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之途 第一集 第四章 交配試驗
    半妖人的交配試驗在深夜進行。

    魏毅非常重視,他特地從西昆大學借調了兩個生物學的在讀博士生,孫耀祖和金礪,臨時擔任黃文淵的助手,另外,還通知了R集團軍軍長方振華。

    方振華和參謀長沈劍,親自趕到西昆研究所,這讓魏毅有些受寵若驚,但同時他也擔上了一份心事,萬一試驗搞砸了,軍長面前可不好交代。

    方振華是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離觀察半妖人。

    大衛是一隻半人半狼的怪物,他長著一隻狼頭,眼珠像兩顆橘黃色的寶石,頭頸以下部分是人類的身軀,手長腳長,渾身肌肉鼓鼓囊囊,像小老鼠一樣竄來竄去,充滿了旺盛的精力。

    凱薩琳卻跟她的哥哥正好相反,她是一條吊桶粗細的蛇精,通體長滿了閃閃發光的鱗片,頂著一個美女的腦袋,嘴裡不時吐出細長的舌頭,模樣比大衛更加詭異。

    沉劍倒抽一口冷氣,他望了軍長一眼,低聲說:「這些半妖人跟我們在蒲順口碰到的完全不一樣1

    方振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解釋說:「他們出生在研究所裡,沒經過特殊的軍事訓練,半妖人的訓練非常殘酷,有些項目甚至會徹底改變他們的外貌。」

    黃文淵有一點緊張,他向魏毅望了一眼,得到他的點頭許可後著手進行交配試驗。但一開始試驗,進行得並不順利。

    按照預定的計劃,他通過排氣管道向觀察室裡注入了大劑量的麻醉劑,凱薩琳的體質非常敏感,只吸入少許就昏迷過去;但是大衛反應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拚命揉著眼睛,猛烈地搖晃腦袋,雖然有些站立不穩,卻遲遲沒有失去知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十五分鐘以後,方振華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他皺起眉頭向魏毅問道:「你們使用的是什麼麻醉劑?」

    魏毅說:「是H115吸入型神經麻醉劑,在他們四個月大的時候試用過一次,效果相當好。大衛……他現在已經發育成一頭成熟的狼妖,也許他的抵抗力比以前大大增強了。」

    黃文淵繼續推動操縱桿,加大麻醉劑的濃度。許勝男提醒他說:「H115型麻醉劑可能對他的神經造成永久性的傷害,你不要操之過急1

    黃文淵有些急躁,搶著說:「我知道,沒事的,還沒到臨界劑量1

    許勝男注意到他的手微微顫抖著,原來他心裡也非常緊張。

    麻醉劑在空氣裡的濃度越來越大,大衛終於支撐不住,「撲通」摔倒在地。

    黃文淵鬆了口氣,立刻減小麻醉劑的用量,等了大約十分鐘,紅外線生命探測儀顯示他們的體溫正常,呼吸有規律,心臟跳動緩慢,處於深層昏迷狀態。

    一切正常!

    黃文淵擦擦額頭的冷汗,開啟通風設備,把觀察室裡殘餘的麻醉劑抽出來,同時鼓入新鮮空氣。

    然後他按下一個紅色的按鈕,打開了凱薩琳所在觀察室的大門,守在一旁的孫耀祖和金礪全副武裝,從頭到腳裹在防護服裡像兩枚蠶繭,抬著一副擔架迅速衝了進去。

    他們顯然已經演練了很多次,動作非常熟練,孫耀祖抱起凱薩琳的頭,輕輕放在擔架上,然後兩人一起搬動她的身體,整整齊齊地盤起來。

    就在這時,凱薩琳的頭顱微微轉動一下,似乎已經從昏迷中甦醒過來,孫耀祖僵立在原地不動,金礪大叫一聲,飛快地向外面跑去。

    對講機裡傳來了黃文淵嚴厲的聲音:「站住!她還沒醒!這是無意識的抽動1

    金礪慢慢收住腳步,抑制住緊張的情緒,戰戰兢兢回頭看了一眼,凱薩琳果然盤在擔架上,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長長吁了口氣,小心翼翼地走回去,和孫耀祖一起抬起擔架,快步走了出來。

