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簾妖夢 卷三、山高路遠悲流離 六十四、相識羈旅
    心裡不踏實,再加上睡在床邊地板上的蘿蔔鼾聲震天木清也無法安然睡著。她躺在床上翻燒餅似的翻了好幾個身,終於忍無可忍一骨碌坐了起來,洩憤似的用腳捅了捅睡得正香的蘿蔔。而後者絲毫沒有察覺,翻個身鼾聲更響。

    「睡睡睡,看你睡得這死豬樣,半夜黑心店主摸進來割了你身上的肥肉包包子也不知道!」看著蘿蔔的睡相,木芫清不知是出於嫉妒還是擔心,低聲咒道。

    洩完憤復又躺下,木芫清依然是睡不著,大睜著眼睛默看著床頂上的格子,心裡卻想起了遠在妖界的寒洛。一晃眼自己已經離開妖界這麼多天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事;岳霖翎有沒有及時找到寒洛通知他內奸的事;關於自己的下落岳霖翎應該對他有所隱瞞吧,不知道是怎麼說的,寒洛他會氣自己不告而別麼?

    想了一會兒,甩了甩頭自己倒先笑了:已經答應岳霖翎離開妖界了,也不知道此生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寒洛面,縱然有千般的掛念萬般的想念也於事無補,寒洛他生也好死也罷,開心也好生氣也罷,她木芫清是無從得知了,只是一味的胡思亂想又有什麼用呢?

    雖是這般想,過不多會木芫清卻又開始嘀咕道:立了秋後夜裡天氣已是有些涼了,不知道寒洛他知不知道加些衣服?自從我來了以後寒洛他已經吃慣了我做的飯菜,如今我遠走他鄉,他吃的可好?魔殤宮中危機四伏,暗箭不斷,寒洛他可應付得了?他平日裡不愛說話,可是每每與我聊起來。言語中有時也會流露出些許無奈,我不在他身邊,他心裡悶了煩了可去找誰傾訴呢?都說癡情女子負心漢,日子久了,他會不會就會把我淡忘了?

    如是思來想去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了一陣細微的絲繡之聲。雖然聲音極低極低,但是此時夜深人靜,萬籟俱靜,木芫清聽得十分真切。那笛聲嗚嗚咽咽,時斷時續,仔細聽來,笛聲中雖有獨處異鄉,落寞孤懷之情的。倒也對了她此時的境地心思,頓覺說不盡地親切。

    「寒洛!」木芫清心頭一驚。她想起來了,在華老先生那裡住著的時候,有一晚上她也如今晚這般滿腹心事無法入睡,寒洛便用草葉為她吹奏了一曲,也是這般悠揚婉轉。只是那晚的曲音輕靈空透,飄逸綿長,不像此時這般隱含了孤悶難遣之情。

    木芫清再也靜不下來,翻身下了床。隨手拿件衣服披在身上,踢拉著鞋便打開了門。

    門外,卻是空無一人。

    木芫清不甘心,立在門口靜靜聽了會,發現笛聲原來是從隔壁的房間裡傳出來的。復又鬼使神差地踱了過去,耳朵貼在門上聽了好一會兒,終於按捺不住。舉手敲了敲房門。

    聽到敲門聲,笛聲停了下來,接著有輕輕地腳步聲向門口方向走來。

    門開了,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出現在了木芫清的眼前。溫潤如玉,清新俊逸。因是夜間,已經卸了髮冠,黑色的長髮隨意的散在胸前,長袍半開,領口處露出裡面細布質地的內衣,應該也是夜半無眠而起二人。此時他一手握著紫繡笛,一手扶在門框上,臉上猶自帶著幾分慵懶之色,正疑惑地打量著木芫清,不知她衣冠不整,深夜來訪有何要事。

    見吹笛之人並不是寒洛,木芫清禁不住流露出了失望之色,卻覺心跳地更快,「咚咚咚」跟敲小鼓似的。不覺暗暗驚訝,不知眼前這男子是何來歷,為何自己見了他之後竟會心跳快亂至此?這種心驚肉跳的感覺自打進了這個小鎮就有了,自己本以為是因為擔心旅途地安危所至,可是眼前這個男子看起來溫文儒雅,一副無害的樣子,為何感覺卻更加強烈了呢?

