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肥貓 外篇 很恐怖的一封信(轉3)
    那,停車場那隻貓和後來路上那隻貓是同一隻嗎?」

    「按理說不應該是。但憑直覺感覺是的。你注意那隻貓的眼睛沒有?」

    「唔,碧綠的,很醒目。」

    說到這時車內的燈忽然亮了起來。「你開燈幹嘛?」我奇怪道。「沒有啊。」磊瞪大眼

    睛,「天,門都關著的,燈怎麼會自己亮?」「不是你開的是誰開的?」

    「絕對沒有!」磊申辯道,「我沒事開燈幹什麼?再說燈開關在哪裡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有碰過嗎?」

    確實如此,開關在頭頂,燈的旁邊。我看了一下,是掛在開門檔上的,就是說只有開門

    的時候燈才會亮。「線路問題吧?」我伸手想關掉它,燈卻在我的手觸碰到開關的一瞬

    間之前自動熄滅,但不是普通的熄滅,而是慢慢地、由亮轉暗地逐漸熄滅。我扭頭瞪著

    磊,他也看著我。

    「車燈開關是掛在開門檔上的。」我顫聲道。「吱——」的一聲,磊一甩盤子靠邊一個

    急剎,我可以看見他額頭上的汗珠。

    「開門檔?」他問。

    「開門檔。」

    「就是說……」

    「是的。」

    我完全能理解磊沒有說完的話。掛在開門檔上的車燈自動亮起又熄滅,唯一合理的解釋

    是車門在我們都無知覺的情況下打開又關上。恍惚間我彷彿看到一隻黑手趁我和磊談笑

    之際慢慢地拉開車門,坐進車來,又緩緩將車門拉上……我下意識的猛一回頭。

    後座上並沒有什麼異常的東西,至少我看不出來。座位還是座位,安全帶散亂地盤在一

    起,後座後面的玻璃窗依然明亮透徹,我可以看到淅瀝的雨水被剎車燈染成紅色。一滴

    一滴,暗紅,帶著閃光的雨。這更讓我害怕。「回……回家吧。」我顫聲道。

    重新上路後磊開得更加的慎重,但卻一言不發。我也默默瞪著左右搖擺的雨刮器發愣。

    小小的車廂裡瀰漫著一股緊張氣氛,是不可名狀的恐怖。我幾次想開口打破沉默,卻又

    不知說什麼好。我開始胡思亂想起來,難道麗說的七天之後的事情是真的?難道我們今

    天又會遇到……遇到什麼?不敢再想下去。

    「那隻貓!」磊忽然開口,嚇了我好一大跳。

    「什麼?」我問,「那隻貓怎麼了?」張眼四望,並沒有貓的影子。

    「瞧你緊張的。」他訕笑著看了我一眼,我也發覺自己好像太神經質了,不好意思地笑

    笑:「你想說什麼?」

    「我是說上個星期的事。那應該是兩隻貓,湊巧長得一樣罷了。如果是一隻貓的話它怎

    麼可能從停車場跟我們到家,還趕在我們前面。貓不會有汽車跑得快吧?」

    「當然,普通貓是這樣。別的就難說得很了。」

    「行了行了,不要再自己嚇自己了。你說那是隻貓會不會是剛才那七隻小黑貓的老

    爸?」

    「呵,」我想開個玩笑讓自己放鬆下來,「說不定現在我們屁股後面正跟著七隻黑貓

    呢。」說完就發現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而且心裡還開始發毛。於是我連忙大聲岔開

    話題:「那隻貓當然也可能一隻跟著我們,它可以跟著,嗯,扒在我們汽車上。」越說

