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羸了,入侵者先生,你要我們給你指明一條明路,卻不知道你要去哪?」嘴上說著「你羸了」,但這卻是一個語言上的陷阱,為了讓眼前這個男子降低戒心,蒙面女子明白,男人是一種英雄主義傾向嚴重的生物,他們喜歡征服,喜歡被人肯定,所以她便投其所好,至少在還沒有瞭解眼前男子的心性時,不妨從大方面出發,蒙面女子自知自己沒有一點反抗的武力,但有時候,智慧是比武力更有強大的武器。
馬嘯風臉上表情不見變化,並沒有被蒙面女子一句話就打消了戒心,儘管這兩個女子身上沒有半分靈動,可能夠在一個入侵者面前保持這份冷靜,已經足夠讓馬嘯風刮目相看了,而冷靜的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是危險的,這無關乎他們的戰力,而在於他們的智慧和意志,能夠冷靜處事的人,馬嘯風相信他們都有一份不錯的智慧,再觀其這個蒙面女子先前的種種表現,馬嘯風突然有些後悔,他應該讓這位小姐繼續暈迷,而單單挾持旁邊那顆青澀的小蘋果便可以了。
可是,觀這女子的說話神情及身上自然而然散發的大度之氣,馬嘯風判斷她在聯盟中的地位應該不低,而地位不低的人,總會知道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東西,這也就使得蒙面女子比小蘋果要有價值得多,因此馬嘯風不得不硬著腦袋繼續和蒙面女子玩著套話的遊戲。
「不知道,這裡是聯盟的什麼地方?」馬嘯風不答反問,這是打亂女子節奏的一種方法,如果對方要套他的話,那麼便為被他的反問打亂,然後在問話中突然插入自己最終的主題,更容易讓對方來不及深思而作出回答,那麼,到時女子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就更容易判斷一些了。
「玄武湖……四禁地之一,位於聯盟北面的玄武湖,由二十一個湖泊組成,湖與湖之間有僅足兩個船身通過的水徑,這樣說夠詳細了嗎?」蒙面女子的話語中沒有聽到一絲不愉快,似乎並不氣惱馬嘯風打亂她剛才的問題。
但蒙面女子這份淡定從容,卻讓馬嘯風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這個女人對此地相當熟悉,再加上她本身的氣質,有可能是四禁地玄武湖中的要人,也有可能是某個隊長級人物的妻眷之類的,如果像她這樣的人失蹤得太久的話,一定會引起別人的懷疑,那麼可以從她離開的跡象追蹤到此處,而此刻她的從容和淡定就像是在施展著緩兵之計,而且還是不動聲色地施展著,馬嘯風突然有一種自己一頭栽進陷阱裡的感覺,而且還是自己自願的那一種。
「好吧…我承認,我太小看你了,小姐。我要去中央玄黃院,麻煩你帶我離開這個玄武湖吧,我沒有時間在這裡和你玩無間道式的對話,你我都是聰明人,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的,對嗎。」馬嘯風一手輕輕搭在蒙面女子的玉頸上,只要他願意,輕輕一用力就能夠折斷這女子脆弱的脖子,如果她的回答表現出一絲遲疑的話。
蒙面女子在心裡暗暗歎了一口氣,便如馬嘯風剛才所想,現在已經是黎明,如果她的父親在早餐時沒有見到她的話,自然會發派人手出來尋找,而且現在不是入侵者出現在聯盟裡的敏感時期,她的父親大有可能親自出馬,那麼只要她用話把眼前的男子纏在這裡,有八成以上的機會能拖到父親來到,可惜,眼前這個男子即不好色,在智商上也不差她多少,而比諸自己,眼前的男子卻多了一份絕對的武力。
再好的計謀,在絕對的武力面前是一文不值的,這便是所謂的一力降十會,當馬嘯風看穿了她的緩兵之計時,便說明她已經輸了。
「難道你打算讓我們這樣帶你離開玄武湖,何況畫舫被你弄翻了,你叫我們怎麼離開由二十一個大小不同的湖泊所組成的『玄武湖』?」說變臉就變臉是女人的專利,前一刻還軟聲細語,這一刻卻如同氣急敗壞的潑辣女子,蒙面女此刻的表現就像是陰謀被拆穿的小女人所應該表現的表現,可如果馬嘯風真這樣認為的話,那麼蒙面女暗中又扳回了一局,作出這種表現,無非是要馬嘯風以為她還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在自以為是的陰謀被拆穿後便變得失去理智。
