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世奇仙 正文 第十八章 殺機四伏 (1)
    「文羽」冷笑著看了地上的屍體一眼,轉身欲走。突然,他像是發現了什麼,又忽地轉過身,重新打量了一下這三具屍體。很快他的臉上就出現了驚異的神色。

    僅僅一個轉身的時間,三具屍體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血水之中。那鮮紅的血就像無止境一般,繼續朝四周蔓延,空氣中瀰散著強烈的血腥味。「文羽」不由皺了皺眉。忽然,那三具屍體「騰」地站了起來,瞪著空洞無神的眼睛轉向「文羽」,張著鮮血淋漓的嘴喃喃叫著「還我命來……」

    「文羽」只是略微一愣,繼而冷哼道「果然中了幻術……這幫小子真的不簡單啊……」三具屍體雙手前伸,動作僵硬地朝他一步步走了過來,血水不斷從他們那插滿暗器的身體上淌落。每向前一步,都有一塊插著暗器的血肉從身體掉落下來,露出裡面白森森的骨頭,煞是可怖。

    「文羽」的臉上卻全無懼色。他冷哼一聲,念動了術咒。就在這時,三具屍體呻吟著,張牙舞爪地朝他撲來。

    「以為這樣就可以打敗我?實在太小看人了,給我滾出來!」「文羽」大喝一聲,「漫天飛羽!」只見他身上一陣綠光騰起,無數竹箭隨之朝四面八方激射。

    隨著「啊」的一聲慘叫。「文羽」眼前亮光一閃,三具屍體像是被蒸發掉一般,完全消失了。白琊捂著肩膀從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跌落下來。幸得蕭雲及時閃出,將他接住。

    蕭雲急切地問「大眼,你沒事吧?」

    「嘿嘿,小、小傷而已……」白琊嘴角**了一下,擠出一絲笑容。此時他心中還有些後怕。要不是他面前的那棵大樹幫他擋下幾枚暗器,恐怕他真的就去見閻王了。對手的動作實在快得駭人。

    「文羽」見他兩人現身,冷冷問道「小子,回答我!到底我哪裡露出了破綻?我們僅僅接觸了十來分鐘而已!」

    白琊一把抽出插在肩上的暗器,齜牙咧嘴道「說實話,你的確很厲害,不僅樣子變得一模一樣,連聲音都模仿得幾乎沒有差別。但是你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內心!」

    「文羽」一怔「內心?」

    「對。外表的不同,只是人與人區別的表象。其實每個人之所以都不相同,最重要的是這裡。」白琊指著自己的心口,說,「你外表再怎麼像,也沒辦法複製他的內心……聽過一句話麼——言多必失。你剛出現時說的那些話就讓我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我當時還不敢確定,所以就試探了你一下……」

    「什麼時候?」「文羽」一驚,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人什麼時候試探過自己。

    白琊笑了笑「就是在拍你肩膀的時候。你不曉得,我從來不會直接叫小羽的名字,而你聽我這樣叫,居然一點也不感到奇怪。而且,在我的手觸到你肩膀的一瞬間,你有一點點本能的閃避……」

    「文羽」問「而你也在那個時候施了幻術,對不對?」

    白琊點了點頭,言語中有些欽佩「沒想到你的能力居然如此之強,我的幻術僅僅只能讓你迷惑那麼短的時間……」

    「文羽」頓時自嘲地笑了起來「嘿嘿,原來是這樣……沒想到你的觀察力居然如此敏銳,我還是輕敵了呢……」的確,如此心思縝密之人,他已經很久沒遇見過了。

    這時,蕭雲沒好氣地指著他「廢話少說,動手吧!」

    「文羽」一愣「你們不打算逃嗎?」

    蕭雲有些惱了「逃?笑話,我為什麼要逃?」

    「文羽」嘴角上揚,呵呵笑道「沒想到你們居然不逃……早知道你們這麼想死,我就沒必要搞得那麼麻煩了。」

    「哼,口氣倒是不小,我就看看,你怎麼讓我死!」蕭雲說著,擺出了施術的架勢。

    「文羽」嘴上依舊掛著笑容,臉上卻殺氣畢現「那我就成全你們!」說著,他伸出右手,手腕一抖,一把明晃晃的利劍就出現在他的手上。

    白琊站起身,咬牙道「蕭雲,小心,這傢伙非常厲害。」

    突然「文羽」像是注意到了什麼,臉色一沉。他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那個胖子居然不見了!他是藏起來準備偷襲,還是已經回去向秦銘報告去了呢?如果是後者,自己倘若把這兩個小子殺了,會惹上麻煩的。這幫小子實在太可惡了!「文羽」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渾身開始顫抖起來。

