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柳若冰也吃了一驚,卻不看棺材裡那死屍,只是盯著楊秋池,詫異地問道:「你說這死屍不是王典史?」
「對!王典史是個跛子,他因為企圖強*奸雲愣的娘子,被雲愣打斷了腿.就算骨頭接好了,腿骨上也會留下骨折癒合痕跡,可這人兩條腿的腿骨全部都是光滑完整的,根本沒有骨折過!」
柳若冰馬上明白了,也好好瞟了一眼那棺材裡的屍體,又說道:「這具屍體的雙手也是被分筋錯骨手扭脫臼了的.」
楊秋池哦了一聲,仔細刮開骨關節,果然是脫臼了.再檢查這男屍的手腕脫臼情況時,意外現男屍左手小指缺了一小節,從骨頭斷截面來看,是陳舊傷.
這男屍和女屍生前都被人用分筋錯骨手制服,這人武功應該很厲害,猛然想起雲愣不是說過,他被一個女人騙到小巷,那女人突然向他出手,將他制服擊昏,醒來就到了典史內衙裡.而這兩具死屍當晚也出現在了內衙,看來,制服雲愣的那個女人與制服這兩個死者的人很可能是同一個人,而且,這個會武功的女人很可能就是典史內衙裡的人,甚至可能就是王典史的那個小妾!找到這女人,就能揭開一切秘密.
不過,現在沒時間去細細思索這個問題,柳若冰催促道:「咱們快回去停止行刑!」忽然又說道:「芸兒他們到了.」
隨即,便遠遠聽到宋芸兒的聲音:「哥∼!師父∼!你們在哪裡!」她們終於趕到了.
楊秋池大叫道:「芸兒,我們在這裡!」跳下長凳子,跑到門口,就看見宋芸兒和南宮雄等護衛往這邊跑了過來.
沒等宋芸兒說話,楊秋池已經搶先說了:「雲愣的確是被冤枉的,棺材裡死的那個人不是王典史!南宮雄,你派兩人留下,將棺材釘好,我隨後派民壯來將棺材運回衙門殮房停放.我們要趕去停止行刑!」說罷,和柳若冰沖想寺廟山門.
「等等我!」宋芸兒急步追了上來.
來到山門外,柳若冰對宋芸兒道:「你騎棗紅馬帶楊大人先去!」
「是!」宋芸兒抓住楊秋池扔上馬背,然後自己飛身上馬,摟著楊秋池的腰,一抖馬韁,棗紅馬向山下飛奔而去.
上山的時候是師父柳若冰摟著自己,下山的時候是徒弟宋芸兒摟著,自己可謂艷福不小,只不過,這種艷福自己該如何承受?恐怕將來的某一天,她們倆注定會有一個人受到傷害,不管受傷的人是哪一個,都不是楊秋池願意看到的.
往下奔馳的度可比往上快得多,楊秋池斜眼看看旁邊的懸崖,更是心驚膽顫,乾脆閉上眼睛.
「噯∼!我問你!」宋芸兒在楊秋池耳朵邊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師父有這急如閃電的棗紅馬?」
既然楊秋池說不認識當初劫走他的那個女人,而那個女人有是蒙著臉的,所以,楊秋池應該不知道那個女人就是柳若冰,也就不知道柳若冰有這棗紅馬,可是,他剛剛怎麼又知道有這匹馬呢?那不是前後矛盾嗎?
楊秋池心裡咯登一下.一個勁叫苦,剛才自己情急之下來不及細想.這可怎麼辦,隨口編道:「昨晚上你去弄吃的去了,我問她這一路上跟著我們是不是走路,那好辛苦的,她就告訴我說她有匹棗紅馬,能日行千里,夜走八百.」
宋芸兒還是有些疑惑,遲疑了一下,試探著道:「在武昌你被劫走的時候,那個人騎的好像也是一匹棗紅馬……」
「我當時被那人點昏了,醒來的時候沒看見什麼棗紅馬啊?難道那人和師父認識?師父把馬借給……」楊秋池故意疑惑地轉臉過來看她.
/「不不,我是聯想到的,嘻嘻,」宋芸兒趕緊打斷他的話,又岔開話題問道:「對了,你剛才在法場怎麼叫我師父是柳姐姐?」「我……我總覺得你師父好年輕,叫前輩把她給叫老了,還是叫姐姐合適,可能當時著急,隨口就叫出來了.」
「我師父是年輕,可你也不能叫她姐姐啊,你叫她姐姐,她是我師父,那你不就比我大一輩了嗎?那將來……你存心佔我便宜!我不幹!以後不許叫了,聽見了沒?」
「哦∼!下次不敢了.」楊秋池裝傻苦著臉說.其實,他心裡明鏡似的,宋芸兒哪裡是在擔心自己佔她便宜,她是在擔心如果自己和她師父平輩論交,那自己與她就是尊幼關係,尊幼通婚那可是**,那樣的話她就不能嫁給自己了.