    黃文淵見他們的腳跟都有些發軟,腳步不穩,不由失望地搖搖頭,嘴裡小聲嘀咕說:「這些大學裡的學生……素質真差勁1

    他又按下一個綠色的按鈕,打開了大衛所在觀察室的大門,孫耀祖和金礪抬著擔架走進去,把凱薩琳遠遠地放在草地上,躡手躡腳地退後幾步,像逃命一樣跑了出來。

    黃文淵關上了大門,回頭望了魏毅一眼,意思是可以進行下一步試驗了。

    魏毅輕輕吁了口氣,沙啞著嗓子說:「繼續吧。」

    黃文淵嚥下一口唾沫,推動另一枚操縱桿,向觀察室裡注入了麻醉劑的解藥和F型激素吸入劑。

    許勝男時刻注意著紅外線生命探測儀,他們的體溫漸漸升高,心跳也在加快。她向黃文淵比了一個正常的手勢。

    黃文淵關閉了人工照明,大家圍在監視器前,觀察著紅外線攝影機傳來的圖像。

    凱薩琳的身體呈橘黃色,很明顯她並不是完全冷血的動物,這跟普通蛇類不同,大衛的身體呈橘紅色,體溫要比他的妹妹高很多。

    他們漸漸從昏迷中甦醒過來,似乎有些茫然,尤其是凱薩琳,她感覺到自己處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空氣裡有一種特殊的氣息,令她騷動不安。

    黑暗並沒有影響到半妖人的感官,反而給了他們一種熟悉的安全感。

    很快他們就發現了彼此的存在。大衛和凱薩琳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們試探著進行交流,一個從喉嚨深處發出陣陣低吼,另一個扭動身軀嘶嘶叫著,相同的血緣使他們感到親切,但半妖人的本能又提醒他們要保持距離。

    從監視器上可以清楚地觀察到,兩條身影在猶豫、試探、接觸,漸漸熱烈起來,他們的體溫都有不同程度的升高,呼吸急促,血流加快,終於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黃文淵握緊拳頭低聲歡呼了一下:「成功了1

    大家都十分高興,連方振華和沉劍都露出了激動的神情。

    許勝男沒由來地想起了原始社會的雜交和群交,想起了王室貴族的亂倫,想起了公豬母豬配種,想起了馬和驢產下騾子……

    她感到一種深切的悲哀和憐憫--觀察室裡的大衛和凱薩琳,跟人類同樣是有智能的生命體,他們暴露在紅外線攝影機的鏡頭下,喪失了作為半妖人最基本的尊嚴。

    整個交配過程持續了十七分鐘,大衛在凱薩琳的體內排精三次,彷彿耗盡了所有生命,疲倦地癱倒在地上。

    凱薩琳卻依然精神奕奕,她突然目露凶光,緊緊地纏住他的身體,像鐵箍一樣越收越緊,細長的舌頭不斷舔著他的臉頰,頭部開始慢慢變形。

    「糟糕1

    黃文淵大叫一聲,急忙打開所有的人工照明,把監視器切換到普通攝影機。大家看到了畢生都難以忘懷的一幕。

    凱薩琳的頭顱已經變形成一隻巨大的蛇頭,佈滿了銀光閃閃的鱗片,她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倒鉤狀牙齒,上下頜分開幾乎超過了一百八十度,似乎要把大衛活生生吞下肚去。

    黃文淵急忙向觀察室裡注入H115吸入型神經麻醉劑,希望能來得及挽救大衛的性命。

    就在凱薩琳開始挪動上頜骨、顎骨和翼骨,吞食她的嫡親哥哥的時候,她突然失去了知覺。

    此時許勝男已經把悲哀和憐憫的情緒拋在了腦後,她冷靜地分析說:「凱薩琳的反應跟自然界中的某些動物相似,比如說螳螂,她應該已經受孕了,所以需要吃掉雄性,補充孕育幼兒所需的蛋白質。現在必須把他們分開飼養,希望大衛平安無事。」

    黃文淵回頭望著孫耀祖和金礪:「你們把凱薩琳抬出來,放回原來的觀察室裡,有問題嗎?」

    看到了剛才驚人的一幕,金礪再也沒有勇氣接近凱薩琳了,他像波浪鼓一樣搖著腦袋,表示說什麼都不肯去冒險了。

    黃文淵歎了口氣,這種事情是不能勉強的,他只好向孫耀祖說:「那就我們去吧。」

    二人換上防護服,戴上頭罩,抬起擔架走進觀察室,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凱薩琳從大衛的身上解下來。

    孫耀祖把她盤在擔架上,黃文淵順便檢查了大衛的情況,還有呼吸,狼妖的生命力非常驚人,窒息幾分鐘應該沒什麼大礙。

    他們把凱薩琳放回到原來的觀察室裡,氣喘吁吁地回到控制室,累出了一身大汗。

    許勝男指著紅外線生命探測儀說:「這是凱薩琳的圖像,看她的腹部,有很多原先沒有的小紅點,我想那就是剛剛形成的受精卵。」

    黃文淵吃了一驚,問:「有這麼快?」

    許勝男點點頭說:「是的,這就是半妖人在生理上的特殊之處,跟所有已知的生物都不一樣。如果F型激素起作用的話,應該能確保胎兒正常發育,等八個月的妊娠期過後,我們就可以繁殖出更多的半妖人了。」