    蕭雲見他不動,挑釁道「喂,怎麼還不進攻?害怕了嗎?」

    「文羽」瞪了他一眼,恨恨地說「我沒工夫和你們玩了。下次再見!」說完,他身子一縱,瞬間就消失不見了。白琊和蕭雲面面相覷,他們實在不明白這個傢伙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這時,林宇軒戰戰兢兢地從一旁的草叢裡探出頭來。沒有人能想到,這一次正是他的膽怯誤打誤撞救了大夥兒一命——以他們目前的能力,決計不是連邪的對手。

    林宇軒左看右看都不見那假冒的文羽,便顫聲問「那、那傢伙走了嗎?」

    「你自己沒長眼睛啊。」白琊摁著火辣辣疼的肩膀,沒好氣地說,「靠,每次一開打就躲,太過分了。」

    林宇軒鑽出草叢,一臉委屈「什麼啊,我要是會仙術,絕對比某人積極!」

    「好了,別吵了,還是關心下小羽吧。」蕭雲看著這兩個只會互相抬槓的傢伙,頭痛至極,「我們連他現在在哪裡都不曉得……」

    白琊聳聳肩,無奈地說「照目前情況來看,他很可能是被陳子龍一夥帶走了。鬼才曉得去了哪裡。那傢伙雖然不怎麼樣,可是他們人多勢眾,我們不快點的話,小羽就危險了。」說著,他重重歎了口氣,一臉愁容,「還真是煩人啊……時間緊迫,我們分開找好了,機會還大一點。」

    「我、我也要去嗎?」林宇軒極度不情願。

    白琊白了他一眼「我還不要你去呢,萬一你也出了什麼意外,我豈不要多救一個?你還是趕緊回去將事情經過告訴秦銘,說不定他能想到什麼辦法。」

    「那小羽就拜託你們了,我回去啦!」林宇軒一聽,立刻笑逐顏開,樂顛顛地跑了。

    「這個死胖子!」白琊捂著腦門連連搖頭。不過形勢緊迫,由不得他再發什麼感慨。他與蕭雲簡單合計一下,就各自朝不同的方向奔去。他們的目的地都是人跡罕至的地方。

    但任憑白琊再聰明也不會想到,此時,陳子龍一夥帶著文羽,居然在那醉月亭的一個包間裡大吃大喝,真的開起了歡送會。

    不過,望著滿桌豐盛的菜餚,看著別人談笑風聲大塊朵頤,文羽卻怎麼也提不起胃口。他實在猜不透陳子龍到底想幹什麼,心中一直惴不安。

    陳子龍坐在他身旁,滿臉笑容地不住勸他吃菜、喝酒。文羽推辭了幾次之後,陳子龍終於板起了面孔。他「騰」地從座位上站起身,端起酒杯朗聲道「文羽,我知道過去咱哥倆有誤會,那都是小弟的錯。其實我早就心中懊悔。半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想著要給你道歉,可是一直都說不出口。你曉得,我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很愛面子。可是,你很快就要離開我們,再不道歉就沒機會了。所以,今天,小弟在這裡敬兄弟一杯,賠個不是,還望兄弟你成全!」說著,就把手中的酒杯朝文羽面前一舉。他這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似是句句發自肺腑。話音剛落,跟班們就一片喝彩。

