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秋池問王冬:「你到船家商行繳納船幫幫費是怎麼回事?」
但凡是被抓捕歸案的罪犯都有一個共同的心理希望能將功贖罪這王冬也不例外聽楊秋池忽然問起這幫費的事情忙不迭回答道:「回稟大老爺:在這川東北大大小小的河流上只要撐漁船打魚的人家差不多都是船幫的幫眾要按規定繳納幫費的。」
「如果繳不上呢?」
「那那就要拖漁船打板子的。」
「打板子?」楊秋池微微一怔這是江湖幫派還是官府衙門又問道:「你們這船幫都幹了些什麼壞事你知道不?——如果你能說出有價值的消息或許能將功贖罪。」
其實楊秋池心裡很明白這王冬一個普普通通的漁民他要知道的東西那余老漢父子也會知道的。果然王冬哭著臉搖搖頭:「我除了按期繳幫費之外幫裡的事情我們這些人怎麼會知道呢。」
楊秋池俯下身低低的聲音問:「那你知不知道上一任巴州知州沈峰松沈大人的妻兒是誰殺的?是不是你們船幫干的?」
王冬眼中閃過一絲驚恐:「小人……小人真的不知道啊只是那之前就聽幫裡的弟兄們說那沈知州太操蛋壞了我們好多事情上頭已經在準備收拾他了但是究竟是怎麼幹的這等秘密小人如果要是能知道也就不會呆在這巴河上打魚了。」
這倒是實話。看來這船幫的事情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查清楚的。楊秋池吩咐將王冬押回衙門同時吩咐將那孫篾匠無罪釋放。
楊秋池回到內衙宋晴和紅綾聽說楊秋池偵破了巴河浮屍案。都非常地高興紅綾當然又要拿出絕招做上一桌好菜好好犒勞一下她們的伯爵大老爺。
紅綾的手藝就是好這件案子生之後楊秋池一直牽掛著案子加上傷感雲露被迫遠嫁就沒有好好吃喝過現在又滿腹心思想著那船幫的事情本來是沒甚麼胃口地。可一嘗到紅綾的精美菜餚便什麼都扔到了腦後不住嘴忙著往嘴裡塞。還忙不迭連聲稱讚紅綾。
見楊秋池這副饞相紅綾和宋晴相互看了一眼撲哧一下笑了。紅綾道:「老爺你慢慢吃沒人和你搶的。」
楊秋池嘴裡大嚼著一塊東坡肘子。含含糊糊說道:「我知道沒人會和我搶可這嘴恨不得立馬把那麼多好吃的一骨腦都吞下去。」
紅綾見楊秋池喜歡吃自己做的菜當然很是歡喜。說道:「老爺紅綾做的飯菜你都吃了無數了還吃不膩啊。」
楊秋池笑呵呵一把摟住紅綾用那張被東坡肘子糊得油膩膩的嘴在紅綾嬌柔的紅唇上吻了一下說道:「我的紅綾小寶貝做的菜那是怎麼都吃不膩地!一輩子都吃不膩!」
紅綾的紅唇被楊秋池糊了一嘴油心裡卻十分的歡喜柔聲說道:「老爺愛吃紅綾就一輩子做給老爺吃。」
「好!太好了!」楊秋池嚼著肘子笑呵呵道。
噹噹噹-!宋芸兒用筷子敲了敲盤子。哼了一聲:「噯!別那麼肉麻好不好!」
楊秋池哈哈大笑噘著個油晃晃地嘴就要去吻宋芸兒嚇得宋芸兒咯咯笑著飛也似地逃開了楊秋池又要去吻泥娃娃宋晴把個宋晴也嚇得嘻嘻笑著到處亂跑。一時間滿屋皆春。
吃完飯楊秋池開始思考詹正詹捕頭所說的沈峰松妻兒被船幫殺死扔進巴河一案。
這案子聽了詹正詹捕頭說的情況之後楊秋池就有了初步計劃使了個一石二鳥的手段指派石秋澗到船家商行找碴藉機拘捕了林祥一方面借此查出細鐵鏈下落偵破王冬謀殺李憨包案另一方面以此為手段逼迫林祥供出船幫的內幕消息以便偵破船幫殺死沈知州妻兒案和船幫其他犯罪。