    方振華對整個試驗的成功非常滿意,他說:「你們需要建造更多的觀察室。魏所長,如果經費方面有什麼困難,儘管向我們提出來--只要能得到更多的試驗樣本,付出多大的代價都沒關係。」

    軍長的重視讓魏毅感到很興奮,他不自覺地向他行了個軍禮,說:「是!我們一定不辜負軍長的信任1

    母以子貴,凱薩琳理所當然成為了整個西昆研究所裡最珍貴的半妖人,黃文淵把每天的例行工作移交給孫耀祖和金礪,自己集中精力照看凱薩琳和她肚子裡的受精卵。

    在這期間,許勝男繼續著她的試驗,也有了非常驚人的進展。

    魯克在短短的一個月裡,看完了所有的幼兒啟蒙讀物,他能夠咿咿呀呀說一些簡單的句子,但詞彙量極其有限,沒辦法表達更複雜的意思。

    不過,這已經遠遠超出了許勝男的預計。

    到目前為止,他所接受到的知識只相當於一個學齡前兒童,但是他的智能和學習的潛力是任何人都無法估量的。

    由於要指導孫耀祖和金礪進行日常觀測工作,照護其它的六個半妖人,許勝男不能再親自教魯克識字了,她決定培養他的自學能力。

    這天清晨,許勝男把一冊小學一年級的語文課本丟進觀察室,故意遠遠地躲開。通過監視器,她看見魯克慢吞吞地把課本拾起來,拍去灰塵,坐在池塘邊上,背靠著香樟樹,悠閒地翻開了第一頁。

    他似乎並沒有對許勝男的消失感到意外,對此許勝男有些莫名的失落,但她隨即振作起精神,投入工作。

    下班的時候,她來到魯克的觀察室前,他仍跟清早一樣,一本正經地看書,連姿勢都沒有變過。許勝男敲敲防彈玻璃,用極緩慢的語速大聲說:「你--看--懂--了--嗎?」

    魯克站起身來,不緊不慢地走到她跟前,隔著防彈玻璃揮了揮手裡的課本,用一種跟他年齡不相符的低沉聲音念道:「天氣涼了,一行大雁向南飛,有的排成人字形,有的排成一字形……秋天來了。」

    他念得很慢,但吐字非常清晰,只是語調裡沒什麼感情。他還沒有學會人類的感情。

    許勝男的眼眶濕潤了。魯克注意到她的神情有些異樣,但是他並不理解她的感觸。

    他歪著腦袋想了想,一字一句地說:「看完了,還要1

    許勝男沙啞著喉嚨說:「你等我一會兒。」

    她轉身快步衝進控制室,隔了很久,再出來的時候神色已經鎮定了很多。她把兩本新的課本丟進觀察室裡,柔聲說:「不要著急,時間有的是。」

    魯克並沒有急著把新課本打開。他從看過的書裡撕下一張彩圖,用修長的手指疊了幾下,折成一隻簡單的紙飛機,隨手一丟,目不轉睛地盯著它在半空中滑行,最後飄落到池塘的水面上。

    他喃喃地說:「大雁,飛1

    許勝男一顆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了,她激動地問:「你……是怎麼做到的?」

    魯克從地上撿起一本︽幼兒折紙訓練︾,翻到「紙飛機的疊法」一頁,反轉過來壓在防彈玻璃上,說:「魯克自己學的。」

    許勝男又問:「你把書撕了,以後想看怎麼辦?」

    魯克指指自己的腦袋說:「都在這裡,不會忘記的。」

    許勝男把這一切都詳細地記錄下來。她覺得自己選擇魯克一點都沒有錯,魯克給了她回報,所有的辛苦沒有白費,她是由衷的喜悅和欣慰,她為魯克驕傲!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魯克翻閱著許勝男給他的課本,像一塊海綿,不知疲倦地吸收著人類的知識。他的學習範圍並不局限於語文,還學習數學、物理、化學、生物、政治、歷史、地理、美術……

    許勝男在興奮之餘,一種深切的憂慮在她心裡慢慢滋長:「這樣優秀的半妖人,難道要在牢籠裡關一輩子?等待他的命運究竟會是什麼呢?」

    隨著知識的積累,駕馭語言能力的提高,魯克開始和許勝男交談一些更複雜的話題。有一天他突然問:「為什麼我被關在這個透明的牢籠裡,而你們可以享受自由?」

    對此許勝男早有心理準備,魯克遲早會提出這個問題的,但當她不得不做出回答的時候,許勝男突然發現早已準備好的說辭是多麼的無力。

    她不願意欺騙他,就像母親不願意欺騙自己的孩子一樣!

