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裡姆城最寬敞的大街上有一棟高四層沿街長達00米的大屋,本來是拿裡姆城最大的旅店的綠瑚現在成了瑟巴裡高級將領們的醫院。
而在綠瑚的走廊上,經常可以聽到代表瑟巴裡軍隊的指揮官們還好好活著而且非常有活力的……叫聲。
「哎呦!好痛!你絕對是故意的!」
「吵什麼吵!大男人一點痛都忍受不了嗎!?」
「喂!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吧!」
「哈!你的命不也是我救回來的?一命還一命!你叫什麼叫!而且,我現在可是犧牲可貴的休息時間在幫你療傷,你要是不願意,那我走了!」
「好!我知道了,莉迪雅大人!你別包了一半走人啊!」
「我記得你還罵過我臭女人的!」
「我的姑奶奶!你到底想怎麼樣啊?!這件事都已經提了00次了!我可告訴你,我可連下下下個月的軍餉都支給你了!」
「被莉迪雅纏上,只怕連十條命都不夠用。」
「哈哈,對啊對啊!老大這次死定了!」一邊偷笑,正貼著門縫偷看的老虎轉過頭對後面說話的人笑道。
「陛……唔……」一驚之下衝口而出的喊聲被帝瑟的手給堵在了老虎嘴裡。
「噓!我可不想和你老大一樣。安靜!安靜!」見老虎點點頭,帝瑟鬆開了手,對他微微一笑,轉身向另一間房探去。
「蕾蒂大人您先給他弄好了,他昨晚叫了一晚上的痛,弄得我都沒有辦法睡覺。」
「你說什麼!是誰說伏著睡覺難受哼哼了一宿的?蕾蒂大人你先幫她治,我一個大男人沒有女人那麼怕痛的。」
「費爾薩司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早跟你說女人打什麼仗,你就偏不聽,這下好了吧!」
「你好意思說別人,那斷胳膊的是誰啊?怎麼說來著,對,學藝不精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
「我這胳膊為誰丟的?…………」
「好了!」蕾蒂的叫聲讓兩人的聲音剎然而止,「每天都說同樣的話,你們煩不煩啊?再吵我就喊莉迪雅姐姐過來了!不吵了?真的不吵了?這樣才對嗎!好了!」
「呼!」把門在背後關上,蕾蒂長吁一口氣,再跟他們多打幾天交道,我真的會跟莉迪雅姐姐一樣,把他們給丟到窗戶外面去了。
算了!休息一下還要去看下一個,無奈的輕歎口氣,蕾蒂剛抬起頭,就看見了靠在窗戶上帶著淡淡笑容看著自己的男人。
「帝瑟!」笑容頓時在臉上燦爛的綻放,蕾蒂高興向帝瑟跑去,剛跑兩步,腳被長裙一絆,正好被帝瑟接了個滿懷。
「你看上去還不錯嘛。」把蕾蒂放到窗台上坐下,帝瑟笑道。
「你都聽到了?對哦!他們就住對面!哎!你都不知道他們有多煩,明明擔心對方擔心得要死,還是要一天到晚和對方吵。還有啊!莉迪雅一有空就去捉弄加佰櫟,…………」好像要把所有事一下子全部說出來,蕾蒂嘰裡呱啦的說著。雖然只有兩個星期,蕾蒂卻是感覺很久沒有見過帝瑟一樣。
艾霖穆一役後,拿裡姆城簡直就成了一個大醫院,愛莉西亞的神官們一個個忙得焦頭爛額。蕾蒂也跟著莉迪雅她們一起住進了綠瑚,一方面和莉迪雅她們一樣是為了便於出診,另一方面,是因為修也在這,而後,莉迪雅便以沒有多餘的空房間為理由乾脆讓他們住到了一塊。所以,搬出帝瑟的宅院後,這兩個星期蕾蒂都沒有碰到過帝瑟,只是聽說他基本上天天都要到前線去巡視。