    越不對勁。我神經質的回頭一看。一團黑影晃進我的視界,我拚命睜大眼睛想看清楚,

    因為我不相信那是真的。

    一隻黑貓,正扒在後窗外。黑色的大尾巴豎得筆直,上面蓬鬆的毛垂下來而顯得上粗下

    細,像一個黑色的感歎號。被雨水淋濕毛呈一根根的尖針,我可以清晰地看見雨水一滴

    滴從針尖上滑落。它兩隻陰綠色的眼睛正發出凶狠的光,瞪著我。我感到自己扯緊的眼

    角在抖動。

    汽車一個急剎——毫無疑問磊也從倒車鏡裡看到了這一幕——貓被慣性直甩出去,我可

    以聽見貓在車頂棚上的滾動,尖銳的貓爪在車頂上刮出刺耳的聲音:「嘎——」,從後

    至前,由遠到近,好像直接刮在我頭皮上一樣毛骨悚然。伴隨著「喵嗷——」一聲怪

    叫,貓被斜斜地甩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兩圈就消失在黑暗的雨裡。

    我驚魂未定地看著磊,他也看著我,到這個時候說什麼都多餘了。「回家!快回家!」

    我們那時還不知道,其實回不回家已經不再重要了。

    汽車開出幾米就停住。「怎麼了?」我問,生怕磊說出一句「車壞了」之類的話。磊的

    嘴唇蠕動幾下,沒有說話。「你***怎麼了?快說話!」我急道。

    「你看,這是哪裡?」磊回頭看著我。

    這條街上沒有路燈。筆直的,略帶往下傾斜的通向前方,盡頭是一片黑暗,連汽車的遠

    光燈也無法企及。兩旁很整齊對稱的排列著兩排大樹,樹枝交錯在我們頭頂。正是落葉

    的時候,一些落光了葉的樹枝像一只只枯手包圍著我們,剩下的殘葉也隨著大雨慢慢飄

    落,只是在黑暗的大雨裡根本就分辨不出是什麼樹。這是一條我們從來沒有走過的路。

    我們迷路了。

    磊又慢慢地向前開。這是最好的辦法,我默默想道,與其在這裡坐以待斃不如往前走走

    試試運氣。但很快我就推翻了這個理論。因為越往前走氣氛越是怪異。我隱約看見大樹

    的背後似乎有房屋,但又模糊一片,而且沒有看見任何有燈光的跡象。走了大概有五六

    分鐘,磊就不敢再往前了。他把車停下來,我聽見樹上不知名的果實落在車棚頂上「噠

    噠」作響。

    「迷路了。」磊歎了口氣,「你身上帶有地圖嗎?」

    「沒。我忘帶手機了。你出來有帶嗎?實在不行就找警察吧?」

    「沒有,我哪裡想得到要帶手機的?怎麼辦?你看是不是我們一起下車去問路,或者找

    個電話?車上有把雨傘。」

    我看看窗外的漆黑,實在股不起勇氣下車到一片黑暗中去。「我、我來開車試試?」我

    提議道。

    兩個人都不敢下車,於是就在車上擠作一團,推推攘攘。好不容易把座位換過來,剛一

    坐定,就聽見「彭」的一聲門響,似乎是一團不太堅硬的東西落在汽車上。

    貓!我和磊同時回頭一看,一團漆黑的影子在後窗玻璃外一閃而過。我感到心裡抽了一

    下。「走走!快走!等什麼?」磊大聲喊道。

    我猛地一踩油門,兩隻前輪打滑「吱——」,一躍而去。我加起油門一陣狂衝,兩邊的

    樹影不斷的往後退,直到被扯成一個個飛速而過的模糊影子,然而我卻看不到一星半點

    要到路的盡頭的跡象。磊叫道:「慢點慢點!你找死啊?!」我清醒過來,連忙將一百

    五六的車速慢慢放下來,這才發現自己一身冷汗,連方向盤不知什麼時候也變得濕漉漉

