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我們都小看她了啊……」低沉的話發自黑袍人之口,他盯著校場中的相柳,眼神裡透著凝重:「以高速進入對手的死角,同時瞬間收斂了全身的妖力,在那一刻,她便等同於虛無的存在,能夠應對她的攻擊,便只剩下戰鬥的經驗和身體的本能而已……很危險啊,那樣子的話,等同把戰鬥交給了運氣……」
「會死吧,如果躲不過的話……」馬嘯風的臉上滑過了冷汗,剛才的瞬間閃躲過後,心臟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要是剛才躲慢了半分,估計他已經變成了屍體了。「即使妖氣量只有千年妖的份量,但依靠著數千年的戰鬥經驗,卻仍然遠遠地拉開了差距嗎……」
「妖氣量?」相柳像是聽到一個什麼可笑的話題,她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笑得連眼淚也流了出來:「原來你那份殺死我的信心,是建立在我的妖氣量上啊……真是好好笑啊,什麼時候,力量的多寡成為了衡量一個對手的標準了?人類…真是膚淺啊……」
下一刻,她又從馬嘯風的眼底消失。
幾乎是相柳消失的同時,馬嘯風連想也不想,就跳開了原來的位置,但疾速轉身,剛才的位置上卻沒有相柳的存在,馬嘯風一呆,接著後腦上傳來溫柔的觸感,像是女子的手輕輕按在自己的頭上一般。
瞬間,馬嘯風幾乎無法呼吸…因為,相柳就在自己的身後!
「所以說你們膚淺啊…難道我的攻擊方式就那麼的乏味,難道每一次我只會出現在你後邊,而不能像現在一樣,只是站在前面等你自己撞上來嗎……」相柳的頭俯在馬嘯風的耳邊,像親密的戀人在說著悄悄說。
馬嘯風拳頭握得咯咯響,雙眼銳芒一閃,就要一肘後撞,但那按在腦袋上的纖纖素手卻突然發力,巨大的力道連大象也得給按倒在地,何況馬嘯風可沒有大象那樣巨大的身體,所以沒有一點意外的被相柳一按到底。
碰一聲,相柳把馬嘯風的臉全部壓在了地面之上,馬嘯風的整張臉都被埋入校場的沙地上,他拚命地想撐起身體,但後腦上那柔弱的五指卻擁有著千斤巨力,硬是壓得他動彈不得。
得意的相柳舉起另一隻手,手掌對準了馬嘯風的心臟:「好了,現在乖乖不要亂動哦,你那充滿活力的心臟,我現在就收下了……」
眼看馬嘯風就要血濺五步,黑袍人已經想出手,但突然出現的一聲清吒卻讓他打消了主意。
「妖孽,住手!」
頭頂上突然傳來龐大壓力,相柳不得不停下正要插進馬嘯風心臟中的手,低歎了一聲:「煩人的蒼蠅可真多啊……」
毫無懼色的回頭,在相柳的眼中,一道巨大的劍之虛影正當頭落下,那巨劍之影中,透出讓人窒息的劍意,相柳的臉色稍微凝重了一些,但是…也只是稍微而已。
伸出手,像抓著什麼無害的東西一般,相柳一把抓住巨劍的劍尖,巨劍似乎不甘為相柳所制,不斷嗡嗡作響且震動著,相柳眉頭一皺,終收回壓著馬嘯風腦袋的手,然後捏成小小的拳頭,最後一拳敲在巨劍劍影之上。
噹的一聲傳開,那沒有實質的巨劍,卻傳出有如暮鍾一般的聲音,然後一道道裂痕以相柳的拳頭為起點,迅速蔓延到整一把巨劍之上,最後如同玻璃般碎成了千百光片。
姬冰心胸口一悶,在半空中便吐出一口血,然後才飛落到了地面。
她在馬嘯風和黑袍人走後,便第一時間奔下了觀星塔,再朝著馬家大院馳來,卻在躍入大院中時,便看到馬嘯風即將喪命的場景,瞬間,姬冰心使出了上清歸元劍,只是減退了十年功力的她,儘管勉強用得出這招合萬千劍意為一身的絕式,但威力卻及不上對陣凶獸檮杌時的一半,在大打折扣之下,被相柳隨手破去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畢竟人家可是比檮杌更厲害的妖怪。
趁著相柳破去上清歸元劍的時間,撿回了一命的馬嘯風從地上彈起,然後倒掠回姬冰心的身邊,看著她嘴角蜿蜒的血線,馬嘯風雙眼中透出擔心的神情。
「沒事吧?」
馬嘯風的關心讓姬冰心心中一暖,她搖頭,眼睛卻沒有從相柳身上移開,只因為對方太危險了:「沒事,只是強運上清三絕,受了一點內傷,以我現在的狀況,三絕式是無法使用了……可能,幫不了你什麼忙。」
「不要緊,殺她,我自己來便可……」馬嘯風活動著右臂,積蓄著攻擊的力量。
另一邊,相柳好整以暇地看著兩個對手,她的臉上露出小女孩委屈的模樣,說:「你們幹嘛整天開口閉口都是要殺人家,人家明明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嘛。」