「帝瑟你臉色好像不太好,沒有什麼事吧?」蕾蒂突然停住自己的嘮叨,有點擔心的問。雖然帝瑟的皮膚一向很白,但是除了重傷期間,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缺少血色的蒼白。
「沒事,可能沒有睡好,」帝瑟把臉從蕾蒂視線裡轉開,看著佈置很簡單卻實用的房間,問道:「對了,聽說你和修住在一起的,他呢?」
「可能被人拖著去練劍了。」一絲紅暈泛上臉頰,蕾蒂有點不好意思的低頭玩弄起自己的衣服,說。
「是嗎?他現在是最有名的騎士呢!蕾蒂,」頓了一下,努力保持著平常的口吻,帝瑟笑道:「不如等大先哲來了,就讓他幫你們舉行婚禮吧。」
「帝瑟!」蕾蒂叫了一聲,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幹什麼?你不願意?」帝瑟取笑她道,可是看著她嘟著嘴別過頭,欲怒還羞的樣子,心,卻如被一把鈍刀慢慢的割然後突然穿透過去一樣,劇烈的痛了起來,而被這心悸引動,嘴裡一甜,腹部開始抽搐。
背過身,帝瑟快速的用手擦掉了溢出嘴角的鮮血。
「帝瑟,我聽他們說最近前線經常被偷襲,是嗎?」急急的想轉移被取笑的話題,蕾蒂問。
「沒事,只是一些散兵游勇。」盡力維持著平穩的呼吸,帝瑟回頭對蕾蒂笑了一下,說:「我要走了,羅西尼他們還在下面等我。」現在前線的確很危險,克爾達雖然沒有大規模的進攻,但是卻有一支非常厲害的部隊在活動,利用瑟巴裡各個軍團之間的空隙,對那些防備比較鬆懈的部隊進行偷襲,一擊得手後絕不戀戰,立刻撤退,行動迅速得像風一樣,其殺人手法的殘酷,行動的隱秘,簡直就是大隊的剎髁竦在偷襲,這種想法讓瑟巴裡士兵產生了草木皆兵的恐懼感,差一點就造成自己人開戰的事件。克爾達軍不光是凱伊在指揮,凱格爾也在!剛一聽到這件事,帝瑟就猜想十有八九是凱格爾做的,而且不關什麼戰術的問題,凱格爾純粹是在發洩怒氣。
可是帝瑟卻不想告訴蕾蒂這些,現在的蕾蒂,看上去是那麼的幸福和快樂,全身心的享受著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的快樂時光,所以沒有必要讓她知道這些事情,來操無謂的心,雖然不知道能維持多久,帝瑟也希望能盡量延長她臉上那不帶一絲陰霾的笑容綻放的時間。
「帝瑟!等等!」蕾蒂拉住了帝瑟,一手匆忙的從抽屜裡拿出一袋藥丸,說:「這個是我做的大補丸,雖然格蘭狄亞幫你治好了傷,但是體力一定沒有那麼快恢復的,你自己要當心點。」
「帝瑟?」見帝瑟的臉僵了一下,蕾蒂喚了一聲。
「我知道了。」接過袋子,帝瑟輕輕擁抱了一下蕾蒂,轉身快步離開。
一下樓梯,帝瑟便閃進了樓梯口的雜物間,把門一關,忍不住,大口大口暗紅色的鮮血便噴了出來。用背頂著門,一手按著腹部,一手摀住不住吐血的嘴,帝瑟拚命的壓抑住自己不發出聲音。
直到吐出的血轉為鮮紅色,腹部的巨痛才停止下來,帝瑟放下已經被自己咬出血印的手,喘息著讓呼吸平靜下來,還好!發作得不是很厲害,比起腹部的疼痛,那種心裂欲碎的感覺才更難以忍受。要是我還有明天的話,凱格爾!王八蛋!你可千萬別讓我給逮著了!
