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世奇仙 正文 第十九章 仇恨的種子 (1)
    望著大雪中蒼水那瑟瑟發抖的瘦小身影,風之彥只覺眼前一陣迷濛。他想放聲痛哭。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蒼水有多麼愛風鈴兒。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風鈴兒始終只是把比她小兩歲的蒼水當做弟弟來對待。愛情是很奇怪的,在這個戰場,帥哥美女才子佳人也不可能所向無敵百戰百勝。

    儘管如此,蒼水對風鈴兒依然癡心不改,一直默默地關心著她。風之彥記得很清楚,這個平日裡以琴會友溫文爾雅的翩翩公子,在風鈴兒與華少奕婚禮的當晚,硬是拉著他到小酒館喝得爛醉如泥,哭叫著把他那把最愛的家傳古琴砸了個稀巴爛。

    但如今,風鈴兒死了。

    他完全能夠感受到蒼水心中的悲慼和絕望。因為這個女人,也是他最親愛的姐姐啊。風鈴兒安靜地躺在蒼水的懷中,緊閉著雙眼,面色慘白,嘴角還淌著一絲淡淡的血跡。死了,她就這麼死了……

    風之彥雙拳緊握,死死咬著下唇,低著頭閉上雙眼,極力地忍著眼淚,可是哪裡控制得住呢?

    「阿彥……你回來了……」蒼水忽然開口了。他的聲音竟顯得是那樣的蒼老,還拖著一點點的哭腔。

    風之彥點點頭,低低地說「啊,回來了……」

    「我……我來遲了,對不起……」蒼水喃喃地說著,依舊望著天空,淚如雨下。

    風之彥吼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告訴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蒼水木然地搖著頭,神情呆滯。

    「少主,少安毋躁!」家將趕緊勸慰他,「蒼水大人也是後來才趕到,他不知情……」

    風之彥紅著眼,朝他咆哮「那誰知道?」

    家將忙道「小人略知一二。當時我們聽到打鬥聲就立即趕過來,正見那華少奕滿身是血地從密室裡衝出來,大小姐一邊哭著一邊拉他。我們趕緊上前幫忙,並且發信號通知城邦各大高手。那華少奕見形勢危急,竟然一拳……一拳擊在大小姐的胸口,然后土遁逃走了。我們追不上,就趕緊查看大小姐的傷勢,結果……」說著,他的聲音哽咽了。

    風之彥的牙齒咬得咯咯響,眼裡簡直能噴出火來。他好容易抑制住自己的怒火,問「他是不是去密室偷窺我老爸修煉秘術,然後乘我老爸不備下殺手?」

    「是啊,看守密室的兩個術將都被他殺了……」家將抹了抹眼睛,「我們見大小姐沒救了,就趕緊進了密室。雖然說,城主曾下令說沒有他的命令誰都不能進去,可情況危急,我們自然就管不了許多了。我們進去的時候,城主還沒有死,他告訴我們,他發現華少奕擅自闖入偷窺他修習,極為震怒,當下就要抓人打入大牢。華少奕居然假裝伏法,乘機偷襲。城主身負重傷與他大戰一場,終因氣力不支而倒下……」

    風之彥渾身顫抖,臉不停地抽搐著,淚水簌簌流淌。他嘴角翕動了好半天,才艱難地吐出一句「我馬上進去看看……」

    家將陪著風之彥走進了密室。

    密室裡雖然光線很暗,但是到處都掛著明亮的燭台,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密室裡有不少的人。他的母親、叔叔、嬸嬸、堂兄堂弟……都在。他的父親,渾身是血,臉色蒼白如紙,安靜地躺在他母親的懷裡,像個熟睡的孩子。而他的母親,轉眼間就像老了十多歲,鬢角居然出現了白髮。

    風之彥的心像被刀割一般難受。

    所有人都望著他。他的母親看到他,暗淡無神的眼裡總算出現了一丁點兒的光彩「兒子,你終於回來啦,媽等了你好久……」

    「媽,對不起,我來遲了……」風之彥哽咽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潸然淚下。他用手摀住了臉,努力地想不發出聲音,但可惜失敗了。