    文羽聽了,心中一陣感動,甚至還有些為自己懷疑陳子龍的誠意而慚愧。雖然他實是不喜歡喝酒,此時也沒辦法再推辭。他當即拿著杯子站起身。

    陳子龍頓時面露喜色,一招手「來人,給文羽兄弟斟酒!」

    一個跟班應著,立即捧著一瓶酒過來,小心翼翼地將酒滿上。文羽端起酒杯,動情地說「子龍兄,我真的沒想到在離開前能和你們冰釋前嫌,真是太好了。」

    陳子龍一臉笑意,舉杯示意「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從今以後大家都是好兄弟了,干!」

    「干!」

    「噹」地一碰杯,陳子龍的嘴角浮起了狡黠的笑容。他端起酒杯,兩隻眼睛卻死死盯著文羽上下滑動的喉結。見文羽一飲而盡,他的嘴角泛起微笑,才一口將杯中酒喝乾。

    文羽杯酒下肚,只覺得一股嗆人的辣的感覺從喉嚨裡往上冒,忍不住咳嗽起來,臉上也火辣辣的。雖然他早不是第一次喝酒,可還是不習慣那刺喉的辣感。

    酒是好東西,陳子龍這酒也確實是都廣野城數一數二的好酒,這都沒錯。可是喝酒,卻是件因人而異,要看心情的事情。在這樣的場合,面對這樣的人,就算文羽會喝,恐怕也不覺得有什麼滋味,更何況他本就不喜歡呢?

    文羽感覺到陳子龍和其他人正微笑著看自己,有些尷尬地朝他笑了笑。

    陳子龍似笑非笑地問「文羽兄弟覺得這酒不好嗎?」

    文羽趕緊擺手,解釋道「不,不是,我平時都不喝酒的,還不習慣……」

    「是嗎?」陳子龍意味深長地笑著,又給自己斟滿一杯酒,舉起朝文羽示意,「這酒很有名的,文羽兄弟若不嫌棄,就與小弟再喝上幾杯!」

    文羽實在不想再喝,但一個跟班立即過來,端著酒瓶不由分說就又給他灌滿一杯。文羽不便推辭,只得硬著頭皮舉起酒杯起身「那……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陳子龍笑得很開心「乾杯!」

    文羽杯酒下肚,只覺喉嚨像火燒一般,整個臉似乎在發紅變熱,太陽穴處血管不停暴跳,頭也開始昏昏沉沉。此時,他腦子裡第一個反應就是醉了。可是,這怎麼可能?雖然他不喜歡喝酒,可是酒量卻並不小,區區兩杯酒怎麼可能讓他出現這種反應?難道是錯覺?

    文羽放下杯子,剛想要坐下,突覺雙腿一軟,幸得他反應夠快,左手一下抓住身旁的椅子,勉強站住。緊接著,他就覺眼前一花,似墜入雲天霧裡,天旋地轉,腦中白茫茫一片。我努力想站穩,可整個身體幾乎都不再聽他的使喚,軟綿綿的一下癱軟下去。

    文羽心頭一驚,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他斜眼睨去,只見陳子龍抄著雙手,和跟班們冷笑看著他,那樣的笑,沒有絲毫的友善。

    文羽頓時醒悟他中計了,這酒絕對有問題!「是……是毒酒嗎?」他力撐著身子,心中驚恐至極。

    陳子龍陰陽怪氣地笑著,早沒了先前的和善「哎呀,文羽兄弟,瞧你說的,我們剛才還那麼親熱地喝酒,怎麼你就這樣污蔑我啊?」

    一聽沒毒,文羽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了地,他看了一眼陳子龍,問道「那這酒裡到底有什麼?你把我叫到這裡來又是做什麼?」

    陳子龍輕描淡寫地一聳肩「不過是加了一種讓你全身無力的蒙汗藥而已。」

    一個跟班怪笑著插嘴「對啊,等到天黑下來,我們就把你帶到樹林裡……第二天一早,晨跑的人在樹林裡看到你的屍體,然後他們就會發現,你是因為醉酒,在林中迷路,然後不慎跌倒摔死……」

    「你……你們想殺了我?」文羽大駭,渾身一顫。

    陳子龍一聽,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仇恨。他瞪著文羽,恨恨地說「不錯,我就是要殺了你!」

    「為什麼?就因為上次的事嗎?」文羽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他起初只道陳子龍擺這個鴻門宴是要教訓他,扁一頓就算了,沒想到陳子龍居然會對他下毒手!

