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寵愛之秦妃 第三卷 大王的寵妃 第二章 天下和她
    這樣混混噩噩,不知過了多少時間。

    男人越來越沉默。

    沉默到我以為他不在。

    如果不是他握著我的手,如果不是他用舌尖餵我吃丹藥,如果不是他有力的手臂每晚擁著我,我一定以為他已經走了。

    除了他,還有三個人,徐福,蒙恬,和昌平君。

    徐福每次只是搭脈,不發一語。

    蒙恬來只說一句話。

    他問,蒙恬答。

    「刺客找到了嗎?」

    「還在找。」

    然後就是沉默。

    有一次醒來,他似乎不在房中,我聽到蒙恬在門外問侍女:「夫人怎麼樣?」

    「不好……。」

    蒙恬便無聲了。

    昌平君後來只來過一次,兩人爆發了一次不算激烈的爭吵。

    昌平君問他:「王上是以統一天下為重,還是以女子為重?」

    他說:「兩樣都重要。」

    「如果只能選擇一樣呢?」昌平君問。

    他依然回答:「寡人要天下,和她。」

    「王上,您不能這樣選擇。」昌平君無奈。

    「天下和她,並不矛盾。」

    「王上為了區區一個女子,已有幾日未上殿。魏國、齊國、燕國,是王上頭上懸著的劍,王上莫非把這些忘了,寧願為一個無藥可救的女人,誤了統一天下的大業。」

    「寡人沒有。」他暴怒。

    隨之是沉默,繼續沉默。昌平君拂袖而去。

    從那天開始,白天他不再守候我身邊,只有晚上,他會來,擁著我,緊緊地擁著。似乎擁得再緊,都無法留住我。

    我聽到他胸腔裡發出的沉重的歎息聲。

    有一次,我模糊醒來的時候,他睡著了。

    他在睡夢中握著我的手,緊緊地握著,低語:不要離開我。

    充滿溫情和眷戀的語氣。

    我無力回答他,無力睜眼看他的模樣。

    我只能想像他的眼,他的唇,他的無奈和痛苦。

    耳邊響著他輕輕的呼吸聲,這種暖暖的感覺,這溫馨的場面,我和他,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

    除了那些奇怪的夢,夢裡的男孩八兒,我不記得到趙國邯鄲以前的事。

    他,秦王,和以前有什麼不同嗎?他還是那個冷酷高傲的暴君,為什麼,一切都似乎不同了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在我眼裡,在我心上,都不一樣了。是從那天巫師在宮裡招魂開始的吧。

    那天晚上,無數記憶碎片像雨點一樣敲打著我的心,一陣陣疼痛,就在那天,我撲到他身前,擋住了刺客偷襲的暗劍,就在那天,我可以為他去死。

    我想,也許我的記憶裡遺漏了什麼重要的信息。

    我不知道,讓他如此痛苦的原因是什麼。

    難道……是因為那個不知名的靈魂。

    「王上,已經八天了。」趙高小聲說。

    他不說話。我卻彷彿看到他蒼白的臉,佈滿血絲的眼睛。

    「王上,告示被人揭了。」

    他猛地站起身,撞翻了一旁的長几,砰的一聲。

    「只是……。」宮人欲言又止。

    「快說。」他怒喝。

    「揭告示的是質於我國的燕國太子丹。」

    「是他?」他停頓了一下。

    「王上,宣還是不宣。」

    說完,又道:「不要少了禮數。」

    人唯唯諾諾地走了。

    太子丹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搭上我的手。

    許久,我聽到他說:「大王,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他冷冷道:「說。」

    「在下想看看夫人的氣色。」

    他的呼吸突然重了幾拍。

    「若不看夫人氣色,在下無法對症下藥。」太子丹的話溫和,但堅決。

    似乎咬著牙說。

    簾子被掀開。

    只一會兒,很快關上了。

    過了許久,太子丹都沒說話。

    「怎麼樣?」他焦急地問。

    「看不出夫人中的什麼毒,但在下這有個方子,能解百種奇毒,只能暫且一試。」

    他依然沉默良久,道:「也好。」

    「三日後,在下再來診治夫人。」太子丹走了。

    房裡開始熬藥,一種聞起來就很苦的藥,然後,那個男人,那個在我記憶中,殘忍暴虐的君王,親自用嘴,把藥喂到我口中,頂著我的咽喉,迫著我一口口嚥下去。

    藥很苦,非常苦,苦到讓人流淚,讓人想吐。

    他不覺著苦麼?

    第二日,徐福來了,他只一搭脈,便喜道:「夫人的毒已解了三分。」

    我聽到房裡幾個人同時鬆了口氣。

    「王上,太子丹的藥果然有效。」這是蒙恬的聲音呢,他何時來的呢。

    「只怕下毒刺殺王上的便是此人吧。」昌平君道。

    他始終沉默不語。

    「若下毒之人是他,他為何要親自解毒,這不是不打自招嗎?」蒙恬不解。

    我的手被緊緊握著,他緩緩道:「只要能解她的毒,不管是何人,寡人絕不失信。」

    我莫名地鬆了口氣。為太子丹,也為他。

    第三日,我已能睜開眼。

    第一眼看到的是沉睡的他。

    他一隻手擁著我,另一隻手放在被子外面,……長長的烏黑的睫毛覆在他的眼瞼上,隨著呼吸輕輕顫動。

    他的眼皮動了一下,我立刻閉上眼假睡。

    他很輕地起身,在我額上印下一吻,心一跳,原來的親密,都在半夢半醒之間,如今醒來了,他還是如此,我非常之不習慣。

    他低聲喚趙高。

    趙高進來,他小心地掀開被,下床,趙高為他更衣。然後他走到門口,又回來,掀開簾子,好一會,才轉身離去。

    「王上。太子丹今日要來。」

    他停了一會,道:「好。」

    太子丹來後,依然說要看氣色,他掀開簾子的那一刻,我迅即睜眼,朝他一眨,又立刻閉上。

    他似乎呆住了,僵了好一會。

    「怎麼樣?」秦王的聲音夾著隱隱的怒氣。

    他這才放下簾子道:「夫人的氣色好多了。」

    「這都是太子之功。」秦王緩和了些。

    「在下再開兩天的藥,服藥後,應讓夫人起來走動,躺的時間太長,週身經絡都已瘀塞,在下要用銀針為夫人通絡。」

    「你說什麼?」趙高大怒喝道。

    秦王似也沉鬱不悅。

    「若不用銀針通絡,夫人恐會癱瘓。」太子丹肯定地說。

    秦王隱忍許久,終道:「罷了,就依太子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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