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習慣了一種黑暗就會發現黑暗原來並不黑暗。在漆黑的夜色裡,許大山可以清晰地看到妻子美麗的臉龐還有那雪一樣潔白的胸脯。屈指數來結婚已有三個年頭,許大山從來不敢奢望夜色裡亮著燈光,把妻子從頭至腳地一寸一寸地欣賞,在他的眼睛裡妻子是一隻貓而他天生了一副鼠膽。許大山和美鳳的每一次房事他都跟做賊似的,每一次他都擔心美鳳會不高興會在他盡興著的時候,忽然地賞給他兩個耳光把他充滿尷尬的臉色從身上攆下去。雖然如此許大山依然覺得幸福暢意,自己畢竟擁有了鄉村裡最漂亮的一個女人。
在一個極容易產生夢的晚上,許大山睡的並不塌實,他希奇古怪地夢到了一個白胖的女人,那個女人敞露著胸懷用一對大奶來誘惑他,也許他身體裡的某一種衝動得不到緩解,確實需要一陣濛濛細雨來灑脫一番,他幾乎是沒有一絲猶豫地撲上去,把那女人掀翻在地……
許大山甦醒過來的時候臉頰上已然泌出一層冷汗。他甚感夢裡的荒唐著實有點對不住妻子,他想和妻子說上幾局道歉的話,但他發現身邊的妻子已不見了。許大山知道妻子有一個早起的習慣,她一定是去茅房裡方便了。他炸雷似地喊了幾聲也沒有聽到美鳳的動靜。許老太太聽到動靜也過來查問原由。許老太太從許大山的懷裡接過孫子,這時候也許是到了該餵奶的時間,因為吃不到奶小孫子帶著雷聲似地大哭。孩子的哭聲像一把把剛錐在許大山的心裡刺的流血。
許大山慌亂地披了件衣服,趿拉著一雙拖鞋滿世界地亂轉也沒有尋找到任何有價值線索。美鳳失蹤了,小鄉村的上空立刻飄揚起一條轟炸似的新聞……
在美鳳離家出走後的第十天上,許大山忽然收到了一封來自北京的信件,信件是美鳳發來的。美鳳在信裡說:我在人生的路上接受了太多的失敗,但不甘失敗的我依然想從失敗的地方挺直身軀,或許我迷失了方向,或許我的方向會贏來眾多人的嘲笑,然而我不會理睬,我會照著所選擇的道路一路走下去……
許大山看完美鳳的親筆信件,眼淚馬上就流成河了。許老太太更是操著她的破鑼嗓子大罵不止,一嘴的唾沫星子噴的許大山滿臉都是。美鳳走了,美鳳帶走了許大山一顆歡樂著的心。是呵,這世界上還沒有一個女人令許大山這樣為她牽腸掛肚,他是愛她的,假如他是一個國王的話,為了她他寧可江山不要。美鳳朝著自己嚮往的地方義無返顧地向前走了,身後遺留下來的只有痛苦和絕望。許大山品嚐著苦蓮一樣的生活,心裡原有的幸福被無情這把利刃接連刺了幾刀。沒有幾天,許大山就因為思念美鳳這個江山美人憔悴瘦弱了許多。許老太太心疼兒子,一日三餐的時候盡量做一些趁口的飯菜,但許大山食不甘味對現有的一切竟然表現的無動於衷。
許老太太明白兒子此刻的心靈已為一個女人徹底的破碎,她眼睛裡望著兒子望著兒子一雙沮喪臃腫的眼睛,禁不住咬牙切齒暗暗地咒罵美鳳這只害人不淺的狐狸精。
許大山嘴裡含著香煙聳垂著腦袋,一口一口吐出來的煙霧把一間屋子都瀰漫了。或許是被煙氣熏到了的原因,懷裡的孩子開始大哭不止。許老太太從許大山的懷裡接過孩子,臨邁出屋門的時候還滿口心疼地勸解著他:想開一點。
許大山向母親投去感激的一瞥。許大山耳朵裡的哭聲漸漸地止住了,數天下來這個命苦的孩子,似乎已經習慣了奶奶對他的愛撫。
許大山忙著把煙盒裡的最後一根香煙點燃,這一根香煙在嘴裡還沒有叭咂幾口就被他擲在地上,他忽然間想到了要去北京尋找美鳳,而且這一個想法是任何一個想法也動搖不了的。他要去尋找美鳳哪怕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她尋找回來。
美鳳的離家出走讓他嘗盡了離別的苦楚,他在心裡的汪洋上努力地拼湊著一條小船,他要乘著這隻小船順風南下去北京尋找美鳳。去尋找他已經失落的江山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