所謂的陰謀,便是一個接一個的套往對手身上招呼,直到讓對手自己套死在套內為止,蒙面女子一個陰謀被拆穿了,但卻可以借勢放下另一個陰謀,只要讓馬嘯風小看她這個女子,她便已經等同羸了一半,故意示弱,有時候也是反敗為勝的一種方法。
事實上,蒙面女子可謂是成功了一小半,因為馬嘯風現在也覺得很頭痛,他分不清這個女人是否在做戲,如果是的話,那麼她大概可以問鼎奧斯卡大獎了,那不同的話語和神情在切換的時候是那麼的自然,完全沒有一分造作的味道。
這是蒙面女子遞出的「招」,現在正要看馬嘯風怎麼去回應,只是無論馬嘯風怎麼回應,卻大有被動之嫌,馬嘯風咬了咬嘴唇,決定把鐵石心腸的壞人這一角色演好,於是他把手從蒙面女子的脖子上移開,改而放在旁邊那小蘋果的頭上,頓時,蒙面女子身體為之輕抖。
「再重申一次,我沒時間陪你玩這種遊戲,現在我只給你兩個選擇:一,帶我走出玄武湖並指明前往玄黃院的方向,那我會放了你們;二,我現在先殺了這小丫頭,讓你看著由於自己的自作聰明,而讓身邊的人枉死的下場!」馬嘯風這番話其實也是一場賭博,賭的是這蒙面女子不會犧牲自己的下僕,賭的是這氣質大度的女子沒有那種一將功成百骨枯的覺悟,同時,賭的也是人性,其實他心裡也沒有把握,如果換作正常人的話,一般是不會作出這種犧牲,可這是刺客聯盟,被稱為黑暗中的行者,在這樣的環境下,人性究竟會不會受到污染,馬嘯風沒有多大的把握。
所幸,他似乎賭羸了。
「……你羸了,在這百蓮湖的東面有一個快艇停泊碼頭,我可以帶你去,所以,請你放開小朵……」說得近乎有點咬牙切齒,此刻話中的「你羸了」已經不是剛才那話語的陷阱,而是真正承認馬嘯風確實捉到了她的要害,蒙面女子已經知道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她已經不再具備和馬嘯風玩文字遊戲的機會,因為她現在的表現,等同於把自己的死穴暴露在敵人的眼中,儘管她知道只要犧牲一個小朵,大有可能把馬嘯風誤導向死亡的邊緣,可小朵即使是下人,卻是一個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孩,她不忍心,也沒辦法做到如此喪失人性。
馬嘯風在這時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已經小勝一場的他,於是把放在小蘋果頭上的「魔爪」收了回來,在聽到自家小姐為了自己而妥協後,小朵兩眼淚汪汪,極具煽情的效果,然後又用殺人的眼光看著馬嘯風,但對於這類就算盯著自己一天也沒有一點實際殺傷力的東西,馬嘯風基本無視。
既然人家已經答應自己帶路離開玄武湖,那麼馬嘯風也自覺不能做得太過份,讓兩個女子幾乎半裸的行走於樹林裡,馬嘯風多少有點過意不去,於是兩套樣式繁複的宮裝被他撕掉了大半,變成了如同連身短裙一般的衣服在馬嘯風適當地以靈力作用之下,濕透的衣裳在十分鐘之內變得乾爽起來。
接過如同被烘乾機烤乾的「短裙」,兩女臭著臉,也沒說一聲感謝之類的場面話,就把變得另類的衣裳往自己身上穿,穿戴完畢之後,馬嘯風先把一些可能會暴露行蹤的東西清理了一下,然後非常紳士地讓蒙面女在前面帶路,而他自己則走在最後,走在中間的則是丫頭小朵,馬嘯風這樣的安排已經在暗示蒙面女不要耍花樣,他隨時都能夠把小朵置於死地,當然,走在後面的馬嘯風還有一個工作,便是掩飾自己三人走過的腳印。
於是在他成功地扮演壞蛋之後,經過一個鐘頭多一些的跋涉之後,一個湖邊的停泊場出現在馬嘯風眼中。
走出了樹林,在百蓮湖的另一面,由白色的樺木建成的船隻停泊場上,安靜的湖面之上安置著兩艘快艇,從快艇明亮乾淨的船身來看,應該是屬於那種長期護理的精良用品,把兩女置於自己視線所及的範圍內,馬嘯風在其中一艘快艇之上檢查了一番,快艇上的汽油很充足,看著油箱滿溢的模樣,已經足夠開上好一陣子了。
檢查完畢後,馬嘯風讓兩女上船,在他還沒有離開玄武湖之前,這兩個女人都是人質,以確保在和玄武湖人員接觸的時候,馬嘯風有足夠迴旋的餘地,當然,前提得這蒙面女子是大有身份的人才行。
便在馬嘯風開始啟動快艇的時候,百蓮湖湖面上,十艘架著自動重機槍的快艇正駛進了大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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