    的。

    「不要開那麼快!」磊惱怒地壓低聲音,「除非你想今天死在這裡。但也不要停下來,

    邊走邊找路!」我連連點頭,兀自往倒車鏡看了一眼,還好,沒有貓。「別看後面,後

    面交由我處理。開你的車。」磊釘上一句,大概是察覺到我的眼光。

    我稍微冷靜一點,又開了一段路,注意到這條路上居然還有不少岔路。我不敢貿然進

    去,但大路卻越走越長,彷彿永遠沒有盡頭,兩旁的大樹也毫無變化。我心中又開始發

    毛了。「現在,往哪裡走?還走下去?」又過一個岔路口,我開口問。磊沒吱聲,點了

    支煙遞給我,自己又點一支。「下一個路口轉進去。」他噴一團煙,「咦?那是什

    麼。」

    前面一棵大樹橫在路中央,道路到此完全中斷,無法再往往前走。但我依然可以看見路

    在樹的身下筆直地向前延伸,傾斜向下,似乎永遠沒有盡頭。越過這棵樹道路的兩邊依

    然還是一排排的大樹。但我們已經不能再向前了。我感到一把毛刷子慢慢地刷在我的心

    裡。

    「往回走!」磊用帶有命令的口氣說,「原路返回。」我早就沒了主意,就按他的話

    做。但我心中隱隱有種預感,今天我們要走出這個地方是千難萬難了。

    果然,走了不到十分鐘,預感靈驗了。前面有一棵同樣的大樹擋住了去路,不,是來

    路。問「我們來時為什麼沒有」這種蠢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走岔路吧?」我提議

    道。磊卻忽然「哧」的笑了出來,接著又鐵青著臉不啃聲。

    「怎麼了?」我奇怪他居然還笑得出來。他指了指我面前的儀表盤,油燈亮了。

    「怎麼辦?下車嗎?」我問道,他卻搖搖頭:「不要,下車步行,只怕……」

    又是「彭」的一聲,我們猛然回頭,卻什麼也沒有看到。後窗外面一片空曠,只有雨水

    和黑暗的路。只見尾燈將後面的景物都映得血紅。

    我心有餘悸地側過頭看看磊,他也慢慢地回過頭來,張嘴想說什麼,然而我卻只聽見他

    發出一聲淒厲的大叫:「喵嗷——」

    不是他,是貓!黑貓赫然出現在前面的擋風玻璃上!正張牙舞爪地趴在玻璃上面。我感

    到全身汗毛都豎立起來。一陣寒意直從腳尖直透上來。

    「喵嗷——」黑貓豎起一隻爪子按在玻璃上,似乎在示威。磊大吼一聲「滾——」,用

    力地在玻璃上擊了一拳,又不停地作出攻擊的動作,希望能夠將貓嚇退。我也幫忙拚命

    按喇叭。不料貓並沒有被嚇跑,「夫——」它發出憤怒的聲音,全身被雨水濕透的毛一

    排排豎起,猶如一排排黑色的牙齒。它瘋狂地伸出爪子,兩隻前爪拚命地抓著擋風玻

    璃,刮出「吱——吱——」的聲音。瘋狂的景象讓我戰慄不已,我忽然想到——它想破

    窗而入!

    這恐怖的念頭徹底將我嚇呆了。我口中不停地大喊大叫「別讓它進來」,手在車內小小

    的空間裡抓狂地亂舞。磊也好不到哪裡去。混亂中不知誰的手碰到雨刮器,雨刮器堅定

    有力地劃出兩道弧型,將黑貓掃了個觔斗。黑貓在引擎蓋上滾了兩圈,翻身下車,就此

    消失了。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黑貓的來無影去無綜讓我不敢相信這這一切。只有依然不緊不慢

