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簾妖夢 卷二、處身青龍風波惡 五十七、強成之親
    費錚回到席上,也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只費莫喝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去哪裡了?怎麼這會兒才回來?」

    「回父親大人的話,角木宿主她有些不勝酒力,孩兒陪她出去散了散酒。」不等木清反應,費錚已經搶先答了出來。木清聽了心裡暗笑,她滴酒未沾,哪裡來得不勝酒力?不過她逃席也是因為受不了費錚的粘勁,現在由他去應付他老子,也算是怨有頭債有主了。

    費莫聽了也不再追問,點了點繼續喝著他的美酒,他今晚心情似乎格外的好,酒一杯接一杯地喝,也沒有往日的話多,時不時還會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喜意,惹得木芫清直想問費錚他老爸是不是要納個年輕貌美的小妾給他做後媽了,怎麼跟吃了笑豆似的樂得不行。想費莫平日裡多嚴肅的一個人哪,沒想到酒醉後笑得這般沒風度。

    「喂,木姑娘,在下剛剛替你解了一圍了,你要怎樣感謝我呢?」剛剛坐下,費錚又跟塊膏藥似的貼了過來,低聲戲虐道。

    見他主動替自己解了圍,木芫清本還想著也許他這個人也並不是那麼可惡,正打算著要不要秉著大人不記小人過得態度跟他冰釋前嫌呢,沒想到屁股還沒暖熱,他又不正經起來了。木芫清立刻打消了跟費錚和好的念頭,瞪他一眼,沒好氣道:「謝?施恩莫忘報,大恩不言謝,這些個聖人之言費公子你不知道麼?」

    「噢?還有這種聖人之言?」費錚一愣,倒不像是裝假,「敢問木姑娘,是哪位聖人說的?」

    木芫清也是一愣。哪位聖人?無非就是孔子孟子老子孫子等等的百家諸子嘍,她怎麼記得住?轉而一想才反應過來,這裡哪有什麼孔子孟子老子孫子百家諸子的,怕是也從未有哪個高人曾經說過這麼高級的至理名言,費錚自然不會知道了。

    不過木芫清可不會就這樣輕易承認是自己的失誤。她眼珠轉上一轉,當即決定將小學語文老師地殺手鑭借來一用。只聽她先是冷笑兩聲,繼而用十分鄙夷地語氣對費錚說道:「呵呵,想不到費公子還真是孤陋寡聞,連這麼有名的句子都不曾聽說過。我看,你還是先回家讀上兩年書再出來混吧。」

    果然,此言一出,費錚的臉立刻便呈現出紅一陣白一陣的不穩定狀態。訕訕地答了一句:「木姑娘見多識廣,在下自愧不如,唯有佩服,佩服。」說完,不漏痕跡地挪了挪屁股,離木芫清遠了一些。

    酒過三巡。有侍者魚貫上前,撤去了眾人桌上的殘酒剩羹,重新布下了新鮮地菜餚和美酒。就連木清的桌上也擱了一小壺陳年佳釀,擺酒的侍者還特意為她斟了滿滿一杯擱在她面前後方才退下。

    「如此良宵。當痛飲盡興才是。來來來,大伙都把杯子舉起來,咱們共同乾上一杯。」蕭亦軒飲得正在興頭上,見重新續了酒,又舉起了杯子邀酒。

    如今他也算得上是魔殤宮的最高領導人了。領導發了話,底下的人哪個敢不從?大傢伙忙都擱下了手上的筷子,停止了交頭接耳。端起了酒杯。

    只有木芫清忐忑著不敢去端面前的那杯酒。

    「只需挑上一些擱在酒裡飲下,不出半個時辰便全身無力,手腳不聽使喚。縱是貞節烈婦也抵不過這藥性的猛烈。」

    「我要睜大了眼睛仔細瞧著那賤人,看她這回熬不熬得住你陳大夫特製地烈性的藥性!」

    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她呢。

    自打那壺酒擺在了她的面前,木芫清的耳邊便迴響起陳大夫與前房日宿主蕭鳴鳳在廂房中的談話。依她的瞭解,蕭鳴鳳不是一個可以耐得下性子地人,既然已經得了藥粉了,那動手也就在今夜了。剛才上來斟酒的那侍者怕也是蕭鳴鳳的人了,難為他守候在外間觀察了那麼久,卻只看到她木芫清整整一個晚上滴酒未沾,就算逢了有人邀酒,也只是擱空舉了空杯沾唇示意而已。想必已經急壞了吧,所以才不惜引起別人的注意,故意斟滿了酒才退下地。這樣一來,木芫清杯中有酒,便不能用空城計掩人耳目了。

    「角木宿主,右魔使大人敬的酒,你怎麼不喝呀?」躊躇間,對面一直沒有出聲的陸一翔涼涼地開了口,聲音雖不算大,卻足以將坐在上首的一眾人等的目光吸引到了木芫清身前那個依舊盈盈滿滿地酒杯上了。