    他的母親悲泣著道「你應該聽說這是怎麼回事了吧?」

    風之彥默默地點點頭。

    他的母親淒然道「沒想到,我們風家引狼入室,釀成今天的局面……兒子,你打算怎麼做呢?」

    風之彥一咬牙,大聲吼道「我……我哪怕不要這條命,也要殺了他,為爸爸、姐姐報仇!」

    「好,好,不愧是我風家的子孫……」他的母親說著,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我相信你一定能辦到的……」說著,她雙手撫摸著懷中丈夫的臉,眼中竟出現了異樣的神彩,微笑著「你也一定相信咱們的兒子能做到吧?只是可惜,我們都沒辦法看到了……」說話間,她突然伸手就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明晃晃的物事。

    這一變故實在來得太快,風之彥和周圍其他人根本來不及阻攔。

    「媽!」伴隨著風之彥的驚呼,他的母親揮著一把鋒利的小刀插入了自己的胸膛,鮮血噴湧而出。

    風之彥上前兩步扶住母親,歇斯底里地朝眾人叫道「快去叫醫師!快啊!!!」

    「小彥,不……不用了……」他的母親掙扎著說,淚如泉湧,「我和你爸以前就說過,不能同日生,但求同日死。我知道這樣做很自私,對你不公平,但是,他死了,我……我真的沒辦法再活下去……對……對不起……」話音未落,她的頭一下軟軟地垂了下去。

    「媽!」風之彥悲憤欲絕,瘋狂地大叫著。那聲音如此的撕心裂肺,聽者無不為之動容。

    轉眼間,風之彥就失去了所有最親密的人。試問天下間還有比這更殘酷的事嗎?

    「報仇,報仇,我一定要報仇!」風之彥聲嘶力竭地吼叫著,他覺得自己的胸口彷彿有一團烈火在熊熊燃燒,燒得他肝膽欲碎。他就這麼吼著叫著,直到聲音啞了,淚水干了。

    所有人都看著他,默默垂淚。

    終於,風之彥停下來了。他低下頭,默默地看著父母的屍體。半晌,他忽地站起身,雙手在臉上胡亂的抹了兩下,抬頭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對副將道「我們出發!」

    無論是傷感、悲痛還是迷惘,那一瞬間,全部在他臉上消失得一乾二淨。他的表情在這一剎那變得無比冰冷,眼睛裡只充滿一種信念——仇恨。

    仇恨,就是他活下去的惟一意義。他發誓,從今以後,無論追到天涯海角,文學網www.都一定要親手殺了華少奕。

    那一天之後,這成了風之彥活下去的惟一目的。

    事實上,華少奕在與風祥雲的交戰中,也受傷不輕。否則,以他的個性和實力,早就一不做二不休滅了風家,免得留下後患。他清楚,自己以這樣的身體狀況,根本無法應付太多的戰鬥,於是在連殺岳父與妻子後,就迅速逃離了城邦。

    宛丘城的修仙者多修習木系仙術,善脫逃和追蹤。很快,一些高手很快就發現華少奕正向西逃離。風之彥聞訊後,立即將城邦內大小事務托付給相士和心腹大臣,自己就帶著一隊精挑細選出的術將前去追擊,並且下令各小城邦加緊搜捕。

    在長達數月的追擊中,雙方發生了無數次的遭遇戰,每次都以華少奕殺了幾個術將成功脫逃而告終。直到風之彥一行追擊到都廣野附近的一片樹林時,才藉著地形之利第一次將他重重圍困。

    「我到現在還清楚地記得,那一天我們一共還剩六個人,全是一等一的高手,將華少奕圍在垓心。我原本以為他這次肯定插翅難飛,因此有些輕敵,在痛陳他罪狀時,給了他足夠的聚集元神力量的時間。

    我真的沒有想到,在那個時候,傷痕纍纍的他居然還能使出他最強的殺招——破空雷陣。大意讓我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我所有的手下都在那一剎那間都被驚雷擊中而死,要不是其中有一人死前恰好在我身前,幫我擋了那致命一擊,恐怕我那時也已經死了。

    儘管如此,我還是受了很重的傷,躺在地上根本站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已經耗盡氣力的華少奕跌跌撞撞地朝都廣野城去了……」風之彥終於平靜地講完了他的故事。哪怕是講到他父母的橫死,講到他如何死裡逃生,臉上也依舊波瀾不驚,彷彿這個故事和他就完全沒有關係一般。

    文羽卻是聽得入了神。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風之彥居然有著這樣悲慘的過去。雖然他很小就失去了父母,從來沒有感受過家庭的溫暖,但他覺得,這總比讓你得到幸福,然後又讓你眼睜睜看著這幸福被人破壞要好得多。失去哥哥之後,他對這一點深有感觸。親眼目睹自己最親愛的人被無情殺戮的過程,絕對是一個人一輩子最痛苦的事情。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啊。