脫下沾了血跡的外衣,帝瑟擦乾淨嘴角和手上的血漬,把外衣捲成一團纏在手上,確定不會露出破綻後,拍拍衣服上的灰,走出了雜物間。
「陛下?」看到從門口走出來的帝瑟,羅西尼站了起來,眼光在帝瑟手腕上掃了一下,想問卻沒有問出來。
「我們走吧。」騎上琶琊,帝瑟對羅西尼說:「去前線,這次,一定要把那狐狸給揪出來。」
「陛下!你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了!」羅西尼叫了一聲,看看兩旁詫異的人群,低聲說:「你還是休息一下。」為什麼?這次回拿裡姆不就是回來休息?只看了一下蕾蒂馬上就走?難道那笨蛋女人想起了什麼高級提神魔法?!
「沒事,走吧!」帝瑟拍拍琶琊的頭,領頭衝出了拿裡姆城。一定要讓自己忙到沒有時間去想她!至少不能去想和修在一起的她!一直以為自己夠堅強,但是,她只是輕輕一笑,自己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意志力就化為烏有,再多呆一秒,我就會不顧一切的想擁有她,再多呆一秒,我就會開始恨修,為什麼讓她笑得那麼幸福的不是我?!可是,我的確無法給她幸福,一個隨時都可能死掉的男人除了讓她傷心以外還能做什麼?幸好…她愛的是修,只要她能幸福,神啊,請再多給點勇氣給我,讓我能發自內心的祝福她跟修在一起,讓我能用笑容看著她嫁給修,讓我真正能做到只要她幸福我就開心!蕾蒂…蕾蒂…
「嗚!」琶琊一聲長叫,停了下來。帝瑟這才發現羅西尼他們已經被一路狂奔的琶琊不知道甩到那裡去了,廣闊的草原上,只有風吹得草唰唰做響。
見到了你我心痛,可是見不到你,我的心更痛!如果我再也看不到你的笑臉,聽不到你的聲音,我的世界就什麼顏色都沒有了!那是比死更叫我痛苦的世界!神啊,你為什麼要捉弄我,你既然讓我遇見蕾蒂,讓我蒼白的世界變得豐富多彩,又為什麼讓我連告訴她我愛她都不可以!還不如,還不如讓我在克爾達死掉!可是,雖然隨時都會死,我卻連死的自由都沒有,瑟巴裡干我什麼事?人類又關我什麼事?從小到大,沒有見誰來為我負過責,我為什麼要為他們負責!憑什麼我要為了他們拚命!
「我現在有非常愛的人,也有非常喜歡的朋友,就算用盡我所有的力量,我也會阻止你毀滅我喜歡的人的家園。這就是這次,我戰的理由。」
「雖然你們也有親人,也有心愛的人,你們也有生存的權利和自由!但是,如果你們要傷害的對象是對我很重要的人的話,那,我就是你們的敵人!」
「咦?帝瑟?你問我為什麼要答應幫你做戰?很簡單啊!比起保護全人類那種大道理,我更想保護的是帝瑟啊!」
「因為帝瑟是我最信賴的朋友啊!」
燦爛的藍天,飄動著的白雲全是蕾蒂的臉,一句句,蕾蒂的聲音和著笑聲一起在空氣裡迴盪。
「我喜歡帝瑟啊!除了修以外,最喜歡帝瑟了!」
緊緊握著蕾蒂給的藥袋,抬頭仰望著天上那虛幻的蕾蒂,淚水從帝瑟抬起的臉頰兩旁不斷的滾落。
「蕾蒂!……蕾蒂!蕾蒂!」對著天上蕾蒂的笑臉,帝瑟放聲大叫,用盡全身的力氣,一聲高過一聲,震動著天際的,放聲大叫著。
「蕾蒂!蕾蒂!蕾蒂…………」
「嗚~~~~」和著響徹天際的悲鳴,琶琊引喉高呼。
草原,廣闊的草原,一望無際的草原,只有一人一騎,還有那經久不息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