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芫清隨楚炎去了竹秀峰,路上簡要說了一番分開後的經歷,聽得楚炎一會兒唏噓一會兒感歎,疼惜之色溢於言表。
待到了楚炎家中,因他父母長輩此刻並不在家中,當晚便只有他兩個人共居同一屋簷下。木芫清覺得氣氛有些曖昧,便借口白天趕路勞累的很,飯也沒吃,簡單歸置了一下便睡下了。
也許是奔波的久了,很長時間都沒踏踏實實睡個安穩覺,木芫清頭一挨到枕頭便睡了過去。
夢中她又見到了那一男一女。那女子已不再奔跑了,而是如依人的小鳥般偎在男子的懷中,依然看不清樣貌如何。男子長身玉立,神色淡然,眉眼間依稀有幾分熟捻,卻想不起究竟在哪裡見過。
女子偎了一會兒,扭了扭身,側著頭問道:「你看我今兒個這一套劍法使得可妙?」聲音清脆如百靈,說不出的悅耳動聽。
「妙子寵溺地笑著,「可是阿參,我看你今天用的這把劍並不是往日那把,這把怎的恁的短小?」
「這個呀……」女子笑著說道,「這把劍是我新得的。是爹爹他用極北極北的地方找到的萬萬年不化的天蟬寒冰,淬以極深極深的火洞最深處的炎火煉成的。因為材料太難得了,便只打了這麼小小短短的一把給我用。爹爹說女孩子家有把劍防身便是了,不需要太長太大,帶著不方便。這劍的名字我都還想好,便巴巴的跑來給你看。你看你看,這劍鞘是爹爹用我家門前那株極粗極粗的鳳凰木做的。爹爹說這鳳凰木乃是天地伊始之初與萬物一起生成,火燒不著,水浸不透。金砍不壞,雷擊不燃。最是有靈氣地了。還說,還說當年刑徽大神送給媸蓮女神的定情物之一,便是,便是開在這棵鳳凰木最尖尖上的一朵鳳凰花……」女子待說到後來,聲音越來越低。似有滿腔地深情卻不便吐露,嬌羞無限。
男子聽了,輕笑一聲,手指輕輕在女子臉龐劃過,聲音似囈似醒,言道:「阿參,改日我也去那鳳凰木的頂尖尖上摘一朵鳳凰花送你,你可喜歡?」
「那,那要爹爹點了頭才行。不然你擅自動了我家地鳳凰神木。小說網…看我爹不跟你沒完!」女子芊腰一扭嗔道,言語中說不盡的幸福甜蜜。
「那我明日便去見你爹爹,要他點頭同意我去摘了鳳凰花送你。還要讓他把你……」
「你……你捉弄我,我不和你說了。」女子說著。從袖中取出了一把短劍自己把玩。只見那劍一尺來長,劍鞘木色甚新。劍身寒光閃閃。
見女子取出劍來,迷迷糊糊間木芫清想到,這樣長短的劍,我也有一把,只是沒她那麼新罷了,劍鞘是黑的,劍身上有好多好多亂七八糟的古怪符號,還有一道血痕,怎麼擦也擦不掉。不然地話,我還真以為她偷了我的赤血劍去跟情郎炫耀去了。
想到這裡,木芫清心裡一驚,下意識想到,莫非,莫非我現在所見,便是赤血劍剛剛鑄好之時的事情?
剛剛想到這裡,便覺一陣頭暈目眩,眼前的情景漸漸模糊了起來,那一男一女的身影越來越淡,越來越淡,再後來便什麼也看不到了。
「別走,等等。」木芫清大聲喊道,猛地一起身,砰的一聲也不知撞上了什麼,疼得她不由自主地又躺了回去,這才驚覺自己已從夢中醒來,頭上身上出了一層細細的密汗。
「喂,你懂不懂事啊,哪有人睡到日昇三桿了,一起身就要撞人家鼻子的。好痛,好痛。」床邊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傳來。
木芫清這才發現原來屋子裡還有別人,忙尋聲去看。只見兩個半高不高地小孩子,年紀還在總角,一個梳著羊角辮,另一個頭髮剛剛扎出,長短不過半寸,分明是一女一男兩個小孩,模樣一般的喜人,穿著顏色相同的小短衣裳,齊刷刷並立站在床邊,兩雙大眼睛滴溜溜地都看著木芫清,彷彿在瞧什麼新鮮好玩的玩意兒。
此刻那小女孩小手捂著鼻子,一臉不滿地沖木芫清嚷嚷著。看來剛才她一頭撞上去地便是小女孩的鼻樑了。
木芫清摸摸自己硬梆梆地腦門,再瞅瞅小女孩那粉雕玉琢般的小臉蛋,心想剛才那一下子一定很痛,看這小女孩玻璃似的一個小人,挨了我一腦門,估計有她受得了,也難怪她看著我一副看仇人是的表情。
忙賠了笑臉沖小女孩說道:「不好意思啊,姐姐剛才不知道你在旁邊。疼不疼呀,要不讓姐姐給你揉揉吧,姐姐一揉就不疼了。」說著伸出手便要去幫小女孩揉鼻子。