楊秋池對宋芸兒這一番苦心如何不知,心裡有些感動,隨著馬的奔馳顛簸,楊秋池能感覺到宋芸兒已經育的身體的曲線,心中一蕩,卻不知如何處置這亂麻的情絲.
這棗紅馬真是匹神駒,兩人說話間,便已經如旋風一般下山來到了法場.
趙把總欣喜地說道:「楊大人來的正好,剛剛午時三刻,可以行刑了嗎?」
楊秋池手一擺:「這件案子另有蹊蹺,本官需要詳查上報,現在停止行刑,將死囚雲愣押回衙門牢房!」
嘩∼!楊秋池這個命令一下達,眾人都驚呆了,「刀下留人」這法場上最有戲劇性的一幕生了,圍觀百姓更是紛紛議論,那十幾個等著收屍的苗眾更是驚喜交加,咕咚跪倒,口稱青天大老爺,連連給楊秋池磕頭.
正跪在地上摟著兒子的苗寨寨主雲天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了兒子雲愣一眼,也正看見雲愣同樣又驚又喜的目光,知道自己沒聽錯,猛地放開兒子,跪爬幾步,對楊秋池拱拱手,淚水嘩嘩直流,話語哽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將腦袋猛地磕向地面,咚咚有聲.
楊秋池急步上前將他攙扶起來,說道:「雲寨主不必如此,看來,你兒子的案子的確另有隱情,本官回去立即偵查,力爭盡早破案.」
「多謝……!多謝……!」雲天擎終於能說出話了,卻找不到比這兩個字更能表達自己心情的話語.
楊秋池又道:「不過,案件偵破前,雲愣還不能走,要先羈押在衙門裡,雲寨主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令公子的.」頓了頓,又湊過頭去低聲道:「我給你看的那個錦衣衛腰牌的事情和我的身份,雲寨主一定要保密,卻不可洩露出去!」
雲天擎躬身道:「雲某省得其中厲害的,大老爺放心好了,雲某決不敢洩露半句.大老爺對我雲家恩重如山,以後赴湯蹈火,只要大老爺言語一句,雲某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楊秋池笑了笑:「好說,好說!」
雲天擎這才跑過去抱住兒子說:「你這個憨崽,還不快給楊青天楊大老爺磕頭,感謝大老爺救命之恩吶!」
雲愣這才反應過來,鬼門關上走了一遭,這死裡逃生的滋味,同樣讓他歡喜得幾乎要葷死過去,雙目含淚,嘶聲道:「謝謝!謝謝青天大老爺救命之恩!」他雙手反綁掙扎著要給楊秋池磕頭.
楊秋池擺了擺手,吩咐鬆綁,將他押上囚車帶回衙門.
趙把總這時也下了涼棚來到楊秋池身邊,遲疑了一下,問道:「楊大人,你沒弄錯吧?」楊秋池道:「那個死了的王典史的腿被打斷的事情沒錯吧?」
「沒錯啊,當時還是我帶兵將他從苗寨救回來的,左腿小腿整個給打折了,怪模怪樣翻在一邊好嚇人的.抬回縣城找了郎中給他接了骨,足足在床上躺了好幾個月呢.」「這就對了,那這件案子肯定另有隱情,等我查清楚再說.」
楊秋池吩咐將囚車和雲天擎押回縣衙,又等了一會,柳若冰和南宮雄等六名貼身護衛才趕到法場.
由於今天斬了那江洋大盜,所以楊秋池按規矩先到城隍廟去燒了香,然後才回衙門,衙役們跟在後面大放爆竹,楊秋池升堂「排衙」,三班衙役齊聲吆喝驅趕鬼魂祟氣,這監斬才算完.
楊秋池隨即出票牌,拘捕給王典史驗屍的忤作、王典史的跟班長隨錢貴,並派出民壯去鎮江寺將那兩具棺材運回衙門殮房停放.
這忤作就在縣城裡,不過跟班長隨已經回鄉下去了,捕快們兵分兩路去抓人.
趁這功夫,楊秋池退堂回內衙吃飯休息一會.宋晴、紅凌等人聽說楊秋池刑場上演了一幕驚心動魄的「刀下留人」案之後,又像一群小麻雀一般興奮地開始唧唧喳喳議論起來.
楊秋池剛剛吃完飯,喝了一盞茶,門房張媽來報,說忤作抓回來了,老爺可以升堂問案了.
楊秋池帶在和跟班護衛師爺,前呼後擁來到大堂,升堂之後,吩咐將忤作押上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