「什麼事情都沒有做?」馬嘯風眼角在抽搐,心底的怒火因為相柳的這一兩句話似乎又有沸騰的趨勢。「一夜之間,殺了二十幾人,還吞食了他們的靈魂,還說什麼事情也沒有做?如果不是我們來得及時,那麼這裡又會多添兩條人命,這也叫什麼事情也沒做?」
馬嘯風的責問,卻連讓相柳變變臉色也做不到,大妖兩眼望天,毫不在意的模樣讓馬嘯風差點就要暴走:「什麼嘛,吃上幾個人類算得上什麼事情啊。」
「不算什麼事情?那可是人類,是活生生的生命,你有什麼資格剝奪他們生存的權利!」馬嘯風雙目赤紅,朝著相柳大吼。
但得到的,卻是相柳的冷笑:「說得真是大義凜然,什麼生存的權利……難道你們人類殺雞宰羊時,有在乎過它們生存的權利嗎?你們人類,有在乎過食物的感受嗎?別引我發笑了,自稱為萬物之靈的你們,做的只不過是和我們同樣的事情罷了,我可不認為吃掉幾個食物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你……」相柳的話讓馬嘯風為之語塞,讓他找不出話來反駁,於是那對相柳堅定的殺意,也出現了那麼一絲迷茫。
「這是一個沒有必要爭論的問題,因為人和妖兩者根本就是不同的立場,對你來說可能只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對我們來說,卻是不被允許了,事情就是這樣簡單,因為我們的對立自古以來便是如此,妖怪殺人,人殺妖怪,這本來就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何來那麼多對和錯!」沒有馬嘯風的迷茫,姬冰心有的是上清宮自小灌輸的觀念,這個觀念已經在她的心中根深蒂固,即使面對相柳讓人無法反駁的話,姬冰心的心卻沒有一刻迷失了方向。
「沒有那麼多的對和錯,我所要做的,無非是幫那些被你吃了靈魂的人,討回一個公道而已!」對著相柳說的話,卻像是在提醒著馬嘯風一般,姬冰心長劍一抖,人化作了一道白色的光影,以心中的信念驅使著手中的劍,姬冰心一劍刺向相柳的心口。
但堅定的信念,並不能拉平實力上的差距。
如同看著不懂事的小孩一般,相柳的臉上浮起無奈的神情,輕描淡寫的一掌拍在姬冰心的劍上,在外人看來毫無難度的動作,在姬冰心看來卻嚇了一跳,因為她看似簡單地朝相柳刺出一劍,但劍鋒和力道卻在不斷改變著,以微小不可察的速度變化著自己的攻擊軌道,但相柳卻輕易的看破了她,然後在瞬間拍中了她的仙劍。
巨大的力道沿著長劍灌來,姬冰心就算一百個不願意,也只能止住腳步,身體一旋,化去相柳的掌力,長劍再揮時,卻發現眼前失去了相柳的身影。
「在看哪裡呢……」輕輕的聲音來自姬冰心的左側,相柳像惡魔一般的笑著,在姬冰心還反應不過來之時,肩頭側撞在姬冰心的心窩口。
心臟像被一柄巨鐘撞上一樣,相柳那看似柔弱無力的一撞,卻讓姬冰心差點以為自己被一輛大卡車輾上,身體不受控制地拋跌,人在半空,便已經噴出數口鮮血,再落到地上時,姬冰心連提劍的力氣也沒有了,減退了十年的功力,她連相柳認真一戰的資格也沒有。
相柳看向姬冰心,赤足才伸出一小半,卻又收了回來,因為另一方的攻擊已經殺至。
凝聚了雷力的拳頭盯定了相柳的腦袋,那沒有減弱,反而有所增強的殺意讓相柳不得不打消繼續追擊姬冰心的打算,大妖回頭,看向馬嘯風堅定的臉。
馬嘯風的右拳上是高凝聚的雷力團,這份力量可不是姬冰心那鬆散的靈力可比,相柳無法像剛才一樣輕描淡寫的破掉馬嘯風的力,因此,她稍微認真了一些。
同樣打出一拳,相柳的拳頭上灰色的光點迅速集中,然後在馬嘯風愕然的眼神中,和他泛著雷光的拳頭轟在了一起,同樣高凝聚的妖氣團瞬間壓制了馬嘯風的雷力,沿著馬嘯風的手臂向他的體內經脈吞噬。
馬嘯風腳尖一點,迅速和相柳拉開距離,同時鼓動體內的靈力阻攔相柳的妖力,卻在兩力相碰時,相柳的妖力突然散成千萬氣團,讓馬嘯風擋無所擋,突然四散的妖氣團瞬間攻擊馬嘯風的五臟六腑,他吐出一口血,然後一聲大吼,讓體內的靈力瞬間收縮,然後再以氣海為中心,把靈力朝著身體各處炸開,爆發的靈力把相柳的妖力通通往體表逼去,於是下一秒,馬嘯風全身一震,身體的毛細血孔幾乎同時受傷,一股血霧從他體內噴出,瞬間,馬嘯風便成了一個血人。
以幾乎自殘的方式逼出相柳的妖力,馬嘯風看向大妖,臉色難看的說:「剛才的是…妖力高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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