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寵愛之秦妃 第三卷 大王的寵妃 第十九章 邯鄲舊宅
    車隊緩緩進城,我掀起簾子向外張望。

    大街上一片死寂,一個人影都沒有,冷清得讓人心底發寒。

    我忍不住問一旁的妍兒:「這是怎麼回事?」

    小妍茫然地搖頭:「夫人,奴婢也正覺著奇怪呢。」

    我望了望前面,低聲道:「叫蒙將軍,我有事問他。」

    「是,夫人。」

    蒙將軍很快策馬過來,在我馬車前躬身道:「夫人有什麼吩咐?」

    「這大街上的老百姓都到哪去了?」我問。

    蒙恬為難起來:「這個……。」

    「不好說嗎?」我抬眼看他。

    「夫人,大王有令,邯鄲城中頗多亂民,不得不防,所以臣頒下嚴令,夫人進城之時,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外。」蒙恬小心地回答。

    大王,大王,又是大王。

    如此嚴令,果真是因為我的安全麼,還是怕我趁機混入人群中逃走。

    離開咸陽這麼久了,他的影子依然如影隨形,彷彿就在身邊。

    嘴角浮起一抹苦笑,我刷的拉下簾子,再也不想往那死寂的大街上看一眼。

    在靠近趙國歷代先王的墓地旁,我為趙夫人選了一塊地,這塊地背山環水,南望咸陽,北靠邯鄲。

    蒙恬招來城中最有名的能工巧匠,為她營造墓穴,極盡奢華。

    我知道,這是大王的意思。

    夫人很快下葬入殮,已防天氣炎熱,屍體毀壞,但修築她的墓地還需半個月的時間。

    蒙恬安排我在城東一所舊宅住下,據他說,這也是大王的意思,這座舊宅是大王從前質於邯鄲住過的宅子,一切都保留著十八年前他離開時的舊貌。

    吃過晚飯,我讓小妍扶著,到院子裡散步。

    院子中間種著一棵老榆樹,長得遮天蔽日,鬱鬱蔥蔥。

    樹下一大塊空地,正好讓孩子玩耍。

    坐在這裡,我不禁想,他小時候就是被禁錮在這座小小的院子裡嗎?身為一個質子的後代,所受的岐視和冷落可想而知。

    我不知道他在邯鄲的八年是如何度過的。

    一個受盡仇視和侮辱的孩子,會懷著一種怎樣的心態看待這個世界。

    對那些與他有仇怨的趙人,他心中一定充滿了仇恨。

    這世上好人與壞人的界限真得有那麼分明嗎?天使與魔鬼只有一線之差,每個孩子都有做天使的潛質,就算後來進化為魔鬼,那也是環境造成的。

    風吹過,樹葉嘩嘩地響,似在無聲地傾訴著什麼。

    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君候。」小妍輕道。

    「退下。」昌平君溫和優雅的聲音響起。

    我回過頭。

    昌平君一身白衣,滿頭烏髮用一個玉冠緊緊地束著,含笑看著我。

    這段日子他一直在養傷,我也有意無意地迴避著,只聽軍醫說他的身子漸漸好了,此時果然見他臉上恢復了紅潤,依然是那麼優雅溫和,瀟灑倜儻的翩翩貴族。

    「殿下身子好了。」我施了一禮,淡淡道。

    他只是微笑:「早已好了,今日來見夫人,有句要緊的話要對夫人說。」

    「君候有什麼話,只管說便是,這裡只有你我二人。」

    昌平君四周看看,開口道:「你可想好了?」

    「我不會跟你去楚國,你不必再勸。」我扭頭望著高高的院牆,十八年前,這裡定然重兵把守,他是否也曾呆呆地站在院子裡,望著牆外那片廣闊的天空出神。

    「你真得甘心一輩子守著那個暴君?」他審慎地看我。

    我徐徐開口:「你走我不管,但請不要殺蒙恬。」

    他一頓,很快道:「我不想殺他,但他不得不死。」

    「他可以不死。」我輕輕道。

    「靈兒,你太善良了。」他趨前握住我的手,毫不忌諱地直呼我的名字:「你是楚人,他是秦人,秦人是我們的敵人。我也不喜歡殺人,但是對敵人,我們不能手軟。」

    我抬起頭看他,質問道:「如果可以,你會連我也殺了,對嗎?什麼為了楚國,你想做的,是全天下的王吧。」

    這個男人的野心,不在秦王之下,只不過秦王佔了先機,天命所歸,統一江山的終究是秦王,而他終其一生,不過是個配角。

    他的眼裡有一絲隱隱的痛:「你錯了,早在三個月前,我就可以離開秦國回我的故地,但我遲遲下不了決心,因為我放不下你。我只想帶你回去,在父王墳前上一炷香,告訴他,你已回來,他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望著他憂鬱的眸子,我的心突然咯登了一下。

    「跟我回去吧,妹妹。」他抬起清澈的雙眸,望著我。

    我忽然輕笑:「其實,你也不能確定我是不是你的妹妹?」

    美麗多難的母親,先是齊國臨安君府上的歌伎,後被轉送趙國長安君,長安君轉送平原君,又被平原君送給趙王,最後被趙王送給昌平君的父親楚王。

    趙王、平原君、昌平君的父親,所有這些男人,都有可能是我的父親。

    也許,還有我不知道的男人,比如長安君府上的樂師,平原君的眾多兒子,趙王的叔伯兄弟。

    是不是很可悲。

    他一愣,苦笑了:「靈兒,你為何不肯信我?」

    我扭過頭,淡淡道:「你們這些男人,每天腦子裡想的就是你爭我奪,殺來殺去。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目的,為國也好,為家也好,為自己也好,說得冠冕堂皇,擲地有聲。你若是一個普通百姓,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嫁了一個普通的男人,也許,我會信你,只可惜,我是秦王的女人,而你,是楚國的公子,我們原本不是一條路上的人,我又憑什麼信你?」

    他默然一陣,輕輕道:「你可以不信我,但我所做的,的確是為了你。希望你能明白。」

    「為我?」我輕哼,從身後取出那枝弩,擲到他面前:「君候,這枝弩你可認得?」

    他平靜地微笑:「這是一枝弩,我當然見過。」

    「這枝弩是刺客用過的,用趙人的弩嫁禍趙人,君候好計謀。」我定睛望著他。

    他只是笑:「靈兒,你在說什麼?」

    「君候捨生取義,為了取得趙夫人的信任,甘願以身涉險,險些喪身弩下,當真可敬可佩。」我嘖嘖輕歎。

    「靈兒,你怎麼了,為何對我說這些?」他一臉的茫然。

    「蒙恬說刺客行事倉促,我便有些懷疑,早聽聞戰國時弩箭銳不可擋,可以穿牆透室,至於人的身體,自然可以輕易穿透,當日刺客離我們很近,這枝弩箭卻只是輕輕刺破君候的皮肉,放了點血。莫非刺客心存良知,不忍下手。或者是君候的皮太厚,堪比邯鄲城牆。」我長身而起,退後一步,望著他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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