡木芫清,聽她這麼一解釋,只覺得這個木姐姐神通廣大,不僅會做好吃地飯菜,還會釀做這麼神奇地酒,實在是天上地下古往今來絕無僅有一個人了。看向木芫清地眼神中更是添了幾份崇拜,拍手高興道:「木姐姐,你怎麼就知道這麼多呀。我聽我娘說,你原本並不打算在我們家待下去的,還是要回你地什麼宮做個什麼主。可是呀,老天爺眷顧我哥哥,幫他把你留下來了,不讓你回去做那個主了,讓你留在我們家裡頭做我嫂子。那敢情好,你做了我嫂子,那便一輩子也不走了,我也能一輩子吃你做的飯菜了。依著我看,做我嫂子多好啊,比你去做那個什麼主好多了,有我哥疼你,還有爺爺爹娘也都疼你,我長大了也會疼你的。」
小孩子家說話口沒遮攔,不懂得合適不合適,想到什麼便都說了出來,聽得木芫清早害了臊,紅著臉嗔道:「小孩子家知道什麼,淨在這兒胡說八道,去去去,該幹嘛幹嘛去。」
打發了楚林出去,木芫清覺得自己的臉還是燒得厲害,正想拿手去冰一冰,不料斜刺裡突然伸出一雙大手敷在她臉上,同時耳邊有人關切道:「哎呦,燒得這樣厲害,莫不是生病了?」
初時木芫清被嚇了一大跳,正要呼喊,待聽到那聲音後又平靜了下來,厥著嘴胡亂應道:「沒,沒。在屋外被寒風一刮,再進這熱屋裡頭被爐子一烤便紅起來了,過會兒就好了,不礙事的。」
「哦,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是因為林兒的話害臊呢。」那聲音說著轉到了前面來,原來是楚炎不知什麼從哪裡冒了出來,輕輕擁了木清低聲調笑著。
木芫清這才知道原來他早就在屋裡,因她只顧著跟楚林說話,竟沒注意到,想起剛才那一番樣子,也不知道被他在心裡笑了多少遍了,不由得又臊又氣,一面往楚炎懷裡亂拱一面撒嬌道:「你壞死了,來了也不吭一聲,淨看著我出醜了。我怎麼以前沒有發現,原來你竟這般地壞。」
「我是壞,可惜你現在才察覺到,已經來不及嘍。」楚炎俯身在她耳邊低笑道,聲音低沉暗啞,顯得既邪氣,又魅惑,就像一隻調皮的手,瞬間撥亂了她的心弦。
「嘻,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木芫清臉埋在楚炎懷裡,極低極快地說了這麼一句,說完自己也覺不好意思,扭了扭身子,將臉埋得更深了,深得讓她可以透過厚厚的衣物,聞到楚炎身上那男人的味道,一種混合了淡淡的汗味,帶著一絲原始野性的雄性特有的味道,卻讓她沒來由地放心踏實,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會一輩子在她身邊陪著她保護她,絕對不會離她而去。
此時屋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很是安靜,她的話雖說得聲音很低,楚炎卻還是聽見了。他全身一震,不由自主地更加抱緊了木芫清,沉默了良久,終於十分滿足地歎了口氣,說道:「清兒,我愛你。」
楚炎對她的心思木芫清一早就知道,但像此時這樣只用那三個最原始最簡單最樸實無華的字眼來表達對她的心意,這還是第一次。木芫清頓時便向被施了定身術一樣一動不動呆住了,身上彷彿有強大的電流通過似的酥麻一片,過了好久意識才恢復過來,頭枕著楚炎胸口低聲歎道:「楚炎,我也愛你。」
就這樣吧,忘了妖界,忘了神諭,忘了所謂的使命責任,忘了青龍宮裡的一切,從此後便只是玉蒼山竹秀峰上普普通通一個小女子,生生世世都與楚炎像此刻這般廝守在一起,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