    陳子龍咬牙切齒地說「正是!我有生以來,還從沒有遭受過那樣的羞辱!全都是因為你!那件事之後,凡是認識我的人都在背地裡嘲笑我,挖苦我,我早就發誓,一定要殺了你,才能洩我心頭之恨!」

    「就……就為這個你要殺我?你……你想清楚啊!」由於驚度的驚恐,文羽的聲音都已經變了。

    「你也會害怕嗎?哈哈!我就是喜歡看你這樣的表情……」陳子龍大笑著,又拿起了一個空酒杯。一個跟班立即上前給他斟上。文羽這才注意到,只有自己喝的是另外一瓶酒。他實在太大意了。可是,少經世事的他,當時又怎麼可能懷疑表面上是那麼誠懇的陳子龍呢?

    「真是好酒……人逢喜事果然精神爽啊,哈哈!」陳子龍抿了一口酒,咂著嘴,皮笑肉不笑地說,「放心吧,我不會馬上殺了你,我要慢慢地折磨你,讓你享受夠了才死……」

    文羽驚慌失措,叫道「你……你敢!你要是殺了我,我……我的朋友不會放過你的!」

    「你說你那幾個朋友嗎?哈哈。」陳子龍放肆地笑著,聳了聳肩,「恐怕他們現在已經身首異處了吧。」

    「什、什麼!」陳子龍話一出口,猶如一串驚雷在文羽頭上炸響。他呆立半晌,才喃喃地問「他……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陳子龍笑得更加得意「嘿嘿,反正你馬上就要和他們相見,我就不妨告訴你……你知道是誰去收拾你那幾個朋友嗎?是連邪啊,哈哈。」文羽頓時渾身直冒冷汗。「微笑刺客」的大名,他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你應該清楚,連邪出手意味著什麼……」陳子龍說著,眼中迸射出森寒光芒,「哼,這就是他們那日羞辱我的下場!」

    文羽搖著頭,顫聲道「怎、怎麼可能……」

    陳子龍冷哼一聲,語音冷酷僵硬「哼,現在知道與我作對的下場了吧?不過,我不得不承認,你們很厲害。要不是連邪肯出手相助,我只能眼睜睜看你安全地升級。

    你知道麼,當連邪告訴我他要出手時,我有多高興!當初,他讓我約你出來,只是方便他有機會冒充你去接近那三個小子,在他們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一擊全殺,然後他再回頭收拾你。可我突然想到,我只有親手殺了你,才能體會到報仇的快感。

    所以我讓連邪把你讓給我。老實說,我先前的打算還真是下毒。越早看到你死我就越開心。可連邪說,你要是在這兒中毒死了,誰都知道和我有關,秦銘肯定不會罷休,我可不想惹上那麼多的麻煩。所以……」

    文羽聽著,只覺一股寒意瞬間從腳跟竄到頭頂,冷汗不住從額頭滑落。他怎麼也沒想到,對方居然制訂了這樣周詳的計劃。敵人居然會變成自己,即便是白琊,恐怕也沒辦法倖免吧?想到此,他心中一時悲憤交加,努力地想站起身痛快殺一場,可惜怎麼也使不上力氣。藥效已經完全發作了。

    陳子龍踱到窗邊,望著已經被暮色籠罩的天空,自言自語「差不多該走了……」說完,他就朝單沖揮了揮手。

    單沖一直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悶著不說話。從內心說,他不願意參加這樣的行動。可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一個孤兒,能走到他這一步,簡直是幸運中的幸運,他難道能為了一個相識不久的朋友毀掉自己好不容易博來的前程嗎?顯然不能。他只能選擇陳子龍。看到陳子龍的召喚,他深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站起身來。

    第十八章殺機四伏(2)

    陳子龍指了指文羽,淡淡地說「讓這小子睡一覺,萬一帶他出去的時候他叫起來,麻煩就大了。」

    單沖點了點頭,朝文羽走去。他低著頭努力不讓自己看到文羽的眼睛。

    「單沖,你……」文羽話剛出口,單沖一咬牙,閉上眼睛揮掌狠狠劈向文羽的後腦。就在這千鈞一髮一際,一個黑影突然從空中飛落,如一道閃電重重劈在單沖頭頂。霎時間鮮血伴著雪白的腦漿四處飛濺。單沖還沒來得及叫一聲,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已然死了。