    魯克從她的沉默裡找到了答案。他柔聲說:「我不是人類,我們並不是同類,對嗎?就像你給我看的課本裡說的那樣,我充其量只是人類的夥伴。

    「不過我一直都很奇怪,我能夠為你們做什麼呢?馬可以拉車,狗可以看家,貓可以充當寵物,蜜蜂能夠提供蜂蜜……可是我不具有這些功能呀1

    一種異樣的情愫在許勝男的心中湧動,她感到痛苦,就像有什麼東西咬噬著她的心臟。她費力地說:「恐怕比這更糟糕1

    魯克想到另一種可能,頓時變了臉色,他猶猶豫豫地說:「難道我跟牲畜還有家禽一樣,向人類『奉獻』血和肉?」

    許勝男搖搖頭,她猶豫了良久,終於決定向魯克透露他的身世。

    「如果魯克必須接受他的命運,那他就有權利知道真相1

    許勝男為他感到悲哀,她開始向他講述妖怪和人類的爭鬥,講述半妖人的由來,講述殘酷的戰爭,沼南城的變遷,講述遺傳和變異,他同胞的命運。

    這些都是魯克所不知道的,課本上沒有提起過,前世的記憶裡也沒有。

    他突然間失去了所有力氣,幾乎被殘酷的命運擊倒。

    許勝男安慰他說:「你雖然是一個半妖人,但你比任何人類都聰明,如果你能把你的聰明才智用在正途上,將來總有一天會獲得自由的!你要相信我,我從來不騙你1

    「正途?」魯克感到非常失望,「究竟什麼是正途?半妖人是邪惡的嗎?你痛恨他們嗎?」

    許勝男楞了一下:「半妖人……佔領了我們的城市,四處掠奪,把人類變成奴隸和食物……他們沒有權利這樣做,每一個人,不管有多渺小,都擁有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權利。生命是神聖的1

    「那麼,半妖人有沒有同樣的權利呢?人類飼養的牲畜和家禽有沒有這種權利呢?」

    這個問題把許勝男擊倒了,她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只能慌張地避開魯克的視線,急匆匆逃回控制室去。

    魯克心頭一片茫然,他望著許勝男消失的背影,不知道自己的出路究竟在哪裡。

    當天晚上許勝男徹夜難眠,她翻來覆去思索著魯克的質問,她開始反省,有生以來第一次懷疑人類的信條。

    她對自己說:「從來都沒有上帝!這個世界不是為人類設計的!所有的生命在一開始都是平等的,人類只是適逢其會,登上了食物鏈的最頂端。」

    但她沒有辦法回答魯克的問題,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放棄根深蒂固的觀點。

    從那以後,魯克不再學習人類的知識,他把所有的課本都撕成碎片,深深埋在土壤中。他無法解開心鎖,變得焦躁不安,整天在封閉的觀察室裡逡巡撕咬,喉嚨深處發出野獸一樣的吼叫,行為舉止越來越像他的那些兄弟姐妹。

    魯克逐漸喪失了理智,他在獸化!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許勝男痛心不已。

    直到這時,她才察覺到自己對這個半妖人的感情。

    魯克就像是自己一手養育起來的孩子,她無法放任他一步步走向深淵。她把嘴巴緊緊貼在細小的透氣孔上,用盡全身力氣喚著魯克的名字,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

    但是魯克猛地撲過來,握緊拳頭拚命捶打著防彈玻璃,那沉悶的聲響讓她的心都碎了。

    許勝男淚流滿面。她開始向魯克講述人類和人性。她希望魯克能夠自己找到答案。

    許勝男不是人類學家,也不是社會學家,她只能從達爾文的學說講起,告訴他古猿是如何一步步進化成人類的,告訴他勞動和工具在這個過程中發揮了怎樣的作用。

    但是她無法解釋社會和國家的形成,人類價值觀的差異和演變,人類的感情,還有人的本性。

    有太多太多,生物學的課程裡從來沒有提起過。

    但是許勝男詳細地敘述了自己的過去,她的童年,學生生涯,她所認識的社會和人群,她對婚姻和家庭的看法,那些她所竭力迴避的平庸生活。

    她在殘酷地剖析自己,這使她更深刻地認識了自己。過去三十五年走過的道路,一幕幕重現在眼前,就像泛黃的舊照片,勾起那麼多的傷感和懷念。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魯克靜靜地坐在許勝男的對面,側耳傾聽她的心聲。兩人之間隔著厚厚的一層防彈玻璃,但是他們的心卻從來沒有貼得那麼近過。

    魯克感覺到許勝男對他的愛和牽掛,這份真摯的感情讓他冷靜下來,思考著今後的出路。

    「我要自由1

    魯克暗暗下定了決心,「我要瞭解人類的社會和他們的感情。我要生活得就像有尊嚴的人類一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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