    左右搖擺的兩隻雨刮器可以證明剛才的事情。我驚魂未定

    ,兩手扶著方向盤直喘粗氣。直到磊說:「快走!走岔路!」

    又是一陣狂衝,我絲毫不理會油箱裡面還有多少油,也不理會下雨路滑容易出事,磊居

    然也任由我亂衝亂闖。「他大概是已經放棄了吧?還是想最後賭一把?麗在幹什麼?怎

    麼路兩邊的樹和剛才一模一樣?我們在哪裡?為什麼路旁沒有房子?前面還有樹攔路怎

    麼辦?油還有多少?要不要在車裡過一夜等天亮了在走?這條路為什麼是往上走的爬坡

    路……」我腦海裡閃過無數個念頭,但我絲毫沒有減慢速度,毫不猶豫地左衝右轉,見

    彎就拐,左轉、右轉再左轉——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我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到了家門口的路上!我長舒一口氣,抹一

    把臉,臉上手上全是汗水。

    在車庫停好車,我欲趕快下車衝回溫暖舒適的家裡,一直沒有吭聲的磊卻把我按住了:

    「今天的事千萬不要跟兩個女人講。」我表示同意,他又道:「剛才你開車回來的時

    候,我發現了一件極為恐怖的事情!」我嚇了一跳,瞪大眼睛看著他,他眼睛裡全是血

    絲。

    「你一定奇怪我為什麼一路上沒有話吧,」他沙啞著聲音說,「告訴你吧,那是因為我

    被嚇得根本就不敢說話了。」

    「什、什麼事?」我被他的樣子嚇住了,下意識地看看後窗,沒有貓,什麼也沒有。

    「不是貓!」他知道我在看什麼,「是剛才,那條一直往下走的路,你說會通向哪

    裡?」

    「我……不知道。」我拒絕自己去想。

    「那兩棵倒了的樹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算啦,別去想了。我們不是好好回來了嘛?」

    「不對!」他大聲打斷我,「我們沒有『好好的』回來!」

    「什麼意思?」

    「看來你真的不知道。」磊歎了口氣,「剛才你開車的樣子很古怪。而且,剛才,你記

    不記得你最後三個彎是怎麼轉的?」

    「最後三個彎?好像是左……然後轉右……」

    「是左轉,右轉,再左轉。」

    對!我想起來了。因為害怕老在一個地方打轉,我是左右轉彎交替著來的。尤其是最後

    一個拐彎給我印象深刻,很急的九十度左拐彎——天啊!我張大嘴,又下意識地用手將

    嘴按住。我以為我要大聲驚叫出來,但實際上我連叫都叫不出來了。

    我們住的房子是在一條死胡同的盡頭,背後是雷山。這條街卻不是一條直路,而是有一

    個拐彎,一個向右的轉彎。也就是說,我們若是開車回家的話最後一次轉動方向盤一定

    是向右轉,不可能有任何其他的可能性存在。但事實上,我最後一次轉動方向盤卻是向

    左!

    明白了吧!最後一個彎拐左的唯一解釋,就是我們是從背後雷山中穿出來!我們回家的

    那條路根本就不存在!

    正如磊預料的一樣,接下來便又是一周平靜的日子,沒有任何特別的事情發生。但是我和磊卻是在焦躁和不安中度過。我已經完全相信每隔七天之後的一次大難。磊也開始相信我們似乎是被某種神秘力量所干擾。「但我還是覺得筆仙的說法不大可靠。」他說。

    他是一個很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我問他有沒有更好的解釋,他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現在有很多事情暫時還不能找到科學的解釋。但是,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看到了他眼睛裡惶恐。在那一瞬間我瞭解到其實他已經開始動搖了,只是口頭上還不承認而已。這更加深了我的恐懼,因為少了個堅實的精神依靠。

    我每天都惶惶忽忽,隨時感到頭重腳輕,心中只是盤算著還有多少天又該到可怖的星期五。這種感覺,很像一個知道自己還能活多少天的人計算自己的死亡到來。這並不是一個愉快的感覺。我在看著一天又一天厄運的日子將要臨近的時候,甚至希望噩夢提前到來,等待必然要發生的恐怖事情無疑是一種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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