    他有些同情地看著風之彥,突然對他產生了一種想要親近的感覺。先前那些因為被風之彥「陷害」而產生的種種不快都消失得一乾二淨了。

    風之彥此時卻根本沒有注意到文羽異樣的目光。他看著秦銘,聳聳肩說「好了,我一切都已經告訴你了,你應該相信我了吧?」

    秦銘皺了皺眉頭「那個什麼破空雷陣……是不是就是天空落下無數閃電,能夠影響一定區域天氣的群體攻擊性仙術?」

    「沒錯,這種術的攻擊範圍相當大,而且威力驚人。以前華少奕在宛丘城帶兵作戰時,都是用這個術破敵……」風之彥說著,神色嚴峻,「所以,我一個人根本沒辦法對付他,需要借助你們的力量。」

    秦銘沉吟片刻,眉毛一挑「你的故事聽起來的確很真實,很感人……可是,那不過是你和華少奕之間的私事,有什麼理由讓我幫你?你以前也是個城邦少主,應該清楚沒有必要對自己沒有利益的事情插手。」

    風之彥冷笑一聲,糾正道「你恐怕有一點弄錯了吧?我先前就說了,是合作,而不是讓你幫我。」

    秦銘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道「合作?我可沒看出來自己有什麼必要去出手得罪他這個目前城主跟前的大紅人……」

    風之彥冷笑道「別裝了。我知道你早就想造反,只不過忌憚華少奕的勢力,遲遲不敢動手而已。」

    「大、大膽!」秦銘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挖苦,又驚又氣,怒道,「你……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立刻就叫人來將你拿下!」

    風之彥不但面無懼色,反而仰天大笑。

    「你笑什麼!」

    風之彥斂了笑容,平靜地說「你絕對不會這麼幹的。你難道沒有聽過一句話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沒有人願意在自己最困難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殺死朋友吧?」

    秦銘一時無語。半晌,他才說道「就算你說的是事實,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但師出無名始終不是辦法。而且敵強我弱,到時候倘若民心又全部倒向那邊,我哪裡還有勝算?你要和我合作,總要拿出點讓我心動的條件吧……」

    風之彥聽他這麼一說,笑了「那是當然,我比你更清楚華少奕的厲害。沒有把握,我也絕對不會輕易出手……」說著,他眼中寒光一閃,一字一頓地說「你應該聽說過上次八城聯軍攻城,有個蒙面人打開城門內應的事吧?」

    秦銘一怔,面色陡變「難道那個人就是你?」

    「正是。」風之彥點點頭,咬牙道,「若不是那個古怪的使毒女子意外插手,我已經殺了華少奕!也不知道他有什麼魅力,總是能讓女人甘心聽他的使喚。」

    旁邊的文羽聽到這裡,驚詫中,腦海裡沉積的一些事情總算變得清晰起來。

    此刻,秦銘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些許笑意「沒想到果然是你,真是英雄出少年哪,佩服,佩服。」他這話其實倒也並非套話。因為要不是風之彥搗亂,八城聯軍的大部隊早就趕到迴環谷,他和秦央能不能逃出來就很難說了。不誇張地說,風之彥是他秦家的救命恩人。

    風之彥卻並不領情,擺擺手道「我說這件事,不過是向你證明,我完全能夠制訂出一個周密的計劃,除掉華少奕罷了。」

    秦銘似笑非笑地問「看你這麼有把握的樣子,莫非掌握了什麼東西?」

    風之彥嘴角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你很聰明……我手中的確還有一張王牌,那是我在城邦潛伏一年來最大的發現……」說到這裡,他故意頓了一下,然後輕輕地吐出一句「一個關於方夢陽和華少奕的驚人秘密!」

    第二天一大早,一個驚人的消息震驚了整個都廣野城名門學院土系仙術中級班的一群學生在同學歡送會時意外橫死在包間內,其中還包括城主的親侄子陳子龍。

    十五人人皆似被利器分屍,血流成河,其狀慘不忍睹。這是都廣野城近百年來從未有過的驚天血案。而在這次慘劇中,惟一不見屍首的便是即將升入高級班的文羽。一切的一切都無疑表明,文羽就是兇手。

    流言是這個世界上最不需要宣傳就能流傳到任何地方的東西。幾乎就在轉眼之間,關於文羽與同學間的矛盾、文羽會使邪惡的法術、文羽心理變態等各種版本像霍亂一樣迅速而惡毒地傳遍了都廣野城的大街小巷。