沒用多久楊秋池就想好了進一步地偵破思路現在已經解決了巴河浮屍案也就可以集中精力和船幫周旋了。
根據現在掌握的情況船幫顯然是個江湖黑幫對付這種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必須小心謹慎謀定而後動一旦出手必須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黑幫在暗自己在明如果硬碰硬會很吃虧因為找不到敵人在哪裡必須引蛇出洞。
楊秋池安排石秋澗找碴假裝被林祥打死然後拘捕林祥就是引蛇出洞地第一步希望借此引出船幫幕後高級領尋人物甚至替他們充當保護傘的幕後官僚。
現在先要做的就是調查沈峰松妻兒被殺案是否確實存在那就需要進行開棺驗屍。
楊秋池先訊問了衙門裡的一些官吏衙役印證了這件事情的存在然後仔細訊問了當時處理屍體的忤作得知當時找到沈峰松飛*庫*網妻兒的屍體之後沈峰松就傷心過度瘋了無人照顧被送回了老家他們老家還沒人來將他妻兒屍體運走便找了兩副棺材將他妻兒的屍體在江邊找了塊地先埋了。
埋屍的地方在巴河下游有幾十里路楊秋池決定第二天再去勘查。
第二天一大早楊秋池帶著宋芸兒和霜兒、雪兒兩個俏丫環提上法醫物證勘查箱在南宮雄護衛隊保護下由負責掩埋屍體地幾個忤作帶路走了幾十里路終於來到了埋屍地。
巴河水流湍急所以屍體在下游幾十里之外才浮起來被現。
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天氣這麼悶熱楊秋池有些擔心屍體已經高度腐敗甚至已經白骨化那樣的話。很多證據也就滅失了。
挖開墳墓起出一大一小兩副棺材幾個忤作將棺材撬開一股濃烈的厚臭味從棺材裡散了出來。簡直讓人無法忍受。
別人都是皺起了眉頭捂著鼻子躲開了楊秋池卻心中一喜有這濃濃的厚臭味道就說明屍體至少還處以腐爛階段比白骨化要強得多。
敞開棺材等屍體氣味消散一些之後楊秋池才戴上馮小雪替他縫製地專門用來勘查屍體的特製手套準備進行檢驗。先檢驗大的棺材裡的屍。
宋芸兒也跟著來到棺材旁往裡一看裡面躺地一具屍體已經高度腐敗。面目全非如果不是從她身穿的衣裙還真難判斷出是男是女。
宋芸兒沒見過高度腐敗的屍體。見此恐怖情景嚇得不由自主驚呼了一聲。
上次查雲愣殺死王典史案在寺廟裡開棺驗厚屍體也是高度腐敗不過那一次是柳若冰陪著楊秋池宋芸兒沒趕上。而宋芸兒趕上的那次在鎮遠州原始叢林裡懸掛著的王典史的小妾趙素嵐的屍體。雖然也開始腐敗了但腐敗程度沒這麼重又是一直在荒野裡懸掛著。氣味沒那麼難聞。
而這一次屍體被棺材密封埋在土裡腐敗氣味一直被密閉在棺材裡雖然打開通風了好一會可那棺材裡的腐敗惡臭還是比較濃烈著實讓人無法忍受。
宋芸兒剛看了一會就覺得眼睛裡火辣辣十分難受心中一驚退後了幾步。
楊秋池轉身問道:「怎麼了?芸兒。」
「我……我覺得這氣味好沖。眼睛火辣辣的難受。」
「這屍體腐爛氣味有毒你先到一邊去等好一些再說。」
屍體腐敗後會產生硫化氫這是一種神經毒會刺激眼結膜引起眼睛熱、疼痛和視線模糊還會刺激呼吸道。
本來開棺驗屍應該將屍體抬到通風的地方盡可能將有毒氣體吹散然後再進行檢驗。但楊秋池急於檢驗這屍體又已經高度腐敗不能移動要不然就全爛散架了再說他也習慣了這種刺激所以沒等氣味完全消散就上去檢驗了。宋芸兒不知道也跟著去結果挨了醺。