誰知道小女孩一閃身躲開了,手依然捂著鼻子,嘴上怒道:「誰稀罕!假惺惺!」
「楚慧!」一旁的小男孩一邁腿,往小女孩直挺挺站了,繃著小臉,小大人似的訓斥著,「你怎麼跟大姐姐說話呢?雖說大姐姐不小心撞了你,可還不是因為你自己胡鬧,任我百般勸你都不依,非要趁大姐姐睡著了,在她臉上畫上幾道叫她出醜。誰知道剛靠得近了還沒來得及使壞,大姐姐便醒了過來。活該你被撞了鼻子,這叫自作孽不可活!大姐姐沒看見還要跟你道歉,哼,我可瞧的一清二楚。你要這樣不講道理,我就告到哥哥那裡,叫他再不要理你了!」「告吧告吧,反正哥哥現在也不稀罕我了。這個女的一來,哥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門心思都在她身上,不停地要我們過來看她睡得可好,醒了沒有,還不讓我們叫醒她!他幾時對我這麼好過?我再也不要跟他好了。你跟哥哥一樣,覺得這女的什麼都好,都護著她,我也再不要理你了!」女孩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說到最後,惡狠狠地瞪了木芫清一眼,一頓腳一轉身,捂著鼻子淚眼婆娑的跑出去了。
這,這又是唱得那一出啊?木芫清目瞪口呆地盯著眼前的一切,好似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小弟弟,你們是誰啊?她一個人跑出去要不要緊呀?會不會出什麼事呀?」
「不礙事的。她指定是跑到娘跟前告狀去了。」小男孩見木芫清問他話,臉上一紅,全然沒了剛才那個嚴肅勁,低著頭靦腆地答道,「噢,我叫楚林,剛才那個是我姐姐楚慧。娘說我們兩個是她從老倭瓜裡一起刨出來,她說她摘了恁大一個老倭瓜,一剖開,就見我們兩個齊並齊在裡面坐著衝她招著手笑。對了對了,娘說這叫孿生子,楚慧比我早從倭瓜裡蹦出來,我便得叫她姐姐。不過我可從來不承認她是我姐姐,她一天瘋瘋癲癲的誰的話也不聽,爺爺、爹娘都治不了她,就哥哥的話她有時還聽些,不過也僅限於哥哥許她好處的時候。我才不要這樣的姐姐呢。」
原來是對孿生姐弟。木芫清心裡暗笑道,也不知他們的娘怎麼那麼能瞎掰,居然說這對龍鳳胎是從老倭瓜裡刨出來的,要是倭瓜裡能刨出這樣嫩生生的小孩來,那天下的倭瓜還不都賣瘋了價去了?由此看來,小時候我奶奶騙我說我是她老人家撈魚草撈回來這種說法可要高明多了,至少不是每個人都有那種運氣和機遇能撈出個小孩子來的。
木芫清強忍住了笑,又問楚林道:「你跟你姐姐都姓楚,那你說的哥哥是叫做……」
「哥哥?哥哥就叫做哥哥呀?」楚林撓了撓頭,不明所以,「我跟楚慧都是稱他哥哥的。不過爺爺爹娘不叫他哥哥,叫他做炎兒。」
「啊,楚炎。你們是楚炎的弟弟妹妹。」木芫清喜道,理順了人物關係後,再看楚林便越看越覺得有些像楚炎了。
「沒想到楚炎還有你這樣可愛的弟弟。」木芫清躍下床,又是捏捏楚林的臉蛋,又是摸摸他的光腦袋,嘴上戲虐道,「不知道楚炎小時候有沒有你這麼可愛。哈哈,他小時候一定也留著像你這樣的光葫蘆,有機會我一定要好好笑話笑話他。」
「不用找機會了,清兒你想笑話現在就笑話吧。」話音未落,楚炎從門口走了進來,臉上掛著笑,眼盯著木芫清言道,「今天一大早,爺爺、爹和娘帶著慧兒、林兒從山下回來了,我已經把你的事跟他們都說了,爺爺說你趕路辛苦了,讓我們都不要擾了你睡覺。剛才慧兒哭著鬧著跑去我娘哪裡告狀,說你撞得她的鼻子生疼,我便知道你已經醒了。訓了慧兒幾句便過來看看。怎麼樣?睡得可還習慣?」
「瞧你說的,什麼叫一聽到我撞了人便知道我醒了,好像我一天到晚禍闖個不停似的。」木芫清假意嗔道,又指著楚林笑道,「你弟弟說他是你娘從老倭瓜裡刨出來的。那你呢?你又是從哪裡來的?」
「我?」楚炎一愣,接著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娘說我是從我爹劈柴時從一斧頭柴火堆裡劈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