    其中流傳最廣、描述得最繪聲繪色活靈活現的一個版本是這樣說的「文羽這個人崇尚暴力,表面上偽裝得對攻擊仙術沒有興趣,其實他早就會了,並且本身就是秦銘靠藥物培育出來的生化兵器。

    文羽報復心極強,由於出身卑微,他經常被人差遣去買吃的,他心有怨氣卻不敢說,就暗地將口水吐在食物裡。由於一開始就與同學鬧出矛盾,他在班上根本沒有人緣,與同學間的積怨越來越深。

    眼看著要畢業了,大度的同學們想和他借此機會言歸於好,於是搞了歡送會。沒想到他反而借這個機會殘忍地將所有同學殺死。」描繪得栩栩如生,他們就像是天生的預言家,一眼就看穿了文羽的邪惡本質。

    這些不懷好意的流言像箭簇紛紛射向文羽,被妖魔化的他已然成了眾矢之的。幸好還有秦銘這個靠山,要不然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他也清楚,這些謠言決不可能全是那些無聊的看客們編造出來的。因為流言往往是敵人前期攻勢的重要利器。

    華少奕一夥顯然很好地利用了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無形神兵。事實上,當連邪誅殺白琊三人失敗之後,他們已經放棄了這一次的行動。但沒想到的是,文羽那邊居然意外地出了狀況。他們去現場勘察過,知道肯定不會是文羽下的手,但不管怎麼說,這實在是一個嫁禍文羽,對秦家落井下石的最好機會。於是,當聲勢造足,全城人都知道是文羽為洩私憤殺了同學之後,他們就適時地找上門來了。

    一大早,秦銘還沒有出門,一紙命令就擺在了他面前,要求他父子倆立即帶著文羽前往城邦議事廳,給城主、給全體名門一個交代。秦銘冷笑一聲,將紙揉成一團,順手扔進了垃圾筒。

    議事廳裡,方夢陽黑著臉端坐首席,華少奕依舊面無表情地坐在他身邊。除了楊屹和李毅隆一臉幸災樂禍地望著大門,等待秦銘的出現外,其餘到會的名門都滿臉悲憤,咬牙切齒。

    他們全是在此次意外中喪生的少年們的父親——其中包括了陳子龍的父親、方夢陽的妹夫陳松。另外,那個城邦貿易集團的主管、方夢陽的兒子方繼朝也來了。最要好的表弟被殺,他也是滿腔怒氣。

    但是,大門口半天都沒有動靜。就在眾人等得不耐煩的時候。」吱……」地一聲,門被推開了。十幾雙眼睛頓時齊刷刷地看了過去,秦銘和文羽終於出現在門口。秦銘臉上掛著微笑,完全視眾人憤怒的目光於不顧,昂首闊步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前,從容。文羽也是一臉輕鬆地跟在他身後。

    方夢陽板著臉問「秦元帥,讓我們好等啊……而且,秦央怎麼沒來?」

    「哦,他啊,因為昨夜我家中被匪盜攻擊,損失不小。今日忙著清點失物和修繕被毀壞的房屋,所以來晚了。至於央兒,他今天正帶領家將嚴密巡視,以免再遭厄運。一時無法脫身,還望城主大人見諒啊。」秦銘話中有話地說。他拿到旨令之時,就已經明白,華少奕一夥就是想借助這個機會除掉他父子。他把秦央留在家中領軍待命,諒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方夢陽顯然沒想到他還會來這一手,神情有些愕然,扭頭看了看華少奕,似是要讓他提些建議。華少奕看了秦銘一眼,對方夢陽道「城主大人,秦央畢竟與這件事無關,不來也罷,我們還是就事論事,看秦元帥和他的愛將給我們一個什麼說法。」

    「對夢陽點點頭,扭頭看著秦銘,眉毛一挑,道,「秦元帥,你就給大夥兒解釋一下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文羽為什麼要下如此毒手!」

    秦銘淡淡一笑「城主大人,你怎麼就如此肯定是文羽下的手?坊間的流言靠得住嗎?」

    「大膽秦銘!」這時,李毅隆拍案而起,厲聲道,「那酒樓的服務生在報案時說得很清楚,當時是名門學院土系仙術中級班一行十六人訂下一個包間,進行同學聚會。而後,所有人都慘遭毒手,只有文羽一人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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