楊秋池繼續檢查。根據埋屍地幾個忤作證明這具屍體就是沈知州的娘子潘氏。
經過檢查屍體頭部後腦有鈍器創創口呈橢圓形創口周圍有大範圍表皮剝脫顱骨凹陷性骨折邊緣不規則有數條放射狀骨折線向四周延伸。骨折區內現一塊比較大的骨片和兩塊小地骨片。
從創口情況看初步判斷是用類似河邊的鵝卵石猛擊後腦造成的。僅僅這一處傷就足以致命。
兩具屍體的頭部雖然已經高度腐敗但是還能在額頭上大致辨認出刻著一個月亮的圖案好像一艘船。聽詹正詹捕頭說這是船幫地標誌。
果然如此楊秋池心中暗罵這船幫真是囂張到了極點。
沈知州娘子潘氏屍體的胸腹部衣裙有十多處明顯的刀口大小不一經過測量有三種尺寸都屬於刺器據此初步推測至少有三把凶器捅刺過死者。由於屍體已經高度腐敗表面肌膚層已經生溶解腐爛衣裙下對應地傷口只能看出一個大概推斷凶器更多的需要依靠凶器在衣裙上留下的創口。
腿部沒有明顯創痕。解開衣裙對應部位腐爛的肌膚層還能分辨出相應的創口用探針小心插入創腔試探後測出了創口深度都是深達胸腹腔內從相應部位判斷估計心臟、肺、肝、胃等部位已經被刺穿或者刺破。
從屍體所穿衣裙上遍佈大面積暗紅色血痕樣斑痕判斷這些刺創應該是生前創因為只有生前創才會引起這麼大範圍大量的出血將差不多整個衣裙都全部染紅。
如果是死後不久捅刺的雖然也會出血但由於沒有心臟的搏動血液的流動壓力消失血液是在重力作用下流出地所以量很少不會形成這樣大面積血痕。而且如果創口朝上通常只是體內出血不會流出體外。
小孩棺材裡的屍體已經高度腐敗衣服也是佈滿了暗紅色血痕胸前後背有數處刺創根據衣服上創口尺寸看也是有明顯大小不同的三種證明應該有三種不同尺寸刺器捅刺過這個剛剛一歲的嬰兒。
小孩衣服上的創口與潘氏衣裙上的三種創口能吻合說明很可能是三個人先後捅刺了潘氏和孩子還有人用鵝卵石砸爛了潘氏的後腦。
見此慘狀楊秋池禁不住罵了一聲「畜生!」這時聽到身後傳來嚶嚶的哭聲轉頭一看只見宋芸兒站在身後抽泣著。
楊秋池道:「芸兒感覺好些了嗎?」
宋芸兒點點頭:「這些人……這些人好凶殘!」
「是啊拿住他們決不輕饒!」楊秋池也恨恨說道。
「哥你找到兇手的線索了嗎?」
「根據目前瞭解的情況應該是船幫干的兇手很可能是三個人他們是誰受誰指使還不知道不過我一定會查清楚的!」
「嗯!這些人對一個孩子都那麼狠心抓住他們要將他們碎厚萬段!」
屍體檢驗已經很明確前巴州知州沈峰松的妻兒都是被人凶殘地謀殺的。這是謀殺案的基礎。如果沒有找到屍體或者屍體證明不是他殺那立案偵破的基本依據顯然就不存在。而現在肯定了是被人謀殺刑事犯罪偵破才有了基本的依據。
楊秋池一行人回到巴州已經是傍晚了。他決定立即提審船家商行掌櫃林祥。
匆匆吃過晚飯楊秋池帶著宋芸兒、金師爺和貼身護衛來到大牢開始秘密審訊「船家商行」掌櫃林祥。
林祥帶著鐵鏈、木枷正坐在地上愁。他知道自己這下子闖禍了打死了鎮遠伯楊秋池的跟班這鎮遠伯以一個區區巴州知州從五品小官就能被封為伯爵肯定很有來頭如果船幫上頭不出面替他搞定他就死定了。可他讓夥計龍二去找大掌櫃的來救自己卻也一直沒動靜怎不讓他愁呢。
看見楊秋池帶著人來到大牢林祥不知道是喜是禍惶恐不安地看著楊秋池。
禁弈們趕緊給大老爺看座奉上香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