    抬眼見對方臉上閃過一絲薄怒,木芫清忽然清醒了過來,暗暗埋怨自己道:我這是在做什麼呀,三更半夜地穿著內衣就跑來敲一個陌生男人的房門,看著男子臉上的厭惡之情,莫不是將我誤認作是跑來推銷「特殊服務」的小姐了?不知道這裡的客棧是不是也時興這一套。

    想到這裡,她連忙想要解釋清楚,情急之下說出地話卻更加語無倫次:「我……我不是……呃,我就住在隔壁,天字一號房……你的笛聲……」

    男子聽了恍然大悟,略帶歉意地拱拱手賠禮道:「在下深夜無眠,吹聲笛音聊以解悶,不想卻擾了姑娘的美夢,確是在下的不對。在下這就給姑娘賠個不是,還望姑娘海量。」說

    鞠躬。

    「不是不是。」木清連忙擺手制止了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總算是能把話說清楚了,「其實,其實我也是晚上睡不著,偶爾聽到你地笛聲,不知不覺就尋著笛聲過來了。實在是不好意思,打擾了你的雅興,還要請你多多包涵才是。」

    「原來如此。」男子瞭然地點點頭,溫和的笑笑,「原來這客棧裡面輾轉反側難以安眠之人並非只有在下一個而已。」

    「是呀是呀,正所謂人生何處不相逢,咱們這是同命相憐,就是緣份了。」木清陪笑了兩聲,腳蹭了蹭,便要告辭回房。

    「姑娘。」見她要走,男子忙開口叫住了她,見木芫清抬頭看他,略一沉吟,徐徐說道,「姑娘的話說的實在是好,正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既然是有緣份,在下斗膽,請姑娘進得房中來秉燭夜敘。在下誠知,你我素昧平生,此時又是夜間,如此開口邀請你到我房裡來實是唐突地很,只是旅途中孤寂難耐,偶見姑娘談吐不凡,才有此無禮之求。姑娘若是覺得不妥,在下並不勉強,在這裡先行賠罪了。」說著又是深深一拜了下來。

    「公子言談間毫無保留,必是光明磊落之人。兩個夜半無眠的羈旅之人秉燭夜談,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又有何不妥之處呢?」木芫清回拜了一番,大大方方地答應了。

    聽她這麼說,男子眼光有一絲發亮,邊側了身將木芫清讓進房裡,邊有些激動地說道:「想不到姑娘不但談吐不凡,見識更是不落俗套。尋常女子若得在下如此無禮之邀,不是大罵在下是登徒子無賴兒,便是拂袖而去,萬不會如姑娘這般爽快瀟灑。姑娘難道不怕別人誤會,有辱你的清白麼?我與姑娘相見不過須臾,且談不上相識相知,姑娘便對在下深信不疑,敢孤身入我房中,難道不怕在下對姑娘不利麼?」

    木芫清微微一笑,坐定了,侃侃而談道:「公子明明知道我可能會破口大罵你是登徒子,還敢作此邀請,可見也是個大膽地。我答應了與你夜談,就是遂了你的心,你卻還要替我著想,為我曉明利害在先,可見是個實誠的。面對著如此既誠實又勇敢的人,我又有什麼可擔憂的?此時雖是夜深人靜,但這客棧之中住的人怕也不少,你的笛聲能傳入我的房中,那我想倘若你真的心懷不軌,意欲對我不利,我的呼叫聲應該也可以傳入別人的房中吧,我又有什麼可怕的?至於會不會有辱清白,那都是世俗人的看法,真心待我之人必對我深信不疑,呵護有加,無關乎清白之事;假意待我之人終有一日要尋些個理由棄我而去,清不清白的只是托詞借口而已,就算此處他尋不著,也必要在別處尋出來的;至於其它世人的看法,我又不認識他們,他們對我,我對他們都不過是匆匆過客而已,一時半會便要忘記的,又何必去在意不相干之人的看法?」

    「姑娘今晚這番言語可謂是有膽有識,見解不凡,嗯,簡直是振聾發聵,在下今日得見姑娘可謂是不虛此行,三生有幸。」男子口中感慨著,看向木芫清的眼神中已是多了幾分仰慕。

    「呵呵,你這話說得也太誇張了吧,都快把我誇成聖人了。」木芫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立掃剛才那番瀟灑之態,倒又添了幾分調皮之色,「我常聽人說,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又說,朝聞道,夕死可矣。我要真像你說得那樣見識不凡,嗯,現在已經是晚上了,你已經可以放心去死了。」

    「可是,我為什麼要去死呀?」男子迷惑地撓了撓腦袋,根本聽不懂木清在說什麼。

    看來這個笑話夠冷的。木清在心裡默默歎了一聲。旋即笑著說道:「咱們也別老是公子姑娘的稱呼了,聽著多彆扭呀。既然是秉燭夜談,那也算是認識了,認識了就算是朋友了,我叫木芫清,不知公子如何稱呼呀?」

    「在下複姓南宮,全名喚做南宮御。姑娘若嫌麻煩,稱我南宮或是御都可。」男子彬彬有禮地答道。

    「哦,你姓南宮?那你可會武功?可是絕世高手?」木芫清心頭一動,忙問道。

    「在下確實識得一些拳腳功夫,絕世高手談不上。」南宮御笑著謙虛道,接著不無疑惑地問道,「今日初次見面,不知姑娘是如何得知在下會武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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