    「你、你是誰!」陳子龍驚恐地看著來人。他不由得朝後連退幾步,卻一下被椅子絆倒,狼狽地跌坐在地。

    文羽也驚愕地抬頭看去。

    卻見一個黑衣蒙面人抄著手,冷冷地站在他身前。

    那雙眼睛,似曾相識。那種獨特的充滿怨恨的眼神,只要你看過一次就不會忘記。

    猛然間,文羽的腦子裡浮現出一個名字。但他怎麼也不敢相信。

    這時,蒙面人轉過身去,冷冷掃視著陳子龍和他的跟班們。親眼目睹這個蒙面人只一擊,就悄無聲息地殺了單沖,跟班們早就嚇得魂飛魄散,此時全都已經退到屋子的一角,驚恐地看著這個神秘的來客。

    蒙面人那如刀子一般鋒利的眼神從跟班們臉上一一劃過,看得他們心頭一陣發毛。誰都沒有注意到他到底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或者,他根本一直都在這裡。實在詭異。

    蒙面人扭頭又看了陳子龍一眼,語帶譏諷「你們的計劃聽起來很不錯啊。」他故意粗著嗓子說話,像是怕被人認出來。

    文羽心頭一顫這個人,居然一直就在這個包間裡!但包括他自己在內,卻沒有一個人發現。可見此人的藏匿功夫已強到了何種程度。

    陳子龍從地上爬起來,一邊退一邊問「你、你到底是什麼人!」由於極度的驚恐,他的聲音都變了調。

    蒙面人冷冷地說「你沒有必要知道我是誰,你只需要知道,你馬上就要死了。」

    陳子龍先是一驚,繼而指著蒙面人大笑「你搞清楚,你只是一個人,憑什麼讓我死!」他大聲笑著,努力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慌。

    蒙面人冷笑道「哼,你又憑什麼不死?」說完,他伸手指著那些跟班說,「靠這些飯桶嗎?別做夢了。」

    「你、你別小看人!」陳子龍惱羞成怒,手一揮,朝身後的跟班們叫道,「給我上!」跟班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遲疑著都不敢動。陳子龍見所有人都站著不動,氣得肺都要炸了「靠,都聾了嗎!老子叫你們上啊!」

    見老大發火,終於有幾個跟班硬著頭皮揮拳衝了上去。

    蒙面人冷笑一聲「我可沒工夫陪你們玩了……」話音剛落,就見他念起術咒,渾身忽地騰起幽幽的綠光。文羽只覺一股強大的氣息撲面而來,胸前的龍魄石也開始劇烈地跳動,不由心下驚駭。

    那幾個跟班似乎也覺察到了危險,不由頓了一下。不過,猶豫片刻,他們還是一咬牙,揮舞著拳頭撲上前來。

    蒙面人低嘯一聲,只見他雙手向前一揮,整個包間裡的空氣都為之一震。文羽覺得狂風陡起,不由得瞇上眼睛。當他睜開眼時,一幅他根本無法相信的畫面出現在他眼前。

    那幾個跟班一動不動地站著,嘴大張,還保持著前衝的姿態。幾乎同時,他們的身體出現了一道道血痕,接著,身體便隨著血痕的紋路一塊塊裂開,墜落。幾秒鐘的時間,先前還活生生的一個人就散落成一塊塊的血肉,落到地面,血水四濺。

    不僅是他們,就連躲在後面的陳子龍和其他跟班,也像是被什麼利器切割一般,在瞬間被大卸八塊。只一剎那,十多個先前還生龍活虎的人全都死了,變成了一塊塊靜靜躺在血泊中的肉塊。他們甚至來不及說一句話。此人的下手實在是凶殘至極,文羽看得脊背一陣陣發涼。

    很快,整個包間裡都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文羽看著那些散落的屍塊,胃裡一陣翻騰,忍不住想要嘔,可是渾身無力,只得強忍著那噁心的感覺。