    這陸一翔一開口便給她扣上了一頂「不給領導面子」的大帽子,一下子

    逼到了不喝不行的死角,一點通融地餘地都沒有。將狗兒的下落告訴陸一翔,算是把他給得罪死了。此人話雖不多,卻每每語出驚人,句句皆中要害,蕭亦軒聯合上費莫都拿他沒奈何,更何況她木清這麼一個無權無靠的小丫頭呢。

    沒辦法了,木芫清把心一橫,抬頭回望著那些注視著她的眾人,揚起一個明媚無害的笑臉,解釋道:「呦,真是對不住了。我剛嘗的那個菜滋味兒真是不錯,我正尋思著是怎麼做出來的呢,大夥兒知道,我愛好這個。沒想到這一出神,竟沒聽到右魔使大人說的話,該罰該罰。我這便滿飲了此杯,可好?」

    說著話便伸手去端酒杯,誰知一閃手沒有端穩,將滿滿一杯酒都給灑在桌上了。

    「哎呦,這,這……我怕是有了些醉意,竟連小小一個酒杯都端不住,可惜了這好酒。」木清又驚又慌,忙放下了酒杯,慌亂著又去端酒壺,口中慌亂道,「還好這裡還有一壺,右魔使敬得酒我是一定要喝的……」話沒說完,又一個「不小心」,失翻了酒壺,裡面裝的瓊漿玉液頓時汨汨而出,流了一桌子都是。

    「哎呀,這,這可怎麼辦才好?我,我怎麼這麼冒失呢,白白辜負了右魔使大人的一番美意。」木清又是無助,又是無辜地嚷道,眼神中寫滿了內疚,彷彿在跟大家解釋道:「你們都看見了,我真的不是不想喝酒,實在是不小心之過。」

    「區區一壺酒而已,角木宿主不必自責。」蕭亦軒連忙拿出了領導者的大度姿態,揚手招了招外面,朗聲吩咐道,「來呀,將角木宿主的席面撤了,另開一席。」

    看著剛才斟酒的那個侍者極為鬱悶地過來,怏怏地端走了那壺下了藥的酒,木芫清心裡很是得意:哼,小樣,你以為把酒斟上端到了跟前,姑奶奶就非喝不可麼?想當初同學聚會時那酒喝的,白酒啤酒葡萄酒換著樣的輪番上,敬酒的罰酒的邀酒的替酒的什麼樣的勸酒詞沒有,姑奶奶還不是照樣能矇混過關,滴酒未沾,還能倒過頭來把勸酒的給整趴在地上。而那右魔使蕭亦軒怎麼說也是堂堂一個高級領導人,萬不至於為了一杯酒就記恨上她木芫清的,就算真的記恨上了也不怕,反正他從來也沒給過她好臉色看,而她也一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不在乎再多添這麼一條的。

    那侍者雖然辦砸了差事心裡不痛快,手腳卻還算是麻利,不多一會兒便收拾停當退下了。

    蕭亦軒領著大夥兒又喝了一巡酒,放下了酒杯,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大夥兒知道他這是又要開始講話了,忙停止了喧嘩,豎著耳朵聽他說些什麼。

    果然,全場靜下來以後,蕭亦軒朗聲說道:「之前我說過,今兒個設的這個宴,今日設這個席的目的,一來是接風洗塵,二來是大傢伙兒也該好好聚聚,第三便是要讓大夥兒一同見證宮裡的一樁天大喜事。現在時候也不早了,大夥兒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也該是宣佈這件喜事的時候了。」

    蕭亦軒說到這裡故意一頓,意味深長的看了看費莫,又看了看陸一翔,接著又看了看岳霖翎,費錚,最後把目光停在了木芫清的身上,衝她高深莫測地笑笑。

    「這件喜事便是……」蕭亦軒收回了目光,暗自運了運氣,說話的聲音比剛才更加響亮,「玄武宮宮主費莫的長子費錚費公子,與青龍宮角木宿主木芫清二人,郎才女貌,門當戶對,實乃天作之合,今晚……」

    木芫清腦子轟的一下炸了,她千算萬算也沒想到,蕭亦軒居然會在這個時候,當著眾人的面給她亂點鴛鴦譜,還編得頭頭是道,彷彿她跟費錚早就眉來眼去私訂了終身似的。蕭亦軒後面說了些什麼她根本聽不見了,只是機械似的扭轉了頭看著周圍的人群。

    只見有人詫異,有人瞭然,有人驚喜,有人捂嘴暗笑,有人滿不在乎,就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她說上句話反對這門親事。

    岳霖翎!木芫清忽然想起了岳霖翎,來魔殤宮之前,岳霖翎滿口答應過必要時候會替她說話做她的靠山的,怎麼這會兒卻不見她動靜?莫非乍聽之下,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木芫清滿懷著殷切的希望看向岳霖翎,指望她能在此時挺身而出,替自己說上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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