    蒙面人走到文羽身旁,二話不說,一把將他拎了起來。雖然他的個子還沒有文羽高,但是力氣很大,輕鬆地將文羽扛在肩上,從窗戶一躍而出。文羽差一點就叫出聲來。因為他們這個包間在二樓。

    但是,蒙面人卻輕盈地在空中飛躍出數十米,落到了大道旁的一棵大樹上。文羽驚魂未定,蒙面人卻像松鼠一般,靈活地在樹間穿梭。縱然大道上此時已是華燈初上,人來人往,卻沒有一人能發現他們。文羽終於忍不住叫了起來「你、你是誰!要帶我去哪裡?」

    蒙面人冷哼一聲「少囉唆!你想待在那裡被抓嗎?」說完,又向前衝去。文羽一下想到那滿屋的碎屍,心頭一寒,趕緊閉嘴不語。

    蒙面人的速度相當快,一棵棵樹木如閃電般在文羽眼前一一掠過,晃得他眼花頭昏。他想反正以這樣的身體,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便乾脆閉上眼睛小憩。

    不知過了多久,蒙面人終於停了下來。

    吹了大半天的夜風,文羽總算清醒了些。可當他睜開眼一看他二人所處之地時,驚得差點叫出聲來。這裡分明就是他住所的門前。

    蒙面人似乎早猜到他會有如此反應,一把將他扔下來,冷冷地說「快去開門!」文羽哪兒想得到此人竟如此粗暴,原本他就渾身乏力,這沒提防的一扔,摔了他個仰八叉,屁股生痛。這時候,他感覺四肢開始有了些知覺,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屋裡一點亮光也沒有。要是平常,除了到處泡妹妹的白琊,另外兩個傢伙早就回來了。想必他們見自己一直未歸,出去尋找了。文羽雖然有些不情願,可他現在也只能照著此人的吩咐去做。再怎麼,總比惹惱了他讓他分屍強吧?他一邊想著,一邊吃力地從褲兜裡摸出鑰匙,顫抖著手在門上搗鼓著。可他的雙手依然沒有什麼力氣,折騰了半天也沒見什麼反應。蒙面人實在等得不耐煩,便上前一把奪過鑰匙,三兩下將門打開了。

    屋裡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蒙面人皺著眉問「火石在哪兒?」

    文羽吃力地走到自己床邊,一下癱倒,有氣無力地說「在窗戶下的那個大櫃子,第一個抽屜裡……」

    蒙面人摸索著取出火石,擦燃後將櫃子上擺著的一根蠟燭點亮。霎時間,屋裡亮堂了許多。他關上門,扭頭打量了一下整間屋子,然後走到了文羽面前。「你知道我是誰嗎?」他平靜地問。

    文羽心頭一顫,不知道此人為什麼突然要問這個。既然他蒙著臉,就是不像讓別人知道他的身份,可是他如此一問,又似是打算主動洩露他的身份。他到底意欲何為?此時,文羽的腦海裡又一次浮現出了那個名字,可他不知道該不該說,一時猶豫不決。見文羽躊躇的模樣,蒙面人冷笑了一聲,一把就將自己的頭套扯了下來。一張熟悉的面孔頓時出現在文羽面前。

    是恨忍。

    文羽猜得沒有錯。他腦海裡一直縈繞的就是這個名字。可是當他親眼確認這個人就是恨忍的時候,還是大吃一驚。他實在不明白恨忍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又為什麼要對陳子龍一夥下那樣的殺手。

    恨忍似乎早看穿了他的心事,冷冷說道「你不用驚訝,其實我一直都在關注你們的動向,你也不用謝我,我救你,一方面算是還你人情,但更主要的,是出於我自己的私心……」

    文羽不由一愕。

    恨忍的眼中陡然閃過一絲興奮的亮光「我想和秦銘合作幹一件大事!」合作?和秦銘?文羽簡直聽得莫名其妙,他仔細看著恨忍的臉,有些懷疑對方是不是腦子燒壞了。

    恨忍瞬間又面無表情「我這個人不喜歡拐彎抹角,向來有話直說。這次我救你,從某種角度說,更是害你。但為了我的計劃,我不得不犧牲你的利益,實在很抱歉。」

    文羽一愣,頓時有些明白了「你……你是說城主會以為是我殺了他侄兒?」

    恨忍點點頭「沒錯。你們整個班級的人到那個酒樓聚會,所有人都死於非命,偏偏只有你活著,任誰都會懷疑到你的頭上。陳子龍是城主的親侄兒,你應該清楚等待你的是什麼。」

    文羽只覺一股寒意從背後升起,他盯著恨忍,顫聲問「你為什麼要這樣?你完全沒必要殺他們啊……」他是最怕別人誤解的,倘若別人真以為是他殺了陳子龍一夥而處死他,那麼他還寧願死在陳子龍的手上,那樣至少他還能死得清白。

    恨忍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我說了,這是出於我的私心。沒錯,若只是為救你,我根本不需要這樣做。我要帶走你,實在是舉手之勞。但是很抱歉,我必須拿你作為我釣大魚的誘餌——這可是一條很大的魚。我的心中早就有了相當周詳的計劃。我相信秦銘會有興趣合作,而你,就是這個計劃的關鍵……」

    他見文羽一頭霧水的模樣,又接著道「好了,一時也說不清楚,我希望你立刻帶我去見秦銘!你要知道,酒樓的服務生說不定已經發現了包間的狀況……當然,如果你拒絕,我也不會強迫你。你自己想想吧,殺了城主的親侄兒,他怎麼可能放過你!」

    此時,文羽覺得腦子裡亂哄哄的,一點頭緒都沒有。他怎麼也沒想到,升級前最後的晚餐居然會讓他陷入這樣的麻煩之中。他深切體會到自己目前的處境有多麼的危險,他必須冷靜下來,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道路。

    恨忍見他沉吟不語,又逼問一句「你到底答不答應?待會兒要是方夢陽找上門來,我看你怎麼辦!」

    文羽心頭一凜,一咬牙,道「我答應你!」

    幾分鐘後,文羽和恨忍一道出現在秦銘的書房裡。

    昏暗的燭光下,秦銘面容憔悴。桌上的文件堆積如山,他坐在皮椅上一頁頁翻看著,眉頭緊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看得出來這段時間秦家勢力嚴重被削弱之事讓他十分煩心。一見文羽進來,他十分驚訝「文羽?!林宇軒不是說你被陳子龍一夥挾持了嗎?怎麼你在家裡?」

    文羽忙搖頭「不是,這說來可就話長了。情況緊急,你還是聽我這位朋友說吧。」說完,他一把將恨忍拉到面前。

    秦銘看著恨忍,一臉疑惑「這位是……」

    沒等文羽開口,恨忍就自我介紹道「秦元帥你好,我叫做風之彥,是文羽的朋友。」

    「風之彥?」文羽有些愕然地看著他。

    風之彥淡淡地說「恨忍不過是我的假名,既然我想與秦元帥合作,自然首先就該拿出充分的誠意。」

    「你……你想和我合作?」秦銘驚訝地看著這個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矮小少年,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一時都忘了問這個傢伙的來歷。

    風之彥卻鄭重地點點頭「沒錯。而且,我相信你沒有理由拒絕。」

    秦銘不由得哈哈大笑「哈哈,你真是很自信,我倒想看看,你有什麼東西能讓我無法拒絕。」

    風之彥不動,眼睛卻瞟了一眼敞開的大門。秦銘自然知道他打什麼算盤。便朝門口的守衛叫道「把門關上,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進來!」守衛應著,立即將大門關上。

    風之彥這才將先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秦銘的臉上起初還有些譏諷的笑意,到後來,已經完全僵在臉上了。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你……你這麼做,分明就是想置文羽,哦,不,不僅是文羽,簡直就是要置我秦家於死地!」

    「所謂破釜沉舟,我不這麼做,怎麼能逼得元帥您造反呢?」風之彥一字一頓,說出了這麼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你……你說什麼!」被這樣一個不明來歷的毛頭小子勘破心事,秦銘實在吃驚非常。

    文羽也是心頭一震。他哪裡能想道秦銘有這樣的狼子野心呢。

    風之彥冷冷一笑,道「秦大人,咱們既然準備合作,就沒必要掖著藏著吧?」

    秦銘眉毛微微上揚「你說的合作莫非就是造反?」

    風之彥點點頭,面不改色「沒錯!」

    秦銘從鼻孔哼了一聲,揶揄道「和你的個子相比,你膽子還真是不小啊!你孤家寡人一個,有什麼資本讓我和你合作?」

    風之彥臉上微微有些慍色,不過他還是保持著語氣的和緩「你聽了我的計劃,保管會同意合作的。」

    秦銘沒好氣地答了一句「哼,那秦某洗耳恭聽。」他本來就心情不好,偏偏又冒出這麼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給自己惹禍上身,還不知天高地厚地嚷嚷要和自己合作,怎麼能不煩呢?

    風之彥接著道「目前城邦的形勢誰都看得出來,李、楊兩家投靠華少奕,已經形成城邦最大的一股勢力,如今就連城主方夢陽都唯華少奕馬首是瞻。眼下惟一能和他們對抗的,就是你一家而已。正所謂一山不能容二虎,你應該清楚這樣下去的結果是什麼。除了造反,你別無選擇。這不過是一個時間問題……我說得對嗎?」

    此時,秦銘的神態已然大變。事實上,在這段時間,他的確不止一次湧出過這個念頭,只是由於華少奕目前正如日中天,而且他也一直沒找到好的契機,才隱忍不發。風之彥的話,句句都說在了他心坎上。

    「你接著說。」秦銘開始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他隱約覺得,自己在期待著什麼。

    風之彥接著道「既然我都能看清形勢,秦元帥,你想想華少奕會看不清楚嗎?你們秦家在最近一段時間頻繁被削減實力,這就是一個信號!他們想利用這個機會除掉你。而這次文羽的事件,正好成了他們痛下殺手最好的借口……」

    文羽忍不住插嘴「可如果不是你,他們頂多就能把我殺了吧……」

    風之彥冷笑道「沒錯。可那樣一來,我們也失去了機會。有些東西,是必須要冒險才可能得到的。風險越大,得到的東西越珍貴,越有價值。我知道,華少奕他們肯定會利用這起事件大做文章,說不定待會兒方夢陽就會親自上門興師問罪來了……」

    秦銘聽著,一言不發。倒是文羽又急切地問「那我們該怎麼辦?」他覺得,這件事再怎麼說也是因他而起,他不想為此連累太多的人。

    風之彥搖搖頭,道「不用慌,這正是我所希望的。秦元帥只需要好言相商。倘若他們苦苦逼迫,那麼我們有理由造反。倘若他們肯退讓,那麼我們就開始步步進逼,直到他們露出原形,主動向我們下手,那我們作出反擊也就是理所應當的事了!」

    秦銘聽完,目中閃耀銳光,冷冷地說「說來說去,你就是想煽動我造反,對吧?」

    風之彥答得很乾脆「沒錯!」

    文羽心中赫然一震。他一下想起一年前白琊初遇風之彥時曾說過此人非常危險的話,沒想到竟真的不幸言中。如果秦銘同意了他的要求,那麼城邦肯定將引發一場絕對不亞於當年流火之亂的內戰。可是,作為一個外鄉人的風之彥,為什麼要這麼做?

    剛好,秦銘也問了同樣的問題「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身份。有一點我很奇怪,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這對你有什麼好處?我想,恐怕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都沒有理由去做對他沒好處的事情吧?」

    「你說得很對。」一聽此話,風之彥的眼裡突然閃過一絲駭人的凶光,他咬牙切齒地說,「我之所以這麼做,當然不會是為了你秦家的霸業,而是為了一個人。」

    「誰?」

    「華少奕!」風之彥一字一頓地吐出這個名字,雙眸瞬間就被那無盡的仇恨所填滿。

    上古時代,東方天帝——青帝太昊伏羲化生在中原大地的成紀,後以木德王建都於宛丘。他正姓氏,自姓為風;制嫁娶,男婚女嫁;做網罟,教民漁獵;畫八卦,代替結繩;造琴瑟,功成作樂;定官職,分理海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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